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chapter17

chapter17

從這些細節上來看，沈謙的确是認真地對待着這次的婚事，現在又看到他專門過來給蘇顏搬東西，着實讓她放心了不少。

作為母親，她現在的願望就是蘇顏和沈謙的婚後的生活能夠幸福。

當沈謙再次回到公寓的畫室以後，已經有些疲倦了，他發現自己手上抱起的畫裏，有一副畫框是被黑色的布封了起來。他抽出了那幅畫，翻到背面，只看到了一個字：“則”。

沈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副被黑色的布緊緊包裹着的畫，給了他一種禁忌的感覺。而這個“則”字看上去也像是一個人的名字，确切地來說，是男人的名字。

他猶豫了，但心底裏同時也有着強烈的好奇感，這個說不清的感受讓他抑制不住心底裏的探究意識。

他解開了包裹住畫框的黑布，出乎他的意料，這是一個男人的裸.體。沈謙愣住了，他面前的畫布上，一個赤.裸着身體的男子坐在那裏，他注視着畫裏面男子的眼睛，沈謙幾乎無法相信，僅僅是一副畫罷了，居然将這個男子眼神裏的情.欲描摹地淋漓盡致。

連帶他這個旁人，都有些尴尬。

男人眼神朦胧，飽含着的欲.望也就這樣鋪散開來。赤.裸着的身體，随意的動作，給了旁人一種冷冽的感覺，但那雙迷蒙的雙眼，微微張開的嘴唇。沈謙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他向下看了一眼，無法否認的，蘇顏的畫技在這幅人體畫裏表現得恰到好處，線條的運用和顏色的對比，讓他感覺自己也參與了整個繪畫過程。

他是男人，自然是明白這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麽。強烈的占有欲，充滿了情.色的意味，眼神裏所表現的朦胧感，就像……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歡愛一般。

沈謙搖了搖頭，明明是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但腦海裏閃現的東西卻恰恰和自己所希望的相反。蘇顏冷漠的态度，對婚姻的不在乎，還有那些刺人的言語，在此刻突然就一一在腦海裏閃過，他突然覺得有些無力，看着畫中的男子，突然回想到那一日在酒店醒過來時，白色的床單和被子上都沒有任何印記……

他本以為自己是蘇顏的第一個男人，如今看來，或許也不是吧……

也怪不得，她一開始就拒絕了自己提出婚姻的想法，也怪不得，那天當着柳姨的面，她輕而易舉地轉身而去。

或許在她的心中，那個夜晚，這個婚事都是意外吧。

他本想告訴她，如果非要結婚，那麽對象是她的話，他其實是有些慶幸的，也不完全是迫于長輩的壓力。但現在看來，被迫的或許反而是她吧，迫于長輩和街坊鄰裏的留言，她才不得已嫁給自己。

那這個男人呢？這個畫裏的男人又在哪裏，像是陷入了迷宮一般，看不到方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手中的畫，只能苦笑了一下，心裏的無奈與失落像無法掩蓋一般，纏繞了上來，他默默地将黑布再次套了上去，再看了一眼畫室，轉身關上門，走了出去。

從那天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沈謙都沒有再走進過來一次。

婚前的那段時日，他也沒有再借着各種理由經常跑去蘇家了。

婚宴的前的一周，發生了一件讓蘇顏最為高興的事情，汪蘭微來了。

這個明豔的女子，為了愛情，離開了家鄉，來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蘇顏得知她要來這邊工作的時候，尚是有些吃驚的，但過了幾分鐘便又釋然了。

如果她沒記錯，念大學的時候，微微的男朋友，也就是那個叫陳彥東的男子好像跟自己是一個地方的吧。

那也就是說，微微來這裏也是為了他吧。

蘇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關于婚禮她本來正是有些困擾的，現在汪蘭微來了，伴娘的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等到和微微見了面，蘇顏才知道汪蘭微這一年多也并沒有和陳彥東斷過，而現在她來這裏，也差不多算作是二人最終的決定了。

這是汪蘭微第一次見到沈謙，雖然她一早就知道蘇顏的心裏住着沈謙，但面對這樣一個眉目依舊清秀的成年男子，她還是有些不确定了。

這個沈謙，一眼看上去，男人眼神裏流露出的冷漠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對蘇顏情深似海。她轉眼看了一眼蘇顏，只覺得這件事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顏顏，你愛他嗎？”

蘇顏看着好友一臉的疑問，慢慢地走到了窗前，看着漫天席卷的雨水，緩緩地說着:“愛？我的感情又怎麽可能只是愛呢？”

她回頭，眼裏含着淚意，有些委屈，想到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所做的，所想的，終于是忍不住了。“蘭微，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争氣，我好像一直活在十多歲的時候，一閉上眼，就只會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汪蘭微第一次看到蘇顏哭泣，大學四年，她們也算形影不離了，她幾乎沒有見過蘇顏的眼淚，不管是遇見了什麽困難，而現在她卻清晰地看到了蘇顏眼角滑落的淚水。

“如果你愛他，那麽你做的都是值得的。”

汪蘭微多少看出了蘇顏的委屈，她并不忍心說破，她知道面對陳彥東，她的驕傲也是會被自己一一掩藏、收斂。

“我算計了他……”

蘇顏對着汪蘭微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們的婚姻？”

這四年的默契，讓汪蘭微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人，她這才意識到不對，便問道：“你姐姐呢？”

“我姐姐離開了，而我和他的婚姻則是迫于兩家人的壓力罷了。”

“天……顏，你，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就想賭一次看他會不會愛上我。”蘇顏看着汪蘭微堅定地說道。

