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天空覆蓋層層黑雲, 水面波蕩起伏,濁浪拍在建築物濺起片片水花。
喬奚徹底死心,去看擺放在角落的木筏, 經過一夜,上面的塗料已經凝固,可惜明天用不上了。當前的天氣狀況,根本無法離開。
不詳的預感籠罩心頭。
臺風, 往往伴随着大風和暴雨,短則一天,長則十天半個月。
從韓晶口中可知,物資是五天一送,一旦臺風停留時間過長,物資船長期不來,吃喝就會成為頭等難題。
此外,極端的狂風暴雨也會帶來威脅。狂風可能吹倒酒店,暴雨加速水位上漲。
喬奚面沉如水回到位于16樓的房間,見她模樣, 房內衆人心裏咯噔一響。
劉一峰率先出聲詢問:“出事了嗎?”
喬奚并不隐瞞:“臺風要來了,做好準備。”
“那我們是走不成了?” 喬遠山皺起眉頭, 忍不住抓了下胳膊, 都多久沒洗澡了,人都馊掉了, 還渾身發癢。原本想着離開後,終于能舒舒服服洗個澡, 這下好了, 還不知道要耽擱多久。
喬奚搖頭:“我去六樓看過,風浪不小, 木筏會翻。”
“那可不能冒險。”劉母急急忙忙道,“等臺風過去了再走。”發現大家都看着自己,劉母莫名其妙,“你們看我幹嘛?”
劉一峰想捂臉,媽,你語氣是不是太高興了點?
劉一語和劉父也有點不好意思,劉一語悄悄扯劉母的衣服,偷偷去看喬奚的臉色。
喬奚失笑,她知道劉母的高興不是幸災樂禍,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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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峰趕緊打岔:“你剛剛說要做好準備,我們應該準備什麽?”
喬奚的視線落在那張空床位上:“如果降雨嚴重,水位上漲,上面肯定會把低樓層的人轉移到高層,不會讓這張空床位一直空着。”
劉一峰:“可我們有九個人。”
喬奚:“果果糖糖太小,床位有富餘,沒人會計較,一旦緊張起來,肯定會要求擠一擠。”
劉一峰無話可說,事實上,那張床确實一直都空着,孩子都是跟着大人睡。真到床位緊張時,沒道理上面寧肯空着不讓需要的人睡覺,而是讓他們放東西。
喬奚繼續道:“再就是物資,三五天沒事,超過七八天,物資供應跟不上,會出亂子。”
原還有些高興喬奚能多留幾天的劉母一聽,頓時着急起來:“不會這麽嚴重吧。”
劉一峰苦笑:“之前還覺得酸雨不會這麽嚴重,結果呢?我覺得這次臺風沒那麽容易過去,十有八九比以前的臺風嚴重,咱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劉母完全無言以駁,實在是事實勝于雄辯,讓她都生不出僥幸心理。她慌張四顧:“房子不會塌吧?”
吃的他們有不少,她默默算過好幾次,省着點夠吃一年。便是漲水,他們住在16樓,距離水面還有三十多米,再怎麽漲水也不至于漲到他們這一樓,可酒店要是被風吹塌了,那是逃都沒地方逃命。
“不至于,這幢酒店面積大,才造了五六年,質量沒那麽差,我們這裏是內陸城市,受臺風影響有限。”劉一峰認真考慮,“我覺得最大的危機的還是食物,尤其是水,人能七天不吃飯,但不能三天不喝水,礦泉水得省着點喝。”每天一升水并不夠喝,尤其天氣熱,酒店沒開空調,汗出得多,難免多喝水。
劉母特別有危機意識:“今天的水還沒打,快去打回來。”
喬奚和劉一峰各自拿着家庭卡去水房打水,還沒進門就聽見吵鬧聲。
“一升水本來就不夠吃,你們還要降低,幹脆一滴都別給算了。”
“就是就是,按照标準,一個人每天需要2.5升—3.5升水,其中一半靠喝進去,一半靠食物中的水分補充,你們每天就讓我們吃幹巴巴的饅頭餅,含水量嚴重不足,我們就靠這一升水續命。現在連這一升水都沒了,只剩下800ML,你們這是打算渴死我們嗎?”
