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奉國公庶子

奉國公庶子

“阿澤。”詹亭飲把玧澤歪掉的領口整理好,問他:“怎麽跑到這裏來睡覺了?”

玧澤忽然想起來睡着前的事,自己像個乞丐一樣問國公夫人能不能叫她一聲娘親,他頓時有些羞愧不好意思,不敢擡頭去看溫氏,更不敢說自己都做了什麽。

雖然詹亭飲不會嘲笑他,但他也不想被詹亭飲心疼,他始終覺得心疼的本質無外乎可憐。

溫氏看出來他臉皮薄,妥帖的幫他說了個慌:“他想去門口接你,走着走着迷路了,我剛好撞見怕他凍着,就帶回來了。”

詹亭飲摸摸玧澤的頭發:“我不是要你待在霁月閣?早上就覺得你嗓子啞了些,興許就是你出來受凍,果然重了。”

“哦。“玧澤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副表情做什麽,我又沒怪你。“詹亭飲順手的拿過他的鞋子幫他穿,“回去了。”

玧澤跟溫氏告別,臨出門前趁詹亭飲不注意回頭朝溫氏擺了擺手,溫氏頓時覺得自己小兒子和他的性子換一換就好了,老大再沉穩懂事些,她這輩子便別無所求。

只可惜一個比一個不省心,溫氏在椅子上坐下,想着自己生産時那個皺成一團的小嬰兒,如何就長成如今這般不近人情的樣子。

詹亭飲似乎還有些事要忙,他讓玧澤先去廳裏吃飯,他則是進了書房,韓絕住進了西廂房莫躇原本的房間。

但他剛來對許多事務還不熟悉,莫躇一時半會兒無法離開國公府,不僅詹亭飲明白,莫躇也明白的很,因此又松了口氣。

莫躇知道詹亭飲的脾氣,比起一些無關緊要的過錯,詹亭飲更看重一個人的能力才幹,因此莫躇盡量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有意與韓絕比較壓對方一頭,勢必要讓詹亭飲明白他不可替代之處。

韓絕忽然被叫到了國公府公子詹亭飲跟前當差,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又發覺莫躇對他皮笑肉不笑。

韓絕能被詹亭飲記住必然也不是蠢蛋,他很敏銳的感覺到莫躇對他的善意浮于表面,實質敵意滿滿,但聰明人向來沉得住氣,因此看破不說破,互相虛以委蛇。

玧澤一個人吃不下飯,他近來覺得不安,宮裏最近沒有派人來過問他何時回去,像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忙因此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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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絕從書房出來,差點撞到玧澤,“哎…”韓絕朝玧澤行禮:“殿下有事?”

若是莫躇一定會貼心的提醒玧澤站在外面小心着涼,還會詢問要不要進去幫他說一聲。

韓絕是極冷淡的人,不愛與人過多的打交道,莫躇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但韓絕跟他比起來,只會話更少。少到顯得人有些木讷。

“沒事。”玧澤走了,他閑着無事去了小廚房,在裏面翻翻看看,婆子們只是朝他行禮過後就不再過問,做自己的事去了。

玧澤在霁月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衆人也對多出來一位皇子這件事見怪不怪,摸清楚了他的好脾氣後,也不再緊張害怕。

玧澤看見罐子裏的茶葉,冒出了給子琛哥哥煮蛋吃的念頭,婆子們收拾好廚房出去了,他把剛要着幹淨的小竈續上,扔上去幾塊柴火,就低着頭呼呼吹氣。

萬幸還有餘火,那幾塊柴火竟然真的着了,玧澤把小銅鍋裏添上水,倒進去一晚幹茶葉,很快那些幹茶葉煮開了變多,玧澤忙忙活活的去翻雞蛋。

翻了半天沒找到雞蛋在哪裏,鍋卻已經開了呼呼往外撲騰,他看見大竈臺上又一小瓷盆谷子,棕紅色的谷子他竟然分辨不出,一時有些驚訝,居然有他沒吃過的谷子,國公府比皇宮還強。

他忽然好奇想嘗嘗,索性把谷子倒進鍋裏,“那就改煮茶葉粥吧…“他自言自語。

玧澤拿着大勺子在鍋裏攪來攪去,專心的盯着随着水開翻騰上來的谷子和茶葉,沒主要身後有人,被忽然開口的聲音吓了一跳:“你在煮什麽?”

“啊!”玧澤吓了一跳,丢了勺子回頭看,重心不穩要摔被詹亭飲摟住了腰。

詹亭飲餘光看見,順勢接住了勺子,他說了句讓我看看,就在鍋裏攪了一下,然後點頭贊嘆道:“不錯,醒神的茶葉和安神的酸棗仁,你是想相背相成,融合平衡?你比我哥更适合求道啊,阿澤。”

“這是酸棗仁啊?”玧澤被詹亭飲一本正經的打趣兒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我不認識酸棗仁。”

“現在認識了?“詹亭飲笑了笑,問他:“你想煮什麽?我給你煮。”

玧澤說:“我本想給你煮蛋吃,但是我沒找到雞蛋,水開了所以我…”

“明白。“詹亭飲走到架子龐,穩穩的傾斜竹筐展示裏面圓滾滾的雞蛋:“都放在竹筐裏呢,放在別處豈不一會兒就跑回雞窩躲起來了。”

