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正的第一次相見
真正的第一次相見
這幾天餘一舟既忙着下周的考試,試卷在筆尖下走了一張又一張,他要考進白連寒的班的事情全校幾乎都知道了,溫越得知這件事情後特意抱了一大堆的複習資料給他。
腦袋上還有小卷毛的溫越笑起來左臉有一個淺淺的酒渦,眼睛被眯成一條縫,兩邊有兩個大括號的alpha,只是他常年帶着抑制環,鮮少有人知道他在18歲的時候分化成了alpha。
“哝給你,餘一舟,加油!”
這段時間溫越一直在練習說話,他不想再用結結巴巴的語氣跟人講話,所以他一直對着鏡子給自己加油打氣,現在的他的結巴已經好了許多,甚至完整句子都不帶停頓。
他想要變成更好的自己。
視線挪到那一沓厚厚的資料,他注意到對方還特意用便利貼分好了類,溫越是個細心認真的人,別人的真心對于餘一舟來說是難得的,他擡頭看着笑眯眯的溫越,“謝謝你。”
“但我用不上。”
他抿着唇眼神不敢對視。
他怕欠人情,人情債只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其實也不是怕人情,而是生性少有人待他良善,他便也不懂得該如何處理之後的事情,是加倍對對方好呢?還是別的。他習慣了對別人好,卻不習慣有人對他好。
教室外的白連寒也抱着一沓厚資料,他靜靜地看着身前的兩人你來我往,你對我笑一下,我對你笑一下的,那副融洽的畫面看得白連寒刺眼。
他捏緊了手上的資料,臉上沉着許多黑線,但他只是站在教室外,他也不走。
在他的字典裏,還沒有他退讓的道理。
說實話他挺讨厭這個溫越,挺紮眼的,但他也沒有插手餘一舟和溫越的事情,這不符合他的邏輯,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更不屑于幹這些事情。
他在門外等了不久,溫越抱着那沓資料出來了,臉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在走遠的時候還回頭望了一眼教室裏埋頭寫作業的餘一舟,又膽怯的瞥了一眼微擡下颌的白連寒。
兩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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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自信,一個怯懦。
白連寒沒有立刻進去,他的那沓資料是他們班去上體育課的時候白連寒放在餘一舟的桌子上的,他什麽都沒有寫,沒有溫越細心的便利貼,也沒有留下任何鼓勵的話。
他就像只悶悶的鼓,被鼓槌死命敲着才堪堪出聲,很被動。
來得時候沒有人知道,
走得時候也沒有知道。
餘一舟練完籃球從場地裏回教室,剛坐到位置上,就發現本來就被書堆的擁擠的桌面又擠進來一沓練習冊和試卷,他心裏覺得是溫越的,用指尖翻開封面随意看了幾面。
發現全然不是溫越會嘗試的題和類型,這裏有大量的奧賽題,更是整理了幾年的名校聯考題,在題旁邊有紅筆的幾段備注,是題目的關鍵點,簡單明了清晰。
一眼餘一舟就知道是白連寒做的。
這次他沒有拒絕,如果說不接受溫越是不想欠人情和扯上關系,那麽白連寒就是他想扯上關系他想在意。
他從來不敢正大光明的說自己對白連寒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也不敢坦然無畏的說讨厭白連寒,他無法忽略內心深處的想法。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過,事情一件件的在經歷,在他眼裏平日裏糾纏最深的人就是白連寒,他和他的羁絆從第一眼見面時就注定了,從他第一眼就對他好奇感興趣時。
餘一舟就明白,
白連寒和別人并不一樣。
一次次的打破界限,魯莽是餘一舟不理智的證明,而且更加铿锵有力的證明是現在白連寒的身體裏還殘留着他的信息素。
他們兩個的糾纏注定不清,之前他還妄想搬出去解決問題,可後來他頭腦清醒才發現,他無比擔心,無比在意對方,根本不是換個環境的問題。
從他在乎白連寒的喜怒哀樂開始。
在餘一舟心裏,
白連寒就不是別人了。
他的手掌心躺着那份資料,唇角不自覺的勾起,握起筆就開始寫白連寒放在他桌面上的題,雖然每一題他寫得都很吃力,但他都在寫,寫完不會就看答案去理解白連寒留下那一句話的解析關鍵。
而且白連寒挑的題都很好,不好的題甚至會在練習冊上打個叉示意他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垃圾題目上,這為餘一舟的刷題提供了很多的幫助,因為題海戰術最讨厭的就是在無聊的題上浪費時間。
難題怪題不等于好題,簡單題也不是好題,不得不說白連寒不愧是全校第一,在學習和挑題目這件事情上可能連學校的一些老師都比不過他,選的題目又好又精。
甚至有些在市面上都見不到,特別是有一份白色試卷,餘一舟在網上沒見過,他猜測這份卷子是白連寒自己出的題目。
因為每一題上都有白連寒貫有的風格,題目字特少,但每道題都很精妙,甚至答案是多種方法。
他不知道白連寒為了這份資料要花多少心血,但他知道決計不少。
說實話,餘一舟挺感謝白連寒的。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和白連寒沒什麽關系,去他們班是餘一舟自己想去的,參加籃球賽是餘一舟自己想參加的,甚至很多人都覺得他挺莫名其妙。
但白連寒為了他的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想法做了這些事情,對于餘一舟來說,是很感謝的。在餘一舟的世界裏,人家對他十分好,他就能還人家十一分。
這天下課,餘一舟收拾好東西就站在了白連寒教室門口,他靠着柱子神情悠閑,就那麽站立着望着屋內的白連寒。
白連寒他動作很優雅,一舉一動都帶着白連寒獨屬的味道,收拾的時候也是慢條斯理的,背上書包後慢慢走向餘一舟。
他垂落的發絲在夕陽下沾染了星星點點,熠熠生輝,修長白淨的脖頸在暖陽下顯得線條柔和,白得透光。
剛準備擡腳走的餘一舟聽到白連寒的話。
“走嗎?今天何叔有事。”
何叔是常年來接白連寒的司機,他今天請假了,據說是家裏有事。
“去哪兒?”
