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餘韻還以為他會解釋一下,再來哄哄自己。可她不明白,過錯方為何能理直氣壯。

“我跟你是過日子,不是過家家。如果你今天十五歲,我可以遷就你。但咱們的兒子都不止十五歲了。你弄得滿屋狼籍,然後呢?”尤其陳量行看着滿地碎片,意外後,便多了一分不耐煩:

“我不會訓斥你,但是也不要等着我給你臺階。你現在叫家政公司過來,打掃幹淨,我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你還知道我們有共同的兒子?也知道年齡不小了。為什麽?為什麽你年輕的時候,只知道工作。現在有了多餘的感情,卻不是給我。”餘韻頓時紅了眼圈,原本還想過,只要他認錯,自己會考慮原諒他。

可他執意執迷不悟,自己如何能忍。

“既然真如你說的這般光明磊落,你敢把手機拿出來,給我看嗎?”

“上次你翻我手機,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如果你連互相尊重都沒有,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了。”陳量行才進門還沒換鞋,轉身便準備出去。

他實在想不明白,年輕時還溫婉知禮,何時變得這般癫狂了,這就是更年期麽。

“我們都冷靜一下,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餘韻聽見他要跟自己分居,自然一口咬定,他就是要去跟小三共鑄愛巢。

直接沖到門口,攔住了他的去路,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幹淨利落地翻出了那段錄音,就在萬家燈火下,董禮貌的聲音流進寬闊寂靜的房間:

“你什麽時候離婚?”

随後,落針可聞,兩個人相對無言。

“對此,你也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餘韻的眼淚撲簌簌落下,哭得鼻尖通紅。

開始了經年的抱怨:“我從年輕就跟着你,從來沒有過別的男人。你是我的初戀,我的初吻、初夜都給了你了。為你生兒,雖然沒有育女。現在我已不再年輕了,你這樣對我,你還是人嗎?”

“你這樣說,我會誤以為,你離開我活不了。但你我都知道,并沒有到那種程度。”陳量行看她哭出了鼻涕,沒有一絲動容。

對于她,仿佛天生不具有憎惡和心疼——這兩種情緒。

“若我知道,你今日能做出搶我手機這種舉動,我當初一定不會和你結婚。”

他只是陳述事實,但餘韻還是被深深刺痛,哭得愈發厲害:

“那我錯過那麽多年青春,你怎麽賠我?你以為那狐媚子是真喜歡你嗎?她不過是利用你,玩膩了就會甩掉,拿你當跳板而已!你有什麽值得她傾慕的,這世上能跟你踏實過日子的,只有我!”

“每個人的青春都是青春,如果你執意潑皮耍賴,我沒有再跟你交談的必要。還有,一口一個侮辱別人,辜負了你讀過這麽多年書。別忘了,你是知識分子,不是鄉野婦人。你如果執意淪落到跟潑婦一樣,可以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有多難看。”陳量行一直收着情緒,可不知為何,突然被她觸了逆鱗。

“至于孩子,你是給自己生的,別說給我生的。我們那個年代思想還很封閉保守,我就說過,我可以接受丁克。甚至你要生二胎,還是我勸你不要生,我不願意自己和你,一起承擔撫育孩子的辛苦。現在你算到我頭上,我并不認。”

“你有什麽用?沒法讓妻子過上好日子,只會讓我蒙羞!現在還好意思倒打一耙,指責我。”餘韻徹底失去理智,見家裏什麽東西好,便開始砸什麽。

摔了他的手機,接下來便是茶杯、水壺。

“你為我做過什麽?孩子,是我一個人帶的。我親戚想讓你找找人,安排下工作,你也一口回絕。你在京圈有人脈,可卻一點都不用在我身上。”

餘韻對他的指責只是反擊,卻是不得不承認,這麽多年想貼陳量行的女人不少,不止女下屬。

他保養得當,劍眉星目;在戲臺更是一派潇灑;又大權在握。将他貶損的一無是處,确實有失偏頗。

便由着憤怒,繼續攻擊那個小三:“你願意被她毀了一世英名,晚節不保,值當嗎?勾引有婦之夫,能是什麽好女人?就算你真為她毀了事業和家庭,也一定不會好結果。”

“夠了!”陳量行感覺到自己情緒一點點起來,還在用閱歷和理智,逼迫自己冷靜。

“你如果真為我好,第一不會懷疑我,污蔑我。第二不會編排我的下屬。第三不會拿事業來威脅我,詛咒我。所以你只為了你自己的喜怒、利益、得失,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我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我不會忍氣吞聲的。”餘韻從前倒不知他有這種口才,不跟賞識他的高官往上升,放棄仕途上更進一步、選擇留在京劇院,實在可惜了。