玧澤噗一聲笑了,他喜歡詹亭飲用哄孩子的語氣逗他。

“我沒做過飯,多半不會好吃。”詹亭飲拿出兩個雞蛋,另生了竈麻利的炒香盛出來,若不是他才說過自己第一次做,玧澤會覺得他背着他在酒樓裏當廚子。

“子琛哥哥好厲害。“玧澤端着雞蛋回到廳裏,夾了一塊炒蛋先送到詹亭飲嘴邊,詹亭飲看着他卻沒什麽反應,玧澤手腕有些累了,輕聲說:“張口。”

詹亭飲忽然就覺得好笑,聽話的張口把蛋吃了,他想象到了玧澤若是有個孩子,照顧起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想到這兒詹亭飲心情就不好了,若是沒有自己,玧澤或許會娶妻生子,有一個長的五分像他的可愛孩子,說起話來會像他一樣溫軟好聽。

“好吃。”玧澤放下筷子,邀功似的說:“子琛哥哥,我都吃光了。”

詹亭飲嘗過,明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炒蛋,連鹽都沒有放,可是玧澤眼睛亮晶晶的,是真的好喜歡。

玧澤發現他神色忽明忽暗,忽然說:“子琛哥哥,你親親我,我快要死掉了。”

“不要把生死挂在嘴邊。”詹亭飲蹙起眉,他在生死中穿梭,亦宰制生死,但他害怕玧澤提起死亡。

“那你就快點親我。”玧澤站起身,捧着詹亭飲的臉親了過去,他也有些不開心:“要這樣親我,好嗎?”

詹亭飲不知道自己在被安撫,不知不覺間心裏安穩了不少。

玧澤總是要回宮的,最晚也就是二皇子婚期将近時,他作為親弟弟必然不能回去太晚。

二人都對此事閉口不提,好像不說就不會分開。他們同床共枕的幾乎成為習慣,分開成了件無比艱難的事情,玧澤總是忍不住想哭。

詹亭飲生辰前一天他帶着玧澤去了奉國公府,詹人閣的通房妾氏生下了庶長子,奉國公府如臨大敵,生怕續娶的嘉蓉縣主覺得委屈,更怕儉昌王怪罪。

奉國公府也是在娶親之後才發現妾氏有孕,妾氏有心隐瞞倒也不難。

聽說奉國公府在商量着,先悄悄養着,等周歲戒奶後便在同宗裏挑選,把孩子過繼出去。

詹人閣心中有些不忍,因此詹以辛要詹亭飲過去安慰安慰。

詹亭飲帶着玧澤上門,奉國公府的人認識玧澤的臉,他們挑着僻靜的路到了詹人閣的書房,詹人閣見到玧澤也吓了一跳。詫異的看着詹亭飲,結結巴巴的開口:“你竟然敢…”

“我敢什麽?”詹亭飲按着玧澤的肩膀在羅漢榻坐下,不用細想也知道詹人閣的意思,他覺得玧澤是被詹亭飲老謀深算的騙來的。

“我侄子呢?“詹亭飲毫不忌諱的往詹人閣傷口撒鹽,總之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真想把你打出去。”詹人閣白他一眼,“你真想看?”

詹亭飲點點頭,他覺得玧澤會喜歡小孩子,一聽說奉國公府添了小孩後玧澤眼睛就亮晶晶的,但是聽到了孩子是妾氏所生他就有些擔憂。

這是不被歡迎的庶長子,不合時宜的降生,躲在不見光的暗處帶着目的出生的孩子。

玧澤有些出神,他的多愁善感在皇室兒子中格格不入,但詹亭飲說悲憫是他與生俱來的賜予,善良是最動人的品質,詹亭飲會蹲跪在地上幫他穿鞋子,偶爾也擡頭仰望他。

詹人閣親自去問嬷嬷小孩子睡沒睡,方不方便見人。

詹亭飲對侍候在側的人視而不見,旁若無人的捏了捏玧澤臉,溫柔的說:“早知道你傷心,我就不帶你過來了。”

“我沒有。“玧澤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現的太軟弱,那些情不自禁的眼淚和沉默,在日漸長大中顯現出與衆不同,玧澤不習慣這樣的差異。

因此他努力表現的淡漠和狠心,卻不知道這是一場有眼無珠的下墜。

萬幸詹亭飲及時将他接住又高高捧起,虔誠的說:我喜歡你的眼淚,但是流多了我會心疼的。

侍從引着他們去看望小孩,胖乎乎的嬰兒躺在小床上,侍女和奶娘站的遠遠的,詹人閣并不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喝茶。

打扮體面的嬷嬷是奉國公夫人身邊的人,嬷嬷提醒道:“半仙說了,終究要過出去的孩子,不過是暫住府上的讨債鬼,二爺遠遠看臉眼,不可太親近,以免被他搶了福氣。”

詹人閣于心不忍,聽到嬷嬷的話難免火冒三丈,他出聲道:“全都出去!”

玧澤被劍拔弩張的氛圍感染的緊張起來,他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假裝自己不存在,衆人都退出去後,詹亭飲坐到詹人閣旁邊,無聲的安慰自己的堂兄。

玧澤不知道能說什麽,他低頭看着一雙黑漆漆的圓眼睛轉個不停的小嬰兒,他看起來靈動可愛,雖然才将近一個月,卻不像大多數剛出生的嬰兒那般瘦弱。

他臉上肉嘟嘟的,眼睛也能睜的很圓,玧澤聽自己的奶娘說過,出生後長肉快的孩子有福氣。

奶娘騙人。

詹人閣不想別人旁觀他的窩囊和落寞,起身去了裏間。

詹亭飲站到玧澤旁邊,抓住他伸向嬰兒的手,問道:“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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