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憶往昔22
憶往昔22
就這樣,很快墨疏桐就住進了宮裏面。
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宮殿,破破爛爛的,而是一間嶄新的,在墨梓林的宮殿旁邊的那一間。
照顧他的,是一個老嬷嬷,就是之前那個照顧過他的,在那個清冷但又不讨人厭的宮殿裏面。
盡管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但是還是認出來了他。
墨疏桐不知道墨梓林怎麽讓秘閣這麽迅速的同意的,不過,裏面應該也有姚青的功勞。
但是該說不說,前幾天住過去的時候還是非常的清靜的,嬷嬷耳朵不是蠻好,很多時候,其實更多的是墨疏桐照顧嬷嬷。
不過也沒有關系,嬷嬷照顧了小時候的他,那他照顧一下老了的嬷嬷怎麽了?
倒是墨梓林,半個多月沒過來,一過來,就剛剛好看到墨疏桐主動起身給咳嗽的嬷嬷倒水喝。
正巧這個時候,墨疏桐也沒有過多的注意外面,他就聽見外間的門響了一聲。
他以為是唐靳來了。
因為之前還在宜城住的時候,唐靳就很喜歡偷偷摸摸的過來看自己。
怎麽說,很奇怪,但是放在唐靳身上卻莫名其妙的合适。
但是又和唐靳一本正經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好怪,再看一眼。
怎麽辦,還是好怪啊!
于是乎,墨疏桐頭也不擡,繼續倒水,嘴裏面一邊說道:“來了?坐吧,姚青他們那邊又有什麽事情啊?”
可是,旁邊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不對,這個時候,唐靳不應該開始說事情了嗎?
怎麽回事,怎麽不說話啊?怎麽回事,難不成……不是唐靳過來了?
這個點,青天大白日的,姚青應該在陪王淩,別的人墨疏桐也不咋認識。
秘閣還不至于現在就開始派人接觸自己,看自己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傀儡,而不是像墨梓林一樣,會動用權力。
再仔細想想,墨疏桐一邊把水端給坐在一旁的嬷嬷,一邊悠悠閑閑的走向了外間。
怎麽說,外間裏面坐着一個,墨疏桐現在其實不是特別想要見到的人。
也不是說不想見到吧,就是墨疏桐自己感覺見到了墨梓林之後,他的新宮殿就已經扣好。
還是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種。
墨疏桐尴尬的沖墨梓林笑了笑,他不知道該叫墨梓林什麽好。
是父王,還是國主大人。
這個時候,林驚涔過來了,端着藥。
墨疏桐明顯可以感覺到這次的藥有很大的不一樣。
可是墨疏桐什麽也沒有說,就靜靜的看着墨梓林喝完,拿着帕子摁了摁嘴角。
等林驚涔一走,就開口道:“吾兒,隽永。”
墨梓林并沒有用國主應該用的自稱,而是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和墨疏桐拉着家常。
可他又怎麽可能會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呢?
畢竟從一開始,墨梓林就已經不是了。現在呢?墨梓林又在裝着什麽?
墨疏桐不知道,自古以來,帝王的心思一直都是難猜的,就算是自己的父親。
而且,對外,不論如何,墨梓林都不應該知道他的字的,因為,這不是尚且還在首都的時候取的。
是他在宜城住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取的。
除了姚青和王淩,目前也沒有別人知道啊!
墨疏桐瞬間慌了起來,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作何反應。
明明,墨梓林應該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麽的,就算去調查了,最多也就只知道,自己叫墨疏桐。
是念歸景曾經取下的那個名字,和墨梓林一起取下的名字。
墨疏桐。
而不是隽永。
隽永。
這是墨疏桐不知道的,也是林驚涔不知道的。
墨梓林和念歸景夫妻兩個人,曾經一起坐在床榻邊,期待着念歸景腹中的孩子出生。
盡管墨梓林一直都不是很想念歸景懷,但是架不住念歸景叫着自己撒嬌。
“卿歌哥哥,我就是想要一個崽崽養着玩嘛!”
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只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眼前,只剩下墨疏桐了。
墨梓林苦笑了一下,假裝沒有注意到墨疏桐的慌亂。
“隽永,你想知道,過去麽?”
