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叫得真好聽
第21章 “叫得真好聽。”
江杳還沒來得及思考,一下就被按軟了腿。
段逐弦的嗓音依舊平淡,氣息卻異常灼燙,随着話音徐徐噴灑在他耳畔、頸側,猶如細小的電流在皮膚上爬。
江杳汗毛都炸起來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使出蠻力掙脫束縛,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還沒來得及邁出半步,就被一條肌肉結實的手臂從後面勾住脖子。
随即一個火熱的胸膛朝他後背貼過來,匪徒脅迫般,抵着他往前走了幾步。
酒精和情緒的催動下,江杳頭重腳輕,被逼着跌跌撞撞走了幾步,腳下沒踩穩,左腳絆着右腳往前摔去。
好在前方是床,柔軟的被褥接住了他的身體,本就微醺的腦子卻摔了個七葷八素。
他“哎喲”一聲,甩甩頭,猛地翻過身,卻被猝不及防的陰影從上方罩住。
随即,一只手落在他耳畔,幾盡輕柔地撫上他的臉,掌心忽然略一用力,将他剛離開床的腦袋又按了回去。
江杳大腦“嗡”的一響,徹底炸了。
像條砧板上蹦跶的魚,兩只手一起去掰段逐弦按在他臉上的手,兩只腳跟着噼裏啪啦往段逐弦身上招呼,反倒被段逐弦捏住了雙腕,別住了雙腿。
江杳的臉在被褥裏陷得更深,手腕被段逐弦用一只手舉過頭頂,下半身也一時動彈不得,渾身上下徹底被對方拿住了。
“你大爺的有病吧?趕緊給我滾開!聽見沒段逐弦,給我滾開!!”
江杳再也演不下去游刃有餘的浪蕩子,漲紅臉大罵了一通,眼冒金星,不知是氣的還是醉的。
按在臉上的手終于松了幾分力,緩緩向下,壓在了他的胸膛上。
“江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發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江杳瞪大眼,喘着粗氣,半天才反應過來段逐弦在問他是不是被人摸了腰。
可這對于段逐弦而言,是什麽天大的要緊事嗎?
一開始他的确想看段逐弦生氣,哪怕是撕破一點點僞裝都行,後來,段逐弦也好像真的在順着他的劇本走,但發展到目前這個狀況,未免也太超過了。
江杳死死盯着欺身在他面前的男人,都快懷疑段逐弦被奪舍了。
可對方神色分毫未亂,臉上充滿了高高在上地冷靜,是欠揍的段某人無疑。
江杳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段逐弦的手肘此刻就懸在他小腹上,他生怕段逐弦心黑手辣,直接向下來個肘擊,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就全交代了。
他只好咬着牙挑釁:“是又怎樣,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段逐弦眼神愈發危險了幾分,問:“那其他地方呢?”
他傾身逼近,手肘被帶動着,不經意間碰到某處。
江杳極不自然地顫了一下。
下一秒,兩個人都愣住了。
段逐弦先反應過來,略微直起身體,驚訝的目光落在江杳臉上。
區區一個算不上挑逗的觸碰而已,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像遭到輕薄了一樣,飛速蒙上一層迷茫,眼尾早被激得通紅,像是勾了一抹洇不透的朱砂,拓在冷白如瓷的皮膚上,有種過剛易折的倔強和脆弱。
像是發覺了什麽趣事,段逐弦又緩緩地,隔着衣服碰了幾下。
這次是故意的。
江杳也被自己的敏感程度驚呆了,狠狠懵了幾秒。
他本該對段逐弦陰險惡劣的行徑表示憤懑,但當那種發麻的感覺爬到頭皮的時候,他居然想起了某個該死的夜晚,下意識地,想要更多。
他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邪念,也不管什麽下半輩子的幸福了,看準時機,猛地掙脫雙手,朝段逐弦襲去。
對方迅速往後一讓,他撲了個空,唯有指甲劃過皮膚,留下兩道抓痕。
段逐弦眉尖略微抽搐,沒過幾秒,脖子上便滲出了鮮紅血珠,細細密密,看着挺吓人的。
江杳心驚不已,條件反射想去捂住,快要觸到傷口的剎那,又被對方捉了手腕。
借助體位優勢,段逐弦抽開領帶,三兩下将他雙手綁在了床頭。
這個姿勢仿佛觸動了某個閥門,記憶瞬間失控,沈棠婚禮那晚的各種細節紛至沓來。
意識到段逐弦接下來可能會幹些什麽,江杳連忙大喊:“不行,我屁股疼!”
“四十六天還沒養好?”
段逐弦漫不經心挑眉,唇邊的弧度配合脖子上半凝固的殷紅血痕,如同地獄爬上來的修羅,半點情面都不會講。
草,怎麽會有人把上床天數記得這麽詳細!
