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子婚事
皇子婚事
玧澤坐在羅漢榻的另一端,高幾上的燭光搖曳,晃動在玧澤漂亮柔和的臉上,他恃寵而驕的望着詹亭飲,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詹亭飲沒脾氣的回笑,再次把撿了一半的棋子放回去,又收回自己最後落下的棋給對面留一條活路,“這不是還沒下完麽,急什麽。”
自然不急,就算棋下完了,玧澤也不會走出這間房。
棋終于下完了,詹亭飲緊繃的情緒松動了些,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讓玧澤贏,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生的漂亮如仙,不成想是個臭棋簍子。
玧澤贏了也沒有多高興,啧了一聲站起身,他身上蓋着的薄被掉到地上,他彎腰撿起來,一起身撞進了詹亭飲懷裏。
“你離我太近了。”玧澤說不出原因,總之有些膽怯,弱弱的叫了聲子琛哥哥。
詹亭飲被他突如其來的害怕神色搞得有些自我懷疑,“你怕我?”
“我沒有怕你。”才怪,玧澤強撐着說。
有情人獨處一室,更清楚心思的詹亭飲自然難以按捺,但一瞧着玧澤漂亮無辜的兩旁,和如此澄澈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簡直人間聖賢,生生忍下了。
還太早,至少再等幾日。
他替玧澤換上寝衣,佯裝看不見被擺弄的人微微發抖。
然後好笑的欣賞着玧澤逃跑似的鑽進被窩的樣子,在對方自己以為安全後看過來時,恰到好處的做出正經的神色。
詹亭飲試探着解開自己的衣袍,見玧澤沒什麽太大反應,便自然的當着他的面脫了衣裳,出于私心的背過了身去,畢竟将人吓着就不好了。
其實他不知道,玧澤已然僵住了。
他穿好寝衣回到床上,掀開被子一角躺進去,離玧澤不遠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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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講究循序漸進,他珍愛玧澤,不想将某些事情變成一場不管不顧的噩夢。自認為體貼的閉上眼睛,想說一聲睡吧。
開口前卻被玧澤的動作擋了回去,他有些意外的看着主動把他胳膊從被子裏拉出來,又若無其事躺進他懷裏閉上眼睛的玧澤。
更加意外的是,那兩個字由玧澤說了出來:“睡吧。”他眼睫抖動,自欺欺人的相信他閉上眼睛裝睡詹亭飲就不能拿他怎麽辦。
詹亭飲噙着笑,在他背上拍了拍:“嗯,睡吧。”
頭一回在皇宮外的地方過夜,玧澤本來還有些精神睡不着,但詹亭飲在他背上輕輕拍着,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往人懷裏窩了窩,直到貼合踏實了才閉上眼睛一覺天亮。
墨融在外面等着伺候,心裏七上八下的,昨夜莫躇在隔壁不知做什麽,竟然摔摔打打的,弄得他跟着心煩,一不留神忘了自家主子,早上才想起來過問。
一問吓一跳,自家連房都沒行過,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簡簡單單長到十八歲的主子,竟然是跟邊疆拼殺四年的少将軍同宿一床!
莫躇倒是沒有見怪,竟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墨融見門一推就開沒在裏頭上鎖松了口氣。
又覺得莫躇的舉止說不出的怪異。
詹亭飲眠淺,之前在邊疆營帳裏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他都比老将軍詹以辛先醒過來,為的是讓父親休息的踏實,說他睡覺睜着只眼睛也不為過。
莫躇腳步很輕,他無所事事的撩動珠簾,把一身幹淨衣裳放在高幾,回頭收拾羅漢榻,中間矮幾上的棋盤兩方對弈的結果還施施然保留着,戰況一塌糊塗,贏得亂七八糟。
莫躇嗤笑一聲,嘴角有抹嘲諷,很快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晦不明的情緒。
床上的人不醒他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轉身出去時目光掃了床幔一眼,只一瞬他僵在原地,難堪的轉過頭去看着床幔撩起之下露出臉。
詹亭飲瞪着他,不怒自威的審視片刻,道:“你近來怪異。”
“小的沒有。”莫躇低眉順眼道。
“我當你病末糊塗,可以既往不咎。“詹亭飲眼神微動,順手放下了紗幔,玧澤方才不安的翻動身子脫離了他的懷抱。
耐心的等玧澤呼吸再次均勻後,才繼續說:“只是因為你沒真傷着他,否則你跟詹家的緣分算是沒了。”
