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別倒計時2
離別倒計時2
游離在世界之外的餘一舟不知道白連寒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究竟面對了什麽,不過餘一舟不傻,相反他極懂,在白連寒一颦一笑都不再是之前模樣的時候,他已察覺事情的全末。
其實他早就聽到了今日事情的前奏,也知道并非他能阻攔,可他總得做些什麽,可他總是還想做些什麽,非匹夫之勇,也非蚍蜉撼樹,非無意義之舉。
但他又他做的這是是匹夫之勇,是蚍蜉撼樹,是無意義之舉。可最最最害怕的,是怕阻礙了白連寒的計劃,影響到了他該走的人生軌跡。
在這個世界最了解他以後發展的不是算命大師,而是世界之外的外人餘一舟,在書中的後期,白連寒他無比光耀,無比榮光,若是因為他餘一舟雖不至止于不再璀璨,可若是萬一呢?萬一呢?
他怕,他很怕。
最重要的是,餘一舟了解白連寒,白連寒一旦做出了決定,沒有人能改變他,所以餘一舟省去了挽留,省去了話語。可知道歸知道,終究心是軟的,是疼的。
目光不自覺落在白連寒身上,對面的白連寒,劉海似乎更長了,錯落得搭在星海般的眉眼間,淩亂的藝術感,有些黑絲遮擋着他星子眸裏的晦暗情緒,意味不明。
細心眼尖的餘一舟瞧見對方抱臂的手指在死死掐着臂彎的軟肉,霎那間,他隐隐約約的,模糊的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也是同樣落寞的感受。
……好像,他也如此。
突然好受了些,至少不是獨角戲。
宣判已來臨,他只能接受。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說出這句話的白連寒表面上依舊裝作無畏無懼,神态自若,眼裏的弄意和蔑視感可見一斑。
一直盯着白連寒的餘一舟自然發現白連寒手指掐得更用力了,甚至手指尖都掐得發白,脖頸處的肌肉在微微用力,如果換作平時,他會湊到他身旁攬着他的肩膀,哼笑着問他怎麽了。
可今日不再是身側與身側。
而是相隔距離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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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問,你會告訴我嗎?”
他語氣也是平淡的,甚至語氣裏還夾含着輕笑,似乎在問一個沒有問題的答案,而且答案是提問者和回答者都心知肚明的。
所以餘一舟輕輕一笑就随風而散,輕淡着揭過了這個話題,這句話流在空氣裏,融在無形之中,消逝了。
“孩子,我會打掉的。”語氣說得堅定,他直直地盯着餘一舟,不放過對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想要證明些什麽,想要印證些什麽,他想要從對方的表情上找到答案。
可他失望了,餘一舟沒任何動作。
他沉沉的,有些鈍。
“好,”而後才卡卡的道出一個字來,比起說出來,這更像無奈之舉的疲憊的吐出來,這個字很用力,只有指尖的顫動感才讓麻木的餘一舟隐約覺得自己還存在着。
“這些錢你不用就丢了吧。”他輕輕地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紅鈔票,不是很在意,語氣也是輕飄飄的,像是對待不要的垃圾一般。
本來已經不打算問的餘一舟,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他想要個答案,他想要一個解釋,他想對方準确的話,不想要一個朦朦胧胧,沒有确信的猜測。
他想要的是兩個人并肩作戰,共同面對,而不是現在不清不楚模糊的态度。
“我想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很真誠也很認真。
只是緊繃的白連寒硬着脖頸拒絕了。
“不行。”
他搖頭,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能告訴他,因為事情還沒有了結,與其知道事情不如心中未知着好些。
而且白連寒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贏得這件事情,他不想要兩個人去承擔風險,而且餘一舟是被他牽連的無辜者,若是失敗了,兩個人再無關系就可以了。
風險他來擔就好了。
這句話用光了餘一舟所有的力氣,“那你會回來嗎?”話落,他的眼眸一直緊緊盯着白連寒,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發現端倪。
而聽見這句話的白連寒只是略微發愣,他咽下了剛剛想要脫口而出的會回來。
白連寒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若是他能成功,換作沒遇到餘一舟的他,自然會回來的可能性也不知道有多大,白連寒自覺自己非君子而為實打實的小人,非一言九鼎之人,而為精致的極端利己主義者。他甚至都猜測得到若是當時成功的他會做什麽選擇,回國若是利益好處不大,他可能不會回來,可若是他為成功,那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見了。
可不知道怎麽的,換到如今的白連寒,卻想要鄭重着許下承諾,卻想要放棄所有可能的機會就這麽慢悠悠的和眼前的人過剩下的日子,這一切對他來說比夢幻還夢幻。
但他還是沒說,沒說答案。總而言之,現在的白連寒根本給不了對方想要的答案。
他沒繼續說,沒說回哪裏,可能指這件房間,也可能指這個地方,更可能指的是……但這個回來到底是何處,可能三者皆是。
白連寒他不答話,因為他也沒有答案。
沒有歸期,更沒有勝算。
但他要去做,要去試。
這次的白連寒語氣平和,甚至連內容都沒有以往的尖刺紮人,可每句話,甚至每個字每組詞都讓已經習慣被噎的餘一舟心髒發疼,每次說話都打擊着他最脆弱的防線。
“好。”
輕揚唇角,咽下沉重的悲傷。
抱臂的白連寒這次松開了手,他似乎在躲避餘一舟的灼熱刺眼的目光,此時此刻的白連寒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他聽不得一向硬氣的餘一舟此刻的語氣,那讓他感覺心髒的刺痛感一度蔓延到了舌尖。
他甚至不敢雙眼對視,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忍不住低沉的哽咽,他眼睛處的睫毛如羽毛般在上下輕顫,随着主人的情緒。
“拿着那筆錢,你會過得更好。”
白連寒本可以用最惡毒的話逼迫對方再也不想見到自己,此後餘生都忘不掉自己,充滿恨意和侮辱,可到了最後關頭。
他卻做了一個好人,正常人。
這個想法不适合出現在他身上,可他意外的這麽做了。
他明明是個瘋子。
此時卻跟正常人無二樣。
壞人的本事白連寒還是沒那麽做,因為他想着,餘一舟是個好人,他很想一直抓着對方,死死攥在手裏,可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以後也見不到了,不如留個好印象,不如讓對方永遠忘不了自己。
比起原諒,他更想要對方的銘記。
這次換到餘一舟沉默。
他噤聲。
微斂着眸子,沉色的柔在裏面暗暗發着光,洩輕負擔的白連寒在說完那些話後,逐漸放松自己的身體,淺淺靠躺在軟沙發上,任由自己的身體陷入軟墊其中。
他不敢再繼續交流。
看着白連寒松懈的這副模樣,餘一舟淺淺帶起沉重的嘴角微斂一笑,眉目間沒有笑意,只是淡淡的苦澀,如茶葉梗攪動人心。
他試着吞咽口水,喉結滾動,隐忍着,未脫出口的話被全部止住,盡數咽進肚子裏,掰碎了扔進裝滿玻璃渣子的心髒處,讓它永遠深埋,不見光明。
最後只說了最後一句話,是祝福,也是離別贈予,也是所有情感的化身。
“平安。”
談話結束。
本以為從此再無交流,可沒想到,就在沉默的餘一舟轉身準備離開時,沙發上的白連寒站起來,他平常,雲淡風輕的面孔下是藏在長袖子裏不自覺握緊的雙拳。
最後一次,他想這是最後一次的放縱,白連寒他想總歸只有這一次了。
“走嗎?”
語氣細聽會發覺都帶着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