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結局
大結局
失神的白連寒沒顧得上公司的事情，訂了張最快能飛的機票，等他上了飛機，他才發覺自己有些太不可思議了，他從沒有這麽慌不擇路過，甚至能夠什麽都丢下急急忙忙去另外一個人的身邊。
坐在飛機上，疲憊不堪的白連寒倦怠的擡着眼，瞳色淺灰，裏面是形形色色的人的身影，身上昂貴的手工定做款此時有些灰撲，頭發零落在眉間，從不曾塌軟的腰，此刻無力的倚軟在座椅上。
他苦笑了一下，扯着唇角都顯得勞累，輕輕的扯動，讓蒙了塵的名畫顯得落寞，雖不如以往的光耀，可此刻卻多了些電影中的深層感，幻影感，讓過路人不自覺去探究他的故事。
曾經有白連寒的朋友說過，白先生是一個讓人看不透摸不着的人，但卻非常富有魅力，讓人不自覺沉迷上，探究他。
那時的白連寒一笑置之，用那雙凜冬般的眼輕眺大海的遠方，憑欄而望，每一分一秒，每一朵浪花好像都在訴說他的思念。
而此時的白連寒手不自覺撫上脖子上的平安符，眼睛和那時一樣，晦暗的淺色裏沉默着擔憂，像是大海裏最深層的顏色。
“平安。”
呢喃着，扯動着幹澀的嗓子。
那刻，後知後覺了白連寒懂了那日的分別，懂了最後要離開時餘一舟的眼神，以及他之前離別說的那句“平安”的份量，平安确實是一句最重最大的祝福，也是離別時最後能說出的話。
下了飛機不顧形象的白連寒攔了出租車，急忙的樣子讓周圍的人皺眉退讓，他的失态是平生少有，下車後的匆忙奔跑更是提現着心中的焦急，心髒弦的那一刻，他徹底明了餘一舟對他來說的特別。
不能失去他。
絕對不能。
“我愛他。”
這是他跑着的唯一想法，他恨不得再快些再快些，失态的自己狼狽不已，到病床前一刻白連寒根本不暇顧及其他，向來着裝要求高，對自己形象高要求的白連寒此時放棄了以往所有的要求。
丢掉了他的優雅，抛去身上那層昂貴的金光，他徹底變成了他，但又不是他。不是外人眼中的他，不是套殼中的他，而是內核靈魂湧動，出現勇敢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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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顫抖的手想要碰觸病床上的人，可又怕給醫護人員造成了妨礙，他堪堪收回手，忍着指尖疼痛的顫抖，這股顫抖不似生理，反而更像心理的顫抖。
身體還躺在床上的餘一舟靈魂其實早已不在此處，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
孤魂一般游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離開了快三十年導致他對這裏的一切都無比陌生，隐約摸着一點兒記憶，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是他的屋子，唯一的私人空間。
站立到門口時，腦海裏的異樣讓他想要瘋狂逃離，這種奇異的感覺，使他恍惚一陣兒，回神的下一秒，他擡起手，用指尖輕輕碰觸在他之前居住的地方，寬大的手掌漸漸緊貼牆壁，這裏是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
可現在，他只覺得冰涼和陌生。
摁開燈，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終于有了點亮光，這裏沒有他的家人，沒有他愛的人白連寒，也沒有他親愛的兒子，只有空蕩的死物，這是他之前活着的地方，那時的他不覺得過得苦或者怎麽樣。
可是如今，他卻覺得這裏太難受了。
他讨厭這裏。
他想要回到那裏去，有家人的地方對于他來說才是活着的最好的地方，哪怕抛棄真正的世界裏的一切，因為對于他來說，那裏才是他真正活着的世界。
是他夢寐以求的家。
有他夢寐以求的家人。
他再也不像剛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憧憬着回去，憧憬着熟悉着這個世界，現在的這個世界在他眼裏，才是真正陌生的地方。
他在這裏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
幾乎失去了一切。
他并不明白老天爺開這個玩笑的意義是什麽，他在那個世界好不容易紮了根立了足有了自己的愛人有了自己家人朋友事業，有他奮鬥近三十年的所有東西，卻一朝又把他投放到這裏了。
