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早上,溫自傾一切如常地下樓吃早飯。
雖然他跟陸景融結了婚,但兩人還是在溫家別墅住着,哥哥溫致仕和父親秦正并不放心他們搬出去。
一樓餐廳——
溫致仕坐在圓桌旁,見又是溫自傾一個人從電梯裏出來,便忍不住皺眉,“陸景融昨晚又沒回?”
溫致仕比溫自傾大了七歲,兄弟二人長得有幾分像,但因為幾年前母親溫明珠去世,溫致仕接管溫氏集團的緣故,他身上更多的是威嚴與沉穩。
“他的公司剛起步,事情太多,有些忙不過來。”溫自傾挨着他坐下,習慣性地眯起眼睛帶上笑,幫陸景融解釋道。
“溫、自、傾。”
溫致仕一字一頓地喊着他的名字,眸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別笑了,難看死了。”
被訓了溫自傾也沒說什麽,随即垂眸收斂了笑容。
頭頂暖色的燈光灑了下來,在他眼下打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像是盛住了眸光失落的影子。
然而溫致仕面色依舊冷,“我同意你們結婚,是讓他好好陪你照顧你的,不是讓他夜夜不歸,冷落你無視你,讓你自己一個人空守着的!”
溫自傾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說什麽,卻又無言以對。
“給他打電話。”溫致仕是命令的語氣。
溫自傾一僵,艱難道:“他真的是在忙,公司确實很多……”
“現在立刻馬上!”溫致仕擲地有聲地截了他的話語。
……
幾分鐘後,電話被接起。
那一端陸景融的聲音稍顯疲憊,襯得溫致仕武斷又冷漠,“我不管你在忙什麽,十分鐘內給我回到溫家。”
挂了電話,溫自傾剛開口喊了聲哥。
便被溫致仕冷聲打斷:“閉嘴。”
父親秦正恰巧從樓上下來,對着溫致仕道:“怎麽回事,我從樓上便聽到你喊的聲音,溫致仕,不要把傾傾當成你手底下的人訓。”
溫致仕淡淡地掃了眼秦正,不冷不熱地喊了聲爸。
溫自傾也跟着喊了一聲,相比之下他的語氣便熱絡親切了許多。
他自小便是秦正看大的,一直都跟他親厚,當初溫致仕不同意自己跟陸景融的婚事,溫自傾便去找了秦正,沒幾天溫致仕便松了口,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只是如今看來,溫致仕依舊是讨厭陸景融的。
秦正應了一聲,順手理了理溫自傾的衣領,然後挨着他坐下,“怎麽了,好好的你哥為什麽說你?”
“也沒什麽。”溫自傾簡單幾句帶過。
秦正聽完,沉思一會兒道:“你哥說的沒錯,小陸也确實好多天沒回來了,有二十四天了吧,是應該回來看看,吃個早飯而已,耽擱不了幾分鐘。”
溫自傾沒應,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
反倒是一旁的溫致仕斜眼看了過來,難得提了幾分嘴角,“二十四天?呵,您老人家倒是記得清楚。”
“這就是你跟父親說話的态度?”秦正沉了臉,明顯的幾分不悅。
這個兒子跟妻子溫明珠是一模一樣的脾氣,之前對自己還有對父親的尊重,六年前妻子因病去世,溫致仕接手集團後,便愈發的霸道專、制了。
溫致仕挑了挑眉,不做絲毫解釋。
溫自傾不想看着家人因為自己的緣故吵架,便笑着出來打圓場。
“溫、自、傾!”
溫致仕又一次喊了他的全名,眼中帶着淩厲,“我有沒有說過別這樣笑了!”