“你，你這是何必……”

蘇顏靜默地望着汪蘭微，不再回答。

直到結婚的當日，汪蘭微看着蘇顏有些僵硬的表情，她又突然想到陳彥東說過的話，在化妝間，終是忍不住了。

“顏顏，顧則出國了。”

汪蘭微站在了蘇顏的前面，忍不住心裏翻騰的思緒，急急忙忙地開口說道。

其實蘇顏這個瞬間是并沒有反應過來的，面對這場婚禮的緊張與焦慮，還有對未來的種種不确定，早已經讓她的心裏慌亂如麻。

“顧則？”蘇顏望着汪蘭微問道。

“是的，顧則出國了，聽到你結婚的消息以後就辦了出國的手續。”

汪蘭微再次重複了一次。

蘇顏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震，她的腦海裏回想到的是最後一次自己與顧則對話的場景，想起了那一場不歡而散，心底裏泛起的就是陣陣愧疚，現下又聽到微微說顧則是因為自己結婚才遠走，只覺得更加的愧疚。

“顏顏，彥東說顧則本來一直在等着你，卻沒想到……”

蘇顏愣住了，都可以猜想到接下來微微要說什麽，但她只能搖搖頭，又笑了一笑，無奈地回複了一句，“有時候，相見不如不見。”

她說這句話其實是沒有任何含義的，但在旁人的耳裏卻好像包含了一些。

“不，顏顏，他愛你，你可以獲得只屬于你一個人的愛情，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

蘇顏卻也并不說什麽，在她看來，自己帶給顧則的或許是傷痛大過于幸福，現在，顧則如果選擇離去，自然有他的考量，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從來都不是停留在過去的人，給他時間和空間，必然所有的一切也都會過去。

蘇顏搖了搖頭，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相信，以顧則的條件必然會遇上比自己好上千百倍的人。

愛情或許也就是這樣，你愛的人不愛你，愛着你的，你不愛。蘇顏也只能諷刺地笑，所有的愛情都不是約定俗成的，也都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因為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意外。

“顏顏，有些時候，被愛總是比主動愛人更幸福的，也不會那麽累。”汪蘭微忍不住，并不想讓蘇顏和顧則之間就這樣錯過。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和陳彥東畢竟是一路看下來，自然是明白顧則有多深情，也自然是明白蘇顏這樣的舉動對顧則而言是多大的傷害。

她本以為，蘇顏和沈謙是因為彼此相愛才結婚，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了，如果只是蘇顏單方面的執念，她真的無法眼睜睜地看着蘇顏就這樣錯過了顧則。

還沒等她再說什麽，蘇顏就搖了搖頭，良久以後，才在站起來準備走出去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我的生命裏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蘇顏的內心卻的确如此，她的愛情，從一開始就只給了沈謙，她的心，也遺落在了那片向日葵裏，就算是醒悟地太晚，但早已經停不下來了。

可惜蘇顏的最後一句話卻并沒有被門外的人聽到，那個時候，沈謙本來是想來看一下她的，卻聽到了汪蘭微說起了顧則。

顧則，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副畫裏的人了吧。他咬了咬牙，實在抑制不住內心裏的酸澀感，又聽到那個女子說顧則依然愛着蘇顏，便只覺得這場婚姻有些像一場鬧劇。

他想好好經營這場婚姻的想法也像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沈謙轉身朝着大廳的方向走去，卻沒想到一個人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

“我真的沒看出來你哪裏比阿則好。”

“聽到這句話沈謙停止了前進的動作，轉身看着發出聲音的男人。

“你是？”

“陳彥東，蘇顏的大學同學。”

沈謙聽到他這樣的自我介紹，便點了點頭，禮貌地伸出手回應着：“幸會。”

對方似乎對于他的行為舉止有些意外，幾秒後也伸出手握住了對方回應着。

沈謙只是笑了笑，“謝謝你能前來參與我和蘇顏的婚禮，希望今天婚宴上的招待能讓你不虛此行。”

不按常理出牌，沈謙在這個時候自然看出了對方的一臉挑釁，便只是輕輕地蹙了蹙眉，帶着笑意試圖化解這份尴尬。

穿着淺灰色西裝的沈謙，臉上泛着無害的笑意，姿态自然地站在那裏，這點從容讓陳彥東有些意外了，想到前幾天接到顧則的電話，自己的好兄弟在挂電話前隐忍地問道：“蘇顏還好嗎？”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阿則的心裏原來還記挂着她。

他也是沒有想到，一個蘇顏竟然讓顧則即使受了傷。

他也沒辦法忘記當自己說出蘇顏要結婚了時，對方的沉默，就在他以為阿則已經挂掉電話的時候，自己才聽到對方一句略顯沙啞的回答。

“她要結婚了……”

是陳述句，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但那話語裏的蒼涼以為竟讓陳彥東覺得悲涼，他本以為這段不了了之的感情也會随着時間慢慢淡去，卻沒有想到原來她在顧則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重。

更沒想到再過了幾日就聽到了他要出國的消息。

陳彥東不由得搖了搖頭，對于顧則這樣的感情，這樣付出得不到回應的感情，他也是忍不住地為他不值，為他鳴不平。

沈謙明顯地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他對自己的不滿，便也沒有多說什麽，按照既定的計劃轉身而去。

陳彥東終是忍不住了，對方舉止的從容，臉上的雲淡風輕，讓他突然有些看不下去，“你不想知道顧則是誰嗎？你剛剛不是也聽到了蘇顏說相見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