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第19章 19

但他卻需要她的喜歡

她不需要你的喜歡,這話像是一把利刃紮進佘年的心口。

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她不需要他的喜歡,但他卻需要她的喜歡。

她的喜歡,關系到他的生死。

他需要她的喜歡,但是這不等于他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佘年近乎冷漠道。

曾木柔已經活了幾千歲,比佘年大了不知道多少輪。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想笑。

“那你為什麽要撕碎幻境救她?”

佘年頓了頓。

“她會挨打。”

曾木柔的笑變得玩味起來:“可那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但她會感覺到疼。”

這下不僅曾木柔想笑,一遍的格夢也輕輕捂上嘴巴了。

格夢柔軟的聲音傳來:“妖界的新任妖主竟是這個樣子。”

佘年皺了皺眉。

這兩個人好像不覺得挨打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被打會疼,疼痛難忍。

曾木柔神色歸于平淡,重複:“她不需要你救她。”

說完,揮出另一片虛影給佘年看。

地上被毆打的柔弱女子流着眼淚,沒有表情,滿眼都是麻木的神色。

就在這時,她突然變了。

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有了波瀾,無波的枯井裏有了巨浪。

她的眼睛裏冒出了從沒有過的勇敢之氣,手裏緊緊攥着金簪,顫抖着,但毫不猶豫地紮進了對面男人的脖子上。

曾木柔轉頭,鄭重看着佘年:“司祯,是我駐守這秘境幾千年來,看到過的第一個能扭轉憶珠的人。”

“她不是一個需要你保護的人。”

耳邊傳來系統自帶的歡呼聲與喝彩聲:【恭喜宿主,主線任務[助她成仙]之任務一,隕村的秘密,已完成百分之三十,請宿主再接再厲!】

助她成仙。助……

系統看着佘年陰沉的臉,弱弱開口:【宿主,曾木柔說得對,你不要生氣。】

【系統就是一個輔助系統,祯祯有這個能力位列仙位,不是帶她成仙,是助她成仙。】

佘年抿唇,最終開口問:“怎麽才能幫她拿到天藥。”

旁邊的木格想伸手舉起小藥丸,但被曾木柔攥住了手。

曾木柔伸手揮出四道鬼門,開口道:“看到了嗎,這是四道鬼門。”

佘年簡直把這四道鬼門的樣子刻入骨髓。

就是這個門,讓司祯抛棄了她轉身去找宋時禾。

曾木柔對佘年身上的威壓熟視無睹:“四道鬼門分別是,往生門、天憐門、無根門、光未門。”

“你門剛剛進的門叫往生門,司祯從往生門裏出來後,會拿到一顆天藥。”

“你如果代替司祯去無根門,我就也給你一顆天藥,怎麽樣?”

“這樣司祯就不用再去無根門裏受苦了。”

佘年沒有半刻猶豫:“開門。”

曾木柔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揮揮手,打開了無根門。

棺材一樣的黑洞再次開啓,裏面的一切都是未知。

佘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無根門緩緩關上。

格夢在旁邊蹙眉:“他真的能出來嗎?”

曾木柔道:“別小看他,這是十九歲就能坐上妖主之位的孩子。”

“好吧。”

格夢繼續坐好搓她的小藥丸:“去了凡界的祭司又回來一批啦,他們回來要藥,要搓好多的小藥丸呦……我的手腕,我的胳膊,我的老腰……”

曾木柔被她逗笑了:“要我幫你嗎?”

格夢搖頭:“你一出手就會把我的小藥丸都毀掉,不要你。”

“好吧。”曾木柔樂得清閑。

她還是更适合當天祭司,管理木達層之中,下界救人的那些小祭司們,還有維護這個秘境。

“江羨好回來了嗎?”曾木柔突然想起了什麽。

格夢搖搖頭:“江江是下一批回來的祭司,她這回救的人是個嬰兒,就留的久了一點。”

曾木柔嘆道:“這麽多年,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她轉頭看向虛影,裏面的一切都在發生改變。

曾木柔輕輕道:“想必這次回來,她的心結就能解開了吧。”

格夢點點頭:“司祯是個好人,我喜歡她。”

曾木柔看着虛影裏那個堅毅的背影,眼裏帶着笑。

是啊,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往生門裏,盧氏慌張把手上的血給擦幹淨,她有些六神無主:“他肯定會回來的,我該怎麽辦?”

