第19章 冬(已替換

第19章 冬(已替換

栗昭覺得和梁西檐聊天越來越費勁了, 她實在不明白——

“你、怎、麽、會、這、麽、想。”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他為什麽會把重點放在“怎麽”兩個字上。

難道是因為在英國待太久,把小學語文都還給了體育老師嗎?

栗昭深吸一口氣, 決定放過自己, 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

她看着外面街景,見不是回冷萃雲灣的路,于是問:“不回家嗎?”

梁西檐說:“先吃飯。”

栗昭“噢”了聲。

結果下了車, 她更不懂了。

看着招牌上寫着的“超市”兩個大字,她面露茫然:“來這兒吃飯?”

梁西檐已經擡腳往裏走:“買菜。”

栗昭渾渾噩噩地跟上他的腳步,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要在家自己做啊?”

他拿了個推車, 放慢了步調, 和她并肩走:“是啊,想吃什麽?”

栗昭咬了咬下唇肉, 糾結:“你做嗎?”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不然呢, 難不成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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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滿的優越感是幾個意思?怎麽還搞起了做飯歧視嗎?

栗昭挺了挺胸:“我做怎麽呢?看不起誰?”

見她這副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 梁西檐想笑, 忍住了:“你敢做,我也不敢吃。”

栗昭瞪他一眼, 氣呼呼走遠了。

這個點超市人很多,過道擁擠, 推車不太好過, 兩人很自然的共用一個車。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栗昭在拿東西,而梁西檐只負責推車。

他們先在零食區和日常用品區逛了逛, 随後才走到賣蔬菜瓜果的區域。

栗昭對做飯缺少基本的認知, 買菜總挑不來合适的斤兩。

她從冷櫃裏拿出兩盒牛肉。

梁西檐出言提醒:“多了。”

栗昭抿抿唇,放一盒回去。

又來到賣土豆的地方。

這次栗昭想了想, 只拿了一個小土豆。

結果梁西檐說:“多拿幾個。”

“……”

如此反複。

幾次之後,栗昭就有些讪讪的:“要不我推車吧,你來選。”

她說着,便要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車,梁西檐沒給,只是揚了揚眉:“拿你想吃的。”

栗昭說:“我不挑食。”

換句話就是,什麽都想吃。

“這麽好養活啊?”梁西檐好笑,讓她去拿點青紅椒。

“一樣拿三四個就行了。”他告訴她。

栗昭應下,“噠噠噠”跑去了。

青紅椒分好幾種,栗昭拿之前還煞有介事地比對了下,最後挑了種看起來最圓潤飽滿的。

“這種圓椒吃起來沒辣味哦。”有人在身後說。

栗昭立刻回頭看,見是司蔓,她面露喜色:“這麽巧?”

“對啊,”司蔓用眼神示意了下旁邊的男友,說,“我們就住這附近。”

她男友很腼腆,被點到時下意識先摸了摸鼻子,然後才支吾一聲:“你好。”

栗昭看着他笑了下,司蔓問:“你一個人來的?”

“沒有。”栗昭搖搖頭。

她剛準備轉身去找梁西檐的身影,可他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她一擡頭就撞進他深邃的一雙眼裏。

栗昭擡手指着一旁突然冒出來的人:“還有他。”

司蔓不動聲色的打量他半晌,然後才試探地問:“你是,小昭老公?”

梁西檐點頭。

她這才伸出手:“我是她同事。”

梁西檐和她握了握,笑容客套:“你好。”

又安靜下來。

栗昭指指收銀臺:“那我們先走了?”

“噢噢,走吧。”司蔓說。

但等人都走了老遠,司蔓還盯着兩人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她男友輕咳一聲:“還沒看夠。”

司蔓頭都沒動一下:“沒。”

男友:“你再看我就吃醋了。”

“……”

司蔓無語:“你想什麽呢,人是一對好不好?”

她琢磨着,臉皺都起來,長長“嘶”了聲。

“我就是覺得奇怪,總感覺小昭她老公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

從超市出來後,兩人提着一兜東西重新回到車上,系上安全帶準備回家。

因為路程很近,車裏便沒開電臺。

栗昭拿出剛才收銀臺小姐姐給的小票看了看,在心裏大致計算了下花銷。感覺雖然自己做比吃外面便宜些,但算上額外付出的時間勞動成本,好像也沒劃算多少。

尤其是對梁西檐而言,怎麽計算都是勞動和收獲不成正比。

她把小票揉成小團塞回兜裏,莫名産生一種占了梁西檐便宜的爽感。

對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發了會呆,栗昭打開手機看時間。

與此同時,屏幕也剛好彈出了幾條新消息。

司蔓:「我去!」

司蔓:「你老公是不是咱們聚餐那天,酒吧遇到的那個男的?」

司蔓:「是吧?」

這三條是一分鐘前發的,栗昭正打字,她又發來兩條。

司蔓:「難怪我說怎麽看着這麽眼熟。」

司蔓:「不過你們才認識多久啊,閃婚嗎?」

栗昭捏了捏眉心,把剛準備發的內容删掉,重新打字。

鹽炒栗子:「他确實是。」

鹽炒栗子:「但我們不是閃婚啦。」

嗯……

該怎麽解釋呢。

她簡短概括。

鹽炒栗子:「我和他其實是青梅竹馬。」

這條發完,車也剛好停下。

見司蔓一時沒回,她索性直接把手機收回了兜裏。

兩人回到家,喝了杯水後,便直接往廚房去。

梁西檐家的廚房很寬敞,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但都是嶄新嶄新的,一看就沒用過幾次。

他在廚房忙碌,栗昭也不好意思閑着,就跟在旁邊打下手,洗洗菜削削皮什麽的。

這些都是前期的準備工作,一會兒就幹完了,她又變得無所事事,只能在一旁看着梁西檐幹活。

見她好像很無聊的樣子,梁西檐切菜的動作停下:“我教你?”

