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情在丫頭一段詭異的回答中不了了之,項冽帶着仆從灰溜溜的走了,容慕見天色已晚也建議往回走。

一行人沉默的走着,誰也沒有問剛才丫頭究竟怎麽了。

容钰與容慕知道丫頭愛看律法典籍,對她能背的出來律法條文倒不見怪,令人震驚的是丫頭方才那一瞬間的氣度——威嚴高貴,從容淡定。

律文可以硬背,話語可以模仿,氣質卻是最難培養,若不是長年處在上位者的環境,是很難做到僅僅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讓人畏懼。

可是丫頭卻做到了。

那一瞬間,丫頭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就連容慕,甚至是容钰也被她的語氣與神态震懾住了。

不是大家閨秀,不是小家碧玉,不是皇親國戚,不是尋常百姓。

丫頭,你到底是誰?

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卻又低調到了塵埃裏,甚至連隐閣都查不出你在京城生活過的痕跡。

容钰第一次生出挫敗,卻又引起對丫頭更多的興味。

容盛一邊走,一邊不時地偷眼看丫頭,簡直比看到大哥逛街還稀奇,抓耳撓腮實在憋不住了,容盛讷讷叫道:“喂,丫頭……”

“嗯?”容钰握住丫頭的手再沒有放開,丫頭便一邊任他牽着一邊倒退着走,滿臉疑惑地看向身後欲言又止的容盛。

容盛上前用手擡着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喃喃道:“丫頭啊,你明明是個軟妹子,怎麽一瞬間變成母夜叉了?”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以後不準這樣了啊!”

容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後默默地把容盛的手從丫頭的下巴上扒下來。

容盛不明所以的看了大哥一眼,見大哥面無表情更是覺得雲裏霧裏,今天這是怎麽了?人人都不正常。

“哥哥,母夜叉是啥?”丫頭歪頭看向容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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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钰握着她的手指緊了緊,唇角彎起一抹笑:“丫頭不必擔心,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哥哥都喜歡。”

“嗯!”丫頭甜甜一笑,明眸大眼中閃爍的光華宛若漫天銀河的星光盡斂。

容慕無意間擡頭,便看見大哥那從來沒有過多表情的臉上一片醉人的溫柔,心中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

回到家裏,蘇汐帶着丫頭他們穿針乞巧去了,容钰則徑直去了容母的房間。

“什麽?你要求娶丫頭?!”容母看着一向有分寸的大兒子,手裏拿着他寫的字,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容钰鄭重的點點頭。

他并不是一時沖動。經歷過京城的繁華與榮寵,他養成了波瀾不驚的性子,世家門閥,權傾東晉,他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自知曉男女之事以來,他也不可避免的幻想過未來妻子的樣子與性情,挑挑揀揀,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總不是那麽稱他的心。

容家的男人不濫情,他的父親自始至終便只有母親,容钰也從未想過要找小妾通房之類的女人。

世人都道他眼高于頂,他只是想找那樣一個人,不只是喜歡,更多的是互相理解,互相欣賞。若真有那樣一個女人,讓他動心,讓他愛重,他願三千弱水只她一瓢飲,她不說放棄,他絕不放手。

若說,在今天之前,他對丫頭僅僅是比其他女子多了一份喜歡,那麽,在見識過今天丫頭令人驚豔的那一刻後,那份喜歡漸漸加深。

他動心了。

盡管她懵懂,盡管她癡傻,但是,容钰知道,她在他心裏已經獨一無二、無可取代了。

“為什麽?”容母實在不明白,“丫頭雖好,但是……但是她畢竟癡傻,不懂得照顧你,萬一她永遠好不了了,你難道要一輩子養個女兒嗎?”容母也很憐惜丫頭,但終是比不過兒子。

“母親,”容钰忽然掀袍跪下,将手中墨跡未幹的宣紙雙手呈給容母。

容母慌忙站起身來拉他,容钰執意要跪,容母無法,只得看向紙上的字。

灑然淩厲的行楷力透紙背,透着一股決絕的味道:母親,在您眼中,或許在所有人眼中,丫頭僅僅是個癡傻又單純,不解世事的傻姑娘,我卻知道,原來的她本是心思玲珑,聰慧狡黠,只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如此下場,她與兒子何其相似!不是兒子妄自菲薄,如今我口不能言,身體虛弱,與廢人何異?我與丫頭同為病人,心有殘缺,她不曾嫌棄我,也唯有她能夠聽懂我說的話,兒子對她也唯有不盡的憐惜心疼。今日之言,句句肺腑,兒子願與丫頭相互扶持,不管未來如何,嫁娶之事絕不後悔。求母親成全!”看完一席話,容母已是淚流滿面,擡起頭來看向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

才名冠京華的末郄三子之首——公子容钰落得如今光景,容母每每想起,心痛如絞。

而今钰兒終于可以正視自己的傷痛,卻是要求娶一個傻丫頭。

容母不想答應,可是看到兒子懇求的目光,心痛一層漫過一層,丫頭哪裏配得上钰兒!

“求母親成全。”容钰深深跪倒。

“你先起來再說。”容母無法只去拉他。

容钰擡頭,手指舞動:“兒子心意已決,求母親成全。”“說”完又深深伏倒,任憑容母怎麽勸都不再起來。

容母勸不動他,哭着氣道:“好好好,你要執意娶她便去娶吧,我也不管你了!”

容钰嘆口氣,深深一拜:“謝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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