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趙筠元赫然睜大了眼睛, 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抑制不住得微微顫抖,“我不是在做夢吧?”

過去的十六年間,她曾無數次嘗試喚醒這個曾在她降生時出現過的系統, 幾乎是用盡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 可它卻再也未曾出現過。

以至于讓趙筠元一度都開始懷疑,這個所謂的系統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她堅定以為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場幻夢?

而此時, 她卻清晰的再度聽見那道機械聲音在耳邊響起……

“抱歉。”那道機械聲音再度響起,“由于系統74號過度協助宿主導致其任務世界坍塌, 我們部門更改了系統行事準則,若無意外事件發生,系統不得對宿主提供包括交流,提供道具, 分析局勢在內的十餘種協助方式, 所以103號一直未能回應宿主。”

雖然是一成不變的機械聲音, 可奇怪的是, 趙筠元卻好似當真從這103的語氣中聽出了歉意來。

不過這顯然不是最重要的, 趙筠元抓住了它話裏頭的重點, 連忙問道:“那現在這個世界是發生了什麽意外事件呢?你剛剛說可以更換攻略目标, 這是不是要再給我一次機會的意思?”

相比起其他的, 她顯然要更加關心與自己相關的事。

趙筠元的問題有些多, 系統103號卻耐心極好的一一作答, “經本系統檢測,攻略目标陳俞攻略難度遠超最初的檢測值, 目标人物性格中偏執成分過高, 攻略成功概率極低,所以經部門會議商議, 可以給您重新選擇攻略目标的機會,請問您是否要行使此項權力?”

趙筠元沉思片刻,開口問道:“若我選擇不更換攻略目标,繼續攻略陳俞的話,成功概率有多少?”

這倒并非是因為她還不想放棄陳俞,只是更換攻略目标非同小可,指不定這重新更換的攻略目标也不是什麽善茬。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今系統好不容易出現,她總要借着這個機會了解更多才是。

系統103很快答複道:“經本系統檢測,若宿主繼續攻略目标人物陳俞,成功概率約為百分之零點零二。”

聞言,趙筠元沉默了一瞬,而後果斷點頭道:“那還是換吧。”

片刻後,她又遲疑道:“換誰都可以嗎?”

系統103號:“本系統會以數據分析為基礎,為宿主做出最優選擇,經本系統分析,若宿主要更換攻略目标,最優選擇為……”

趙筠元的心不由得揪起,就好似在現代時觀看某檔電視節目時,到了主持人要宣布最後冠軍的時刻。

很快,系統103號給出了答案,“最優選擇為廣陵王陳意。”

趙筠元頓住,有些艱難地開始思考自己攻略陳意的景象。

陳意與陳俞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此人的性子與陳俞卻是截然不同。

趙筠元與他相處不多,可也能感覺出來這陳意性子冷淡之餘少了那份自傲,攻略他比之陳俞,應當是要容易一些的。

只是一切重頭,又不知要在這兒耗上幾年,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正當趙筠元胡思亂想之際,系統103卻又突然道:“攻略目标陳意好感度無法檢測,宿主可選擇更換任務內容為協助目标人物廣陵王陳意登上陳國君主之位,請問您是否要行使此項權力?”

即便這系統發出的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機械聲音,可趙筠元卻明顯地從它聲音裏聽出了幾分難以置信來。

将任務內容由虛無缥缈的感情作為判定依據變為由簡單的目标人物是否登上陳國君主之位,對于趙筠元而言,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感度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就像攻略陳俞,即便她對這人已經掏心掏肺,更是好幾回救了他的性命,可到頭來,他心裏裝着的,依舊只有踐踏羞辱他的賀宛。

再來一回,即便更換了目标人物,趙筠元也并不知曉是否會重蹈覆轍。

等她為陳意付出一切之後,又會不會再度出現個賀宛将一切掠奪。

若是更換了任務內容,顯然就不必再為這種事操心。

只要陳意能坐上那高位,不管他身邊再有多少個賀宛,趙筠元都不會在意。

不過她雖然對這嶄新的任務內容很是滿意,可卻也對系統103號驟然改變的态度有些奇怪,“更換任務內容自然更好,只是……為何突然要更換任務內容呢?又為何會檢測不出陳意的好感度呢?”

