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未婚妻”

第23章 “未婚妻”

不動聲色的,平生第一次的試探。

一室昏暗中,江杳眉眼放松,面容恬淡,睡得正安詳。

幾秒鐘後,他猛然睜開眼,驚恐的目光洶湧而出。

“草!這是最新的鬼故事嗎???”

江杳心跳亂了一瞬,死死盯住段逐弦的臉,卻因為光線太暗,分辨不出對方的表情。

段逐弦應該是在開玩笑吧?

應該是玩笑。

肯定是玩笑……

江杳抓緊被子,緊急分析,反複自我洗腦。

“鬼故事?我喜歡你這件事,很可怕嗎?”

段逐弦聲音再次落下,江杳咻地支起耳朵,從四平八穩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極力按捺的異樣。

好像是……嘲弄。

果然是開玩笑的!

想看他上鈎,然後吃癟的樣子。

江杳喘出一口氣,瘋跳的心髒慢慢平靜下來。

“你放心吧。”江杳眯起眼,冷笑一聲,“真要那樣,我肯定有多遠跑多遠!”

必須抓緊這個機會報仇,讓段逐弦這個家夥也嘗嘗被拒絕後黯然神傷的滋味!!

江杳說完,側身沖段逐弦擡起下巴,搖頭晃腦,一副挑釁的模樣。

即将湧出咽喉的蝴蝶突然停住,如同失去靈魂的枯葉般,紛紛沉入名為“理智”的湖底。

看着眼前理直氣壯的幼稚鬼,段逐弦額角突突直跳。

他抓起被子,用力蓋住江杳還想繼續叭叭的嘴。

江杳猝不及防瞪大眼,可憐兮兮地“唔唔”了幾聲。

只換來段逐弦冷酷無情的兩個字——

“睡覺。”

*

最近,江杳屁股疼。

自打确定炮友關系後,某人就變成了一頭喂不飽的禽獸,隔三差五按倒他。

他一開始還性致勃勃,游刃有餘地和對方厮混,暗戳戳享受這種“瞞着所有人和死對頭訂了婚還搞上床”的背德感,偶爾事後尚有餘力還嘴硬一句“不過如此”。

但很快,他就被搞得懷疑人生。

可男人又不能輕易說“不行”,尤其是在他畢生對手段逐弦面前。

于是為了逃避,他把空閑時間傾斜到工作上,快馬加鞭推進手裏的音樂平臺項目,回家倒頭就睡,杜絕一點可乘之機。

再然後,他幹脆徹底不着家了。

加班太晚直接住公司,假期搬到熟人承建的大廈工地,美其名曰:方便向駐紮的工程師實地讨教。

就這樣整整一周沒見姓段的禽獸。

直到某天晌午,他正戴着黃色安全帽,在磚頭壘成的簡易窩棚裏請民工們吃豪華版加肉盒飯,剛扒拉完最後一口,就灰頭土臉地被段逐弦從工地抓走,去拜訪段老爺子。

車上,江杳一臉莫名問段逐弦:“怎麽不打聲招呼就拉我去見你爺爺啊?”

段逐弦淡道:“五天前,我讓林助通知你回家一趟,你沒回。”

江杳眼珠向上滾了滾,稍加回憶,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林助的原話是:“段總說有事要辦。”

他當時屁股還疼着呢,以為段逐弦所謂的辦事是辦那檔子事,隔着一個林助又不好多問,所以就沒理。

思及此,江杳耳根子一熱,默默轉頭看向窗外,心說都怪段逐弦這個衣冠禽獸,把他純潔的心靈都給帶壞了。

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悄悄把頂着飄雪水晶球頭像的段逐弦從微信黑名單裏拖了出來,暫作保釋處理。

