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Chapter 1
時間來到下午六點整，落地窗前的天空翻起魚肚白，藍灰色交界線上綴着幾顆零星。
分明是周六，辦公室裏清一色的鍵盤打字音，每一個加班的員工臉上都挂着一副死相，林雪意也不例外。
她攏了攏垂在臉頰兩邊的發絲，挽去耳後，蹙眉翻了翻手邊兒靜靜躺那一份藍色文件夾，時間流向六點零一分，她毅然決然的。罷工了。
原因無他，喪心老板，黑奴員工，數不清多少個加班日夜。林雪意将電腦關機，挎上包在公司門前滴一聲刷上磁卡，黑漆高跟鞋踩在瓷磚上敲擊着，任由身後的外勤如何呼喊，只得林雪意一句我辭職了。
她上沒老，下沒小，好友總是開她玩笑，生活是拿來享受的，幹嗎那麽拼命，雪意，你又瘦了。
林雪意矗在柏油路對面，将煙啪嗒一聲，火苗鑽了出來，将她眼底點亮，林雪意猛地對準這白色濾嘴吸了一口，白色煙霧缭繞，仿佛也将她心口處那積存整整五年的口惡氣吐了出來，時間流向六點十二分，這個點的地鐵總是最擁擠，林雪意将煙星泯滅往前挪動着腳步，進入進站口。
在地鐵上擠下來後，她摸出手機給好友——宋佳敲字。
【雪意：我想清楚了。】
【雪意：佳佳，人生确實像你說的那樣，是拿來享受的，我也撐不下去了。】
與此同時，二十三公裏外的宋佳正敷着面膜啃黃瓜，收到她這兩條簡訊，人被吓得直哆嗦，忙不疊給她扣語音電話。
此時林雪意正下地鐵，指腹剛要點擊計程車APP上的下單軟件，屏幕稍一卡頓，備注名為佳佳的語音通話撥了過來。
嘟一聲，電話接通。
林雪意将身上外套攏了攏，也沒杵在原地幹等着這通電話打完，她就着路邊兒的棕色長椅從包裏拿出雙平底鞋，林雪意赤着腳，将禁锢住她靈魂一切的東西全都扔掉。
上海早已入春，卻是陰晴不定，此時的烏雲濃滾滾向這片城市天空壓來，風繞過指尖有些許的涼意，林雪意就這麽捧着手機沿着柏油路邊往漆黑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方向走去。
當初面試時，僅僅只輪過一輪面試官，林雪意是國外名校畢業修的機器人研究開發專業，履歷漂亮，工作态度認真，長得也漂亮，同年二月，她交上去的設計方案正式實行，國內上市第一款全智能家庭機器人，自然是在百來號人中拔得頭籌，公司老總當塊寶兒似得供着，只不出兩個月，喪心老板的醜陋嘴臉徐徐展開，這一次的加班就換來了往後五年日夜颠倒，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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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雪意緩慢回過神來時，手機揚聲器那一方的女孩兒小聲啜泣着，嘴裏喃喃念着：“雪意……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去年情人節抛下你去跟那個渣男約會看電影的……”
林雪意根本沒在意，勾勾唇笑了，還未等她嘴瓣張開吐一句話出來，揚聲器裏的女孩兒像是猛地起身：“小林子！你等着啊！你先別跳！我……我我馬上來拯救你！我把薯片蛋糕奶茶統統留給你……你等着我啊……”
這會兒林雪意笑意更重了，她喂了兩聲。
