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
第83章 83
她的匕首紮進了佘年的胸口
淚珠鮮紅, 佘年喉結滾動,卻怎麽都說不出話。
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卻問自己疼不疼。
他上前把司祯抱在懷裏,想把收緊雙臂, 卻又擔心力氣太大, 傷到了她。
原來這輩子在他身上的系統, 上輩子在她的身上。
原來她要這樣被迫着喜歡宋時禾, 放棄自己的成仙路,轉而幫宋時禾走向他的成仙路。
上一世的傳言又漫上佘年的心頭。
劍宗首席司祯喜歡師弟宋時禾,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的心像是被撕開細密的口子,潮濕冷風不斷往裏面灌。
此時此刻, 他甚至希望司祯是真的喜歡宋時禾, 這樣上一世她就不會因為違逆系統的意志, 受雷擊之苦。
她反抗, 掙紮,憤怒, 無力,可卻沒有一次屈服。
佘年替司祯覺得委屈。
他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個渾身鮮血的司祯。
他幫不了丢了小狗的小司祯,也救不了上一世被控制的司祯。
可上天垂憐,這一世系統來到了他的身上, 司祯不必再受苦,他可以為她鋪就升仙路。
Advertisement
他不覺得痛苦, 他甘之如饴, 他心甘情願。
司祯覺得脖頸微涼, 兩滴淚落在其上, 耳邊是發顫的嗓音:“是不是很疼。”
違逆心智, 替別人擋刀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司祯安撫着拍着佘年的腦袋。
真的把她的小狐貍吓到了。
“不疼。”
“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你看我,沒有受傷。”
司祯拉着佘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白淨纖細,沒有鏡子裏的血窟窿。
佘年擡頭看司祯,她甚至帶着微微的笑看他,并沒有把經歷的一切放在心上。
她是……不知道鏡子裏的經歷是她的上一世嗎?
佘年看着司祯的笑,更覺得心中酸澀。
笑的太傻了,明明受了那麽多的委屈,不應該笑的。
司祯捏了捏佘年的手:“回去再哄你 。”
佘年心像是被什麽是捏了一下,整個都皺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她想的還是怎麽哄他。
他不需要哄,他只想她不再受委屈,不再疼。
陳清衣沉默地看着司祯。
她以為她該是天之驕子的,劍宗首席,天賦超然,有劍宗宗主做師尊,哪怕脫離劍宗了,周圍人對她的贊揚也只增無減。
而作為新一任的劍宗首席,她要處處被拿來和司祯進行對比。
看着順當的一生,她時常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笑話。
司祯天生擁有的雷靈根,需要她飽受折磨才可以出現在自己的體內,司祯擁有的首席位置,她需要把自己當成劍宗手裏的一把刀才能得到。
陳清衣從沒想過原來司祯過得也這般艱難。
在鏡中看到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認知。
這樣的一個司祯,她的存在,于劍宗而言,僅僅只是為了扶持另一個人升仙。
讓司祯升仙可能性不是更大嗎?
陳清衣又想起了司祯曾經說的話。
“你體內有符,用來轉送靈氣給另一個人,劍宗利用了你。”
“你若離開劍宗,可以來找我幫你解符。”
她為什麽那麽清楚,是因為她的身體裏,曾經也有這樣的符嗎?
陳清衣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
牆壁上藤蔓的綠色光澤在一點點消散,牆面在剝落,大地在坍圮。
陳清衣袖口的匕首在瘋狂跳動,上面的黑氣散發吞噬一切的怖意。
“殺了她……”
沙啞難聽的聲音在陳清衣的耳畔響起。
“你不是讨厭司祯嗎?殺了她,才能證明你的價值。”
“你難道忘記了嗎?是劍宗宗主在所有人中選中了你,只有他認可了你的價值,只有他……”
陳清衣混亂的思緒逐漸明晰,她握緊了手裏的匕首,慢慢逼近司祯。
突然冒出來的柳途打斷了陳清衣的行為。
“司祯,你終于出現了!”
柳途抱着花拙,往司祯方向跑。
地面坍圮,地表降低,地下所有的通道消失。所有人得見天日,柳途自然看到了司祯那具有代表性的赭紅衣衫。
柳途和司祯打過招呼後,就滿臉堆笑地看着陳清衣。
“陳姑娘也在啊,原來你跟司祯掉到了一起。”
“下次我一定努力抓住你,這樣我可以保護你。”
柳途一根筋,完全沒有感覺到司祯和陳清衣之間尴尬的氛圍,樂呵呵道:“沒事就好,大家都沒事就好……”
花拙的視線卻定在了某處。
他比尋常的孩子都更穩重,不會調皮搗蛋,更不會給大家添亂。
可此時在還未确定環境完全安全時,他掙紮着要掙脫柳途的手臂。
柳途放下他:“怎麽了?”
花拙奔着某處去。
滿地松散的黃沙,他一雙小手就在土裏挖,像是篤定了土裏有什麽一樣。
柳途跟過去:“現在還很危險,你不要亂跑,這裏不像我們最開始預計的那樣安全,你……”
花拙挖出了一截手腕大的枯藤,黃豆大的眼淚順着他還帶着嬰兒肥的臉上砸到土裏。
司祯面容嚴肅,走到花拙的身邊,和他視線齊平:“怎麽了?這個藤蔓,對你很重要嗎?”
花拙轉向司祯,眼淚要掉下來:“這是阿娘的味道,這是阿娘的味道。”
柳途收回平日吊兒郎當的深情,和司祯視線交彙:“他阿娘……是宗主的女兒花音,我之前同你講過,失蹤了有幾年了。”
失蹤了幾年,竟是在這裏嗎?