段宅坐落在郊外半山腰的地方,祖傳下來四進四出的大院,從進大門到住宅屋,汽車還得再開一段路。

路兩邊栽着蒼黑的古柏,如同忠誠的衛兵般鎮守在沿途,遮天蔽日,叫人說話的聲音都大不起來。

下了車,有個管家模樣的白胡子老頭沖段逐弦半鞠一躬,喊了聲“少爺”,跟演電視劇一樣。

江杳聽得牙根冒酸氣。

難以置信都21世紀了,菱北這座大都市居然還有封建氣息如此濃厚的地方。

他生怕這位老人家下一句就要喊他“少夫人”,在對方看過來之前,連忙搶過話頭先行問好。

不遠處,碰巧有個男人被保姆送出住宅門,随後坐進停在門口的轎車。

如果沒看走眼,應該是前陣子剛退休的市長,江杳以前跟着他爸見過。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即将面對的,不僅是段逐弦的爺爺,還是菱北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如今手握江家命脈的人。

連前市長都要親自登門造訪,他一個沒權沒勢的小輩,居然一點準備也沒有,就這麽糊裏糊塗跑來拜見。

江杳想了想,不禁起了退縮之意,腳步也放慢了許多,慢慢落到段逐弦後方。

“那個……我突然想起我沒帶見面禮,要不你先去,我改日再來吧。”

“我替你準備好了。”

走在前面的段逐弦晃晃手裏拎的禮盒,像是長了後眼睛一樣,另只手往後一撈,精準握住江杳的手,把某只企圖溜走的小狐貍拽到自己跟前,踏進玄關的剎那,堂而皇之将四根手指插進江杳指間。

江杳低頭,錯愕地看着十指交握的兩只手,硬生生把進門頭兩步走成了順拐。

再一擡頭,便和太師椅上身着中山裝的段老爺子打了個照面。

段老部隊出身,盡管如今八十多的高齡,也依舊藏不住周身的肅殺之氣。

江杳本就心裏沒底,被那雙鷹隼般的渾濁眼睛盯住,更是渾身不自在,就連身邊道貌岸然的段逐弦都變得和善可親了起來。

屋子裏燃着香,供着神,氣氛有些陰冷,江杳下意識地貼近了段逐弦。

段逐弦捏手提醒:“叫爺爺。”

身旁的青年立刻牙牙學語:“爺爺好。”

呆呆的,楞楞的,乖得像只鹌鹑,半點嚣張的狐貍樣也沒有。

段逐弦壓了下唇角欲起的弧度,将手上的盒子打開遞到段老面前:“這是江杳為您準備的見面禮。”

江杳也跟着探頭看了看,裏面躺着一枚玉玺模樣的文玩,看上去價值不菲。

段老将玉玺拿出來,把玩了兩下,眉眼露出一點和氣,看樣子是被戳中了喜好。

“你有心了。”段老放下玉玺,拍了拍江杳的肩膀。

“爺爺願意笑納就好。”江杳咧着嘴,笑得略尴尬。

老爺子晚上還要見客,沒留他們吃飯,同他們喝了午茶,又詢問段逐弦一些公司事務之後,就示意他們可以回去了。

除了最開始的緊張,江杳後續表現還算得體,憑本事讨了老爺子幾聲笑,幫江家刷了點好感度,但他心裏全程繃着根弦,直到下山才終于放松。

坐在車裏,江杳舒展了一下四肢,歪過頭:“見面禮的事,謝了。”

一旁駕車的段逐弦“嗯”了一聲。

江杳問:“那個文玩多少錢啊?等下回去還你。”

段逐弦報了個數字,江杳聽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盤算了一下把他車庫裏那輛寶貝跑車賣了夠不夠。

“沒要你還。”段逐弦語氣似笑非笑,“你可以把它看做婚內共同財産的支出。”

江杳哼哼了兩聲,不置可否。

見江杳難得不拌嘴,興致不高,段逐弦問:“累了?”

“嗯。”江杳有氣無力地說,“你家氛圍太陰森了,去一趟掉一地雞皮疙瘩。”

段逐弦挑眉:“江少還會怯場?”

江杳掩飾性地“呵”了聲:“只是不适合我這種需要陽光澆灌的人罷了。”

段逐弦道:“其實我也很少去。”

“哈?”江杳沒明白,“那兒不是你家麽?”