系統103號卡殼了半天,最終才用它那機械聲音回答道:“因本系統出現故障,無法對目标人物陳意好感度進行檢測,即無法核對宿主攻略目标任務難度,所以給予宿主更換任務內容權力,請問宿主是否要行使此項權力。”

話說到這份上,趙筠元自然也不會再猶豫,她堅定點頭道:“我确定行使此項權力。”

系統103號得到肯定答複,繼續道:“宿主行使此項權力後,将會脫離原身軀,以新的身份接近目标任務,請問宿主是否準備好……”

“等等!”趙筠元慌忙打斷它的話道:“眼下……我還有許多事需要用趙筠元這個身份去完成,能否等我将這一切完成後再脫離身軀?”

系統此番出現得實在突然,若是她提前知曉系統會在這時再度出現,那她定然會提早将一切安排妥當,亦不至于還要在費些時間善後。

系統103號自然沒有什麽意見,“請問宿主需要多長時間?”

趙筠元思忖片刻,最終道:“三個月吧,三個月之後,我再以你們安排的新身份去接觸陳意。”

相比起過往趙筠元與陳俞糾纏的十六年,三個月顯然并不算長,所以系統103號幾乎沒有遲疑就答應了下來。

定下了此事之後,趙筠元又問了系統好些個問題,最終從系統口中确定在順利脫離原身軀,更換新身份之前,系統會一直在她身邊待命才終于放心地去休息了。

而趙筠元不知道的是,在她去休息之後,系統亦是長長舒了口氣。

因為就在方才,系統對目标人物陳意好感值進行檢測之時,居然發現他對宿主趙筠元的好感度是滿的,也就是說,若是任務內容為攻略陳意,趙筠元甚至不用做什麽,這個任務就已經完成。

發覺此事的系統103號亦是摸不着頭腦,好在他做事謹慎,提前預備了方案b,否則這事都不知該如何收場才好。

***

得到系統回應的趙筠元久違得睡了個好覺,只是在第二天醒來時止不住有些慌亂的去确定系統的存在,

在得到系統的肯定答複“我在”之後,趙筠元才算是徹底地安下心來。

看來昨日夜裏的一切并非是幻夢一場。

接下來的她,也終于可以為最後離開做好安排了。

春容與玉嬌雖不知昨日夜裏陳俞前來時到底是與趙筠元說了些什麽,可卻瞧出兩人神色都不太對,自然明白他們怕是想談得并不愉快。

于是第二日前來伺候時,瞧着比尋常時候都要小心翼翼許多。

只是她們一入了內殿,就發現趙筠元的心情好似不錯,特別是在挽發時,竟然主動往發髻上添了兩支精巧的發釵。

這在往日是從沒有過的,趙筠元向來是吩咐她們怎麽簡單便怎麽來。

不過二人雖覺奇怪,可到底心裏是高興的,如今她們被關在這永祥殿裏,都知道精神頭是最重要的,天天能心情舒暢些,日子便也能過得快些,好過只是一日日的熬着。

到了用膳時,趙筠元卻将目光放在了忙前忙後的春容身上,忽地道:“春容,從前好似聽你提過,你是通州人士,家鄉還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一直在等着你,說是等你到了出宮的年歲,便娶你為妻?”

春容聞言一怔,面上很快爬上紅暈,連布菜的動作也變得有幾分局促,可還是點頭應道:“是。”

玉嬌卻來了興致,笑着道:“娘娘不知,春容與她那阿武表哥的感情是當真好,昨日還收到家書,說什麽不管多久,都願意等着春容呢!”

春容被她調侃一番,本來是面露羞惱神色,可卻又好似想起來什麽,佯裝好奇道:“那不知玉嬌妹妹這幾日繡的那雙鞋子可送出去了?徐大人穿着可合身?”

玉嬌本就是臉皮薄的小姑娘,哪裏受得住春容這話,還不曾聽完就已是滿臉通紅,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筠元卻從中聽出些端倪來,“徐大人?哪位徐大人?”

玉嬌滿臉羞赫,只低下頭去,春容便在一旁替她作答,“是那位戶部員外郎徐靜舟徐大人。”

說罷,又往玉嬌身上瞧了一眼,笑道:“說來玉嬌與這位徐大人還當真是有些緣分的,前頭那徐大人在宮外遇上了玉嬌的母親趙氏,因不知那趙氏的真面目,被她騙了去,巴巴的幫着她往宮裏頭送信,後來知曉了趙氏為人,又來與玉嬌道歉,這便算是相識了。”

“後來你來我往的,也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這關系……”

說到這,春容又是掩嘴一笑,“那是一日好過一日呀。”

