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次标記

第三次标記

推開門,裏面黑暗一片,只有窗紗在風中吹起飄動,餘一舟皺眉這麽冷的天還把窗戶開那麽大,他把碗放下,又走到窗戶前,頂着寒風刺骨把窗子死死鎖住。

一轉頭,就瞧見床上躺着的白連寒已經睡着,有均勻的呼吸聲,可身上卻沒蓋一點兒被子,整個人像小獸一樣蜷縮着,極沒有安全感。

不僅不蓋被子而且這祖宗把他那件長灰色衣服随意丢在地上。

身上又套着那件黑色露腰帶鈴铛的小西裝,很好看,穿在他身上,很像精致的王子,不過因為這衣服很貼身狠緊,使白連寒睡得并不舒服。

辛辛苦苦給祖宗蓋被子,給祖宗關窗,給祖宗煮宵夜做完這一切後,結果發現這祖宗竟然已經睡着了。

叉着腰的餘一舟頂着口腔裏右側的軟肉偏頭苦笑着,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天殺的。

他跟奴隸沒啥區別了。

剛剛停一秒的餘一舟就見到占了他整個床的白連寒長腳一踹,把身上剛剛餘一舟累死累活找出來的新被子給踹在地上,整個人又凍在外面。

心裏想歸想,心裏氣歸氣,但他不是那種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凍一晚上的人,又只好湊到床邊,本想撿地上的被子給他蓋,在披上去的前一秒,他猶豫了。

他怕對方醒來知道蓋在身上的被子是剛剛掉在地上的被子後,他怕對方跳起來罵人,覺得自己承受不住對方火氣的餘一舟只好去白連寒的房間,抱了一床他自己的來。

給床上躺着的人扯上蓋好被子,嚴嚴實實地紮了被角,他自己則委屈着睡了不算小卻也不算大的沙發。

睡覺前他很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連寒,罵道:“真是我祖宗。”

殊不知沒睡着的白連寒聽到此,

唇角微微勾起,忍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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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是真心的笑。

床上的他突然覺得,逗餘一舟比以前更好玩了。摸着跳動的心髒,感受着血液的流淌,他感覺身體控制權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沒錯,

剛剛那一切都是壞心思的他故意的。

像小貓找到了一只稱心如意的玩具,死死逗弄着不肯讓別人碰,別人一碰就招牙舞爪的吓唬人家,小貓明明對待玩具态度不好,但卻是真心實意的占有着,不肯別人碰。

待下半夜時,白連寒才從裝睡的狀态裏起來,他的腳貼在鋪了一層軟棉毛的溫暖的地毯上,他一步步走向放着餃子的碗,他猶豫了一下,握起了筷子,夾了一個吃。

雖然涼了,但還是能吃。

這些天他老是吃不下東西,可今天嘗了一口餘一舟做的餃子,他才勉強能填點肚子,他小口小口地吃着餃子,又慢條斯理地喝着碗裏的湯,像是對待一件價值極高的藝術品。

他在黑夜裏慢慢品嘗屬于他的果實。

就在餘一舟睜眼那刻,白連寒吃完。

“別裝了。”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揭開了兩人裝睡的事實,他轉過身子和沙發上睜眼起身的餘一舟對視,他們好像時常對視,甚至連話都少說。

“你鋼琴曲彈得不錯。”

“想知道”吃完東西,肚子變得暖和後的白連寒脾氣也變得好了很多,說話不再夾槍帶棒,甚至都能夠柔下聲音繼續着對話,“因為小時候母親說,學了和田思一樣的鋼琴曲,父親就能多看我幾分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平靜自然。

說完時還淺笑了一下,

“挺無趣的其實。”

聽到這個答案的餘一舟噤聲了,他不曾知道彈得如此之好的鋼琴曲背後有這樣一段故事,而更巧的是田思是他的母親。

“彈得很好。”

也同樣無趣的餘一舟只說了這一句無趣的話。可他的語氣卻不是随意敷衍,他很真誠,裏面有蘊含真心的味道,眼底流露的真切是不被質疑的。

聽到此話,看到如此認真的餘一舟,

“那當然。”白連寒輕輕一笑。

“你餃子也煮的不錯。”