司祯腦海中一片又一片信息如碎片點點拼湊,有什麽要呼之欲出。
第一個賽場的曾木柔被永遠地困在了秘境之中,第三個賽場的謹雲蘭被夢魇婆奪舍,還有這個賽場的花音……
如果在謹戈沒能成功偷到京妙儀的靈根,那京妙儀,也會代替謹戈被困死在第二個賽場。
操縱這一切的人像是無法沙掉這些能力極強的雷靈根者,而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将其永遠困死其中。
花拙是雷靈根,那他的母親……
司祯開口問柳途:“禦獸宗宗主,是雷靈根嗎?”
柳途搖頭:“宗主不是,但是……花音師姐是。”
花拙把挖到的藤蔓都收進懷裏揣好。他淚眼朦胧看着司祯:“姐姐,我阿娘是不是已經死了?”
司祯看着那已經幹枯的,沒有一絲生機的藤蔓,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有那麽一瞬,她甚至覺得自己無法面對面前這個孩子。
花音調動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就只是為了讓她看到劍宗的罪行。
那一具具被吊起來的屍體歷歷在目。
花音不是想讓她救她,而是想讓她救所有擁有雷靈根的人。
陳清衣腦海中的蠱惑聲音越發迫切。
“殺了司祯,你就是劍宗第一!”
“這就是你的價值,你不是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價值嗎?機會就在眼前啊!”
周圍的空氣變得陰冷。
司祯冷眼看着周圍環境的變化,耳朵微動,在确定了方向之後,手裏的劍掃出撼天動地的劍意。
“出來!”
話音剛落,泥沙裏的巨蛇被砍斷,蛇身體裏不正常的綠色液體流出。
一個躲避不急而被重傷的身形暴露出來。
他發須皆白,胡子上滿是鮮血。
司祯眼底是恍然和嘲諷:“劍宗宗主,姜淙。”
姜淙趴在地上咳嗽,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卻依舊眼神狠厲地看着司祯。
司祯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你控制了花音。”
姜淙無所謂地獰笑:“是我控制了花音又怎麽樣,她早就該死了,在她被我扔到這裏,被鏡妖吞噬的那天,她就該死了。”
“可恨她和謹雲蘭一樣是難啃的骨頭!吞噬了鏡妖,在這裏茍延殘喘。”
姜淙臉上帶着得意的笑:“我在陣法開啓之前就進來了,吸幹了花音的靈氣,吞噬了整片土地的生機為我所用。”
司祯臉上沒有意外的神色:“你想用蛇,把我逼到某個地方殺掉。”
“這裏應該有你提前布置的殺陣吧?”
姜淙計謀暴露,也不惱怒:“是,本來殺了你易如反掌,但花音那個賤貨非要保住你!蚍蜉之力也妄想撼動大樹?不自量力。”
司祯:“可我最後還是到了花音這裏,躲開了殺陣,不是嗎?”
姜淙對此避而不答,只是通過匕首,不斷催促着陳清衣動手。
司祯步步緊逼:“我很好奇,你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我,因為我殺了你的好弟子宋時禾?”
“可你似乎也并不那麽在意宋時禾不是嗎,畢竟你都沒為他收屍。”
司祯似有若無看了陳清衣一眼:“重新找了一個宋時禾二號,再找來一個人為那個劣質貨的成仙鋪路,為什麽?”
姜淙怒了:“你閉嘴!陳清衣是我唯一的弟子!”
陳清衣腦海的聲音越來越大。
“殺了司祯,你就是劍宗唯一的師姐,所有人都會仰慕你,尊敬你。”
“我會卸下宗主之位,由你繼任,此後,你就是最年輕的劍宗宗主。”
“那些傷害過你的家人,你不想殺了他們嗎?他們就住在劍宗的管轄地,只要你當了宗主,他們就是你手中的玩物,你想讓他們怎麽死,都可以。”
欲望在不斷膨脹。
那些被欺辱被打壓的記憶一點點漫上。
此時此刻,陳清衣只有一個想法,殺了司祯。
司祯回身,單手握劍,正準備解決如強弩之末的姜淙。
可姜淙的面目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整張皮都鼓動起來,皮下是亂竄的雷靈根。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司祯,像是要把她拉進深淵。
司祯猛地低頭,五道雷光從腳邊拔地而起,扭曲成囚籠的形狀。
“你不是姜淙。”
姜淙笑得瘋狂:“我怎麽不是姜淙呢,我是陳清衣最敬愛的師尊啊。”
“陳清衣,動手!”
陳清衣被惡念控制,匕首上隐約浮現的雷氣和司祯周圍的呼應。
她身形快如光,握住匕首直奔司祯而去。
司祯靈氣暴漲,濃郁的藍色光暈裏雷光凝聚成龍的形狀。
只要三息,她可以破開這個囚籠。
可留給她的時間不足三息。
陳清衣拿住匕首,匕首瘋狂抽取她身體裏的靈氣,發揮出了陳清衣所沒有的實力。
有人比陳清衣更快。
遠古獸吼響徹整個妖界,萬妖臣服的瞬間,佘年擋在了司祯的面前,調動全部妖力抵抗陳清衣的攻擊。
他和陳清衣對面而站,眼底森森寒意:“她想解開你的轉生符,幫你擺脫劍宗的控制,你卻一直存了殺她的心?”
陳清衣神情微怔,司祯好聽的聲音猶在耳畔。
“你體內有符,用來轉送靈氣給另一個人,劍宗利用了你。”
“你若離開劍宗,可以來找我幫你解符。”
可動作快過了未理清的思緒,她的匕首狠狠紮進了佘年的胸口。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1-21 20:46:06~2023-11-22 22:35: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野拂綠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