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謝字衍側過頭去不看他了。

祁不懸唇角一彎,壞心思突然散了個遍,“騙你的,一個糖葫蘆而已,我又不是沒吃過。不給你吃是因為這東西外面雖然甜的人牙疼,但是裏面綠色的果子也同樣酸的人牙痛。你不是不喜歡吃酸的嗎?所以咯,我只能勉強替你吃了。”

謝字衍轉過頭,看着竹簽杆子上還剩下兩顆的糖葫蘆,其中最上面的一顆被咬了一口,眨了一下眼,随即撩起眼皮直勾勾望着祁不懸,“可我喜歡吃甜的。”

他聲音平板冷清,語意裏卻是有着一種跟他本人氣質完全不符的尾調,聽起來竟是有種撒嬌的意味。

祁不懸懵懵地側過頭,“啊?哦,可是外面是酸的呀。”他把手中的糖葫蘆重新遞了過去,猶猶豫豫問,“那什麽,你要還想吃的話,就只能吃我剩下的了。”

謝字衍側過頭,腳下步伐如常,卻是一句話均沒說,又不點頭又不搖頭,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喂,跟你說話,你怎麽也不回一句?我知道了,你潔癖嚴重嫌棄我吃過的東西,那算了,只能下次再給你買了。”祁不懸自動把他的沉默規劃為古怪的潔癖症又發作了,末了還勸解一兩句,“師兄,不是我說你啊,你該改改那随時都能發作的潔癖了。你這人不管對吃的還是別的用的,又或是地上有塊垃圾,都能讓你的潔癖發作 ,這樣有點不太自在。我認識一個人,也跟你一樣有怪癖,都愛幹淨,但他這個症狀比你輕多了,他只對別人身上的髒污會發作,從不對自己身上的髒污感到難受,也從不因為一個東西別人碰過他就不要的。”

謝字衍:“那人是誰?”

祁不懸湊過去賤兮兮道:“我父皇啊,哎,你沒見過他,其實他比餘老板和唐三星講得有趣多了,若是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我父皇。”他乍然回憶起什麽,“仔細想來,還有一個人跟你也差不多,只不過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從未見過他真實的容貌。”

謝字衍避過迎面奔跑過來的小孩,不大在意問:“哪位人?”

“他說他叫無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他那人總是喜歡帶着帷帽,也不讓人看清他的臉。我以前也請他吃過糖葫蘆,那人跟你一樣,都喜歡把果核包進袖子裏。”祁不懸道,“對了,他跟你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穿衣風格都差不多,只是師兄你喜歡穿的均是白色,他喜歡的穿着一直都是黑色,但是顏色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穿的都相當單調,百八十年也不見你們換一種款式的衣服穿。”

都是一樣無趣的很。

而且無影似乎也不太喜歡吃酸的,那日祁不懸哄着人咬了一塊糖葫蘆的果仁後,對方三天沒有搭理自己。

謝字衍靜靜地聽着,眨了下睫毛眼中莫名有種懷念,卻什麽都沒說。

突然,他的手裏被強硬地塞過來一串糖葫蘆,低頭一睨,正是祁不懸原先手中剩餘的那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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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不懸塞過去之後才發現上面那一個被自己咬了一口,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幹看着做什麽?不是你說喜歡吃甜的嗎?你不要光盯着那被我咬過的一塊看。再說,我吃過的你就不願意吃了不成?哎,師兄,你不要嫌棄我嘛,你把外面甜的果衣吃了,我把裏面酸的東西吃了,誰也別嫌棄誰,好不好?”

“沒嫌棄。”謝字衍緩緩垂眸,小小地咬了一口,“你不是說不給我嗎?”頓了一會兒,又問,“你吃剩下的東西,也給過別人嗎?”

祁不懸驚奇,“我沒說不給你,怕的是你嫌棄。嗯……自是沒有給過別人……你怎得問這個問題?”

謝字衍搖了搖頭,“問一下而已。”

“四殿下,四殿下,你等一下,先別急着走,我有點事找你。哦,不是,不是我找,是六皇子有事找你。”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慢慢飄了過來。

祁不懸回頭一看,一抹極具特色的顏色闖入眼裏,正是從茶樓飛奔出去的唐三星,他身上仍舊穿着先前那件鮮豔到近乎魅麗的紅色,腰間配着的也是醜的要命的紫色腰帶。

唐三星一邊往前跑,一邊跳起來揮着手大喊四殿下,精力可真是不一般的旺盛。

街上人來人往,為了避免擋住行人的過道,祁不懸拉着謝字衍走到一邊站着等。

唐三星跑近了撐着膝蓋死死喘了一大口氣,幾秒之後才擡起手有氣無力道,“四殿下,先別急着走……六皇子找你……有事……”

“我沒走,你先把氣順好了再說,我們又不急于這一時。”祁不懸回他。

“為了追上你們可把我累死了……哈……哈……再等一下……”唐三星彎着腰,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連連擺手,“不行,再等我喘上一口氣再和你們說。”過了一會兒,他似又記起什麽一般,連休息都不敢再繼續了,上前一步抓着祁不懸的手就跑,“別,我們還是快點趕去六皇子的府邸,再去慢一點你家皇弟怕是要發瘋。”

祁不懸反手一把拉着自家師兄一起跑,跑了一會兒問,“祁悲尋怎麽了?”

