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衛北上威脅他,“你欠打是吧?”
“那算我猜錯了,我跟你道歉。”四殿下能屈能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一向光風亮節,是斷然不會有這種狹隘的思想的。”
衛北上掰着手指關節,眼神充滿殺氣,“祁不懸,你陰陽怪氣誰。”
祁不懸道,“反正不是你。”
衛北上一掌拍在四殿下的後腦門,“走,你不是不服嗎?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打一架,保證打到你服氣。”
祁不懸捂着腦袋,瞪着眼,“我才不去,不是我說你啊,你每次都是這樣,一說道理說不過別人就開打。我覺得你這個行為是不是有點不好?人家都講究君子之風,你一個天上人間風景都看了無數遍的人,怎麽淨是小人作态?再說了,道理又不是靠打出來的。”
衛北上又是一記後耳勺打過去,極為不屑,“哦,你用嘴說的那就是道理,我手打出來的就不是道理?霸道還是咱們四殿下霸道。還有,你說誰小人作風?”
祁不懸看到他那目光就生氣,才不回答呢,趁他不注意也還回去一個巴掌。
衛北上望着那個打完了人就逃走的皇子,都要氣笑了。
“祁不懸,你好歹也是一個四皇子,能別那麽慫嗎?皇帝陛下要是看見你這幅膽小如鼠的模樣,怕是得從龍座上跑下來踹你一腳。”
然後他發現自己說了這麽一大啪啦的玩意,跟白說了一樣,厚臉皮的四殿下只是自顧自的跑自己的,壓根不帶回頭看一眼。
衛北上沒辦法,又不願輸給一個傻子,只得追上去,然後兩人你追我趕了半天,他才還給祁不懸一個用了三分力的巴掌。
打完人了,後知後覺的他才發現,剛才追着祁不懸跑的自己也很蠢。
他這時候想起了一句古老諺語。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四殿下者蠢。
果然,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衛北上一時後悔的牙疼。
感覺自己的一世英名被一個屁大點的孩子給敗壞了。
然後難受的他跑去牆壁前待着,反思自己為何變得如此愚蠢。
祁不懸也跟着走了過去,繼續用言語挑釁。
兩人又你來我往的繼續鬥嘴。
無影看着兩人熟練地互相扯皮打鬧,修長的眉宇稍微皺了皺,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這個人怎麽看起來和誰都很熟的樣子?
祁不懸打不過衛北上,但是對這家夥的言語又很不爽,只能悄悄摸摸背着人翻了個白眼。
然後再轉過身裝作如無其事的模樣,輕輕錘了錘衛北上的肩,“不能再和你扯下去了,咱倆再這樣聊下去,能把天都聊亮,到時候事沒辦成,那可就麻煩了。也別楞着了,走吧,去外面看看。”
無影在他話語落下的瞬間,發出了個冷哼的聲音。
搞得四殿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立即轉過身盯着無影左瞧右瞧,試圖弄清楚無影突然發出這麽個聲音是因為啥事。
考慮到當下情況容不得再繼續耽擱下去,他開口的嘴又閉上,只好先按下這個疑惑。決定等把事情全部辦完了,再在私底下問一下,無影是什麽意思。
祁不懸可以按壓住心思不問,但是脾氣暴躁的衛北上就不一定了。
說實話,衛北上自從登入仙界之後,身邊再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麽“裝腔作勢”。
衛北上看無影不爽很久了。
“你哼那一聲是什麽意思,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高手嗎?別以為戴了個帏帽遮住了面容,搞了點神秘感,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就真把自己當個人了。我還就告訴你了,這輩子,我最煩的就是你這種天大的本事沒有,只會耍帥吸引無知之人崇拜的家夥。凡間俗子誇你幾句,你就真當自己是根蔥?”
無影微微瞥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放下環抱着的雙臂,走上前,也不啰嗦,“衛北上?聽說你修道不錯,那麽打一架。”
衛北上眉毛擰了起來,覺得這人就是一個無知小兒,仗着年輕氣盛便什麽人都敢挑戰。
他也不願和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介紹自己如何的厲害。
人間好像很是無趣,都是一群自命清高,自視不凡的無知之人。
衛北上從前欣賞有勇之人,覺得那是赤子之心,是明知打不贏對手卻仍然願意以命相搏的赤忱。
然而,在獨自走了這麽些年,看過了無數故事後,卻是逐漸有點厭惡這樣的人了。
以命相搏,一身匹夫之勇,贏得了世間人的稱贊,卻是把命都丢了,那要那身後名又有什麽用?
很多事情要活着才能做,如果一個人為了所謂名聲,可以不去考慮性命與家人的話,那麽這樣的人,除了勇氣,也就只是那樣了。
這些人不過是一群有勇無謀,不敢面對失敗名聲,于是只能抛棄性命的膽小之徒。
衛北上扯了個笑,心想我為什麽要把時間浪費在這麽一個人身上。
“就你?還不值得我出手。”
說完先一步轉身,望着還站在一邊苦惱的祁不懸,“你還不走?”