“二爺…”莫躇難以置信,他從小跟着詹亭飲,從未得到過苛責,偶爾有人惹惱得罪了詹亭飲,也是拜托他從中說和講好話,詹亭飲都會給他個面子。
他以為是面子,其實是詹亭飲懶得計較,小事不放在心上。
“你該在外頭候着。”詹亭飲的聲音隔着紗幔清晰的傳來:“他換了新床,我擔心他睡不實。”
莫躇深吸一口氣,隐忍道:“是。”
詹亭飲聽見關門聲,半起身去看背對自己側卧在裏面的玧澤,一低頭發現他眼睫扇動,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莫躇怎麽了?”玧澤問。
他想問為何莫躇變得奇怪,神色戒備且欲言又止,從前随着詹亭飲進宮時他并沒有如此多的心事,對待玧澤雖然不說熱情,但也沒有疏離甚至敵意。
在詹亭飲眼中無論玧澤當下多少歲數,始終是個見不到人心大惡的小孩子,他也不想剛認定了愛意,信任和安全還沒建立起來,反倒讓人家不安。
“沒怎麽。”詹亭飲把玧澤翻回來面對面,“國公府上除了我,你不必記挂其他,任何時候都是。”
玧澤聽不明白,外頭有侍從的說話聲,像是在問什麽時候梳洗,聽不太清墨融是怎麽答的,倒是聽見有人說謝謝大人,想必是墨融随手賞了錢。
目光交織愈發收不住,玧澤叫了一聲子琛哥哥,詹亭飲神色平穩的在他額上落了個吻,接着便起身去換衣裳,回來時玧澤半張臉縮在被子裏,不知在想什麽。
詹亭飲伺候他換衣裳,他不自在,自己換了衣裳後侍從進來伺候梳洗,平常詹亭飲用不着這麽細致的伺候,是國公夫人溫氏見玧澤來了後特意安排的。
幾個侍女等在旁邊偷偷傳遞眼神,墨融進來時覺得氣氛不對,撩開珠簾發現詹亭飲正在給他家殿下梳頭發,他家殿下手裏翻着話本子,擡手碰了下額角,輕聲說疼。
詹亭飲動作又慢了許多,輕巧的的幫他束好頭發。
莫躇進來也沒問過詹亭飲,見兩人都梳洗的差不多便讓侍從都出去了,然後對詹亭飲說:“二殿下傳消息來了。”說完靜候在側。
墨融看着玧澤,玧澤看着墨融,兩人都轉了轉眼珠沒說什麽。
詹亭飲将他們主仆二人的互動盡收眼底,擡頭對莫躇道:“你倒是說,難不成在避二殿下的親弟弟?”
“是小的糊塗了。”莫躇道:“昨兒午後陛下和太後娘娘商量了皇子們的婚事,旁的無關緊要,二殿下和祝家的婚事已允了。”
玧澤望向詹亭飲:“祝家?”
詹亭飲點點頭,給他解釋:“管采辦的祝家,與你二哥訂的是他家三小姐,祝家的獨女。”
“二…”玧澤剛想說話,被莫躇不經意打斷了:“三殿下的婚事皇上不僅沒允,還惹了氣。”
詹亭飲在莫躇說話時捏了捏玧澤肩膀安慰,他有些分不清莫躇是有意還是巧合,從昨日傍晚就從細枝末節顯出不對勁。但不對勁不是能發作的理由,難免小題大做。
“你方才想說什麽?”詹亭飲問他。
玧澤想了想:“三殿下提的婚事是誰家?”
詹亭飲早就聽到了一些風聲,“是平章事家的千金,我和你哥早就覺得他太急,簡直司馬昭之心。你哥哥還笑說,若平章事嫁女兒給他,他在陛下面前都不敢開口。”
“說的就是。”玧澤點點頭,這些平常結交往來他雖沒歷練過,但為人細心聰慧,這些事一聽就懂了。
平章事,皇子奔着宰相家的千金,任憑他将二人之情誼吹的天花亂墜,皇上不惱火就怪了,三皇子胃口和膽子加在一起能裹了天,竟然明目張膽奔着中書省去了。
玧澤感嘆道:“我三哥終于還是瘋了。”
“你說的不差。”詹亭飲替他輸完頭發手還留在肩膀上,說着話順手輕撫了下他細嫩的臉頰,然後坐到一邊:“不過是結親結的不容易,既抓住了便舍不得撒手,如賭徒一般蒙心了。”
莫躇的視線從詹亭飲克制而又迷戀的在玧澤臉頰輕輕撫過後邊鎖在了那只手上,前不久那雙手還替人家梳了頭發。
他想起在戰場上把他救出來的雙手,一時心痛難忍,為何他家公子喜歡上的是分別四年之久的廢物,而不是朝夕相處的他。
他知道詹亭飲不是在乎身份的人,比起尊貴的皇子玧澤,他反而覺得自己更有優勢。
堂堂皇子,皇上總不會允許他與男人長久糾纏,更何況詹亭飲的身份是詹家的嫡子,這麽多年宮裏對詹家的态度莫躇也略知一二,詹亭飲與玧澤的私情,一但事發兩方都只有打擊。
但他不一樣,他是詹以辛的近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拿小厮洩火不是什麽稀罕事,就連稍微有兩個錢子兒的書生,也會選個清秀的書童跟着。
莫躇能被指派給詹亭飲跟前伺候,模樣自然不會差。若是詹亭飲真好男風,這麽多年為何對他沒有半點意思,突然就對皇子用情至深了。
莫躇之所以敢貿然試探,也是因為私自猜測,難不成詹亭飲對玧澤只是謀事的手段?或許是詹家默許的也說不準。
“莫躇?”詹亭飲喊了他三遍他才回過身來,心虛的答應:“二爺吩咐。”
“我讓你沒什麽事就傳飯,發什麽愣。”
莫躇稱是,一轉身又頓住腳步,回頭說道:“夫人說二爺生辰快到了,讓二爺把交好的都寫下來送過去,夫人那邊好思量着下帖子。”
詹亭飲不在意這些,“你照着去年的寫。”
玧澤目光從莫躇身上挪開,似笑非笑的繼續看話本子上的雜話:“只道是郎有情妾無意,引得人心向惡,乃一魔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