栗昭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想學。”

梁西檐笑了下,圍裙的系帶松了,一根繩子甩到臉上。

栗昭嫌棄地看他:“哎呀,你這系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蝴蝶結會綁嗎?。”

梁西檐沒吭聲。

一看他這樣,栗昭就知道不會。

她沖他勾勾手指:“過來。”

他垂下眼看她。

栗昭重複一遍:“過來呀。”

他這次終于動了,靠近了些,然後在她緩緩半蹲下,用腦袋對着她。

栗昭是第一次從這種角度看他,他頭發很茂密,根根分明,順毛趴頭頂上。

她莫名覺得他這樣子很像一只小狗,甩着尾巴要人摸摸頭。

于是栗昭便真上手摸了下,手落下的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栗昭捏捏手心,借口:“你頭上有東西。”

“是嗎?”

梁西檐聲音有點悶,“那現在呢?”

栗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撒這個慌,但還是繼續了下去,“拿下來了。”

她沒再遲疑,飛快地幫他把圍裙系上。

随後收回手,後退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她若無其事道:“好了。”

-

這頓做的都是些家常菜,牛肉炖粉條、西紅柿炒雞蛋、酸辣土豆絲、還有一碗冬瓜肉丸湯。

每一個菜都做得賞心悅目,讓人食欲大開。

不得不說,梁西檐是有點當大廚的天分的,雖然沒真到大廚水平,但做些家常菜已經非常夠用了。

每一道菜都鮮美可口,把栗昭給吃得肚皮鼓鼓,飯後還主動攬了洗碗的工作。

吃飽喝足,栗昭就有點不太想動彈。

她人往沙發上一靠,眯上眼,仿佛要在這湊合一晚。

梁西檐剛扔完垃圾回來,見她直挺挺的躺在這,擡腳踢了踢她的腳跟:“去卧室睡。”

“好累。”栗昭閉着眼,沒動彈。

梁西檐重複一遍:“回你的卧室。”

“唉。”栗昭嘆口氣,掙紮着坐起來,“你好煩啊。”

話是這麽說,人倒是動起來了,一雙拖鞋趿拉着,磨磨蹭蹭回了卧室。

梁西檐看着她的背影,等人徹底消失在房門後,他緊繃地狀态才松懈下來。

他在她剛才的位置坐下,擡手輕輕碰了下自己的發頂。

上面仿佛還有她手留下的餘溫。

其實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但當時的觸感那樣清晰,以至于他記憶猶新。

獨自坐了好一陣,梁西檐才站起來,轉身去了書房。

專注地處理了會這兩天的郵件,窗口忽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鹽炒栗子:「你睡了嗎?」

梁西檐:「沒。」

梁西檐:「怎麽?」

鹽炒栗子:「我浴室吹風機壞了。」

鹽炒栗子:「用一下你的。」

梁西檐:「好。」

梁西檐:「要我現在拿給你?」

鹽炒栗子:「不用,我還在穿衣服。」

鹽炒栗子:「我等會去你房間拿。」

梁西檐:「行。」

書房隔音效果很好,房間裏只有牆上時鐘滴答的聲音。

栗昭沒再回。

梁西檐看着屏幕上,“穿衣服”三個字異常醒目。

其實只是很尋常的字眼,但他心懷鬼胎,又想起她剛才在廚房的舉動,她手心的溫度好似重新降臨,一些畫面不可遏制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良久後,他推開門,從廚房冰箱裏拿了瓶冰水。

直到沁人的涼意劃過喉管,他發燙的心緒終于降了點溫。

又過了一會,栗昭也從卧室出來找他。

她換了套睡衣,款式很常規,寬松的休閑風,主打一個舒适。

頭發還濕着,發尾滴着水,用毛巾包成個小球。

梁西檐側過頭,視線從她纖細的脖子劃到鎖骨後,不動聲色地別開了眼。

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栗昭一只手扶着頭上毛巾:“吹風機呢?”

克制着,梁西檐說:“等一下。”

一個吹風機,梁西檐拿了半天。

栗昭在他卧室門口等得焦急,無語地催促:“你快點兒!”

等梁西檐取了吹風機出來,她毛巾在發上吸附太久,都能擰出水了。

栗昭解開頭發上包着的毛巾,随意往梁西檐面前塞:“幫我拿一下。”

他低頭看了眼她拿毛巾的手指,沒動。

栗昭不明所以,喊他:“拿一下啊。”

默了默,梁西檐伸手接過。

栗昭拿着他的吹風機在客廳裏滿世界找插頭。半晌後,吹風機終于接上電,她扭頭一看。

梁西檐已經到陽臺上去了,手裏猩紅一點,煙霧缭繞的。

陽臺沒開燈,正對着繁星般的萬家燈火,顯得這邊有些寂寥。

他心煩意亂,拿手指點點煙灰。

後面客廳裏,吹風機還在咋咋呼呼。半分鐘停一下,接着又開始響。

不知吹了多久,吹風機的動靜終于停止,他摁滅了煙,正準備回去。

結果一側頭,直接瞥見了她晾在陽臺的貼身小褲。

是很簡單的款式,純白色,前面印着品牌logo。

梁西檐僵了下。

他忽然想起來那天鐘新宇的話,怎麽說的來着。

“你小心引火自焚。”

燈光明亮的客廳裏面,栗昭吹得差不多了,拔下吹風機,一邊撥弄頭發,一邊往回走。

他站在昏暗的角落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啞然。

确實是,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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