段逐弦解釋:“不算,那是我爺爺住的地方,能經常過去的小輩,都是他比較器重和認可的。”

江杳驚訝,心說原來出挑強勢如段逐弦,也有不被重視的時候,可又想到段老爺子年輕時四處開枝散葉,最不缺孫輩,而且段逐弦他爸從他小時候就給他娶了個後媽,還生了只小半歲的弟弟,恐怕是爹不疼娘不愛……

思及此,他瞟了眼段逐弦。

這是他九年前親自挑的對手,無論這人品性好壞,都抹殺不掉他對段逐弦能力的肯定。

自己一直割舍不掉,明裏暗裏較量的人,竟然被其他人輕視,江杳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不屑地擺擺手:“那種壓抑的地方,不去也罷。”

見段逐弦依舊盯着前方不說話,他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像你這種不夠陽光開朗的人,去多了只會更孤僻。”

江杳語氣別扭又生硬,但段逐弦聽出了其中的安慰。

江杳多數時候神經大條,好像特別沒心沒肺,但偶爾又會冷不丁地細膩一下,比誰都更敏銳地察覺到段逐弦藏在表面情緒之下的東西。

當初就是在這些出其不意的小瞬間裏,段逐弦一點點地沉淪下去,以至于在他心中,江杳無論怎樣都是個特別可愛的人。

夕照四起,沿途的夜來香終于捱過漫長的白晝,段逐弦眉眼落了層柔和的天光。

“那我們以後都少去。”

江杳“啊”了一聲:“就不能不去嗎?”

段逐弦道:“不去不太現實,我爺爺這人疑心重,肯定會像今天這樣抽查我們的感情狀況,确保聯姻穩定。”

“唉,結個婚也太麻煩了。”江杳打了個哈欠,像被打擊了積極性,“那你爺爺的合格标準是什麽啊?”

車子停在紅燈前,段逐弦看向江杳:“要求不高,有點夫夫該有的樣子就行。”

江杳不解:“什麽叫夫夫該有的樣子?”

“比如說話的時候靠近一點,像這樣……”

段逐弦伸出手,掌心扣住江杳的後腦,朝自己轉了小半圈,下一秒,面對面按近。

“耳鬓厮磨懂麽?”

“草……”

江杳被兩人唇間薄薄的空氣噎住,往後猛地一退。

好險,老子初吻差點沒了!

“這要求還不高??”

江杳音量都被吓高了。

當初在他哥面前演戲的時候,他可沒要求段逐弦做到這份上。

“不會是你自個兒瞎定的吧?”

江杳心髒怦怦跳,眯着眼睛質疑。

“你覺得呢?”

段逐弦反問,在跳轉綠燈時重新發動車子。

見段逐弦似笑非笑的表情,江杳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段逐弦想跟他耳鬓厮磨的可能性,就和段逐弦暗戀他一樣低。

江杳琢磨了一下,八成是段逐弦太想在他爺爺面前表現,獲得認可,所以才病急亂投醫,算是一種被打壓太久,急于求成的心态吧。

他倒是挺能理解的,他平時在爸媽和他哥面前,也有過不被期待,從而想争口氣的時候。

由此往前推斷,他甚至有點兒明白了,段逐弦一個自持清高、從不低頭的人,為何會主動獻身,和他這個死對頭結婚。

想想還挺令人唏噓。

極罕見地,他對段逐弦發了善心,突然很想成全段逐弦這個小小的願望。

“行吧。”江杳轉頭看向窗外,“我盡量。”

段逐弦沒問江杳接下來去哪,直接把人載回了婚房,一路暢通無阻,連車都沒堵過一次,整個過程別提多自然多絲滑。

等江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家門口。

段逐弦把車停穩,繞到副駕,親自替江杳打開車門。

江杳沒立刻下車,繃着臉和段逐弦約法三章,以後不許見到他就發丨情。

段逐弦單手撐着車門頂,眼裏染上隐約的笑:“那江少以後也不要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

江杳立刻反駁:“誰離家出走了?我那是在忙工作。”

段逐弦“嗯”了聲,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杳從車裏出來,盯着段逐弦似笑非笑的側臉,總覺得段逐弦根本沒信他的話。

