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祁不懸聞言只好轉移話題,“不是叫你在外面守着嗎?怎麽突然進來了?”
如今的氣候正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夏日,他們所處之地又都是山林樹木環繞的地方,野獸捕食留下的爛肉放久了最是吸引蟲子,山洞裏到還好,涼飕飕的,很少有蟲子願意待續。
但是外面可就不一樣了,草間蒼蠅飛蛾多得數不勝數。
謝有祁一想到因為這人的一句話,自己就跑到外頭去喂了數十分鐘的蚊子,便一肚子火,“當然是因為師伯他們找來了,難道以為是我抓了蚊子來喂你不成!”
小兔崽子,還挺有脾氣!
祁不懸委屈撇嘴,又被這個逆子怼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好委屈啊。
于是那雙帶着些許濕潤的眼眸,便看向謝字衍,像是在控訴,師兄你不是最讨厭不守規矩,不尊老的人嗎?你看他,又在壞你的規矩,欺負我這個活了兩輩子的老人。
謝字衍讀不懂他的眼神,卻看得出他神情委屈,本就不喜謝有祁說話的語氣,于是道:“謝有祁,以後說話,好好說。不準再用剛才的語氣講,若有下次,就不用開口了。還有,回去後連同昨日的懲罰一起,罰跪一天,再加上抄《靜心經》千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出來。”
謝有祁剛才說話不過腦子,一時忘了謝字衍也在。等他想起來的時候,祁不懸已經轉過身去告狀了。一邊暗暗感嘆祁不懸不講武德,一邊早已做好被罰的心裏準備,卻還是在聽到懲罰的時候,差點兩眼一瞪昏過去。
天吶!他不就說話的語氣稍微重一點嗎?為什麽要遭受這般沉重的懲罰?
祁不懸是什麽天子驕子嗎?說話語氣都不能重!
據說《靜心經》那本書頁數可是将近有一千多張!要是真如父親所說,等抄完才能出來,那他不得在裏面待至少一年!
謝有祁小聲哀求:“父親,能不能少抄一點?我聽說那本書很厚,可能一年都抄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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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嬌這種行為,在謝字衍面前起不了一點作用。
只見謝字衍眼神都沒動一下,“一年抄不完,那就抄兩年,何時抄完,何時出來。”
祁不懸聽到要抄書也是一驚,他頗為同情地看向謝有祁,心道:別說抄完一百遍,你能摸到那本書我都算你厲害!
天冬谷那個鬼地方,是你這個還不滿七歲的小娃子能進入的嗎?
當然不是。
滿寂山滿寂山,世間剛開始傳起這個名字,時常被人一笑而過,這其中的原因不過是被困于個“山”字。初聽這名字時,衆人皆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山峰,起不了任何風浪,也并沒有什麽令人驚豔之處。
直到後面滿寂山崛起,僅用一百年便成為修仙第一世家,人們才正式開始直視這座山峰。
随着滿寂山逐漸被人所提起,它裏面的一個地方也被人反複念叨,那就是天冬谷。
滿寂山有一處山谷,名為天冬谷,乃是一處堆放着各種書籍的閣樓。
一般來說修仙世家的藏書閣都是建在平地,且引人注目的地方,其外部的裝修大多搞得高聳入雲,氣勢恢宏,外表深嚴,一看便令人心生敬畏的聖潔之地。
但偏偏流傳于世間,讓人嘆為觀止,紛紛想要登門一看的天冬谷,卻并不是一處莊嚴肅穆和學術氣息極其濃重的府邸。
坊間傳聞,天冬谷是在一個山坡之下,裏面風景極佳,有美人相伴,還可以觀鳥釣魚,是一個讓人流連忘返的世俗之地。
人活于世間,所想所念,所貪所癡,無非就幾樣。
色迷于表,錢迷于身,權迷于心,生死離別困于心。
只要看破這幾樣,無心無挂,便可在這世間暢通無阻,做個逍遙的自在之人。
于是滿寂山的山訓和它的名字一樣簡單粗暴。
說的直白點,就是錢色權癡滾遠點,老子要修仙!
若是有人看破貪嗔癡,便可入門當滿寂山的弟子。
不過說來簡單,真的要做到如上所說的幾點,當真是極為困難,所以迄今為止滿寂山也沒有收入多少弟子。
滿寂山對于要進門的初級弟子,下得第一道命令就是入天冬谷,三日內能拿着一本書出來者即可當作過關。
未闖過關的人都在想,不過區區一個藏書閣而已,裏面皆是書,又能有多難闖?