見春容将話說得暧昧,玉嬌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連連拉扯春容的衣袖,求饒道:“春容姐姐,可別再說了,我與那徐大人不過是朋友罷了。”

二人的關系雖說暧昧,可在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前,确實也只能說是朋友。

如此聽她們二人打鬧了一番,趙筠元倒是安心了許多。

原本正念着不知該如何安置玉嬌,如今倒是有了好去處。

她與那徐靜舟雖說接觸不多,可也能感覺到他是個正直端方之人,官職品級不高,但也算是個朝廷命官。

玉嬌的情況比尋常人要複雜許多,若只是個尋常人家,恐怕是壓不住那趙氏的。

只是聽玉嬌提及這事時,語氣中還帶着顯而易見的不确定,于是直接問道:“玉嬌,你可知那徐靜舟心意如何?”

玉嬌被她這過于直接的問題問得不由怔住,遲疑片刻後才低聲道:“他待我很好,可……可我又總覺得他只是知曉了我所遭遇之事,對我有些憐憫心思罷了。”

若是從前,趙筠元聽了這話定是要好生為玉嬌出謀劃策一番的,只是如今,她想到自個,又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最終只道:“那便去問問他罷,那徐靜舟瞧着也是位端方君子,不管心裏到底是有何想法,既然直言問了,總不至于再随口糊弄。”

玉嬌雖不解趙筠元為何突然對此事上了心,可卻也還是應下,原本這事也一直壓在她的心頭,眼下能有個答案自然是最好。

說罷玉嬌,趙筠元又側目看向春容道:“依着陳國的規矩,宮中宮婢到了二十五歲便能出宮去,若是本宮不曾記錯,春容你如今已經二十有二,再有三年,便能出宮去了吧?”

春容颔首道:“娘娘記性極好,奴婢今年正好二十二。”

“今年十月便是這一年宮婢的出宮之期。”趙筠元垂下眉眼,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她緩緩道:“本宮會去為你求個恩典,到時候在那出宮名冊上添一個名字,讓你提早出宮去。”

春容雖然意識到了趙筠元是要為她做些安排,可親耳聽着她開口說出這話來,心裏還是不由得一顫,又是緩了片刻才跪地道:“若是如此,奴婢會一輩子感激娘娘的大恩大德。”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

她從十歲入宮,到如今已有十二年之久,在這漫長的日子中,她謹小慎微的活着,唯恐出了差錯。

在別處,出了差錯或許還能有更正過來的機會,在宮裏頭,卻極可能要為此丢了性命。

她在宮中這樣多年,見慣了今日提拔明日被貶,今日受賞明日賜死的景象。

來到趙筠元身邊伺候的這一年間,她已是過得要比從前輕松許多,只是即便如此,在宮裏頭依舊是在宮裏頭,許多事兒便是皇後娘娘,也未必是能做的了主的。

若是可以,她自然是更願意盡快出宮去。

即便與自個主子再怎麽有深情厚誼,也終究不過是做奴婢的罷了。

春容向來是個想得通透的,做不來那只願意陪在主子身邊伺候,一輩子不願離開的忠仆。

趙筠元見她歡天喜地的應下,本念着這事已經說定,便開口讓她起身,可不想這春容卻依舊跪拜于地,神色有些古怪,好似還有什麽話要說。

趙筠元瞧出她神色不對,便對着一旁玉嬌吩咐道:“桌上的茶水有些涼了,玉嬌,你去燒壺熱水來吧。”

玉嬌是個單純的性子,自然瞧不出兩人間這彎彎繞繞,只奇怪道:“怎麽會,這茶水是早上才送過來的。”

春容擡眼看向她道:“玉嬌,娘娘讓你做什麽,你乖乖去便是,哪裏來得這樣多話!”

玉嬌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應着将那壺子捧了下去。

等玉嬌離開,趙筠元才開口道:“玉嬌已經下去了,你有什麽要說的,便說罷。”

玉嬌在趙筠元身邊伺候的時間并不長,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趙筠元是信得過她的。

春容與她的關系也算不錯,不然依着春容的性子,斷是不會讓玉嬌知曉她那表哥的事。

可方才春容卻不肯在玉嬌面前直言,反而要等趙筠元将玉嬌支開之後才肯開口,這倒是讓趙筠元心底不免好奇,究竟是什麽事兒竟是連玉嬌都聽不得?

春容這會兒方才起身,卻又對着趙筠元再度跪了下去,愧疚道:“娘娘,有一樁事,奴婢瞞了您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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