墨疏桐點了點頭,把剛才的慌亂藏匿于眼底。
他以後都不能就這麽容易的就露怯了,他可是是要當國主的人。
可是要把駐紮于東疆三百年的秘閣搞垮的人。
過去,從墨梓林嘴裏面說出來的,卻和林驚涔所說的,略有不同。
在念歸驚涔被墨予刑帶走之後的不久,念歸景就被念歸家的人,主動送進了宮中。
等墨予刑死後,秘閣就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扶持了墨梓林上位。
讓墨梓林迎娶了念歸景,沒有做任何阻攔。
當時墨梓林感覺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具體是哪裏不對勁。
直到他偷偷豢養的暗衛給他報信。
秘閣物色了一個不知名的孩子,想要送到皇宮裏面來。
以墨梓林的名義。
墨梓林慌忙的告訴了念歸景。
沒有說的是,那個孩子,是念歸一氏安排的,下一任國主的候選人。
念歸一氏存在的年歲不短,甚至比東疆從四百年前的大梁之中分離出來的時候還要早。
而東疆最開始的名字,叫臨安國,由念歸一氏統轄。
回來墨氏崛起,在一群青年才俊的幫助之下,處理掉了念歸一氏,自立為王。
之後一百年,那從青年才俊成了最早的秘閣成員。
立下規矩,秘閣成員,不得連任,只能禪讓。
與此同時,曾經的大梁慢慢的就不複存在了,大燕,西疆,北疆,先後崛起。
曾經的大梁覆滅。
很快,到了墨梓林的父親上位,那個時候,國主手上已經沒有什麽權利了。
而且,念歸一氏也早在先前就開始于墨氏交好。
直到墨梓林在念歸景的同意之下,收下那個孩子,賜名,墨疏钰。
墨梓林才又查到了一件事情。
墨予刑和念歸驚涔關系破裂的根本原因根本不是什麽墨予刑酒後亂,性。
而是,墨予刑剛開始喝下的第一杯酒,就被念歸一氏的人偷偷加入了迷藥。
以及蠱,名為情宜的蠱,是子母蠱。
此蠱無色無味,看起來就像普通的酒沫子,不過只要吃了下去,蠱毒就會發作,迫切的使人想要與同樣中蠱了的人水乳相融。
而且一直都離不開,一旦兩人離開超過半個月,中了子蠱的那一方就會被其腐蝕心智。
也就是說,念歸驚涔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被下了對身體幾乎無害的母蠱。
而念歸驚涔對此一無所知。
盡管回來念歸驚涔也查到了,搞垮了念歸一氏,但是他自己也當上了家主的位置。
念歸一氏到底想幹什麽,現在恐怕也只有念歸驚涔知道了,墨梓林也只是隐約覺得,他們想要報複所有人。
不,不是他們,只有念歸驚涔一個人。
報複秘閣,墨氏,東疆。
在念歸驚涔知道自己的妹妹死後,墨梓林就隐隐約約的感覺到不對勁。
之後就傳出來了,念歸驚涔歸隐,念歸一氏就此沒落。
之後也不用多說,墨梓林登基,在墨予刑确認身亡之後。
登基之後沒過多久,念歸一氏沒落,具體也不知道念歸驚涔怎麽搞的,念歸景也不知道具體詳情。
而且,在念歸一氏族人死盡前不久,念歸景與墨梓林大婚。
成婚的那一天,念歸驚涔見到了念歸景。
殊不知,那幾乎就是最後一面了。
而且是念歸驚涔關了自己許多天之後,用最憔悴的狀态,看最容光煥發的妹妹。
大婚當天晚上,墨梓林給衆大臣們敬了一杯酒之後,就興致沖沖的起駕到了王後的居所。
太寧宮。
宮外,燈籠滿挂,喜意不絕。
宮內,佳人靜坐,酒滿杯沿。
好不喜慶。
墨梓林明明只喝了一杯酒,卻又感覺自己已經醉眼朦胧了。
念歸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便低聲問道:“可是卿歌哥哥?”
早在先前,他們兩個人就講好了,外人面前中規中矩的叫,兩個人一起的時候,念歸景就可以直接叫墨梓林的字。
一夜不知所言,指的是,心滿意足。
來年秋,墨疏钰入宮,來年春,念歸景懷孕。
孕期間,念歸驚涔來看過念歸景一次。
念歸景看起來異常不錯,而且每天和下了朝的墨梓林一起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當然了,還有年僅六歲不到,但已經非常懂事了的墨疏钰。
念歸景在墨梓林不在的時候,就看見墨疏钰時不時就跑到自己身邊問。
“母後肚子裏面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如果是弟弟,我可以不可以教弟弟一起學習騎馬射箭啊?”
“如果是妹妹的話,我和可不可以抱啊?”
“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我是不是都可以抱啊?”
每一個問題,念歸景都耐心的和墨疏钰講。
“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可以,可以,都可以。”
就這樣子,墨疏钰一直興奮到了墨疏桐出生。
一出生,墨疏桐就被送去了皇宮旁邊的冷宮裏面。
而念歸景則因為産後血崩,去世。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是秘閣覺得墨梓林對念歸景的寵愛過度了,而且,墨梓林已經隐隐有了推翻秘閣的心思。
念歸景的去世,就是警告。
念歸景去世前,念歸驚涔來了,來看了一眼他的妹妹之後,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說了什麽。
第二天,念歸驚涔退隐,念歸一氏徹底沒落。
在墨梓林心裏面,他害怕,害怕墨疏桐也出事,也成為警告。
于是墨疏桐被送到了冷宮裏面住,墨梓林只敢偷偷摸摸的過來看墨疏桐。
看着自己的孩子發高燒,自己卻不能動用宮裏面的醫生。
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睛閃着光,跑向自己的時候,自己也顧不上矜持和教養就一起跑了過去。
身邊的老嬷嬷都看得出來墨梓林對墨疏桐的愛,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墨梓林不讓墨疏桐回到皇宮裏面住。
之後墨疏桐就被送走了,在墨梓林過度的關懷被發現。
看似是墨疏钰因嫉妒送走的,實則是秘閣在暗箱操作。
墨梓林束縛于其間,幾乎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讓人抹去一部分墨疏桐的記憶,希望墨疏桐這樣子可以好過一點。
這樣子,最後一面的時候,墨疏桐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這樣子,父親在他心裏面,就可以變得若隐若現,最後消失。
但是墨梓林不想和墨疏桐買苦,因為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自己的無能。
于是,墨梓林說到最後,摸了摸墨疏桐的頭,嘆了一口氣。
這次把墨疏桐接回來,墨梓林不相信秘閣一點都不知道,他不清楚,這一次為什麽放縱了。
但是回來了就好,還能再見幾面。
墨梓林私心還是想要墨疏桐當上國主的位置。
于是,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躲避自己的墨疏桐,把最後一張,尚為分發出去的請帖給了墨疏桐。
“這是秘閣的請帖,拿好了。”
說罷,把請帖塞進了墨疏桐的袖子裏面。
鐵鑄的請帖非同尋常的重,可卻不及墨梓林那份沒說的愛意重。
時至今日,墨疏桐仍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抹去了記憶,還是夢裏面的是假的。
墨梓林也沒有具體的把小時候的事情告訴墨疏桐。
他們用着自己的方式保護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