宋佳猛地一震，像是斷了線，靜止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雪意預判似得剛将手機從耳朵上拿開，頃刻間，女孩兒像是緩沖成功猛地一聲嚎叫：“林雪意你個混蛋！嗚嗚……吓死我了。”
林雪意依舊笑着，眼底卻是有幾分苦澀與酸楚。揚聲器那頭的女孩兒還是在哭着。
在這麽個孤寂狼狽的雨夜裏，還有個人挂念，這種感覺，像是冬夜裏的火爐旁，手心一杯熱可可正在氤氲水汽，想到這裏，林雪意酸脹的心口漸漸暖起來。
**
公寓離公司有那麽好十幾裏的路程，當初林雪意回國趕上一爛攤子事兒，沒來得及搬家，周遭也沒能找到合适的公寓，好在房東老太不是個刻薄的人，時不時上門送些土特産慰問慰問林雪意這位空巢女士。
一路上宋佳已經把辭職第一站找好了，林雪意從包裏将鑰匙串拎出來，插進鎖芯往右一轉咔噠一聲，鏽跡斑斑的鐵門松了嘴，列出條罅隙。
“欸……雪意正好啊！”宋佳此時此刻語氣異常放松，但還是有些鼻音将她的聲音悶住。
林雪意将大嘴鐵門拉開側着身子鑽進去，摁開玄關處的吊燈按鈕，将平底鞋脫下，把黑漆高跟拎出來放回鞋架，赤着腳一路踩到沙發邊兒，嗯了一聲，問:“什麽正好？”
“我下周正打算出國呢，我哥有個朋友在那邊做了個生意，叫我過去玩玩，反正我待在國內也無聊嘛。”林雪意将手機放在一旁，擡腳去取化妝包，将隐形眼鏡盒蓋掀開，睜大眼睛伸手取塑料鑷子把那一薄片隐形眼鏡取下來扔進盒裏，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她有些不解：“邀請你去，和我正好？”
“嗨呀！笨哪，我叫我哥搞兩張票啊。”林雪意噢噢兩聲，微微皺眉問：“什麽生意？展子嗎？”接着她又說：“搞兩張票，會不會太麻煩了一點。”
“我也不知道，估計就是服裝展吧。”宋佳回，“哎呀，這有什麽麻煩的。”
“不知道？票根上沒有寫嗎？”林雪意眉頭蹙得更重了。
“沒有票根，啊呸，不對是有的，手寫的洋文……你等我看看啊，這個……E？它都繞到北半球去了，我實在是認不出。”宋佳語氣近乎吐槽。
林雪意哭笑不得，心底還是留了個心眼子，連個正常票根都沒有的展子。
林雪意腦海浮現了很多不美好的畫面，她将腦海裏浮想揮開起身把化妝包拎回壁龛放置，回頭對沙發上“坐着的”宋佳道：“去之前還是要先聯系，幾點的飛機票？”
“哎呀，這個我肯定是知道的。”宋佳走去卧室，握着手機：“機票是今晚十一點的。”
由于壁龛與沙發有些距離，窗外傾斜着雨絲噪聲有些大，林雪意嗯了一聲，并未聽清，卻也絲毫沒覺出有任何不對，只提溜着兩條長腿鑽進房間裏，宋佳聞見開門的聲音，問她：“你現在打算幹嗎？”
“嗯補個覺。”林雪意将暖氣打開，随即提溜去衣櫃前站着将兔子耳朵睡衣從衣架上拔下來，剛把襯衫紐扣解開一粒，宋佳狂掐人中喊了一聲祖宗：“十一點的飛機票！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林雪意問號三連，正打算梳理一下，宋佳随便扯了幾件厚衣裳收拾好行李打上計程車往林雪意公寓趕去，她一字一頓命令道，語氣像是設計師提着剪刀利落的裁剪去多餘的布料：“你，現在，立刻，馬上，收拾行李，我馬上到你家門口接你，哦對，我們是去瑞士，帶兩件棉服就夠了。”
瑞士現在大寒天，雪花不知道鋪多厚，只帶兩件嗎？林雪意遲疑一瞬，按她說的塞了兩件棉服，卻多在行李箱夾層多折了兩件保暖衣。
等到宋佳兩人彙合後，林雪意将計程車後備箱拉開，坐上後座瞥見她那兩根光溜溜的腿，心道還好收了兩件保暖衣。