江杳無語凝噎,兩片嘴唇抖了半天,才悶聲駁斥:“你那天晚上幹了什麽,自己沒點逼數?我又不是鐵打的。”
段逐弦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你不是說全忘了嗎?”
江杳:“……”
段逐弦好整以暇撐在江杳上方,垂眸欣賞對方漲紅的臉,等不來回應,視線便緩緩看向江杳稍稍側翻蜷縮的身體。
陷在松軟的被褥裏,那截雪片般的腰也從視覺上更薄更窄。
江杳被盯得渾身發燙,想捂住段逐弦的眼睛,但手被綁着,他大聲命令:“不準看!”
段逐弦遂了他的意,饒有興味的目光回到他臉上。
“江大少爺這麽金貴的屁股,還是不要親自受累了,躺着等人伺候就好。”
江杳太陽穴突突直跳,意識到段逐弦在暗諷什麽,腦子裏瞬間蹦出個念頭:假海王惹到真流氓,這下算是玩脫了!
“段逐弦你個禽獸!”江杳忍不住罵。
“叫得真好聽。”段逐弦表情不變。
“你受虐狂嗎?”江杳又驚又氣。
段逐弦垂下視線,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
行,老子偏不叫了。
江杳把頭別到一邊,像個憋着氣的鋸嘴葫蘆。
他氣的是段逐弦,更是他自己。
什麽紙糊的破定力!面對死對頭居然都毫無自制力可言。
過了一會兒,空氣中只剩下一輕一重交疊的呼吸聲,察覺到對方似乎并沒有進一步動作,江杳又佯裝不在意地回過頭來。
微濕的睫毛恰好觸到一根正欲觸碰他的手指,敏感的眼睑頓時劇烈顫栗起來,帶動眼圈的紅,原本倔強不屈的臉顯得有些無助。
段逐弦指尖頓住,軟下了一點聲音:“這就害怕了?”
江杳閃爍的眼神頓時一凜,瞪向段逐弦:“怕個屁,有膽就來,沒膽就給老子滾!”
段逐弦眉梢微挑,手指緩緩插進江杳的發根,輕輕夾住那撮耀眼的紅色挑染。
接下挑釁。
那次痛快的滋味,他們其實誰都沒忘,也壓根沒想忘。
自制力粉碎的瞬間,江杳心想不管了,就承認自己也見色起意吧。
被縛住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解放。
屬于對方的荷爾蒙鋪天蓋地包圍。
江杳忍不住去抓段逐弦的手,兩塊掌心推拒着相抵,冷白的手指卻又痙攣似的抓進段逐弦指間,分不清是抵抗還是纏綿,直到被對方緊緊扣住。
透過被汗水濕透的發絲,江杳聚起有些失神的目光,望進段逐弦深沉的雙眸。
那一貫的冷靜克制中,夾雜了幾分他讀不懂的欲望,厚重又洶湧,隐忍又暴動。
很有可能一旦沾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他頓時一陣心驚肉跳,想要看清楚些,可再晃眼,落在視網膜上的畫面,又變成了段逐弦襯衫筆挺的模樣,活像個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
江杳不爽極了,伸手就要去扯亂,段逐弦握住他的手,十指扣緊壓到他耳邊,似笑非笑地問:“江少這麽欲求不滿?”
被倒打一耙,江杳險些氣暈,罵了句“衣冠禽獸”,抿緊嘴唇,別過臉去。
段逐弦笑了一聲,輕輕撥弄江杳的下巴,偏要江杳看自己。
身下這個出言不遜、寸步不讓,卻又不經意間展現出脆弱的男人,是他放在心裏好多年的珍寶。
越喜歡,越不敢觸碰,只能退到安全的角落,小心維系一段對手的關系,哪怕這段關系布滿荊棘,危機四伏。
但至少能讓他們同步走在一起,即便走在相對面。
眼下不過些微顯露,就已經讓江杳出自本能地驚慌失措。壓在心底的,還有一整座翻滾多年的岩漿。
段逐弦克制着更瘋狂的欲念,指尖撚了撚江杳的下巴,大拇指按在抿起一半的下唇揉了揉,頂開唇縫,毫不意外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并沒有退出,拇指撬開白牙,按住柔軟的舌頭,強行激起一片唔唔的抗議聲。
*
毫無準備地胡搞完一通,江杳像條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魚,渾身都是汗,半死不活地癱在床上直喘氣,恨不得把自己陷進松軟的床榻裏,直接睡死過去。
桌上手機響了,段逐弦披了件睡袍走到桌邊,拿起打火機和煙,踱向外面的陽臺接通來電。
江杳偏過頭,從陽臺入口看過去。
段逐弦應該是在處理工作,眉眼褪去所有惡劣和強勢,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嚴肅。
他站在燈光與夜色的交界處,右手執着一點橙紅星火,松散的黑色睡袍被夜風吹動,隐隐勾勒出窄腰。
每一寸線條都像是活的,像伊甸園裏的毒蛇,充滿誘惑和邪惡。
江杳有點兒腿軟,不願再多看,視線忙不疊向上走,落在段逐弦頸間。
那兩道新結痂的抓痕,被說話時滾動的喉結帶動,顯得愈發鮮紅刺眼。
江杳“哼哼”了兩聲,收回目光。
某人從頭到尾色得都沒眼看了,哪還有半點平時的清冷禁欲?