此時的他，和游魂也沒有什麽區別。
此刻腦海裏卻突然出現一道聲音。
“選擇書中世界還是真實世界。”
“書中世界。”
“為何？”
“那裏有我愛的人。便不再是書中世界，于我而言，那裏才是真正的我該生活的世界。而這裏，我了無牽挂，有我，沒我，沒什麽區別。我不在乎。”
他說完的下一刻他就暈厥過去。
暈厥前，他聽到那莫名的聲音說道。
“愛是牽絆，亦是鎖鏈。”
再醒來之時，他見到了一臉憔悴的白連寒，他煙雲般清運的眼含着淺滴的動容，越發瘦削臉色愈加慘白，那樣子的碎裂感，是餘一舟從不曾見過的。
在見到餘一舟睜眼那刻，
那眸子裏盛裝的喜悅很是深刻。
白連寒從來都是喜少，如今的喜意乍然刻印臉上，讓餘一舟有些陌生，不過他很高興，他喜歡他愛的人在乎他。
病床上的人強撐着自己坐起來，橫硬的粗眉彎着，深邃的眼含着柔聲情意，硬朗的人愛意涵蓋的生動，每一個五官都揭示着他的心意。
“你在擔心我？”
剛要一拳頭砸向餘一舟罵他沒良心，白連寒就想起此時他還是個病人，便硬是止住了手，他罵道：“一暈就是這麽多天，怎麽不睡死你。”
“睡死我們下輩子還是會見。”
說的篤定。
“誰要跟你下輩子。”白連寒嘲道。
提到這個，餘一舟的笑得眼裏有一絲捉弄，他假裝不經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可是那個不經意動作極大，都快在白連寒兩個眼珠子前做那動作了。
似乎在提醒對方，帶他去打耳洞的人是誰。
“你！你知道了？”見到這副模樣的白連寒立馬會意，“唰”的一下，紅氣湧上臉，連耳廓都跟掉進紅染缸一般紅潤紅潤的，他像是被戳穿了心意的小孩，有些僵着犟着。
“情人有打左右耳，”
“生死離別綁下世。”
餘一舟不答，只是笑調着說了這句話。
字說得慢，幾乎是缭繞着念的。
似是故意捉弄白連寒。
依舊笑着的餘一舟看見了白連寒脖子上的圍巾，他的笑意更深刻了些，他喜歡看見對方口是心非的做一些事情，他喜歡白連寒的嘴硬心軟傲嬌勁兒。
就在白連寒要受不住準備摔門而去時。
“白連寒，我愛你。”
挺拔的一個大小夥差點踉跄。
已經在餘一舟頭上創下過許多第一次的白連寒這次又創了一個第一次準備發怒出門了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打轉回來，面無表情地坐在餘一舟病床前。
任由笑得把頭埋在掌心的餘一舟使勁笑話他，那笑聲大得白連寒握不緊拳頭。“笑夠了嗎”白連寒不耐煩地道。
“沒笑夠。”
實話實話。
就在白連寒要梅開二度要再次離開的時候，病床上的餘一舟一把抓住白連寒的手腕，力氣很大，一把将人扯進自己的懷裏，讓他坐在自己的身上。
白連寒驚恐剛要起身。
“你腦袋進水了！你還病着呢！”
沒答話的餘一舟笑吟吟的湊到白連寒的耳邊，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
就在白連寒疑神的淺淺靠近時，動作極快的餘一舟用手扶住對方的後腦，再迅速撈到自己的面前，趁對方愣神，親上去。
親完一副劣氣得逞的笑着。
白連寒嫌棄的擦着嘴，
“髒死了。”
雖說是嫌棄着，可白連寒卻是笑着的。
身前的白連寒低低笑着，眉眼彎彎，唇嘴也勾着，頭上淩亂的發絲垂落在眼前，第一眼還憔悴如白瓷般碎落的白連寒此刻像是打氣球一般注入了深刻的靈魂，鮮活自在。
西裝套在他身上，很合适，很好看。
見對方心情頗好，打定主意的餘一舟微曲前身子主動湊向白連寒，面上認真的神情，語氣也不似玩笑話，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眉眼坦然。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之後他坦白了自己完完整整的經歷，還把這個世界是個書中世界的事情同時也說了出來，事無巨細，坦白了一切。
因為在餘一舟心裏，伴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他之前沒說，是因為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哪天會不會突然離開，而且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時機不成熟。
而現在的他覺得，是時候了。
白連寒眼裏的煙色，
是餘一舟此生最想保留的東西。
孤帆融進月色，從此盡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