登上飛機後，林雪意向空姐要了兩幅眼罩，與宋佳一起将睡意融進這夜色裏。
不知過了多久，宋佳才扯下眼罩，忽然而來的強光有些刺激，她虛眯着眼睛，只得林雪意側臉，她持續保持着讓自己靠在肩頭的動作，一只手捏着雜志頁角，輕輕翻閱，好像就連呼吸也都輕了。
“你醒啦？”林雪意偏過頭，壓着聲音，宋佳将腦袋慢慢擡起來嗯了一聲：“肩酸了吧？”林雪意眯着眼睛笑笑，再次替她掖了掖身上披着的薄毯：“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點。”随即她将雜志放下，揉了揉自己的肩，宋佳撈起她的手仔細瞧着什麽，忽的無厘頭蹦出來一句：“雪意，你真好。”
林雪意笑了笑，将手抽回指了指機艙窗外，示意她看。
宋佳也如她的動作看了過去。
皚皚積雪像是凝成一股水路，綿延盤旋在山脈間。邊界線上挂着一輪朔日，傾洩下來，猶如神女半遮面臉上那一層神秘面紗。
***
由于這一趟來得實在是太過奇妙和毫無規劃，林雪意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弄到自己的簽證，宋佳故作神秘：“噓，這個是秘密。”宋佳啪嗒一聲将小鏡子蓋子關上，塞回包裏再重新撥弄撥弄劉海揚了揚下巴：“欸……我哥來啦。”
林雪意拉着行李箱拉杆站定在她身旁，抿了抿幹得有些起皮的嘴唇，不過兩分鐘一腳踩雪地鞋的年輕男子大步流星朝兩人走來，他熟練的接過宋佳腳邊矗着的行李箱，目光流向一旁的林雪意，林雪意感受到那一道目光，下意識的有些不自在，她是被宋佳額外打包帶來的。
機票、酒店、餐食這些東西統統都要花錢，林雪意不想欠她的，正在心裏盤算着這筆自由行大概需要多少數目時，宋佳十分親昵地搭上自己的肩，将自己思緒頃刻打斷，女孩兒的尾音甜甜翹着：“哥，這位美麗女士就是雪意，我最最最好的姐妹！”
宋佳半邊身子挂在她身上，按照慣性，林雪意有點不堪重負地暗暗往下沉了沉，她扯着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對着面前的男人道：“你好。”
宋宇點點頭，伸手剛要将她的行李箱撈至身前，林雪意卻十分警惕的将拉杆握緊：“謝謝，我自己來吧。”
面對明确的拒絕，宋宇挑了挑眉，表情沒什麽變化，平靜地說：“那走吧，阿冬還在車裏等我們。”林雪意擡眸瞥了一眼。
她不太會和陌生人接觸，特別是男人。其實也完全不算是陌生人，她在每一個周末的夜晚和宋佳談天說地時總是會聊到這位哥哥。
“他呀，老臭屁了，總是有股蜜汁自信，誤以為自己追了三年的女神也喜歡自己結果……欸……雪意給我拿盒冰淇淋，要草莓味的！”
“好——”
“啪——”車門關上了，林雪意思緒拉回來，雖不是第一次來瑞士，但宋佳依然眨巴眨巴那貼上長長一簇假睫毛的眼睛，精致穿戴甲的指尖扒着車窗好奇左右張望。
“喝飲料嗎？”宋宇轉過身子，手裏握着兩瓶速溶咖啡，不像是超市裏販賣那一種有着印花包裝袋的咖啡，只是兩只透明的長杯子裏裝着棕褐色的液體。
“謝謝。”林雪意接過來，動作有點兒遲疑地遞給宋佳，宋佳目光像是加特林一般瘋狂掃視窗外那一片皚皚雪山，擺了擺手，拒絕道：“雪意，你知道的我不愛喝咖啡，喝了睡不着覺。”
“這可是阿冬和我下山之前他親手磨的，還熱乎着呢，山上的客人都沒得喝，你還吃力不讨好，小白眼狼兒。”宋宇暴露本性地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宋佳哼了一聲，來了勁兒：“我就不喝。”