“既然你決定無情無義,就別怪我不顧夫妻情分。”

“我跟小董清清白白,并沒有你說的那些腌臜事。我從未背叛過婚姻。”陳量行迅速冷靜下來,不能逼得狗急跳牆。

他已經幹到頭了,不在乎妻離子散、事業受挫,但不能讓小董承受無妄之災。

他就像一顆參天古木,沒辦法庇護整個京劇界,但一直護着帝都京劇院裏的那些小不點。

“你吃過的鹽,比她們走過的路還多。你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何必胡思亂想,跟一小孩子計較?她口無遮攔慣了,跟誰都這樣說。而且她有男朋友,你這樣的指控,是不是太無聊了點?你年輕時,都不是這樣捕風捉影的性子。以前還沉穩點,不能越活越回去了。”

陳量行戴久了面具,在官場上一向游刃有餘。

以為騙過了自己,也能輕易騙過枕邊人。

“我承認我剛剛态度好,也是從未遇見你這樣極端的時候,我向你道歉。但我說分居,并不是賭氣。我們的婚姻出了點狀況,我希望冷處理一段時間。對我們都好。”

餘韻将信将疑,可她半生浮萍,到底不是生活在象牙塔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十分懷疑,是因為戳到他軟肋,他才開始低頭的。

不然他這樣的大男人,在幾十年的婚姻裏,都沒讓步一次,怎會突然退讓。

想到這些,讓她愈發心痛。

“既然如你所說,那你将那個姓董的京劇演員開除。或者直接調走,讓她去地方京劇院,離你遠遠的,我才信你跟她真沒有貓膩。”

餘韻自認已經做出了讓步,不管以前如何,只要他願意回歸家庭。看在孩子的份上,她還是會給他一次機會的。

哪知丈夫陷得這麽深。

“我問心無愧,怎麽可能由着你無理取鬧?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允許任何人,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陳量行可以為了庇護董禮貌退讓,不代表能讓她捏着把柄、為所欲為。

也慶幸這麽多年走過來,嚴以律己。不像那些落馬的高官,貪財好色,因而有一堆把柄握在枕邊人手裏。

餘韻聽着他找借口,眼淚風幹在面頰上,還想與他近一步博弈,就聽他下了殺棋。

“我們離婚吧。”

“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我也很感激你對這個家庭的付出。你的指控,我沒有反駁,我确實沒盡生父親和丈夫的責任。所以離婚的時候,我願意淨身出戶。并且永遠祝你和孩子平安幸福。”陳量行怕她聽不懂,再次向她證明了自己的堅定:

“再苦苦糾纏,也是兩敗俱傷。且我不會改變,就像我也不會要求你改變一樣。你對我失望,我對這份婚姻,也感覺到了厭煩。我不需要一個跟我內耗的妻子,我想過平靜的生活。”

“所以,你還是承認了對嗎?就算你倆沒上床,你的心思也不在這個家了。既然如此,何必還說的那麽道貌岸然!好像我才是過錯方一樣。”餘韻又哭又笑,沖過去想打他,奈何沒有當潑婦的經驗。

想起年輕時的陳量行就是工作狂,忙着傳承京劇、搶奪京劇界頭把交椅、接下國家京劇院的大旗。一直對床第之事,沒有任何興趣。

有了兒子後,更是壓根不碰她了。那時她為了男人的自尊心,也沒怎麽提。本身常年清心寡欲,也不是重欲之人。

人到中年,更是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接吻、牽手也直接省了,連肢體接觸也沒有。

她以前還當他就是這樣冷漠的人,原來,他也有熱忱的時候。

只揪着自己頭發,痛苦道:“我憑什麽成全你倆?我告訴你,我不離婚。”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你懇請也好,逼迫也罷,我都不會回頭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從不說着玩。要麽不說,如果說,我就必須做到。”陳量行望着地上的一地碎片,語氣淡淡:

“如果你想降低影響,我們就去領個離婚證。如果你願意人盡皆知,我就去法院起訴離婚。還有,我警告你,我不在你面前露出鋒芒,不代表沒有。如果你做出格的事,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兩個人都不是社會人,都是行業內有頭有臉的人,他不覺餘韻一把歲數了,還能像小孩子一樣,不顧一切。

但不得不防。

他不想累及無辜,讓小董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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