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牆倒衆人推

牆倒衆人推

他面色顯得沉重,随便攔了一輛車,報了個地名,随着地方建築越來越熟悉,他的心逐漸下沉,他不自覺地左手抓緊右手手腕,幾道血珠流出,帶出兩道血痕。

目的地到了,他付了錢推開車門,身上還套着那套藍白色的病服,純色的衣角被風冷冽的吹起,在暗色昏黃的燈光下,人顯得憔悴和弱不禁風。

臉色越來越凝重,眼眸裏深刻的翻湧着負面情緒,他曾經一次次想要逃離這裏,這次他卻邁着步子,一步步地踏進這座他再熟悉不過的別墅。

門是開的,裏面的人了然他的性子。

自是知道他要今晚過來。

“你來了?我親愛的……”那是年邁的女聲,她的語氣欣喜中夾雜着威脅,刻意營造出來的欣喜只讓人從心底裏作嘔。

停頓一瞬後,她又粘膩的喊道:“外孫。”她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地瞧着門口顯得異常的他。

語氣是作假的欣喜,面色卻連裝也不願裝的嫌惡和蔑視。

她向來看不上白連寒,若不是她母親是自己的親身女兒,就算他是自己親身女兒唯一的子嗣,可就憑他身上還留着一半白富的血,它也從心底裏嫌惡對方。

此時的白連寒依舊不說話,

只是用那雙攝人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這樣看人可不禮貌哦,”

“外孫不懂規矩了”這句話帶了一絲狠厲,語氣也有嚴重,一字一句像敲碎白連寒膝蓋的錘子,淩厲的雙瞳含着一絲抹不去的厭惡。

她眯笑着眼,眼尾的皺眉被帶起,紅色的唇輕輕上下碰動,“好久不見。”

卻是蟒蛇的紅信子在散發着危險的氣息,她用手撐着自己的腦袋,饒有興趣地瞧着身前的人,臉上一副看戲子唱戲一般的不甚上心的輕視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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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在好奇,對方能做什麽。

對方又能怎麽掙紮。

她一向知道白連寒想要反抗自己,不過對于她來說,碾死他就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現在的她空閑着,她就喜歡看一些不自量力的人在眼前翻騰,就在看着指尖的螞蟻反抗掙紮,旁觀看戲。

她摔了一沓照片,笑得瘆人。

她道:“是你嗎?”

語氣溫柔,是粹着毒的刀子。

站在她面前的白連寒不用低頭看就知道茶幾上擺放着的一沓照片都是關于什麽內容的,他在她手底下活了這些年,早已心知肚明對方有什麽手段。

“他有什麽好?”年邁的長輩并不友善,常年擅權使得她眉眼侵染了權利的味道,眼睛也顯得混濁,明明是笑着的,卻只有唇角上揚,眼裏沒有一點兒笑意。

緊握拳頭的白連寒一直垂着頭,在兩人對峙沉寂五分鐘後,白連寒這才終于擡起頭,他的面色顯得異常平靜,态度卻很認真,他認真地道:“外婆,你有問過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嗎?”

“我想要的,只是在寒冽中求得一葉可渡萬難的小舟,風雨同濟。”

他的語氣很認真,說得也很慢,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露,尤其是在句子末端說的“風雨同濟”的那四個字,咬字字正腔圓,富有白連寒深處最真實的感受,堅毅認真。

“你想要掌控所有,可被掌控的只想逃離。沒有人想一輩子被控制,只為了滿足你的控制欲,從前的母親是,如今的我更是。”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他始終忘不掉小時候因提起白富在外婆面前喊他父親而被打得渾身開綻丢在黑屋裏關了四天的情景,不吃不喝,幾乎和野獸相提并論。

他捏緊了拳頭。

而對方只是自信笑着。

“你以為,你能逃掉嗎?”