她往床上看去,襁褓裏,幹幹淨淨的嬰兒在酣睡。

她這一生雖然過的艱辛又狼狽,但她的阿寶真的很乖,他特別聽話。

是她太沒用了,她不能給阿寶最好的生活。

手裏還拿着帶血的金簪。

這是她從青樓帶出來的,渾身上下最貴的東西,她藏的好好的,始終沒有給王大發現。

現在王大看到這個簪子了,如果他回來,一定會搶走去賭。

那她以後沒錢該怎麽辦,阿寶該怎麽辦,生病了沒有錢看病,餓了也沒有錢買食物。

“你沒想過帶着阿寶離開嗎?”

記憶裏一聲清冽的聲音好像又響起了。

離開?

對,對,離開。

盧氏慢慢穩住心神。

留在這裏她最後的金簪會被搶走,還會繼續被毆打。

萬一她下回沒有熬過去,硬生生被打死了呢?

看到襁褓裏的嬰兒,盧氏扶着床邊站了起來。

她囫囵把臉上的淚擦幹,去院子裏把手上的血洗淨。

她邁的步子又大又快,眼睛慢慢有了光。

她要收拾的東西真的很少,嫁了人後的幾年她甚至沒有給自己添置什麽東西。

帶了兩件幹淨的衣裳,拿了幾塊已經涼透的饅頭,摸出自己藏好的散碎銀兩,把金簪藏在懷裏後,盧氏抱起了她的孩子。

在包襁褓的時候,盧氏看到了襁褓邊的風車。

這是買給顧止的。

一直沒找到送出去的機會,她偶爾會拿來逗阿寶。

想了想,盧氏把風車拿在手裏出門了。

在走之前,先把這個風車送出去。

她敲響了隔壁的門。

沒多一會兒,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她雖生了個十歲的兒子,但絲毫不顯老。

但她看清來人後,臉上滿是嫌惡:“你來幹什麽。”

盧氏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顧止在嗎?”

“不在不在,以後別來找我兒子,你可不配見顧家的少爺。”

“嘭——”

搖搖欲墜的木門重新關上了。

罷了。

盧氏有些自嘲。

哪裏會有人喜歡風車這種東西呢。

留給她的阿寶玩兒,她的阿寶不嫌棄她。

盧氏把風車塞回了背着的包裹裏,往集市走去。

這地方偏僻,光靠腿走是走不遠的,很快就可能被抓回去。

在離開鎮子前,她得雇一輛牛車,快些趕路。

司祯不知道這就是盧氏本該走的人生軌跡,還是因為她的出現,而改變了盧氏的人生軌跡。

但這樣的變化顯然是可喜的。

走出家門會怎樣尚且不知,但留在這個家裏,只有死路一條。

天上撒了細細密密的雨絲,盧氏忐忑的內心最底處燃起了一簇火苗。

僅一簇不過拳頭大的火苗,卻足以抵禦這多年的寒冷。

她只希望不要在路上遇到王大。

他被他紮傷了,這回應該在醫館才是,租車的地方離醫館很遠,應當不會遇到。

顧止不在家,他被吩咐出去買藥了。

路上,他又遇到了蹲守集市邊的小混混。

“呦,這不是顧少爺嗎,怎麽,還得親自出來買藥啊?”

顧止渾渾噩噩的。

他無數次跟身體裏的人試圖交流,但是身體裏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還是就不願意跟他講話了。

一聲“廢物”始終像是利刃,紮在他的心口。

“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啊!”

小混混站起身來,推搡顧止。

顧止跟以前一樣,也不知道反抗。

可臉上甚至連憤恨屈辱都一并沒有了,傻了一樣。

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聲音徹底激怒了小混混。

他随手撿了一個棍子,對着顧止的腿就是狠狠一下。

顧止單膝跪地,依然不知道反抗。

“不說話是吧,不說話打到你說話!”

說完,顧止的後背又挨了一悶棍。

這一棍子把顧止打到趴在地上。

顧止身上疼了,心裏覺得有些解脫。

好像這樣就能陪着誰一起疼一樣。

看着顧止嘴邊的笑,小混混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你笑,你個賤-種,顧家要都不要你,你娘還做着美夢,你比我們還卑賤!”

顧止慢慢蜷縮起來。

就這樣被打死,也沒什麽不好。

他說的對,自己就是一個私生子,一個見不得光的玩意兒,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顧止閉上了眼睛。

太累了,他太累了,他就是一個懦弱自私無能的人,來到這世上,注定一事無成。

“你不是喜歡她嗎?”

冷漠的聲音好像又響起來了。

顧止眼角濕潤了。

是啊,他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他真是太沒用了。

腦海裏是王家姐姐溫柔的笑,她不會看輕他,不會嘲笑他是惡心的私生子。

她會給他做溫熱的米湯。

顧止徹底把眼睛閉上。

他連懷念的勇氣都沒有了。

周圍傳來王大叫嚷的聲音。

“你個賤婦你想跑!”

顧止閉上的眼睛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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