更是有人笑談,閣裏堆放的不過就是幾頁廢紙而已,難道那些破書還能變為妖怪來比武不成?
唯有進去過的人方才知道裏面不是一個藏書閣那麽簡單,裏面藏着的可不是一排排書架,一堆舊了的廢紙,而是錢色迷亂,權利惑人和生死颠倒的晝夜。
它藏着的是你潛藏心底,日夜都按壓不住的禍心。
天冬谷旁有一仙湖,湖中煙霧缭繞,時不時可以看見有船夫乘船劃過。
湖上有兩船,一位男子乘一船,一位女子乘一船。二人相貌都極佳,顧盼間眼眸勾人攝魂,叫人流連忘返。
天冬谷就在那對面,湖裏游蕩者一群面容泡爛的惡鬼,岸上的人唯有乘船方才能過去。
若是入水游過去,別說命會消失,魂魄也會被撕扯爛。
兩艘船皆是棕色,裏面可容納的人數将近有一百。
有人乘船靠岸,有人登船離岸。天冬谷裏布滿各種幻境 ,進去之人,唯有打破虛妄的景象,方才能踏入真正的藏書閣,拿到一本書出來。
祁不懸看着眼前身高還不到他腰身的小孩,心中懸念更添幾分。
以他上輩子到這輩子對小家夥的了解,謝有祁從頭到尾也就口齒伶俐一點,膽子卻是小的很,要真讓他去天冬谷抄書,怕是連船都沒上,一踏入地界還沒一會兒呢,怕是剛見到湖中的惡鬼面容,身子就被吓暈了。
祁不懸一點一點挪動腳步,慢慢靠近謝字衍,正想着要不要給那小家夥求個情之類的。又瞄到小孩偷偷瞪他的眼神,當即便消了心中的同情心,一點都不猶豫了,在一旁連連叫好,“師兄罰的對,小孩子就是要多受點懲罰才會記住,以後才能不再犯錯,否則不會長記性的。像我小時候就是,一頓不被罰,頓頓燥得慌,一閑下來便會想着幹壞事,只有遭到懲罰,才會安靜待着。”
謝有祁憤恨的眼神越加起火,最好別讓他逮着祁不懸做錯事,一旦逮到,他一定也會火上加油,比起現在祁不懸在旁邊煽風點火的行為,做到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要搬一個凳子坐着,買袋瓜子邊吃邊看祁不懸挨罵受訓!
謝字衍聽聞此話擡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祁不懸一眼,對此深以為然,“嗯,話……說的不錯。”
自從進入滿寂山之後,祁不懸可不就是一天不被逮着罰上一頓,不去挑上幾桶水,渾身上下便會都是勁,上蹿下跳惹得整座山不安寧。
“是吧是吧。”祁不懸聽到自己說的話得到贊同,頓時眼睛泛起光,亮晶晶的,還以為自家師兄在誇他,連忙靠過去,“我說的不錯吧?小孩子做錯事就是要被罰才能長記性,受了罰,挨了打,下次才不會繼續犯。”說完這句,他又加了一句,“師兄,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前面是對的。”謝字衍道,“只不過後面一句不太對,有的人做錯被罰,也不見得會不再犯。”
祁不懸腦子不靈光,根本看不出他家師兄意有所指,還連連點頭,像個傻子一樣,“對,也有的人不長記性,不記罰。”不過随即他又幸災樂禍地笑道,“但是多罰幾次總會記住的。”
他話語裏所指的人正是謝有祁,一邊撺掇着自家師兄多懲罰小家夥,還一邊用挑釁的眼神看着謝有祁,眼裏滿滿有恃無恐。
仿佛說着,你來呀,有本事就過來咬我呀。
謝有祁不能罵又不能打,只好轉過頭去不看他,心裏嘤嘤嘤。
父親可真偏心,任由母親這般猖狂。
謝字衍看不到兩人之間洶湧的眼神來往,而是略有無奈低頭細語,“把人罰多了也不見得好。”
尤其祁不懸,小時候被他懲罰的次數太多,現如今看到他就只想逃跑,一點不願意單獨跟他待一會兒。
做錯事從來不記罰,倒是光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