“一個地方。”
故意打啞迷的白連寒沒有直說。
打了個滴滴的白連寒帶着身旁的餘一舟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公園,公園此時并不冷,這個世界的天氣很奇怪,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毫無四季可言。
公園裏空無一人,走在長久的木廊上發出“碰碰”的響聲,回廊并不長,因為剛剛下過點雨,空中有水汽,木廊也帶着點濕潤,相連着古樸的房間。
走在木廊上側頭就是一片湖,湖裏面有幾只天鵝,它們揚着頭顱在湖面上游動。
潔白的羽毛以及美麗的姿态,再加上它們所謂的愛情聖言,這一切迷幻美麗又令人遐想,令人向往。
站在木廊上不動的白連寒插着大衣口袋,他的眼神一直注視着那聖潔的天鵝,身側站立着只套了件校服的餘一舟。
“挺漂亮的。”
餘一舟随口誇道。
“我覺得挺可憐的。”
白連寒悠悠道。
“為什麽。”
“它們本來能飛,結果卻因為人類的觀賞被迫剪掉了翅膀裏的那根筋,它們失去翅膀的支撐再也飛不起來,終身只能困在這片看似很大卻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湖裏。”
“你不覺得可憐嗎?”
問完這句話,他側頭直直地注視着餘一舟,眼裏滿含情緒,同樣低頭注視着他的餘一舟有些看不清他眼裏的顏色。
此刻白連寒的眼神晦暗,像空中罩人的霧霭,還夾含了一絲飄渺的煙雲。
此時的餘一舟喉結劇烈的哽咽。
他有些分不清白連寒在問誰。
問天鵝還是問……
“可憐。”
“失去了自由連逃跑都沒有資格。”
最後他選擇了贊同。
話語随着他的動作同時展開,他把目光重新投在湖面的那幾只天鵝上,光鮮亮麗的天鵝其實無異于人類手中的提線木偶。
一語雙關。
而白連寒也是那個天鵝,也是那個外人看來高不可攀,結果卻連情緒都不能自己左右不能坦率表現自己的提線木偶,共同來說,他們沒有本質區別。
“其實我小時候見過你。”
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起伏。
“在哪兒?”
聽到此句問話,
白連寒只是輕輕笑了笑。
不答。
餘一舟以為的別墅并非是所見的第一面,在寺廟裏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的餘一舟還很小,白連寒也很小,白富是個虛僞比溝壑還多還填不平的人,但他又假仁假義,為了那些私欲和名望一天能跑上百次的寺廟。
可偏偏好笑的是,當時他結發妻子病危還躺在病床上,期盼着她那滿口謊言的丈夫來看她,日日挂念。
在寺廟裏白富的身後跟着半大點的白連寒,他緊緊跟在白富的身後,看着白富面上虔誠但實際虛假地跪在那軟墊上,手裏還握着三炷香,磕頭跪拜着臺面上的金面佛像。
那佛像很大除了讓人高不可攀生出威嚴外,生性不信鬼神的白連寒看不出別的來。
他沒跪,因為他心不誠。
他若跪也不知該求什麽,求了,他也不信能夠實現。他的母親想要的是他父親,他求神求不來,他的父親想要身份地位,他不願為他求,他的外婆想要徹底掌控母親除掉父親,他如何能求
除此之外,他在無在意。
就算當時的白富拉了他很多次他也沒有下跪,最後白富沒辦法罵他一頓之後白連寒憋着氣跑走了,白富沒去追還打算多拜拜。
求求他的事業他的金錢,而且最近經手來一筆大單子,只是錢來得有一部分不是很幹淨,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心很慌,他希望老天保佑他。
所以日日求神拜佛。
跑出去的白連寒身着一身小西裝看着有點小孩裝大人的反差感,他在另外一座房間裏透過古樸的門見到了一個套着白體恤黑褲子的小男孩,小男孩頭發并不長,眉眼卻夾帶着稚嫩感的鋒利。
他見過他,在他媽媽的手機相冊裏。
幾乎每天他媽媽都要拿出來罵。
每次邊罵邊咳,無比可憐。
——他就是餘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