“那當然。”餘一舟有樣學樣。

“想聽嗎?”臉色頗好的白連寒瞥了一眼那碗裏的餃子他不是個喜歡欠着人家的人,他打算讓眼前這個“庸人俗人”聽聽他的音樂,讓對方見識見識。

“洗耳恭聽。”餘一舟還擺了個手勢。

餘一舟一路跟着白連寒來到了這棟別墅的地下室,白連寒輕車熟路地開了門,這裏除了白連寒,沒有任何一個人來過,推開門那一瞬間,餘一舟看見了許多的樂器。

有很多都是餘一舟沒見過的,臉上勾着興味的笑容,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白連寒不再像剛剛那樣死氣沉沉,他多了些靈魂擺渡的味道,他自然地坐在架子鼓的椅子上調試着鼓。

許久不碰,他得找找手感。

試敲了幾下後他感覺可以了,握着鼓槌的白連寒眉目間的自信晃了餘一舟的眼,白連寒沖着餘一舟喊道:“給你瞧瞧真正的音樂。”

他還挽起了西裝的長袖子,長袖子下的手臂很有力氣握着鼓槌敲打鼓點時很有力量美,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激情與熱烈。

期間還撩起來了額間的碎發,暢快肆意在音樂中淋漓盡致,他很享受這樣的激烈鼓聲,一聲聲熱情都像在火中奔跑。

他不曾想到像王子一樣的白連寒竟然會玩架子鼓,還玩得那麽好。

會談鋼琴似乎是理所應當的,可會打架子鼓卻好似不是屬于住在城堡的小王子會幹的事情,看起來小王子也不像表面上裝的那般溫和不刺激,骨子裏的叛逆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那一刻,

餘一舟好像見到了真正的白連寒。

不是嚣張跋扈的,不是失落難受的。

而是舞動着自由味道的白連寒。

鼓點在高潮之後便停止了,打完一曲的白連寒把手上的東西妥帖地放好,他從座位上起來,伸出手指朝白連寒勾了勾,“過來。”

插着口袋的餘一舟大跨步走向白連寒,他墨染似的眉橫貫着,眼睛深邃,深色的瞳仁裏面倒映着白連寒的身影,餘一舟身上帶着股濃烈的英硬氣息,像只老鷹。

其實白連寒很喜歡餘一舟的臉,這樣野蠻沖撞的人被馴服了之後順貼的聽他話,會讓白連寒從心底裏感覺到爽。

他終于明白古時候那麽多人喜歡馴獸了,在鋼絲危險處馴獸,成功了便是獸聽話,失敗了便是屍骨無存。

白連寒喜歡玩這種幾近賭命的游戲。

危險刺激。

他是個天生的賭者,他堅信會贏。

賭徒上桌,

這盤馴獸的賭局,籌碼是自己。

空氣裏滿溢着餘一舟的信息素,身前的白連寒向前一步,腿卻不自覺軟了,手扶在餘一舟的肩膀處,臉上還挂着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為的笑容,眼神極具挑釁。

而對上餘一舟熔劍般高溫的熔漿,他的眼睛很有侵略性,對上他的眼睛會下意識想要後退回避,可白連寒不一樣。

他偏偏喜歡這種攻擊性的餘一舟,他的手撈住餘一舟的脖頸,空氣還交纏着白連寒的信息素,兩股信息素交織在一起,身處在這種環境的人,下意識理智缺失。

本來能掙脫開的餘一舟任由白連寒撈住了脖頸,可就在兩人要吻上的下一刻,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睜開眼,同時撇側着頭。

最後也沒有親上。

兩人心知肚明他們不是情侶。

兩人都對親吻有要求。

最後白連寒還保持着一只手撈住餘一舟後頸的姿勢,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深刻了些,眉眼帶着點狐貍的狡猾。

他在餘一舟要皺眉推開他的下一刻,動作極快,唇親上了餘一舟的側臉,當臉上的觸感傳來時,餘一舟有一瞬的愣神,整個人顯得茫然。

他聽到了心髒跳動的聲音,

白連寒聽到了餘一舟的心跳聲。

很有力的聲音。

他很喜歡。

白連寒壞心思的用另外一只手壓上餘一舟的胸膛處,眉眼撩人,有種渺茫的亭暢感,像是纏繞在一塊兒的綢帶,黏糊糊的。

被這種眼神盯着的餘一舟下意識想逃,但此刻白連寒是決計不會讓餘一舟逃掉的。

他死死地牽住不讓對方走。

此刻的氣氛再待下去,

會發生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兩人都有些受不了這個充滿信息素的封閉空間,兩人不是第一次了,早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