*

前段時間在公司連軸轉,江杳給自己放了幾天假,恰好收到沈棠的邀請:「我和小薇已經搬進新家了,想請你過來吃頓便飯。」

江杳問:「還有誰?」

沈棠回複:「就你一個,其他人以後再請。」

江杳打字的指尖頓了頓,還是輕敲出四個字:「段逐弦呢?」

過了好一陣,對面才發來一大段話:「我還是直說好了,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和逐弦之間有矛盾了,以前是看你們都瞞着我,我才裝聾作啞,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我琢磨着還是把你們錯開為好,這些話等我之後邀請他的時候,也會和他說。」

對于沈棠這番突然的剖白,江杳有點驚訝,他還以為沈棠并不清楚他和段逐弦關系破裂的事。

畢竟學生時代,他和段逐弦大多都是以對手的形式碰面,後來高中畢業了,也沒在同一所學校上學,變得生分很正常。

不過,沈棠這樣安排最好,他還沒做好同時面對未婚夫和未婚夫的暗戀對象的準備。

*

沈棠素來沒有鋪張的習慣,江杳便挑了兩瓶私人酒莊釀制的赤霞珠,當做恭賀喬遷新居的禮物。

小兩口的新家位于二環內,百多平米的四室兩廳,是學區房。

江杳到的時候,夫妻倆正在做飯,領他進屋後,便返回廚房繼續準備晚餐,沒要他幫忙。

江杳這個廚房殺手也樂得清閑,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目光恍惚間,投向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沈棠和許玥薇雖然已經結婚了,但行為模式依舊停留在熱戀期,連一勺湯都要你一口我一口地嘗鹹淡,整個廚房彌漫着溫暖的煙火氣。

江杳看在眼裏,心底難免生出幾分羨慕。

他出生在商人之家,從記事起,爸媽就整天忙生意,他和江琛大多時候都是保姆在帶,成長環境裏總缺乏幾分家的溫暖。

後來,到了青春萌動的年紀,他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也曾幻想過未來能和這麽一款溫柔賢惠的帥哥組建家庭,彌補童年遺憾。

江杳眯着眼,前方恩愛忙碌的小兩口逐漸化成虛影,腦中緩緩浮現出的清晰影像,是他和段逐弦一起做飯的畫面。

小炖鍋咕嘟咕嘟冒泡,窗外天光降落在段逐弦專注的背影上,黃暈暈,暖融融的……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江杳“草”了一聲,趕緊把某人從腦子裏趕跑。

下一秒,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段某人。

看了眼沈棠,确定他一時半會顧不上自己,才走到窗邊。

剛一接通,對面就單刀直入:“你在哪?”

江杳挑了挑眉:“我好像沒有向段總彙報行程的義務。”

段逐弦放緩語調:“在你面前,我不是段總。”

江杳知道段逐弦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們明天就要去民政局扯證了。

他本來不想說出實情,但又怕段逐弦這個疑神疑鬼的家夥誤會他去夜店,再給他擺一堆利弊和大道理出來。

權衡再三後,他決定說實話:“我在沈棠新家。”

對面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不要待得太晚。”

雖然語氣不帶什麽情緒,但江杳聽了,心裏莫名有點煩躁。

除了要求他在外部眼線面前注意維持“已婚男人”形象之外,段逐弦不算事多的人,前段時間他泡在公司和工地那麽久,段逐弦也沒親自找過他一次,這次突然連他見朋友也要管,恐怕只有一種原因——

段逐弦不希望他和段逐弦的暗戀對象共處。

心裏那點兒煩躁突然竄上喉頭,江杳腦子一熱,怪聲怪氣問:“對了,他沒邀請你來做客嗎?”

