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秦浔給觀看了全程的兩匹喂了蘋果:“喻先生說錯了,我是出了名的無趣,從小就不讨人喜歡。”
喻蕭衡手指點在下巴上:“那一定是因為秦先生不曾将面對我的這副面孔露給他們看。”
秦浔掀起眼皮,那雙眼睛漆黑幽深:“每個人都有兩副面孔。”
喻蕭衡彎起唇:“那我可真是榮幸,可以見到秦先生不展示給別人看的那一面。”
秦浔重新低下頭,沒說話。
喻蕭衡像是興致起來一樣追問道:“不知道秦先生是為什麽選中了我呢,難道我身上有什麽吸引到秦先生的地方?”
喻蕭衡是真的不知,秦浔不同于劇情中的那一個男二反派,和他比起來,晉随反倒更像。
他聽過有關秦浔的傳言,不近人情,冷漠,刻板,他也見過秦浔,在某些方面單純得吓人,或者說是不理解。
秦浔深深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避:“有。”
至于是哪裏,他卻沒有說,只将目光落在喻蕭衡的身上,他好像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有野獸才有的感知力。
喻蕭衡被他不冷不淡卻暗含深意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他将鞭子輕輕拍在手上,說:“能讓秦先生喜歡是我的榮幸。”
秦浔輕輕搖了下頭,目光似有若無地掃向遠處。
喻蕭衡探頭放柔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麽不能讓其他人聽見的小秘密:“他在看我們嗎?”
“是,他一直在看。”秦浔回。
喻蕭衡心裏好笑,他拍了拍身下的馬,調轉方向離開,留下一句:“那現在換一換,秦先生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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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随瞧見喻蕭衡過來的身影,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只是蕩漾的心神卻是如何也隐藏不住的,他大概真有些毛病,竟然真的在興奮。
他摸了下額頭,一片冰涼,沒有發燒。
“阿随。”喻蕭衡喊他。
他轉過身,做出副生氣的模樣:“明明是我約你來的,你卻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去見別人。”
喻蕭衡挑起眉毛,忽然笑了一聲,他聲音好聽,聽得晉随耳廓都發麻:“笑什麽?”
“我還以為這正合你意。”喻蕭衡說。
晉随被看透想法,他遙遙望了眼重新騎上馬的秦浔,他與秦浔自小一同長大,家世相當,年歲相同,是天然的比對對象。
晉随從小性格頑皮,和秦浔截然相反,秦浔已經能解數學題的時候,他還不認識數字,等他能認數字了,秦浔又厲害了。
大概人真是生下來就不同的,他什麽都比不過秦浔。
長大後,更是不得了,秦浔脫離家裏的公司自己闖出了一番更廣闊的天地,他還是個在家裏公司啃老的花花公子。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秦浔不開竅,各方面的不開竅,一涉及情感方面,就像是個孩童,晉随向來以這方面比的過秦浔來做安慰。
他清楚喻蕭衡的為人,喻蕭衡面熱心冷,如他們這般性格的人大概是不會付出真實情感的,秦浔要吃上一個大虧,他簡直在盼着秦浔愛上喻蕭衡,然後被喻蕭衡狠狠甩了。
但凡是想一想都興奮得要命,且他似乎有些綠帽癖,盡管喻蕭衡和他還沒有關系。
秦浔心中如此想,嘴上卻硬的厲害,他聳了下肩,皺眉委屈道:“寶貝,我又不是什麽變态,這種事情怎麽會和我的意,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的。”
喻蕭衡緩緩說:“是嗎,那天在酒吧,我看你不是挺興奮嗎,我以為你會很高興,今天還特意喊上了秦浔。”
晉随無話可說。
*
兩日後,喻蕭衡在家玩游戲時收到了明钰的消息,明钰的奶奶去世了,說是因為病情突然惡化。
劇情果真如明钰所說走了過來。
他換上衣服,雖然沒收到任務提醒,但他準備去祭拜祭拜。
陰沉沉的天空沒落下一滴雨水,空氣卻潮濕得厲害。
喻蕭衡剛下樓,就瞧見徘徊于客廳的過舟。
過舟抿着唇看他:“你要出去?”
“有事情要處理。”喻蕭衡說着發現過舟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心裏笑了笑,說:“難道你想和我一起?”
過舟垂着眼,他總是覺得喻蕭衡太過輕浮,可這段時間,喻蕭衡突然不再那樣輕浮地逗弄他了,他攥緊了拳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煩得厲害。
他發現喻蕭衡大多數時候竟然是個很安靜的人,喜歡呆在房間,連出房間的次數都很少,他們好像真的成了兄弟,一對不熟悉,連見面次數都稀少的兄弟。
但今天是不一樣的。
他不說話。
喻蕭衡勾起唇,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傷好了嗎?”