祁不懸正在煩憂要是這二人打起來自己該怎麽辦,畢竟衛北上和無影兩個人的修為都在他之上。
若是真的打起來,祁不懸去勸架的話,那麽不用想了,今天的敗家已經出了結果,一定會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四殿下第一個倒下。
輕點的話可能也就後半升癱瘓在床吧,重點的話,可能也就謝字衍拉着謝有祁每年的今天去給他上一次墳,然後小蜉蝣抱着府裏的大碗跑到皇宮去吃席而已。
現在衛北上主動歇火,雖然衛北上說的那句話怎麽看都像是挑釁,但是無影沒說什麽不是嗎?那就代表着這場争鬥也就可以這樣結束了。
沒有受傷的四殿下對這麽一個結果表示很滿意,“走走走,怎麽不走?咱們現在就走,不然拖得越遲,計劃越容易出意外。”
祁不懸說完跑到後面去推着無影走,一邊推,還一邊悄悄地從無影身後探出腦袋,先是在無影胸前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再用氣音小聲道,“無影兄,我還以為按照你的脾氣,會跟他打一架才肯收手,沒想到啊,你居然忍下來了,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這脾氣現在好的有點驚人。我本來還怕你忍不下來,執意跟衛北上那個變态打架,到時候受了傷,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無影看着面前獨自樂滋滋的人,頓時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你覺得,我打不贏他?”
四殿下一點兒不知道什麽叫做含蓄,比他還驚訝,“難道你打得贏他?!”
無影有點悶,想喝口酒解一解悶,卻摸了半天都沒摸到,低頭看着空蕩蕩的腰間,這才想起他的酒葫蘆被祁不懸順走了。
四殿下看眼色的本領又有進步,瞧他這個樣子就猜這人肯定是因為比不過別人而生悶氣了。
男人嘛,勝負心總是很強的,一般都不會願意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竟然比不過另一個男的。
祁不懸摘下腰間系着的酒葫蘆,伸手遞過去,“拿去吧,知道你想喝。”
無影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審視一般地看了看他的眼神,見人一臉了然的樣子,心中的郁結更深了。
“在你心中,他比我強。”
“無影兄,你就不要因為這事郁悶了。打不過他一點都不丢臉,因為那人就不是個正常人。你知道那人是誰嗎?衛北上,一個曾經登頂仙界的人,咱們都是凡人,就不要和他比了。”祁不懸見他不接,上前一步,分外熟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看我這人,從頭到外也沒比得過誰,但不也開開心心的活着嘛。身而為人,能力這種東西,很多時候都是有限的。所以,你也不必為此苦惱。”
衛北上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跟來,回頭一望,很好,搞了半天,他在這裏等着,人哥倆好似的在那談天談地,還摟着肩膀,連酒葫蘆都掏出來了。
咋的,這是要喝一杯?
“祁不懸,你還幹站在哪裏幹什麽?今晚你還要不要做事了。”
四殿下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一時間也是分外汗顏。
“來了來了。”
吼完這一句,祁不懸把手收回,一拳輕輕打在無影肩上,“不聊了,咱們先把正事辦了,我再好好和你談談。”說完他把酒葫蘆也重新系好,“這酒看來今晚也是喝不成了,不過沒關系。咱兩這關系,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跟朋友一起喝酒這事,總歸是來日方長,急不來的。”
把話說明白了,祁不懸從衣服裏掏出一張面具。
這是一張人臉面具,有一雙眼睛誇張地睜大,眼眶周圍點着粉粉的脂粉,鼻頭上也有一點粉紅色。
面具上有一條黑色的眼尾線直接延伸至面具邊緣,人臉面具的材質只做到了嘴角處。
這張面具擋住了祁不懸一大半張臉,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左臉的面具上還繪有一朵蔓延開的大紅牡丹花。
剛好回頭的衛北上被這一幕深深震驚到了。
祁不懸手上拿的是什麽鬼東西?哦,一個面具。
祁不懸的審美怎麽比上次見面時還降級的嚴重,從哪買到一個這麽難看的面具,就這玩意,就是白送給衛北上,衛北上都嫌棄髒了自己的手。
他沉默了一下,還是省了開口嘲諷人的口水。
他們三人正要出去的時候,密道外又響起一道聲音。
“我當是誰,連兩國皇帝即将做客的滞雨樓也敢硬闖,原來又是你啊,衛北上。”
随着這道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叮鈴鈴般清脆悅耳的鈴铛聲。
一雙雪白無暇,腳踝處挂着一串串細小的紫色鈴铛的女子突然出現。
她的裙尾及至膝蓋,頭發上用一根紫色的繩子綁了一條麻花辮。
女子的眉眼處有一條極為細小,形狀大小如眉毛一般長短的魚正上下游動,看起來歡快至極,像是一副畫上去又活過來的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