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爆竹聲

爆竹聲

“李斌...李斌他...他被人給揍了,快!你趕緊去救救他!”年輕男子喘勻了氣兒,趕緊說,

“你是怎麽找過來的?”聞景昭十分謹慎,他反問道。

“我家也住在這一片,我叫方奇,後院的方大磊是我爺,李斌就說了有個親戚也住在這邊,這房子是魏三叔的,新搬過來就只有你們這一家。”方奇撓撓頭,他着急道“之前我在軍營見過你,跟在馬校尉後面,就跟人打聽了!哎呀!再不走,李斌可真被打死了!”

“怎麽回事兒啊?”何映春趕忙走出來,“李斌是怎麽了?”

外面天冷,他讓何映春先進屋,“先回去,穿這麽少就出來。”自己回屋換上厚外套,“沒事兒,你和姆媽在家吃飯,我得去看看。”

“我也去!多個人多幫忙!”她連忙也換上衣服,跟着跑出來。

“走吧,趕緊,邊走邊說!”何映春焦急道,

聞景昭點點頭,“走,方奇你詳細說說。”

方奇腦門上都是汗,他抹了一把,“我們去面館吃面,結果賭坊來要錢,本來要錢就要錢,給了錢就得了,結果那幾個賭坊的沒事兒找事兒,調戲王娘子,王娘子就是面館的老板娘,還強迫她唱曲兒,本來差不得就得了,但那幾個人還...還要摸她,李斌實在看不過動了手,結果有幾個練家子,力氣打得要命,他打不過,那幾個賭坊的讓他下跪還要....然後我就想到你來了!”跟在馬大人身後總得有些個本事不是。

這時候隔壁有人放爆竹,聲音炸開,發出巨響,

只要沒出十五,不管白天黑夜,總有放爆竹的。

三人驚了一下,聞景昭停住腳,“方奇,你去官府報官,速度要快,就說有異鄉人聚衆鬥毆。”

“啊?哪裏來的異鄉人啊?這......有人管嗎?”方奇還以為他會找馬校尉呢。

“有,你要快!”聞景昭目光篤定。

方奇點頭,“行!那我可去了!”他個子不大,跑得飛快,一會兒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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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景昭則是問何映春“你那天是說大胡子那兒賣爆竹嗎?”

“賣啊?什麽都賣啊...你...”何映春先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秒,她道“你要搶他的爆竹?讓他和那幫人打起來?”

聞景昭沒否認,“先去面館看一眼!”但他傾向于賭坊的人不敢把人打死,賭坊認錢,就想給李斌一個教訓,不那麽容易放過他。

盛朝律法對鬥毆傷害程度規定了标準,像飯館、酒樓這種都屬于公共場合,律法規定禁止鬥毆,一旦被發現,處罰是很嚴重的,關押,甚至廷杖。但執行起來,管得就不如京城那麽嚴苛了,特別是賭坊這種地頭蛇,可聞景昭加了個異鄉人,就很雞賊了,要知道這裏是邊關,異鄉人加入鬥毆,誰知道你是不是要挑起戰争呢?

至于為啥是爆竹,衙門管爆竹管的很嚴,涉及到這方面就會格外上心。

但這裏有個問題“他們也沒矛盾啊?”何映春問。

他們已經見到面館招牌了,兩人腳步加快,

“沒有矛盾,就制造矛盾。”

此時,可以清晰地看到面館了,桌椅板凳已經被砸得稀碎,周圍還圍着一群看熱鬧的人,他們指指點點,說着什麽。

“王娘子命苦啊!吳勇可真是個王八蛋,欠了一屁股賭債,害得靠王娘子給他還債!”

“可不是呢!之前他家過得多好啊!這賭啊,真是要人命!”

“哎,那人是誰?還幫王娘子出頭?不會是她姘頭吧?”

“你個嘴賤的!吃了大糞了!”

……

何映春眯着眼,看清李斌如今的模樣,頭被一個十分壯碩的男子踩在腳底下,那男子不知說着什麽,李斌掙紮着擡頭,卻又被人踩下去,另一群人正壓着吳勇,還有幾個人強拉着王娘子往後面去。

還活着!

何映春和聞景昭對視,“還記得大胡子在哪兒嗎?”何映春點頭,她跑了兩趟,花了350文,記得一清二楚。

“走!”

兩人急奔到大胡子的攤位,兩人用圍巾把臉蒙得嚴嚴實實。

大胡子果然還在那兒,剛坑了一波來買香料的,樂呵呵地數錢呢!

爆竹量不多,他一個異鄉人不給他批太多的爆竹賣,随意擺在攤位邊邊,很容易下手。

“買香粉!多少錢?”

“200...2兩一盒,又香又美……”

“三、二、一,走!”

于大胡子而言,極其不平凡的一天,他剛剛以2兩銀子的價格賣出了價值200文的香料,正捉摸着晚上去哪裏快活,從天而降兩個蒙面人搶走了他全部珍貴的爆竹,還有一盒香粉!!!他們瘋狂跑走了。

這怎麽能忍!

“你們,站住!!給我站住!!搶錢了!!搶錢了啊!!”