而且劇烈運動這麽久,這人居然絲毫沒有疲态,除了講電話的時候,嗓音略有幾分喑沉。
說他禽獸都是小瞧他了。
想起剛才的放縱,江杳有點臉熱。
分明是興致來了演場戲,只想逗逗段逐弦而已,結果把自己的屁股搭進去了,傷敵一千,自損八萬。
陽臺上,段逐弦輕抖煙灰,聽着電話裏的人向他彙報事情。
“按照段總的指示,我安排人查了幾個分公司近幾年的賬目,果然和段總料想的一樣,段飛逸擔任總經理的那家分公司,有不少被瞞下來的大額發票,過程中還發現了一點別的蛛絲馬跡,當初段飛逸操作的誠安集團上市項目,似乎也有問題,具體情況都發到段總郵箱了。”
對面是段逐弦的心腹之一,名叫張浩。
段逐弦“嗯”了一聲,并未驚訝:“這段時間辛苦了,聽說你最近正準備去高校進修,費用方面,我會讓公司給你報銷。”
“多謝段總挂懷。”被領導許了好處,張浩幹勁更足,“段總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會仔細盯着。”
挂斷電話,段逐弦朝屋內側過頭,對上江杳鈎子一樣上下劃拉的視線。
某位少爺正靠坐在淩亂的大床上,一雙銳利的桃花眼眸光挑動,活像在抛媚眼。
“剛上完床,不要用這種眼神看人,會被當做暗示。”
段逐弦臉上的沉冷散去,話間帶了點意味不明的笑。
“呸,誰暗示你了,我是防你,怕你又折騰我。”
江杳翻了個白眼。
總覺得自己好像觸發了什麽機關,導致段逐弦突然脫下僞裝,不再掩飾變态的一面。
段逐弦道:“不是折騰,我趕走了你的人,賠給你一個漫漫長夜而已。”
江杳:“……”
都抓他話柄陰陽怪氣了,還說沒折騰。
段逐弦從露臺返回卧室,徑直朝床的方向走了幾步。
“如果你還嫌不夠盡興——”
江杳頓時警鈴大作,扯着沙啞的嗓門大喊:“段逐弦,你給我站那兒別動!!”
見段逐弦還在往他這邊走,江杳連忙抓起被子往身上一蓋,動作太大,牽動了還沒緩過來的某處,難受得龇牙咧嘴。
“我和那群姐們兒玩牌呢,真沒你想的那麽龌龊,你能不能稍微倒倒腦子裏那些黃色廢料?”
江杳一口氣說完,把自己嚴嚴實實包在被子裏,只露出眼睛觀察段逐弦的反應。
“我知道。”段逐弦走到桌邊停下,往煙灰缸裏按滅煙,擡起眼皮,“你是個純同性戀,對女人興奮不起來。”
江杳一愣,轟地鑽出被窩:“你知道還生氣?”
段逐弦緩聲道:“今天參加了一場拍賣會,我拍下了一份重要展品,但後來出了問題,東西沒拿到手。”
江杳無語:“說重點!”
不然還打算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跟他解釋嗎?
段逐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完了。”
江杳臉上冒出個問號。
但很快地,他意識到什麽。
段逐弦這人,平時最愛裝高深,以前他倆關系還沒破裂的時候,他為了遷就段逐弦,主動學會了從段逐弦的話裏提煉言外之意,這身密不外傳的看家本領,如今似乎還在——
段逐弦是因為沒在拍賣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憋了一肚子火,又恰好撞見他和一堆女人喝酒調笑,火上澆油,才像個瘋子一樣搞他?
不。
并不是。
這個理由之于段逐弦生他氣,就跟段逐弦生他氣之于今晚的所作所為一樣,毫無因果關系。
段逐弦只是惦記他屁股很久了。
正巧碰到他在家搞聚會,還主動挑釁,才故意将計就計,來這麽一出捉奸戲碼。
他和段逐弦都在演對方,偏偏段逐弦棋高一着,讓他反做戲中人,落得個被吃幹抹淨的下場。
冷靜地盤順了某人不講邏輯的邏輯,江杳緩緩瞪圓眼,不禁大罵出聲:“你神經病吧?”
段逐弦未語,拍了一下江杳裹在被子裏屁股。
“這麽敏感,以後就不要随便給其他人摸了。”
【作者有話說】
幸福生活,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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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應對審核的一章,是不是可以獲得多一些的評論海星嚕(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