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至了
冬至了
“肯定是王奎！！”何映春篤定，除了王奎，還有那個瘦高個兒，他們也沒得罪什麽人。
李斌拿過碗聞了一下，低聲罵道“真是糟蹋糧食！”
瘦高個兒此時正好路過，輕蔑地看着幾人，“呦呵！吃着呢？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
他面露挑釁，因為長久沒有打理，頭發潦草，三角眼隐藏在劉海下面，總是不懷好意的模樣。
幾個人都沒有搭理他，他自讨沒趣，“呸”了一聲，走遠了。
“小人難防，李斌，你時刻注意這點兒這個人，王奎那裏...”聞景昭搓了搓手指，“啧，我自有辦法。”
李斌點點頭，回道“沒問題。”
在驿站睡了一晚，安然無恙，次日，聞景昭不知道去了哪裏，早飯後才回來。
那之後，王奎和那個瘦高個兒雖然時不時找點兒小麻煩，但也都小打小鬧，不足為懼。
何映春私以為，他去找趙武了，雖然将軍府被抄了，但聞景昭母家還在，應該還有些門路，只是他不說，她也沒問。
衙役們從驿站拿了些補給，整裝待發。
他們身上的衣物似乎又厚重了些，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身上的傷也處理過了，何映春特意看了王奎，臉上的傷明顯是換過藥了。
重新出發，對于犯人來說，并沒有很輕松。
天空始終籠罩着一層灰蒙蒙的陰雲，每次何映春擡頭看，都覺得十分壓抑。
路邊的風景也荒涼而蕭條，他們進入了大片大片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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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植被和動物都在冰雪的映襯下呈現出特有的冷峻，和夏日勃勃生機的綠地不同，此時到處被冰雪包裹，一切仿佛凍結一般。
偶爾，天氣還不錯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會透過晶瑩的冰花，反射出星點光芒，照得人眼睛一亮。
天空是湛藍色的，十分清澈，與飄動的白雲互相映襯，給這場漫長的流放增添了幾分清新的魅力。
剛開始何映春看得興致勃勃，聞景昭的眼睛也好了很多，兩人還時不時一起讨論這處景和那處景的不同，遠處山上有動物跑過，他們便猜是什麽，羊還是鹿，小枝年紀小，沒出過遠門，跟着叽叽喳喳地猜。
可這樣的景色看了近一個月，便枯燥無味至極，路上有人凍死甚至餓死，隊伍氛圍更加壓抑沉重，他們再沒了讨論的心思。
夜晚，沒有星星，只有月亮高挂起，周圍是墨色雲層，時隐時現，有種神秘而肅穆的氛圍。
冬季的空氣是清冷而濕潤的，還會夾雜着零星的雪花飄落，何映春揮了揮，揮走将要掉到鍋裏的雪花。
宿在野外，睡得差，危險性高，他們生火很容易被一些野外動物給盯上，就像上次的棕熊襲擊。
但何映春俨然成為他們專門廚師，有大量做飯的機會，也意味着能賺很多積分。
有幾天沒吃肉了，“啧，嘴裏都能淡出鳥了！”一個衙役咂咂嘴，“哎，真能獵個野物就好了，上次那兔肉，啧啧，香死了！”
“我看懸！那座山我走過，确實有野豬、野雞啥的，就是賊得很，跑得快。”
趙武帶着幾個衙役附近看看能不能獵些野物，傍晚去的，這都天黑了好久，還未回來。
何映春沒抱太大希望，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他們帶的什麽路菜、幹吧餅，烤了、炖了、炒了，再多不出什麽花樣。
“彭！！”一個巨大的東西被扔到地上，發出聲響，吓得何映春把攪和湯的勺子丢在鍋裏。
她仔細往地上看，
嚯，好家夥，是一頭已經噶了的野鹿。
再擡頭，是幾個有些狼狽的衙役，身上有血，應該是這頭野鹿的，看樣子這幾個人也費了不少功夫。
她大腦飛速運轉，
野鹿肉紅燒做最佳，在鍋裏面多下一點底油，爆香花椒八角，下鹿肉炒至斷生，加上水、冰糖、生抽、老抽、桂皮還有香葉，開過之後小火炖那麽半個時辰，滋味兒足，還嫩。
煙熏鹿肉也可，取一只鐵鍋，鍋底撒上些許大米，擱上茶葉、白糖，架個鐵架子，煮好的鹿肉放在上面，鍋蓋蓋嚴實，旺旺的火，燒到鍋裏面冒出濃煙，取出來的鹿肉要刷上一層香油，肉質瘦美，口感細嫩。
鹿茸泡酒也是極好的。
她眼睛一閉一眨，閃過幾十種做它的方法，做菜簡直是她何映春的統治區！！