唐三星倒是第一次聽他叫六皇子名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種詭異的直覺,似乎四皇子和六皇子關系變得生疏了,“蘇久君你還記得嗎?六皇子身邊跟着的一個護衛,戴着個面具,左臉有傷的那個。以前有一次我和他還在大街上遇見過你,咱們三人還聊了幾句來着。”

祁不懸隐約知道發生什麽事了,“當然記得,怎麽了?”

“出大事了,聽了餘老板的話我怕父親來逮我,打算去找蘇久君把我拎到最高的房梁上躲一下。結果一去六皇子的府邸,才發現裏面早就亂了套。近幾日來蘇久君不知染上什麽怪疾,整個人不是吐血就是昏睡,六皇子把宮裏宮外有名的大夫請去看了都沒查出什麽病。你家六弟此刻正在滿府發火,我想到你不是會醫術嗎?當下都沒敢坐府裏休息一會兒,趕緊就跑來找你了,準備讓你去看一下,能不能治好。”唐三星一口氣說完整個事情。

祁不懸慢慢停了下來,唐三星回頭拉他,“怎麽還停下來了?四殿下別啰嗦了,咱們快點趕去看看,不然你家六弟可能真的要瘋。你是不知道……哎……我以前也不知道……六皇子居然如此寶貝蘇久君……快走啊,四殿下。”

祁不懸道:“不着急,我心裏有數。”

“你能有什麽數?我知道你們醫術高超的人總是喜歡賣弄玄虛,每次都要起範,但都這個時候了,四殿下就別在乎那種玄乎東東的東西了。雖然蘇久君只是一個護衛,但他是我朋友,我不可能坐視不理。而我的朋友不就是你的朋友,即使不是為了你家六弟,為了一個朋友你也別在這兒慢慢悠悠逛着了。來,快,咱們跑起來。”唐三星滿頭都是汗,嘴上也不閑着,整個人累的能躺上三天三夜。

祁不懸掙開他的手,“前幾天我和他見過一面,你放心吧,我看過他的身體,心裏有數。”

“?四殿下不是一直擱外面被人追殺嗎?怎麽碰到蘇久君的?”唐三星停下來看着他,露出疑惑。

“如果不是遇上蘇久君告訴我冷将軍的事,我這人人緣又不好,在皇城裏也沒人願意搭理我,手下又沒有護衛,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知道冷将軍和曹滿的事?”祁不懸嘆氣道。

唐三星恍然大悟,“在城外的時候我也碰到過蘇久君,正是那時父親給我的信鴿到了,我順便給他也看了一眼,看過之後他就說有急事要離開一趟,沒想到他居然去找你了。想不到啊,你跟他關系居然也不錯。”

“你誤會了,我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什麽樣的錯覺會讓你覺得他是來找我的?我們只是前幾天在樹林裏偶然遇見一次,寒暄了幾句。”祁不懸不欲讓人知道他跟蘇久君有過交集,怕疑心頗重的祁悲尋循着一點蛛絲馬跡發現真相就不好辦了,轉移話題,“六弟對蘇久君很看重?”

唐三星沒心眼,立刻被牽動着走,“有點吧,最起碼我的印象中六皇子管理情緒的能力堪稱一絕,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一個木頭人制作而來,所以對很多事情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情緒上也沒有太大的波動。還是第一次見他陰沉着一雙眼,滿臉寫着暴躁的模樣,所以他應該是挺看重蘇久君的吧。”

他從沒往別處想,只認為六皇子看中的是蘇久君的能力。

祁不懸暗道果然沒錯,他就知道祁悲尋那個殺千刀的東西喜歡人家蘇久君。

他心裏甚是得意,暗暗贊嘆自己不愧是重活一世的人,簡直聰明的發指,心中一樂,掩飾于袖子裏牽着自家師兄的手也跟着晃動起來。

謝字衍用餘光瞄了一眼晃動着的手,又不易察覺地打量了一眼他,看人眉梢微挑,滿是春風得意,心中突然塌下去一塊。

祁不懸正處于得意之中,自是沒有感應到有一道若隐若無的視線黏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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