溫自傾垂眸,徹底噤了聲。
“在家裏你喊什麽喊?”秦正訓斥道。
“你又知道什麽?在這兒瞎摻合!”溫致仕絲毫不讓。
秦正雖然還擰着眉,到底也沒說什麽。
詭秘的靜寂中,十分鐘很快便過去,然而絲毫未見陸景融的影子。
溫自傾心裏清楚公司離得遠,而且又一堆事,不可能是說回來就回來的。
然而直到這頓早餐吃完,陸景融也沒回來,看着溫致仕臉色愈發地冰冷,溫自傾主動開口,打破了寂靜,“哥,他确實忙,昨天我們見面了,他陪我吃了飯,還待了一會兒。”
溫自傾繼續撒謊道:“是榮叔開車送我去的,吃完飯他還招呼助理送我回來。”
溫自傾很擅長撒謊,用最簡單的語言,拉上別人作證,謊言中再包含一些真實的內容,說話的時候不要心虛,要敢于直視別人的眼睛。
這是溫自傾在一次次的實踐中,自我攢下的經驗。
溫致仕沒說話,定定地看了他許久,那雙眼睛閃着細碎的光芒,亮如燦星,讓人心生憐愛。
他終究是沒再說什麽,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見他走了,像是一塊石頭落地般,溫自傾悄悄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心底更深處湧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秦正給他夾了筷子菜,放在碗裏的時候注意到他手上的傷口,皺着眉詢問:“手這是怎麽了,劃傷的嗎,怎麽這麽不注意,搞出這麽大一個傷口。”
已經走到餐廳門口的溫致仕,聽到秦正的話,腳步微頓。
他回身看了眼溫自傾的背影,在門口打了兩個電話,然後重新回到餐廳,對溫自傾道:“吃完飯出來找我。”
溫自傾不明所以,抓緊時間喝完剩下的粥後,便出去了,他剛打開車門,便聽到他哥道:“我給你約了兩個人,邵華還有沈牧航,你選一個。”
聽到之前心理醫生的名字,溫自傾主動解釋道:“昨天晚上杯子碎了,手是撿玻璃時不小心劃傷的。”
溫致仕看都沒有看他,更沒有理會。
溫自傾再次重申,“我真的沒事,不需要去見邵醫生。”
“好,那去見沈牧航。”溫致仕拍板決定。
沈牧航是蔚明集團的大公子,一直喜歡溫自傾,也是溫致仕一直看好的跟溫自傾結婚的人選。
“哥,我已經結婚了!”溫自傾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發出的聲音幾近破音。
“結了嗎?哦,好像是結了,家裏天天你自己一個人晃悠,我還以為你喪偶了,不過也差不多。”溫致仕冷冷接道:“上車,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溫致仕向來說一不二,而溫自傾又是坐在輪椅上,更是別無他選。
他們直接到了一家高檔的咖啡廳,溫自傾一眼便看到了裏面的沈牧航,他穿着高定襯衫,劍眉星目,眼神像是雷達一樣第一時間便鎖定了他們。
溫自傾被人從車上架了下來,卻依舊不願意進去。
“随你。”溫致仕也不在意,自己一個人進去同沈牧航聊了起來。
看着倆人談笑風生,溫自傾整個人如坐針氈,他恨不能推着輪椅沖進去,把倆人分開。
好在溫致仕很快就出來了,然而他并沒有理會溫自傾,徑直上了後座,便吩咐司機開走了。
溫自傾坐在輪椅上,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的尾氣,甚至連一句阻攔的話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落在了咖啡廳門口。
直到有人的手搭在輪椅上,他才驟然清醒,擡頭便見到沈牧航肆意張揚的笑容,“別看了,你哥走遠了。”
溫自傾攥着輪椅把手,聲音發緊,“我哥跟你說了什麽?”
沈牧航俯下身子,和溫自傾齊平了視線,笑得愈發得意,“你哥說你今天歸我,現在是我跟你的一日約會。”
溫自傾臉色微白,下意識就想離開,卻被眼前的人死死抵住了輪椅轱辘,他眼瞳劇烈一跳,強調道:“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與人夫的一日幽會難道不會更刺激嗎?”沈牧航挑眉,滿眼尋求刺激的光亮。
溫自傾逃不掉,還是被沈牧航帶走了,最終他們到了一家健身房。
溫自傾在輪椅上坐着,看着健身房幾個大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無語。
沈牧航卻是洋洋得意地推着溫自傾進去了。
他已經提前電話,讓人清了場,于是偌大的場館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牧航自然不是讓溫自傾來鍛煉的,他是讓人來看自己鍛煉。
“想看什麽器械,我練給你看。”沈牧航挽了挽袖子,将襯衫扣子解開兩顆,像個開屏的孔雀一樣,開始瘋狂展示自己的荷爾蒙。
溫自傾木木地看着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沈牧航卻是絲毫不在意他的反應,自顧自道:“想不出來?反正約會的時間還長,那就挨個練給你看。”
于是他們便當真在健身房裏泡了一天,甚至連午飯都是私廚送來的。
待到下午,溫自傾愈發的麻木。
偏偏沈牧航還推着他在健身房精力無限地各種展示,甚至還湊上來問一句,“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有魅力嗎?”
最終,溫自傾的耐心和涵養通通告罄,“我只會覺得你像個傻子!”
沈牧航聞言沒有絲毫的生氣,反倒是推着他轉了個圈,揚了揚下巴,笑意盎然地繼續問道:“那你看外面那個像不像傻子?”
轉過來後,溫自傾一眼便看了外面站着的陸景融,他還穿着昨天見時的衣服,黑發有些淩亂,但那雙精致的眸子依舊清冷。
他人不知來了多久,更不知在那裏又站着看了多久。
見溫自傾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沈牧航又把人轉了過來,他俯下身子“啧”了一聲,“他可不是傻子,你哥斷了他公司的資金鏈,他立馬就來找你了,這份精明的算計呦。”
沈牧航感慨地說着,還動作親昵地刮了刮溫自傾的鼻頭,語氣寵溺,“只有你,是個真真切切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