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掌門交代我等辦的事已經辦好了，青右攜滿寂山衆弟子前來拜見。掌門，你在裏面嗎？”
洞門口一顆長相頗為年輕的娃娃臉正扒着洞口探頭探腦。
或許是謝有祁進來的時間太長，一直于外面等候的人長久等不到有人出來，終歸按捺不住走到門口喊了一聲。
不過因為謝字衍積累下的威嚴，也只敢站在門口請示了。
謝字衍緩緩往外走去，此時方想起謝有祁說過有人來了。
走到門口，便看見一顆腦袋縮了回去，外面站着一排穿着青衫的弟子，其中為首的一個正是剛才出聲的青右。
洞門之外聚在一堆的人見到謝字衍紛紛拱手彎腰，恭敬行禮的同時，齊齊喊了一聲“掌門”。
聲音洪亮，響徹洞內。
謝字衍颔首，簡單回了一句，“嗯。”
祁不懸耳朵動了動，跟着往外面挪，果不其然見到記憶中的一片青蘿蔔。當中最為挺拔的一個青蘿蔔正是剛才說話自稱青右的那位男子。
周身看起來形象頗為高大，上面那一張臉卻與之形成巨大的反差，白嫩至極，像一張小孩子的稚嫩臉龐。
祁不懸心念一動，這家夥，還是如從前一般可愛。
沒想到，這麽多年不見，再見時，青右仍是頂着一副娃娃臉。
“呀，滿寂山的青蘿蔔怎麽都跑下山了？”
青右向來尊敬掌門，喊了一聲後聽聞有腳步聲靠近都沒敢擡頭，仍是恭敬低着頭看地下，皺着眉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說。此時聽見一聲熟悉的吊兒郎當聲音，一下便擡起頭，止不住的驚訝，“祁不懸，怎麽是你？！你怎麽還敢跑到我們掌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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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滿寂山的時候，祁不懸出了名的怕謝字衍，不論他在幹啥壞事，只要一聽見“謝字衍”三個字便會吓得腿軟，拔腿就跑。
堪稱慫界第一人。
畢竟換誰天天被謝字衍逮着去挑一百桶水，都會在聽到名字的時候形成轉身就跑的條件反射。
祁不懸腿軟不是吓得，純粹是挑太多桶水了，大腿肌肉酸的要命，一走動就軟，更何況是突然跑起來，不軟才不是人。
祁不懸看着他眼裏掩藏不住的嫌棄，慢慢悠悠走到自家師兄後面，極為淡定地把手搭在謝字衍肩膀上，試圖挽回自己消失很久的高大形象，“青右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師兄又不是洪水猛獸，我有什麽不敢和他待在一起的。倒是你這話說得，啧啧啧，是不是有點不道德？顯得我師兄脾氣好像很不好一樣，萬一你這些話不小心傳出去了，對我師兄的名譽造成損壞了怎麽辦？”
青右一噎，被這麽一說也意識到剛才說的話有點不好。雖說大家潛意識裏都默認掌門比較兇，比較嚴厲，但是心裏怎麽想歸一回事，當面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當面說出這種話顯得很是沒腦子，“對不起，掌門，是我說錯話了。”
謝字衍看了一眼祁不懸，眼眸淡淡，無端透着一股無奈。
青右年紀尚小，雖說已經收了徒弟，年歲也上漲幾歲，心智卻還是如從前一般清澈，咋咋咧咧的，最是經不起別人的逗弄。
旁邊這人分明是玩心四起，故意說話捉弄人。
祁不懸一見到自家師兄的眼神就發慌，下意識就想把放在肩膀上的手擡起來收回。
從前他犯錯，謝字衍一逮到他，看他的眼神就是同現在一模一樣，緊接着下一秒就會平靜地說出讓他去天冬谷挑一天水，這種十分殘忍的話。
不過為了才放出去沒有一分鐘的大話，他硬生生抗下對方眼神裏的壓迫，堪堪把手又往肩膀上壓了幾分。
敵不動我也不動，敵若動，大不了豁出老臉求個饒，反正行走世間就一張臉，不用白不用，用了還想用。
他在一邊想的挺好的，謝字衍卻沒如他所想一般跟以前一樣罰人，而是側過頭對一片青蘿蔔道，“若是休息夠了，便出發回山去。”
青右見掌門沒放在心上，悄悄松下一口氣，連忙應好。
祁不懸看他慫慫的擦了一把汗的樣子，不禁一笑，“娃娃青，怎麽還是跟以前一個樣，看到你家掌門就怕，哈哈哈，性格也沒咋變化，還是那麽不經逗。”
滿寂山除去謝字衍和幾位長輩，其餘弟子身上所穿着的服飾顏色幾乎都是一樣的色號，統一一片綠的讓人發慌的青色系。