她的警告算是正式的宣戰。

而白連寒和餘一舟的分離在倒計時。

從那天開始白連寒似乎全盤在崩潰,本來白連寒以為自己的實力已經足夠強盛,雖不至于現在撼動大樹,可自保抵禦的能力他是該有的,卻不曾想他如今真是蚍蜉撼大樹,癡人說夢了。

公司幾乎在一夜之間和所有的聯系商合作對象斷聯,幾個對大公司來說螞蟻般大小的合作項目也被截胡,似乎在瞬息間衆叛親離,離了周轉的資金,又因供應商不能及時供貨,代碼程序以及平臺也被強悍實力對手攻破搞得一團混亂……

那幾天哪怕是在醫院住着,白連寒也時刻不離手機和電腦,幾乎快打爆了所有他認識的人的電話,之前還稱兄道弟,你一個小白總我一個小白老板稱呼的,可現在要不是不接要不就是打急了匆匆解釋一句。

“不好意思啊,我們公司有更重要的項目要處理,這工廠實在不能……白總你也體諒體諒我們嘛,大家都是做生意的。”

“好,謝謝鄧總。”

言盡于此,還能擠出笑來的白連寒顯得很疲憊,白連寒話都還沒有說完,對方就能匆匆挂斷電話生怕白連寒粘着他了一般。

在房門內的餘一舟打水的手一頓,他自然聽到了白連寒倦怠的聲音,那聲音非是困意的疲倦,而是從靈魂深處蔓延出來的,由內而外的疲倦,是心底的勞累。

見餘一舟來了,白連寒沒想讓對方也擔心這一切,苦中作樂的他有些慶幸的想,幸好當初沒有腦袋一熱把這個公司捆在餘一舟身上,不然現在餘一舟都不好脫身。

半坐起身的白連寒躺靠在被搖起的床上,把那個當作靠背,眼神一直落在餘一舟身上,眼裏有不易察覺的失落和悲傷,只是此刻為了不讓餘一舟發現,唇角掩藏悲意,還塗抹着一層虛假的笑意。

“我想休息了。”

說完這句話的白連寒躺下,躺在床榻上,蓋着厚厚的被子,但他不覺得悶熱,因為空調的溫度經由餘一舟調試,已經很适合這個屋子,不冷不熱,是人體最适宜的,待在這裏會很舒服。

不知不覺中,餘一舟幾乎如強勢的空氣一般席卷了白連寒整個人,白連寒所有的生活中都填滿了餘一舟的氣息,每一處生活痕跡都有餘一舟留下的印記。

漸漸的白連寒越來越離不開餘一舟。

幾乎是依賴性的。

躺在舒适的環境中,已經一天沒休息一直在想對策的白連寒終于忍不住眼皮的沉重,深深地熟睡過去。

而餘一舟也悄悄退出了房間,這個病房是單人病房,因為白連寒有錢有權,自然會享受一些別人沒有的特權。

因為知道白連寒已經打過那幾個有權有勢規模大的合作對象,接着餘一舟又撥通其他幾通電話,這幾個合作概率稍稍比前幾個大些,雖然公司小但卻是肉。

這些公司沒那麽大而且之前白連寒為了扶他們一把,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助力讓了不少利給他們,他們之前就感恩戴德的在白連寒身後稱兄道弟的,如今白連寒有難。

……他們應該不會不幫吧

握着手機的手不自覺捏緊,手部的肌肉繃得很緊,手背上淡紫色和淡青色的血管有幾根明顯的爆出,很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不僅讓人賞心悅目感覺很美且富有力量感。

不過結果如何,他想試試,他想主動替白連寒分擔一些困難,他更想以他的力量幫對方順利渡過困難。

——同舟共濟。

只是……

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餘總啊不是我不幫白總,主要是現在我們公司也很困難,你也知道我們也剛剛成立不久,我爸他還攔着我的項目呢,我就是一個花架子根本沒有權利的。”

“餘總我們真的沒辦法了,這次的事情我們實在幫不了你們啊,對不起啊,以後有機會在一起合作吧。”

……

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這些小公司還沒有敢假裝聽不見的,他們不敢得罪白連寒,卻又懼怕更強大的勢力,為了盡量兩頭不得罪,他們盡量賣慘加道歉紛紛接聽回複。

就算是拒絕餘一舟的态度也是低下的不行,不過裏面那些人的風一吹牆頭草亂倒的行為讓餘一舟極為不齒。

之前白連寒幫助他們的時候雖然目的也并非全然純粹,但餘一舟實在沒想到白連寒一朝落難,卻連一個人都沒有敢站出來。

不過怨了一會兒的餘一舟自嘲的笑了笑,因為他向來知道人情冷暖,人性本是逐利的,這件事那些小公司做的沒有錯,投靠了更加有實力更加有勢力會讓它們發展的更快,這一切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可,想歸想,

他還是被他們寒了心。

只是比起這些出事只管保障司機的牆頭草,餘一舟更埋怨的其實不是他們,而是他自己,他最怨恨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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