林雪意倒是沒有分出多餘的注意力阻攔兩人拌嘴，她腦海裏一直萦繞着山上客人幾個詞，心底有些不安。
下山之前？山上的客人？不是說是來看展子的嗎？怎麽會跑到山上去……
“拿給我吧。”
聞聲，林雪意身子僵住一秒，眼神漸漸聚焦，猝不及防的她與後視鏡上那雙眼睛的目光相交，像是山間幹淨凜冽的山泉水，水波盈盈的注入他的眼睛裏，那樣純淨。于是那一瓶耗時耗力巨大的手磨咖啡重新回到主人手裏。
随即車子發動了。
林雪意也沒将那只玻璃瓶擰開，靜靜的讓它躺在手心裏，确實是還有些餘溫的。
窗外的風景飛快倒退，不至半個小時車子離開郊區，果真向片雪山駛去，林雪意有些暈車，老毛病了，胸口像是堵了塊大石兒，要上不下的悶住自己。玻璃瓶裏的咖啡像是拍打着的海浪上下起伏着，她把瓶蓋擰開，對準瓶嘴兒抿了一口。
咖啡濃郁的香氣瞬間萦繞唇舌齒間，入口微苦，後調的甜度剛剛好，仔細品嘗還能嘗出些奶油榛果香氣，林雪意再抿了一口将瓶蓋重新擰好。
暈車反胃的狀态似乎受到這兩口咖啡的影響，漸漸沉了下去。
宋佳早已睡了過去，宋宇戴着耳機正玩手游像是受到重劍暴擊，時不時發出嘶的長長一聲，林雪意端坐在皮革椅上，手機嗡嗡震動兩聲，她掀開眼皮，解鎖手機，查看那條頂部預覽的消息。
【您有兩條新的好友申請。】林雪意将指腹搭下，籲出一口長氣。
【富貴在天：好歹我跟你媽是二婚一場，你個不孝女，也不知道……】林雪意的目光停頓在“你媽”二字上，有些愣神，她腦海裏飛速的播放着一部黑白默片。
那時候，她不是名校畢業，也不是上市名氣機器人工程師，她僅僅只是林雪意。
“媽……”一身天藍校服的林雪意跪在被斧頭砍得稀巴爛的房間門前，她有些不敢相信，一雙眼裏浸滿了熱淚，少女帶有試探性的喚了一聲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中年女人，林雪意雙手俯地一步一步爬了過去，摸到的卻是媽媽早已冰涼透了的屍體。
“乖女兒，過來。”滿嘴青色胡渣的大肚腩男人拎着酒瓶，滿口黃牙酒氣，奸笑着，搖搖晃晃着朝她踏過來。
林雪意也不知當時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拎起鐵棍差點讓他開瓢，自己的脊背上卻是橫豎遭了一道，夜深了，她抱着書包坐在警察局裏，門外是滂沱大雨，得到法醫檢驗的消息，林雪意有些失神。
“小姑娘，經過鑒定，黃安蓮女士是死于突發性心髒衰竭。”
“怎麽可能不是那個禽獸！一定是檢驗錯了……姐姐我求求你……”那冰涼的雨絲，仿佛也一粒粒砸進她的心底。
嗡嗡——林雪意閉了閉眼，默片摁下暫停鍵。她重新睜開眼，手機屏幕上鑽出第二條消息來。
【藍天白雲：叔叔好心好意想給你找個好人家，找到我這麽優秀的男人，你還裝上清高了，配我，十個你都不頂用。】
下一秒，林雪意顫抖着将手機摁下關機鍵，眼眶內的熱流不停在打轉。她緊緊握住那只咖啡瓶子，大拇指指尖掐進肉裏也渾然不知，十分鐘後小轎車緩緩往後倒退，他們登頂了。
林雪意收拾好情緒，将宋佳喚醒，宋佳只睜開一只眼睛看她咦了一聲：“雪意，你眼睛怎麽這麽紅，是不是飛機上我壓你肩膀上你沒睡好？”
林雪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微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嗯大概是的。”
