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冬(已替換
第21章 冬(已替換
自打這個周末過完以後, 栗昭又開始忙的頭腳倒懸,經常一加班就到淩晨。
而梁西檐好像也開始變忙,一天天早出晚歸的見不到人。
日子就這麽平淡無波地滑過, 兩人雖同在一個屋檐下, 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比起新婚夫婦,更像合租室友。
還是生活習慣非常合拍的室友。
栗昭搬剛過來時,這個房子還冷冰冰的如同樣板間, 什麽東西都有,但又好像什麽都缺。
也不知道梁西檐住這一年,都住哪了。
如今一個月過去, 她已經亂七八糟給添了不少的東西, 屋裏也有了點人氣。
陽臺放了把稍小點的躺椅,沙發上加了兩個粉紅小豬抱枕, 還養了兩盆多肉, 書房一盆, 客廳一盆。
短短兩周, 她的氣息便覆蓋了整個屋子。
有天夜裏,梁西檐加班到很晚, 等到回去的時候,淮林路那邊林蔭道的路燈都熄滅了。
他有些疲倦, 車也開的比平時慢, 回到冷萃雲灣,萬家燈火所剩無幾。
家裏玄關燈還亮着,梁西檐換了鞋, 經過廚房時, 發現影音室的門虛掩着,門縫裏透着點微弱光芒。
他推開門, 投影儀的電影已經放到尾聲,片尾曲是首悲情傷感的曲子。
榻榻米上微微凸起一塊,栗昭蜷在上面,扯了條小毛毯蓋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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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檐放輕腳步走近。
栗昭睡着了,呼吸很均勻。
他伸手推推她肩膀,沒醒。
栗昭下意識擡手擋了一下,翻個身,像只鴕鳥把頭埋進毛毯。
梁西檐有一瞬間失語,盯着她的後腦勺看了一會,接着俯身将她抱起。
突然騰空,小鴕鳥離開熟悉的沙地,她潛意識裏的安全感作祟,扭着身子掙紮起來。
梁西檐無奈,按住她作亂的肩膀,沉聲:“是我。”
“梁西檐?”她一瞬放下心,偏過頭,毛絨絨的腦袋小幅度蹭了蹭他的脖子,似乎是在找舒服的位置,語氣含糊:“你回來了?”
梁西檐僵了下,停下腳步,垂頭凝視她。
良久後,他聲音低啞:“你對我就這麽放心?”
回應他的是一片綿長的呼吸。
把人放回床上,梁西檐蹑手蹑腳地出了她的房間。
房子裝修主用的暗色調,她的粉紅小豬抱枕在沙發上格外顯眼。
他把小豬拎起來:“還真把我當隐形人了?”
也不知道是在問小豬,還是自言自語。
-
隔天早上。
栗昭睡醒後發現自己落枕了,脖子連着後肩那塊,完全不能動,一動就疼得直抽抽。
她對昨晚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影音室裏。
難得沒加班,她就随便找了個老港片看。
或許是因為最近太近太累,又或許那部片子看的太多次,對劇情已經倒背如流。
總之她看得昏昏欲睡,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的卧室,還把自己給睡成這樣。
在司蔓的恥笑下走進了辦公室,栗昭頂着偏頭工作了一上午,到下午才逐漸有了好轉,稍稍能轉動脖子了。
不過還是疼。
她索性直接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找老中醫按了按。
回到冷萃雲灣時快到九點了,家裏沒開燈,梁西檐還沒回來。
栗昭也沒當回事,他最近似乎格外忙,整日整日見不到人,算算日子,她差不多已經有一周沒和他說過話了。
簡單洗漱過後,栗昭敷着面膜從卧室出來,在冰箱裏拿了點水果。
剛打開水龍頭,兜裏手機就響了。
來電人顯示梁西檐,她直接開了免提,把手機放流理臺上。
可那邊卻遲遲沒有說話,倒是有不少雜音。
應該離得挺近的,栗昭聽了一耳朵。
有人說:“怎麽樣,打得通不?”
另一個人:“通了通了。”
“男的女的?”
“沒聲兒。”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栗昭蹙了蹙眉:“喂?”
接着電話那頭就響起一陣慌慌張張的聲音,兵荒馬亂的什麽動靜都有。
在混亂中,她隐約聽見了似乎有人說了句:“我靠,老大還真結婚了?”
随後,動亂終于終止,有人試探地問:“是……嫂子嗎?”
栗昭好笑,猜到了什麽:“你是梁西檐同事?”
“對對對。”
“他怎麽了嗎?”
“啊,是這樣,老大喝醉了,我們也不知道他住哪,嫂子你方便過來接一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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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昭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花了四十多分鐘到達梁西檐同事給的地址。
她在一個會所前下車,在門口就碰見梁西檐的同事。
來接她的是兩個人,其中有一個栗昭見過,是那個叫江樾的。
“來了?”
江樾幾步迎上她,接着有些得意地看向身後跟着的羅浩,“我說什麽來着,我就說你老大确實有對象吧。”
羅浩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跟栗昭打招呼:“嫂子好。”
“不用這麽客氣。”
栗昭問,“他人呢。”
“在包廂裏。”
羅浩打量着她的臉色,緩聲說,“那個……嫂子,老大他醉得吧,有一點嚴重。”
何止是有點嚴重,簡直是爛醉如泥,捏一捏都能拿去補長城了。
看着卡座裏醉得眼神迷離的某人,栗昭眼角抽了抽:“他怎麽醉成這樣?”