不想再發生那種事情的餘一舟要逃,可他的手腕被白連寒死死地牽住,他不讓他走。

餘一舟橫着眉,眼裏有不理解,唇又抿成了固執的一條線,那柄劍此刻滾燙,他幾乎忍耐不住了,剛剛猛烈的心跳聲像是扯掉他身上最後一層遮羞布。

他玩不起,他怕自己輸得精光。

沉默不語的餘一舟忘了,他力氣很大,是能掙脫開的。

可為何此時此刻的餘一舟沒有把手腕從白連寒的手中抽出來,他不知道答案,也可能他知道答案,但他卻不願意面對。

“你怕了?”白連寒黏轉的眼很犀利。

“我不怕。”

“我怕你後悔。”

他的語氣很沉,也很鈍,像一把軟刀子一點點橫開了白連寒的心髒。

他受不得這些。

若是餘一舟馬上點頭急不可耐,他便覺得索然無味了,可偏偏每次挑逗對方,對方都是一副為他着想的模樣。

見到餘一舟凝沉的眼,愣神的白連寒感覺心髒處有一瞬間,暖洋洋的東西湧流進去了,很細微,在主人還沒察覺的時候就悄然鑽進去了。

等積攢多了的時候,

白連寒發現自己也逃不掉了。

“我從不後悔。”

他的語氣很堅定。

這次,還是白連寒撈住了餘一舟的脖頸,白連寒湊近,氣氛情緒使然下,白連寒吻住了餘一舟的唇,兩人誰都沒有躲,誰都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睜開眼。

親吻過後,白連寒在餘一舟的耳邊喘息,帶着喘/意的聲音夾含着暗語:“喜歡我這件衣服嗎?”

眉目含情,那眼神像勾人的鈎子。

他像魔鬼引人犯罪,

引人走向無盡深淵。

浮想聯翩的餘一舟喉結滾動,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那紅透的耳朵,還有那比剛剛鼓點還大聲的心跳,以及他僵硬的肢體,無一不在昭示着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瞧見餘一舟這副模樣的白連寒,笑意更加深刻,他幾乎整個人都粘貼在餘一舟的身上,像一條攀附在餘一舟身上的毒蛇,吐着危險的蛇信子。

也像恐怖的食人花,雖然有好看迷人的顏色,但攝人的劇毒足以毒死每個妄圖采摘他的人,是個天生的僞裝者。

危險又迷人。

白連寒拉着餘一舟的大手,讓對方的手貼在自己冰涼的腰上。

對方炙熱的掌心幾乎要把冰冷的白連寒融化了,太燙了,不過白連寒沒躲,他的腰上傳來餘一舟的手掌心的溫度,這讓他心裏舒服,更有勝券在握的感覺。

對方心髒跳動猛烈鼓點,是白連寒攻城掠地的音樂,每一次跳動都離白連寒攻破城門踏入城內更進一步。

他眼裏的自信更勝一籌。

彌漫的火氣讓餘一舟渾身難受。

他的眼神昏暗,整個人死死盯着白連寒,他的手掌心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整個人控制不住自己。

更別提白連寒還在他耳邊微微喘息着,那呼吸聲拍打在他耳邊,熱氣湧動。

……難受,很難受。

沸騰着的鮮血叫嚣着他心底裏野性的那塊兒無所顧忌的沖破出來,他像叢林的野獸,要捕食,要狩獵,他的牙齒很癢,在張揚着讓他咬破對方的後頸。

感受到腰上對方收緊的五指,

白連寒在餘一舟耳邊放下最後一擊。

“來吧,弄髒這件衣服。”

“弄破它。”

他在邀請野獸共餐。

聽到這句話的餘一舟被挑起了血液裏的兇性,他将白連寒整個人翻轉,他力氣很大,在他手裏白連寒的力氣幾乎不夠看,他狠狠地咬在白連寒的後頸,朝白連寒灌注着他的信息素。

有些難耐的白連寒微微一縮,但他整個人被摟在餘一舟懷裏,死死捆束住對方,不再讓對方逃脫。

他是原始森林的兇獸,他綁住了自己的玫瑰花,他不讓那玫瑰花盛開,也不讓那玫瑰花凋謝,哪怕玫瑰花的刺紮破他的血管,刺穿他的心髒,他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是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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