“幹脆飯也別給我們吃,餓死我們得了。”
面對群情激奮,工作人員好聲好氣地解釋:“很抱歉,大家的難處我們都知道,也請大家體諒我們的難處。臺風來了,短期內物資船過不來,我們得為以後做打算。等臺風過去,供水量會馬上恢複到1升,這段時間內,請大家包容體諒,我們同心協力共渡難關。”
時至今日,大部分人都有危機意識,縱然不滿,但是能理解這種決定。萬一臺風長時間不走,物資船一直過不來,确實有必要從現在開始節衣縮食,做長遠打算。
可不會所有人都這麽通情達理,有人覺得臺風三五天就能過去,有人覺得就算過不去,那該政府想辦法解決物資供給而不是克扣他們的配給,還有人純粹堆積了太多不滿趁機鬧事發洩情緒。
不過鬧事哪有那麽容易,現在的管理者早就深谙亂世用重典那一套,實在是懷柔政策無濟于事,人都是畏威不畏德。
“吵什麽吵什麽。”韓晶帶着人大步趕來,淩厲的目光掃射臉紅脖子粗的人,“現在把水喝光了,幾天後沒水喝,你們就滿意了?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你們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人群外的喬奚默默回答,靠運氣。
有些人就是運氣好,即便末世已近兩年,也沒受過多少罪,安置酒店這段生涯大概是他們平生最艱難的歲月。
“不僅僅水,三餐的量也會相應下降。事實擺在眼前,臺風來了,物資船沒法開,誰也不知道臺風幾天才能過去。不想幾天後斷水斷糧,必須現在開始節省開支,以防萬一。別說800ML,過幾天要是還不能開船,還會降到500ML,甚至更少。所以,我勸大家現在開始省着用水,都有瓶子杯子,能省一點就省一點,也許以後能救命。”
一旁同事悄悄拉韓晶,讓她委婉點,幹嘛說的這麽吓人,平白讓人恐慌。
韓晶拍開搗亂的手,直言不諱:“都不是三歲小孩了,沒那麽脆弱,也別那麽天真。什麽世道了,還想把人養在溫室裏。你問問大家,願意被糊裏糊塗蒙在鼓裏嗎?”
被冷冷的現實拍了一臉的大家:其實被蒙在鼓裏當個無憂無慮的糊塗蛋也不是不可以。
韓晶做了個散開的手勢:“要打水的排隊,不打水的回去,沒事別走來走去,流汗多了要補水,能不動彈少動彈。”
人群嗡嗡嗡了一會兒,漸漸有人離開,沒離開的,一部分準備排隊打水,還有一部分面有不甘,似乎依然難以接受事實。
韓晶目光徒然銳利,直直盯着為首幾人:“還想幹嘛,不鬧一場不甘心是不是。以為鬧一鬧就能得到好處?我不吃這一套。該幹嘛幹嘛去,再鬧下去,扣一天食水,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為首幾人在逼視下敗退,悻悻低頭離開。
韓晶也随之帶着人離開。
水房又恢複了秩序,喬奚和劉一峰提着水壺排隊,劉一峰小聲道:“韓隊長手腕強勢,短時間的話,應該亂不了。”
短時間是亂不了,可長時間的話,真不是強勢不強勢的問題,而是人類求生的本能很可怕,她在錦瀾山莊已經見識過。
繼供水之後,中午食堂供應的饅頭瘦了一圈,到處都是抱怨,但沒再像水房那樣聚集起來鬧事。
暴風雨已經來臨,離窗戶近的人都能聽到咆哮的風雨聲。誰都明白,這種天氣,物資船無法正常航行,風雨一天不停,物資就吃一天少一天。這種情況下,未雨綢缪迫在眉睫。
暴雨如注,雨水嘩啦啦往下潑。
水位離六樓還有兩米多,但是為防萬一,六樓的人和物資都開始向上轉移。
一名帶着女兒的孕婦被安排住喬奚他們的房間。
“怎麽還有一只貓。”挺着肚子的宋曉慧皺眉看着被糖糖一把薅住尾巴的豹貓。
豹貓靈活逃走,三兩下跳到沒人住的上鋪,居高臨下看着門口的人。
喬奚神色淡淡:“貓是我家的,打過針驅過蟲,人不惹它,它不會咬人。”
宋曉慧滿臉不信,現在這種條件,上哪兒去打針驅蟲,她護住鼓起的腹部:“我懷孕了,萬一感染了寄生蟲怎麽辦?我這孩子來的不容易,盼了好多年才盼來。”
喬奚看了看她身邊神情膽怯畏縮的小女孩,看着三四歲的樣子,直視宋曉慧:“你想怎麽辦?”