故作驚訝的調調,活像個綠茶。

但只要能醋死段逐弦,茶一點也無妨。

之後,段逐弦沒再多說什麽,只叮囑他注意時間,随即挂了電話,最後回蕩在聽筒裏的聲音比之前要冷上許多。

很明顯,他成功惹到段逐弦了,可他心情卻好像更煩躁了。

這種解氣和不爽無限疊加的狀态,或許只能用量子力學解釋。

幾分鐘後,沈棠和許玥薇那邊也完事了,擺盤上菜。

兩人在飯桌上毫不避諱地調情,江杳很給面子地打趣,三個人笑聲不斷。

借着秀恩愛的勁頭,沈棠說起當年去北美留學,和許玥薇異地戀的事,感慨自己出國後,身邊連個能說上話的朋友都沒有,話裏話外透露着“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凄楚,好在有親愛的老婆不離不棄,遠隔重洋無條件地給予他精神支持。

江杳越聽越迷糊,忍不住打斷:“段逐弦不是也在麽?”

沈棠道:“我和逐弦不在一個地區上學啊。”

江杳聞言一愣。

沈棠繼續道:“整個留學期間,我只和他碰過一次面,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也在北美。”

一直以來的固有認知突然被打破,江杳手指驀地一松,筷子磕進碗裏,胸口連同喉頭那片脹脹的,有點難消化。

該不會是段逐弦太慫了,追過去連人都不敢約,只敢躲在角落暗中觀察吧?

難怪當年只會濫用職權,背後給情敵使絆子,從來不敢正大光明告白。

給意料之外的事實安排了合理解釋,江杳“哦”了一聲。

沈棠稍加回憶:“當時我去逐弦學校附近約見網友,我正巧在他的診療室門口碰到逐弦。”

江杳問:“診療室?”

沈棠點點頭:“我那個網友是心理醫生,不過逐弦應該不是去看診的。”

“哦,那确實不可能。”

江杳撇撇嘴。

像段逐弦那種面冷心硬大魔王級別的存在,只會搞別人心态。

沈棠想起什麽,又道:“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還提起你了。”

江杳夾菜的動作一頓,撩起眼皮:“沒事提我幹嘛?他說我壞話了?”

沈棠啞然失笑:“你還真是拿他當冤家。”

江杳哼哼了兩聲,沒反駁,既然已經挑明了,他不打算再粉飾太平。

“逐弦說,那家中餐廳的糖醋裏脊還不錯,是你愛吃的酸甜口。”

沈棠笑着說完,見江杳在發呆,還以為江杳壓根沒聽進去。

但江杳只是突然聯想到前段時間,他和段逐弦一起吃早餐,段逐弦特地叫人給他準備了蝦仁小籠包,還說記得他所有小事。

他抿了抿唇,心髒癢癢的,像被羽毛隔着胸口撓,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滋味。

扒拉了幾口飯,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沈棠:“他還說我什麽?”

沈棠思索片刻,搖搖頭:“記不得了,好像之後就沒聊你了。”

江杳“哦”了一聲,沒再追問。

他能看出沈棠給他說這些,是有心化解他和段逐弦之間僵化的關系。

一晃到了晚上九點多,沈棠想留江杳在家住下,江杳婉拒了。

他明天和段逐弦還有件終身大事要辦,不宜夜不歸宿。

電視上正在轉播電競賽事,江杳和沈棠有一搭沒一搭吐槽選手的低級失誤,這時門鈴響起,許玥薇去開門。

沈棠目光跟過去,看到門外的段逐弦,立馬站起身,面露驚訝。

江杳比沈棠還驚訝。

他沒想到段逐弦真的會來!

白月光都成人夫了,就這麽放不下嗎?

晚餐時那點癢癢麻麻的異樣頓時蕩然無存。

江杳翹着二郎腿,繼續看電競賽,一副不認識段逐弦的冷淡态度,哪怕段逐弦的視線從一開始就粘在了他身上,完全沒辦法忽略。

呵呵,老子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心已經和手裏的刀一樣冷了。

江杳自我洗腦。

“逐弦來了啊。”

沈棠讪笑着走過去。

他有些擔心兩位冤家短兵相接,會鬧出點什麽不愉快來,他這間小屋子可承受不起。

段逐弦“嗯”了聲,淡淡開口:“來接我老婆。”

“誰他媽是你老婆!”

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的江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嗯,是不準确,應該叫——”

段逐弦頓了頓,目光越過震驚的沈棠,落在江杳飛起紅暈、神情遮掩的臉上,緩緩吐出三個字。

“未,婚,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