過舟垂眸去看,手上的傷疤還很明顯,只是疼痛感漸輕,那天過後,喻蕭衡沒再幫他上過藥,他開始浮想聯翩,那天喻蕭衡鎖骨上的咬痕不知道還在不在:“好了。”
“想去?”喻蕭衡卻問了別的。
過舟抿唇沒說話。
“那就先去換件衣服。”喻蕭衡說。
過舟猛地擡頭,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竟然點了頭,他咬了下牙,有些心驚。
喻蕭衡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還愣着幹什麽?”
過舟速度很快,他衣服簡單,款式都差不多,随手挑了一件後,他突然走進洗手間,鏡子中的他耳廓微紅,眉眼間的陰郁消散了些,變得有些陌生。
他擡手理了理自己的發絲,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後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他又想咬自己了,可現在他下不了口,唇齒剛抵上手,就會想起喻蕭衡說的那句話:沒見過只會咬自己的狗。
動作半途中被他硬生生改成了握拳。
“你是在梳妝打扮嗎?”喻蕭衡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
過舟舔了下牙,克制地将全部情緒都收攏幹淨,這才開了門。
喻蕭衡眼睛從他的耳垂上輕輕掃過,過舟心裏便是一跳。
青黑色的天空雲層厚厚地堆積在一起,明钰正在招待客人,來吊唁的人并不多,大多是老人生前的好友,至于親戚,他們家已經沒有什麽親戚了。
遠遠瞧見喻蕭衡的聲音,明钰眸色閃了閃,他上前,目光落在喻蕭衡身側一言不發的少年身上:“這位是……”
“我弟弟,過舟。”喻蕭衡說。
過舟輕聲反駁:“不是弟弟。”
喻蕭衡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說:“不是弟弟,那你是我什麽人?”
過舟一時說不出口,只能陰着臉沉默了,他打量着四周的裝飾,本以為喻蕭衡出門是玩樂,卻沒想到是參加葬禮,他心裏煩得厲害,他似乎不該跟過來。
“沒想到你會過來。”明钰盯着喻蕭衡說。
“不是你說的嗎,我們兩是一樣的人。”喻蕭衡說着看了看四周,皺眉問:“林将行沒來?”
明钰笑了一聲,說:“我沒和林董說。”
喻蕭衡并不多問,看着明钰又開始忙裏忙外招待其他人,他捧了杯熱茶,看着陰沉沉的天出神,算算時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父母是否還在世,有沒有從他的離世裏走出來。
爸爸大概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媽媽性格敏感,幼時他受了傷都要心疼半天,不知道現在如何。
他垂着眼,帶着茶香的熱氣遮住了眼中情緒。
過舟攥了攥拳,他總覺得喻蕭衡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誤以為是因為明钰的緣故,想安慰卻說不出半個字,最終只能像是酸又像是諷刺地說:“你和他的關系就那樣好嗎?”
喻蕭衡詫異地回頭看他,好笑說:“你在想什麽呢。”
他把熱茶塞進過舟手裏,說:“就算是不熟悉的朋友,他的家人去世,我難道不該為他而感到傷心嗎?”
過舟擰起眉,他不了解這種感受,即便是他的家人去世時,他也毫無感覺。
他以為喻蕭衡和他是一樣的,可這麽一個多情又無情的男人居然會因為普通朋友親人的事情而影響情緒,他心裏亂得厲害。
他抿着唇,萬般的情緒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句不想要喻蕭衡情緒不好,可話在嘴邊來回轉了幾次,舌根都開始發酸,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終,過舟看着喻蕭衡轉身朝別的方向去了。
他視線追随而去,是那個送喻蕭衡回家,還親了喻蕭衡的男人。
過舟腳步發重,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可不等他思索清楚就發現自己的步伐竟然如視線一般緊緊追随着喻蕭衡。
屋外,林将行收起傘,零星幾滴雨珠從傘尖滑落,他的視線在喻蕭衡臉上始終不曾離去:“蕭衡,天氣冷,你該多穿一點再出來的。”
喻蕭衡推開他遞過來的外套,探頭瞧了眼濕噠噠的地板。
林将行拉住人,側眼掃見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過舟,更确切一點說是盯着自己拉着喻蕭衡的手。
林将行不易察覺地皺起眉。
少年穿着黑色的羽絨服,眉眼之中帶着郁氣,眼睛很亮,藏着占有欲,像是一條狗警惕地盯着主人身邊的人,身上有令人發瘋的熟悉感。
“林董,您怎麽來了。”明钰說話時眼睛在林将行和過舟身上打着轉。
林将行被那眼神驚醒,眼前的過舟不就是幾年前的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