“就……”羅浩卡了殼,“他非要喝,怎麽攔都攔不住。”
栗昭:“……”
或許是覺得這鍋甩得太生硬了,羅浩舔舔唇,又補充了句:“老大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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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檐今天的确心情不好。
或者說,自打那天從春奉巷回來後,他心情就沒好過。
因為今天拿下了一個大項目,為了慶祝,部門裏的人便一起出來聚個餐。
放平常來說,對于這種活動,梁西檐大多都只是走個過場,稍稍坐一會便會提前離席。
但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逃避回家,怕一回去就會看見她,所以從頭坐到了尾。
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在座的其他人心裏都十分納罕。
羅浩更是酒壯慫人膽,竟然同他打趣:“老大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麽還敢喝這麽多,不怕嫂子罵你啊?”
江樾白他一眼:“胡說什麽,你們老大是響響當當的一家之主,你當他跟你一樣妻管嚴呢?”
他說着,沖梁西檐意味不明挑了下眉,若有所指:“是吧?”
梁西檐冷冷看他一眼,懶得搭腔。
沉默着,包廂裏不知是誰喝暈了,突然大着舌頭冒了句:“我看啊,咱們老大其實根本就沒結婚,曬那結婚證就是張盜圖。”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紛紛觀察梁西檐的表情,他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連忙打岔:“沒影的事,瞎說什麽?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那個酒鬼卻不依不饒:“誰瞎說了?你看咱們老大,天天陰晴不定的,每天下了班也不回家,就跟公司貓着,這哪像剛結婚的狀态。”
衆人都沒吭聲。
其實不止說話那人,公司最近很多人都有這個猜測。
說梁總壓根就沒結婚,發那條朋友圈單純是想立個已婚人設,借此側面拒絕那些打他主意的女人。
這些傳言江樾也聽過一耳朵,不過他一個字都沒信,因為他是見過栗昭的。
他嗤笑一聲:“放屁,他不止真結婚了,而且那姑娘還是他初戀。”
他說完,突然頓了下,偏過頭望向梁西檐。
“是初戀吧?”
梁西檐掃他一眼,随後平淡地收回視線:“算是。”
他雖然還在回複他,眼睛卻逐漸放空,思緒不知飄到了哪兒去。
-
醫務室裏。
梁西檐最後也沒有走到栗昭跟前,明明只隔了幾步的距離,但他的腳上卻仿佛灌滿了鉛,再也不能朝前挪到一步。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室友剛好在宿舍裏打游戲,聽見開門的動靜,他眼睛還盯着屏幕。
“回來了?剛才尤雪又來了,說……”
室友的話戛然而止。
他頭轉過來,終于發現梁西檐的異常:“這也沒下雨啊,你怎麽跟個落湯雞似的?”
或許是想緩和氣氛,他打趣:“咱們梁大帥比不會是失戀了吧?”
說這話時,他本意只是想幫他換換心情,沒指望他搭理。
可梁西檐卻突然自嘲地笑了下:“好像快了。”
“……?”
室友:“你也有今天?”
意識到自己幸災樂禍地太明顯,他忙捂住了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沒對象啊。”
“難不成,是喜歡上了名花有主的?”
梁西檐往他這邊看過來一眼。
他室友以為自己猜對了,大“嘶”一口氣。
“沒有。”
梁西檐突然出聲,随後又重複一遍,喃喃自語:“沒有,沒在一起。”
“那你就追呗,喜歡還不追?”
“可她不喜歡我。”
“你追了她就喜歡了啊。”
梁西檐木然地看着他:“會嗎?”
“那當然啊。”
室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長這樣我都敢追,你這條件,你有什麽不敢的?”
梁西檐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表情若有所思。
過了很久,他終于別開眼,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唇。但眼睛亮了些,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隔天中午。
梁西檐去了傳媒大學的一食堂。
栗昭最近很鐘情這個食堂裏的漁粉,隔三差五就要過來吃一頓。
他憑記憶找到了那個漁粉窗口,并果然看見了不遠處栗昭。
她旁邊還坐着個人,是她那個叫陶星葉的室友。
梁西檐走近時,她們倆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陶星葉嘴裏還咬着面,含糊不清地說:“所以你就動心了?”
“也不是動心。”
栗昭哽了下,似乎找不到形容詞,半天才吐出一句:“就是覺得他人挺好的。”
“那你那個竹馬人更好啊,那你幹脆和他在一起得了。”
“你胡說什麽呢?”栗昭忽地聲音拔高幾度。
梁西檐被定在原地。
陶星葉張了張嘴,氣弱:“我就随口一提,你有必要這麽激動?”
又只是幾步之遙而已。
梁西檐聽見她說:“我把他當親哥的好不好,你這樣說的,我感覺像亂/倫一樣。”
“有這麽誇張嗎?”
“真的!”
栗昭撸起袖子給她看。
明明那樣近,可她的聲音卻仿若失了真,隔着光年距離。
“你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