“別養了吧,”宋曉慧理所當然地說,“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養着一只貓白費糧食,還不如把糧食省下來給自己吃。扔水裏可惜,”她舔了舔嘴角,望着豹貓的眼神中透出明顯的食欲,這貓養得真好,皮光毛滑,肉嘟嘟的,估摸着有個十斤重,能炖好大一鍋肉湯補身體,“不如給我,我不白要,一斤大米換一斤肉,貓肉到底不是正經肉,一斤大米很公道了。”
“去你的一斤大米,”劉母氣得站起來,“這貓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樂意養着。又沒吃你家糧食,你管的這麽寬幹嘛。還嫌棄貓髒,看看你自己頭發都往下滴油了,身上一股子汗臭味,還沒貓幹淨。有寄生蟲也是你自己身上有,少把髒水往我們身上潑。”
宋曉慧氣了個倒仰:“你幹淨你香,還救命恩人,你怎麽不管這只貓叫恩公。”
“我就叫恩公了,恩公恩公恩公。”劉母不甘示弱,對着豹貓一通輸出,扭臉瞪着宋曉慧,“想吃我們家恩公,也不怕撐死你,給肚子裏的孩子積積德吧。”
“诶呦我肚子疼。”宋曉慧抱着肚子開始叫,向送她進來的工作人員告狀,“同志你看,他們欺負孕婦。”
工作人員頭大如牛,各打三十大板:“都什麽時候了,大家互相包容互相體諒一下。”
“包容不來,三觀不合,”喬奚站起來,“麻煩換個能接受貓的人,沒道理讓我們多數配合少數,先來配合後到。”
“不用,不用這麽麻煩。”一直沒出聲的宋曉慧丈夫章傑鑫滿臉堆笑地打圓場,“孕婦脾氣古怪,大家別跟她一般見識,貓挺好,挺好,我女兒很喜歡貓,屋子裏有只貓,小孩子還能開心點。”
宋曉慧詫異看向丈夫,卻見丈夫一下一下對她使眼色,順着丈夫的視線,她看見床下面堆得滿滿當當的包裝箱,頓時領會了丈夫的意思。
這是遇上大戶人家了,一個屋住着,她是孕婦又帶着孩子,對方開小竈的時候怎麽好意思不分他們一點。在之前的屋裏就這樣,大家看在她的肚子和孩子的份上,多多少少會讓她幾分。就是分房間,上面也優先安排環境更好的房間。不像丈夫要去睡大通鋪,一個屋子擠上五六十個人,轉個身都難。
當下神色一變,宋曉慧滿臉歉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快生了,我太擔心肚子裏的孩子了,一時鑽了牛角尖。” 她笑吟吟看着劉母,“大嬸,對不住,剛才冒犯了,我在這裏給你道個不是。您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不都說了,一孕傻三年嘛。你們有孩子,我們也有孩子,正好一起作伴。”
劉母被她這變臉功夫震得手足無措,吵架她能吵幾句,在村裏偶爾也會和左鄰右舍拌嘴。可這一款的,她沒見識過,下意識去看喬奚。
喬奚哪能看不見兩口子眼神往床底下飄,屋裏住個心思歪的,整天都是事端,她看着工作人員:“我懷疑他們會趁我們不注意偷貓,剛才你也聽見了,他們想吃貓。要不是這只貓的提醒,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都會來不及逃跑,被洪水沖走。所以,它對我們很重要,等同于家人。如果被傷害,我一定會替它報仇,哪怕對方是孕婦。”
宋曉慧章傑鑫齊齊變色。
工作人員望着神色凜然的喬奚,他知道對方解決了五個食人惡徒,還知道她手裏有槍,同時知道多虧她才能端掉親親家園那夥食人惡徒。