“救救我的爆竹!!”

他跑得氣喘籲籲,“你們給我站住...呼呼...呼呼!”

終于兩個蒙面人拐了個彎,帶着爆竹進了一家店,漫天飛舞的粉色粉末在空中飄灑起來,一股強烈的異香傳來,久久不散。

“好香啊!”

“什麽味道?”

“哇!好香啊?”

“那是什麽?”

空中飄出粉色的煙霧,如夢幻影,美麗至極,溫暖的粉色像是一朵柔軟的棉花在空中飛舞,輕盈地飄動,既朦胧又模糊。

“啊!!我的香粉!!我的香粉!!”大胡子憤怒地跳腳,沖進面館。

“噗噗,噗噗,什麽東西?嗆死人了!誰?”

“什麽味道?啊.....啊阿嚏!”

“人呢?人呢?”賭坊的幾個人被突如其來的香粉搞得直打噴嚏。

揮手讓香粉四散,“草!人呢?”

腳底下哪裏還有李斌的影子,“臭婆娘!你搞出來的香粉?”王娘子雙臂被拉着,挨了一巴掌。

“不是不是,不是我!”

“還我香粉!還我爆竹!!”這撒的哪裏是香粉,是他多爾克其樂格的命!

他紅着眼,沖上去掐住一個人的脖子,那人正是腳踩李斌的人,竟然一個沒注意被大胡子偷襲個正着,費了好大的力才掙脫開。

“給老子滾!”

“還我香粉!!還我爆竹!!”

“什麽香粉?什麽爆竹?壞我好事,看我不......”

“官差來了!!”門外看熱鬧的人叫了一聲,

幾個身穿暗紅官服的男子走進來,“有異鄉人在這裏鬥毆?”

賭坊的人心道不妙,連忙賠着笑,打哈哈,“哪裏有異鄉人!沒有的事兒!”

“我!!官爺!他們搶我香粉和爆竹!”大胡子沖上來,仿佛見到救星,“他們窮兇極惡!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罪該萬死啊!官爺!”

“沒有沒有!我們都不認識這人....”

“這是什麽?”為首的官差踢了踢凳子下面壓着的一串爆竹,在掃視了周圍,揮手“都帶走!”

另一邊,

何映春和聞景昭扶着李斌走進醫館,

“皮外傷,先止血!”醫館的大夫姓許,是個白胡子老頭,臉上卻沒什麽褶,看上去醫術很高的樣子,拍了拍李斌,李斌咳出一口血,

何映春還以為是瘀血,點點頭,吐出來應該就沒事兒了。

許大夫讪笑“不好意思,手重了。”

費了些功夫,好在是止血了。

何映春和聞景昭在外面候着,等着抓藥。

她納悶,“你怎麽就知道官差能抓包,萬一咱們再慢一些,豈不是被抓個正着。”

聞景昭笑笑,“我自有神通。”

何映春呵呵一笑,明顯不信,

“湊巧罷了,再加點兒運氣。”何映春勉強認可這個說法。

“那後面他們會怎麽處置?”何映春問道,大胡子雖然是個奸商,但也不至于坐牢。

“大胡子和面館都是受害者,若是公正一些,賭坊的人被廷杖,賠錢。若是不公正的話,大胡子吃個啞巴虧。”

“面館應該還能開下去吧。”何映春覺着王娘子可惜,若不是被拖累,面館生意紅紅火火,哪會兒這般模樣。

“希望吧。”

聞景昭把李斌背回了家,回去的時候已是傍晚。

“怎麽了?”何映春問聞景昭。

“沒事兒,就是想着,因果循環吧,之前李斌也是這麽背我的。”聞景昭說的是流放時候的事情。

“還真是,他救你,你救他,因果...”

“謝...謝...”李斌有了些意識。

“你醒了?先別說話,等會兒到家了。”聽他聲音啞的,跟鋸子喇的一樣。

“汪汪汪!”“汪汪汪!”聞到生人氣息,格桑有些不安地叫着。

“李斌怎麽了這是?”姆媽連忙幫着扶李斌,送去了西廂房。

躺在炕上,李斌發出嘆息,身體終于可以休息了。

“沒想到上次說來,如今躺着進來了。”他自嘲道,

何映春遞給他水,一碗溫水喝了個精光。

“快得了吧,你睡一會兒,等會兒吃完飯,好好休息。”

“這怎麽折騰成這樣!”姆媽都沒認出來鼻青臉腫的人是李斌。

聞景昭留下來,格桑進了西廂房,在聞景昭身後,有些好奇地探頭看李斌。

何映春和姆媽去了堂屋,

“明天還去擺攤嗎?”出了這檔子事兒,姆媽問道。

“去!去擺攤!今天得多做點兒。”旦夕禍福,只要是發生的事兒都是好事兒。

“聞景昭!明早起來記得放爆竹,慶祝李斌全須全尾地回來!”何映春怕自己明早忘了,讓聞景昭記着點兒。

“好。”聞景昭點頭,他記着。

第三聲雞叫響起,先是爆竹聲炸開,接着是一連串的噼啪聲,

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紅紅火火,開張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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