“能做不？”趙武對這個做飯好吃的廚子有幾分好感，誰能和自己的嘴巴過不去呢。
“能能能，官爺您請好！”何映春點頭，只是這鹿有點兒大，她申請了姆媽過來幫忙。
這是一頭體型巨大的雄鹿，有很多肉、脂肪和骨頭，最重要的是有一張十分珍貴的鹿皮！
至于肉，自然還是一部分烤，一部分炖。
烤的方式又大有不同，腿上的肉吃起來有嚼頭，切成均勻的幾分，改刀後用粗鹽巴腌入味兒，再用樹枝插好，讓姆媽拿着在火上烤。
姆媽掌握起火候來，也全然不差，她咽了咽口水，低聲對何映春說道，“還是肉香。”
何映春笑了笑，拿起野鹿肝，
“你拿那東西作甚？”姆媽讓她趕緊丢遠。
“啊？你們不吃肝嗎？”何映春也确實沒在将軍府看過他們做過這一類的食物。
她用樹枝串好，“這可是好東西！”
可惜不能爆炒，要是能加上洋蔥辣椒爆炒，再配上點兒小酒，絕了。
這邊先烤着，何映春又另起一鍋，把處理好的鹿排給炖了，第一鍋湯不能要，倒掉，再加一鍋水炖。
水是山泉水，已經結冰了，遲遲不沸。
這時間，何映春打算烤個腿，這次換個烤法。
她在地上挖了個坑，天冷地都被凍硬了，拿石頭放在最下面，再把腿放上去，周圍圍一圈石頭，像一個天然的烤爐，最頂上鋪一層幹草、樹枝什麽的，點火，小火苗很快燃燒起來，變亮變大。
這主要靠的是加熱石頭，用石頭的熱度來使肉變熟，耗費時間長了點，大概的兩個時辰吧。
那邊烤肉烤肝已經好了，衙役對她比較放心，沒什麽人看着她，只有一個王奎看賊似的看着她，但此時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她們包了點兒烤肉和烤肝，揣在懷裏面滾燙滾燙的。
何映春沒忘記兌換積分，
“叮咚！烤鹿肉一塊，積分10，目前積分53，請繼續努力哦！”
“叮咚！烤肝一塊，積分5，目前積分58，請繼續努力哦！”
“好了沒！！”有個衙役忍不住過來看，口內生津，一臉期待地問道。
何映春點點頭“好了好了，湯沸了就成了，您可以先吃烤肉！”
這兄弟堅持配着湯吃烤肉，王奎踹他一腳罵他死性。
等了不到一刻鐘，鹿排湯好了，鍋一掀開，一股極其誘人的香氣不禁讓人閉眼去聞，濃郁的肉香勾起了所有人的饞蟲。
何映春拿着匕首輕輕劃開一塊，鮮嫩多汁的肉質輕輕松松被切開，露出微微粉紅的內裏。
“熟了！”
話音剛落，面前的鹿排就被人給拿走了。
“嗯...好吃！好吃！”堅持配着鹿排湯吃烤肉的小兄弟聲音最大，他每咬一口都能感受到口中肉質的彈性和嫩滑。
何映春沒想到這湯比烤肉更受歡迎，每個人估計也就只能分到一塊煮得極嫩的鹿排，剩下就只能喝湯了，
“吸溜吸溜”
火堆旁邊充斥着喝湯的聲音。
烤肝看起來黑乎乎的，反而無人問津，只有那個小兄弟啧啧稱奇，說沒想到這東西還可以入口，吃得滿嘴流油。
趙武咬了口肉，“今兒個冬至，大鍋裏面也放點兒肉，一人一碗湯，一個餅吧，能吃個飽飯。”
何映春和姆媽互相看了一眼，點頭應道“是。”
地底下的石頭烤肉還沒好，她跟陳榮鑫叮囑了一聲就回了。
冬至了，都冬至了啊！
做完飯，何映春回去路上還頗為感慨，“真快啊！”
“是啊，都冬至了，走的時候剛立冬……”姆媽也感慨道。
“在說什麽？冬至？今兒個冬至了？”小枝被分到一碗有肉的湯，雀躍地喝着，聽到兩人說話，問道。
“嗯，冬至了。”
“冬至啊，往年冬至都要吃扁食的！”小枝咬了口肉，回憶道。“姆媽做的豬肉酸菜餡的最好吃了！”
“就你嘴饞！等以後安穩了還給你做！”姆媽笑着拍了拍她的頭。
對，等以後，“以後”這個詞真的很治愈，他們一定會有好多好多個以後，以後也會越來越好！
肝是明目的，何映春都給了聞景昭，聞景昭從來沒吃過這東西，試探性地嘗了一口，剛開始還皺着眉，後來眉頭舒展，雖然沒說好吃，吃的速度卻加快了不少。
何映春也就着肉多喝了碗湯，晚上這頓貪吃的後果就是半夜憋醒，起來小解。
她貓着腰從帳篷裏頭出來，守在門口的衙役正昏昏欲睡，她也沒打招呼一頭紮進了林子裏面，舒舒服服地上了個廁所。
此時天上雲都散了，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好看極了。
何映春被冷風吹得清醒幾分，就趕忙往回跑。
卻模模糊糊聽見女人哭聲。
何映春吓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腿就軟了
下一秒，一只手從她的腰間穿過，把她一把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