換個人又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埋下隐患,回頭鬧出事情,還得他們收拾爛攤子。他翻了翻手裏的筆記本,對宋曉慧夫妻道:“孕婦和貓住在一起确實不方便,我給你們換個房間,那個房間也有孩子。”
“方便方便,天地良心,我們怎麽可能偷貓,”宋曉慧看不上貓了,據說貓肉發酸不好吃,她看上了床下那些物資,只要留下來,她肯定能卡到油水,“我發誓,我保證,我要是偷貓,就讓我生不出兒子。”
喬奚眼底冷色越來越濃:“想偷其他東西,還是想裝可憐賣慘騙吃騙喝,別想了,沒人會上你們的當。”
被戳穿心思的兩口子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最先翻臉的是章傑鑫,要不是礙于工作人員在場,恐怕會沖上來打人: “少狗眼看人低,當誰稀罕你們那點破東西。”
“不稀罕就趕緊走,何必留在這裏兩看生厭。”
撕破臉已經撈不着好處,兩口子自然要走,走之前罵罵咧咧。
劉一峰關上門,隔絕不幹不淨的罵聲,“什麽人嘛。”
“什麽人都會有,”喬奚點了點床底下的物資,“搬進來的時候不少人看見,等物資供給跟不上,你會見識到更多奇葩。”
劉一峰愣了愣,随即微微白了臉,忽然又恢複了血色,小聲又由衷地說:“幸好有你在。”
劉家人不由自主點頭,雖然不厚道,但是忍不住慶幸這臺風來得早,要是等喬家走後再來臺風,他們可怎麽辦啊?
喬奚:“……”
兩個多小時後,工作人員領着一對祖孫走了進來,祖母帶着孫子,老太太頭發花白身形佝偻,孫子七八歲的模樣,一進門就露出小心翼翼中透出讨好的笑容。
這一家只剩下祖孫倆相依為命,工作人員心存憐憫,主動詢問:“老人家腿腳不方便,你們看,能不能讓出個下鋪?”
杜老太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爬的上去,不用麻煩不用麻煩。”
喬奚對工作人員道:“行,我睡上面。”
工作人員松一口氣,本還想說你們幫忙照顧一下,轉念一想,這世道自顧尚且不暇,哪有餘力照顧別人,還是別給人添加心理負擔了,于是,他只說:“謝謝體諒。”
他把祖孫倆的行李放在牆角:“阿婆,東西我給你放這了,有事你來找我。”
杜老太連連道:“麻煩你了,麻煩你了,駿駿,快來謝謝大哥哥。”
瘦小的男孩彎腰:“謝謝哥哥。”
工作人員摸了下他的腦袋:“照顧好你奶奶,有事來找我,我先去忙了。”臨走他朝喬奚微微一颔首,還是沒忍住:“有些地方,還請搭把手。”
喬奚一笑:“好的。”
一老一小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看得劉母怪不落忍的,之前那個孕婦看着讓人來氣,這對祖孫看着讓人心酸,她站起來招呼:“老姐姐,你來這邊坐坐。”
杜老太搖頭,溝壑縱橫的臉上堆滿笑:“不用,不用,我身上髒。”
喬奚已經收拾自己的床鋪,其實就一張床單,連個枕頭都沒有,都是拿衣服當枕頭。
“阿婆,你們睡這張床。”
杜老太忐忑又感激:“小姑娘,給你添麻煩了。”
喬奚笑容溫和:“不麻煩。”
杜老太瞧瞧她,似乎确認她沒有不滿,悄悄松了一口氣,推了推孫子,讓他去拿東西。
男孩從少了兩個輪子的行李箱裏翻出一條床單兩個枕頭,手腳麻利地鋪床。
劉母誇:“這孩子真能幹,多大了?”