“補償的話……帶你去滑雪怎麽樣？”宋佳伸手指了指她的背後，林雪意這才回過頭去看，像是一縷天藍色的綢緞，包裹住不遠處那座巨大的滑雪場圍上一圈保護措施栅欄，滑道平整，入口處還坐有幾座冰雕的松鼠，林雪意沒有戴隐形眼鏡，有些不确定的，看輪廓大概是的。它們手齊齊伸着，捧着一輪她與宋佳在飛機上共同欣賞的那輪太陽。
林雪意點點頭，随即摁開車門下車，三人拎起後備箱時，林雪意摁出行李箱拉杆時未能察覺到，那有意無意時，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
三人下車後，拉着行李箱，太陽光此時也異常強烈，千絲萬縷的透過一層層雪松灑下來，照得滑雪道上的冰花閃閃發亮，林雪意側目看了一會兒，正了神色，跟上兩人的腳步。
雪山腰上還有開咖啡館的嗎？游玩的滑雪客人們基本都在雪山下半腳，誰會專門跑上半山腰買咖啡喝？
林雪意眉頭皺緊。
店外挂了只風鈴，雪花的樣式，技藝有些不精，輪廓有些粗糙了。
林雪意完全将腳步踏進去，撲面而來的暖氣混着咖啡香氣，店內清一色的棕紅調，皮革沙發，奶白蕾絲桌布，背景音樂是大提琴低聲調，一整面牆的各式各樣的咖啡杯，不知為何，林雪意總感覺有些沉悶，雖然店內許多擺件凹槽旁養了諸多花卉。
她目光迅速流轉，最後定格在那一小塊兒木板上用熒光記號筆特地加粗描邊的中英兩文标識語，一口起氣喘不上來。
【歡迎加盟本店@雪山和雪山之間】
這種加盟店，一定是有每月指标的，可惡的資本家。
林雪意暗暗猝了一口，收回打量的目光，擡起腳步踏上一節階梯。也如她所料，店內坐着的客人少之又少。
二樓像是層閣樓，精心裝飾過的，一股子兒聖誕節風，林雪意将行李箱推給宋佳，她勾了勾林雪意墨色的長發，說：“雪意，你先去樓下面坐着喝杯咖啡，與冬哥車內的暖氣開得也忒足了，悶了我一身的汗，我馬上沖個澡就帶你去滑雪。”
林雪意點頭，說好，告訴她自己行李箱夾層裏有兩件保暖衣，宋佳嘿嘿兩聲，投過來一個飛吻：“愛你。”随即林雪意轉身下樓。
宋佳口中的“于東哥”已經換上白襯衫裹腰黑色馬甲，站在咖啡制作臺前，由于林雪意不知道“于東”具體是哪兩個字，腦海裏只能聯想到于是的于，東南西北的東。
秉承着同樣是給資本當黑奴的同情，她翻開菜單，一行行掃過去，心一橫點了杯濃度最高，金額最貴的濃縮ESPRESSO咖啡。
“您好，這邊建議您還是選擇拿鐵或者熱可可之類的低度咖啡。”林雪意将菜單合上，掀開眼皮對上他的目光，這才清楚的将這張臉看清楚，他眉弓生得極高，兩鬓頭發剃得有些短，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利索，雖說眉眼間是有那麽一絲淩厲，但頗有些斯文敗類氣息。林雪意有些不解，給你拉業績都不樂意？林雪意有些來了興趣：“哦？為什麽？”
“這款濃度太高，太苦。”他解釋道。
“會睡不着覺？”林雪意接了話，男人卻笑笑說：“不适合女孩子。”
咖啡還分什麽适合不适合嗎？直到林雪意找了個窗前的位置坐下來，精致銀色印花的咖啡盤子邊兒，他放了兩條奶精和白砂糖。
向與冬彎下身子将瓷盤放置她身前時，十分自然的低聲地，說：“我想，你現在需要攝入點多巴胺糖分，至少……當時的你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