祁不懸未上滿寂山前，在自家的府邸院子裏有一片荒土。他閑着無聊的時候，會炕上鋤頭去種上幾顆綠油油的菜。
活是幹的辛辛苦苦，收獲卻是少的可憐。種下的那些青菜，最後真正被養活的沒有多少。
堪稱屈指可數。
總的來說，唯有中間那一小片土裏的幾顆青蘿蔔長得還不錯，吃起來水分也足，很是甘甜。
因此剛離開京城走上滿寂山，第一眼看到一大片綠綠的衣服飛舞時，他心裏便感覺親切得緊。于是為了表達自己心中湧不盡的喜愛之情，十分自覺地給山上的人冠上了自己喜愛的蘿蔔名稱。
好大一片青蘿蔔啊！看着就讓人思念起家鄉的味道。
祁不懸感動至極。
我那小小的院子裏，也有一群這樣的青蘿蔔诶。
其中最幸運的就是青右，憑借一張極其可愛的娃娃臉，成功從一片名字單調的青蘿蔔中脫穎而出，喜提“娃娃青”的專屬稱號。
青右心中默默吐槽，明明祁不懸從前比自己還要怕掌門，一見到人就屁滾尿流的逃跑，此時到底是怎麽有臉說他的。
不過當下掌門還在，他不敢和人吵，只在心裏默默生氣。
你才是娃娃，你才是蘿蔔，你才是青色的！
等那些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祁不懸才湊近謝字衍小聲問道：“師兄，青右怎麽帶着這麽多弟子下山來？”
他剛才粗略地看了一下，浩浩蕩蕩的人群，把外面的空地都占滿了，密密麻麻的，看的人眼睛都痛了。依照他從前在滿寂山看青蘿蔔們早操時的排布經驗，大概粗略估計一下，來的人約有一千多人。
滿寂山前掌門消失幾年不見蹤影，現任掌門也不在山上，如今又領了大約一半的人數下山，一共就兩千弟子的門派，此時此刻僅剩一半還在山上，實在是少的可憐。
說不定那一半群龍無首的人正圍着幾棵梧桐樹轉圈圈，望星星望月亮地盼着人回去。
凄凄慘慘的，好不荒涼。
這麽多弟子下山玩，難道謝字衍就不怕有仙門世家得到消息，趁機攻打滿寂山嗎？
謝字衍聞言邁腳的那條腿明顯一頓，須臾又恢複如常，“皇城有事商議，我叫他們去看了眼。”
“哦，啊？”祁不懸正要點頭，想起什麽似的，感到不對勁又停止點頭的動作，不靈光的腦子難的轉了一圈，“去商議事情需要帶那麽多人嗎？”
将近一半的人數啊？
皇城又不比滿寂山，大多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唯一有用的就是那群禁軍和各個權貴手底下養着的修仙之人，以及幾個頗有些實力的妖怪。
滿寂山的一千多人可都是實打實的武力值強悍，那樣滿滿當當地走進京城，難道不怕讓人誤會嗎？
謝字衍就不怕皇城坐着的那位誤以為滿寂山有造反的心思嗎？
謝字衍皺眉思索一會兒，不疾不徐扔下一句，“人多一點才有氣勢。”
祁不懸轉頭一想也是，滿寂山如今乃是修仙界的第一世家，排行榜數十年來穩占前十的就有三位，去的人數要是少了點也确實讓人看笑話，“原來如此。”
謝字衍舒緩眉頭，應了一聲，“嗯。”
祁不懸的嘴閑不下來，又問：“那你叫他們去是商量什麽事啊？”
謝字衍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祁不懸也跟着停下來，接觸到近似威脅的眼神，才後知後覺到自己廢話好像有點多。
他挑眉，“不能問嗎？”
謝字衍與他對視一會兒敗下陣來，“沒有不能，只是……這件事，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為何派那麽多人去。”
祁不懸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現在不能說？”
謝字衍：“不能。”
祁不懸腳下不安分，偷偷摸摸朝着他的方向挪了好幾步，快要呼吸相觸才道：“真的不能嗎？”
謝字衍垂下纖長好看的睫羽，避開他的打量，“嗯。”
見人如此堅定，祁不懸略微有些遺憾地後退一步，可惜道，“好吧。”沒消沉一秒，又快速地補充一句，“那要是能說了，到時候你別忘了告訴我啊。”
謝字衍原本放緩的呼吸恢複如常，“好。”
祁不懸這才稍微有些高興地繼續朝前走，卻恰好接觸到前方剛轉過頭去的娃娃青那複雜難言的目光，祁不懸：“？”
什麽眼神？
咋那目光那麽像在可憐人呢？
可憐誰啊？我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害怕掌門啊？
他心道：青蘿蔔，看你是一顆菜，此次便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