杜老太:“十歲了。”
劉母愣了下,她以為才七八歲,這該是營養沒跟上給耽誤了。瞅瞅自家兩個孩子,說不上白白胖胖,但也健健壯壯,劉母一邊慶幸又一邊心疼。
她緩了緩才道:“十歲就這麽能幹了,老姐姐你教得好。”
杜老太嘆氣:“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個名叫杜承駿的男孩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安靜和機靈,他不吵不鬧,只有在果果糖糖好奇找上他是陪着玩。
半天時間,他就發現誰在這屋裏的‘老大’,不是唯一的青年劉一峰,而是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大家都惟她馬首是瞻。
杜承駿便會在喬奚出去打水打飯時跟上,有些人看他一個小孩子會想坑蒙拐騙他的東西。跟着大人,那些人就會有忌憚,不敢湊上來。
對于默默跟上來的小尾巴,喬奚只是笑笑,倒是劉一峰琢磨過味後,每次出門都會主動招呼。
“承駿,打飯去了。”
劉一峰一招呼,正在陪果果玩的杜承駿立刻站起來,低聲哄抱着他的腰泫然欲泣的果果:“哥哥打完水再回來陪你玩。”
果果還聽不大懂,就是不放手。
劉一語一把将兒子抱起來,打水是正經事,不能耽誤。杜老太身體不好,躺床上休息,這些事只能杜承駿自己幹,他們想幫忙也幫不上,不是一個家庭,不能代領。
得以脫身的杜承駿趕緊拿着水壺跟上,一路安安靜靜,不言不語。
只有在劉一峰問他時,才會開口回答。
今天已經是臺風第四天,外面依然是狂風暴雨,幾天功夫,水位已經暴漲一米多。住在七樓的人,哭着鬧着要求搬上樓。就是住在八|九樓的人也被這上漲速度吓到,要求搬到更高層。
“果然又降了。”劉一峰惆悵地嘆氣。
喬奚望着水房門口的紅紙黑字的手寫通知,每人每天的供水變成500ML。
“這點水夠幹嘛?”不斷有人向守在水房的工作人員抱怨,“我渴得嗓子眼都快冒煙了。”
解釋地口幹舌燥的工作人員無奈:“外面那麽大的暴風雨,我們也沒辦法。”
“沒辦法沒辦法,你們就會說沒辦法,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情緒瀕臨崩潰的男人指着工作人員的鼻子,忽然一陣反胃湧上喉嚨,他哇得一聲吐了出來,嘔吐物呈現噴射狀,噴了工作人員和好幾個周圍人一臉,頓時引來一陣包含惡心和驚恐的尖叫。
喬奚臉色微變,迅速拉着劉一峰和杜承駿後退:“回去。”
杜承駿擡腳就走。
劉一峰愣了下才跟上,問:“怎麽了?”
“小心傳染。”喬奚心情沉重,酒店裏病倒的人越來越多,一部分是中暑,一部分是因為洪水。
洪水中的屍體垃圾在高溫下迅速腐爛發酵,逐漸成為病毒細菌的溫床,大澇之後必有大疫并非危言聳聽。目前都是上吐下瀉的腸道類疾病,可持續惡化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烈性傳染病?她好不容易剛從京市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