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個吻
一個吻
“給我的?”聞景昭摸了摸柔軟的布巾,逐邑冷,冬天時候大多都帶這種圍在脖子上的布巾。
“嗯,給你的!”
他看了眼何映春脖子上圍着的同色布巾,将圍巾繞了一圈,環在脖子上,埋在圍巾下的嘴角悄悄勾起。
三人慢慢悠悠走回家,“汪!”格桑撲過來,被聞景昭給按住。
它上蹿下跳地領着三人看自己的新窩。
幾塊木板釘在一起,算不上精致,屋頂和平常屋舍一樣,有個口剛好讓格桑鑽進去,何映春伸手在裏面摸了摸,“挺涼的,得鋪個墊子之類的。”格桑不管那麽多,鑽進去躺下來,又沖出來,看上去喜歡極了。
“改天我給它縫一個。”姆媽說道,何映春長高了些,有兩條褲子都有些短了,不用的能拆下來縫個小墊子墊在下面。
中午簡單做了頓疙瘩湯,就等着晚上這頓大餐了。
何映春準備睡一會兒,早上起得早,吃飽了飯就困得很,睡前她去找聞景昭,打算問問他李斌什麽時候過來。
西廂房的門沒關,聞景昭正把圍巾一點一點捋平,疊好,十分寶貝地放進櫃子裏面。
何映春敲門的手一頓,沒進屋,回了東廂房。
躺在炕上,一閉眼就是聞景昭側着臉疊圍巾的畫面,她曾親眼見過因為價值千金的狐裘因為沾上了泥點,就算清理幹淨了,他也不再穿。
她按了按心口,當下心情有些複雜。
迷迷糊糊睡過去,一覺醒來,忘了今夕何夕,剁菜的聲音聲聲入耳,
“哆哆哆哆哆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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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映春清醒過來,揉了揉眼,穿上鞋,出去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
“醒了?”姆媽正在剁酸菜,“什麽時辰了?”何映春看了看外面的天,感覺不出自己睡了多久。
“申時了,剛問了少爺,估計一會兒李斌就過來了。”姆媽沒放下手上的活,邊做邊說。
“睡了這麽長時間?”何映春擦幹淨手,“酸菜?這是要做什麽?”
“一會兒下點兒粉絲,有些五花肉,肥得多,一塊炖上去。”粉絲已經泡好了,一會兒人來了,切了肉下鍋一頓就行了。”
“成,那我也開始了。”何映春卷起袖子,她已經預備好了,做粉蒸肉、糖醋裏脊、爆炒羊雜,羊雜是在東市買的,賣羊的把羊收拾了下水都要扔了喂狗,她趕忙叫住買了些,才花了10文,買回來的當天她和姆媽就都給收拾好了。
從外面拿出來化凍,開始做粉蒸肉,要不怎麽說逐邑真的是美食荒漠,她跑了幾家店都沒買到那種蒸肉粉,只能用糯米粉代替。
五花肉洗幹淨切好,放點醬油、黃酒,加上鹽、糖,蔥花、姜末去去腥氣,把所有調料都塗抹在肉片表皮,先腌一會兒。
鍋裏面放大米、糯米還有花椒粒,開始翻炒,微微發黃散發米香就可以了,取出來用擀面杖給碾碎了,放點兒鹽攪拌均勻,不能太碎,不然口感會軟面。
把已經擀好的粉放到肉裏面,多抓幾下,每一片肉都要包裹上。
何映春拿了個蒸屜,擦幹淨,切兩個紅薯放到蒸屜下面鋪一層,上面就鋪上肉片,一層壓着一層,上鍋蒸!
“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李斌拎着一壺酒,和聞景昭一起進來,
“來了!進屋坐,等會兒就好了!”
兩人後面張朝探頭,“真香啊!不知道味兒怎麽樣?”
見到這人,何映春的笑斂了斂,張朝是馬同光的人,他來做什麽。
“怎麽?不高興?”張朝也拎着壺酒。
“哪兒能,你們都先進屋吧!”何映春示意聞景昭帶人進屋。
兩人走進去,何映春跟在聞景昭後面,用眼神示意聞景昭,張朝怎麽也來了,聞景昭拍了拍她,低聲道,“沒事兒,他跟馬同光沒什麽關系,他家離得遠,沒處過節,跟着來了。”
“坐哈。”何映春拿了壺茶,給倒上。
李斌坐如針氈,“映春,我自己來,怎麽感覺我是客人似的。”
他自己伸手倒了茶,“好歹我也在這住了幾天了。”
張朝笑了,“合着就我一個客人呗?”
李斌沒搭理他,把酒遞給何映春“映春,我帶的果酒,度數不高,你和姆媽都能喝。”
何映春接過來,那邊張朝一伸手,“喏,我帶的羊羔酒,度數還行吧。”
“謝謝二位啦!我先去熱酒,你們坐會兒。”
聞景昭從何映春手上拿過酒壺,“沒事兒,我去熱,你先做飯。”
“他倆呢?總不好晾着客人吧?”
“他倆不算客人。”
張朝手一攤,聳聳肩,李斌一拍腦袋,“差點兒忘了,我把凍梨和羊給放門口了,是面館的王娘子給的,說是特意謝謝你們。”一袋子已經處理好了的小羊羔,還有一小袋凍梨,怕放在屋子裏面化了,給放外面了。
“王娘子怎麽樣?賭坊又去找麻煩了嗎?”何映春路過面館,見開着門,但平日沒怎麽看到王娘子。
“說沒去鬧事兒,但是賭坊的銀子還是要還,這些日子她們也一直做生意,每天結賬,賭坊那邊都把錢給拿走了。”李斌又去了兩次,王娘子還專門謝謝他。
李斌把羊和凍梨都拿進來,兩樣東西收拾得幹淨,何映春暗道王娘子有心了。
“改天我去面館謝謝王娘子。”何映春把凍梨拿出來放水裏面。
姆媽把鍋掀開,酸菜味兒蔓延,張朝忍不住過來看,“太香了,就好這口酸菜!”
“一會兒你就敞開肚皮吃。”何映春讓他離鍋遠點兒,眼睛都快掉進鍋裏了。
接下來爆炒羊雜,處理好的羊雜加上黃酒、醬油、鹽、花椒粉腌,去去味兒,鍋裏加上油,放入蔥姜蒜,再加上幹辣椒炒香,羊雜下進去,大火快炒,鍋中油花翻濺,很快,羊雜炒變了色,出鍋!
糖醋裏脊得下油炸,她交給姆媽炸,自己調醬汁兒,上次因為救李斌,都沒吃上,回來吃的時候再熱已經不是味兒了,這回,怎麽說也得吃頓熱乎的。
快速翻炒幾下,肉裹上醬料,色澤誘人,氣味兒酸甜。
何映春掀開另一邊的鍋蓋,粉蒸肉也好了,撒上蔥花。
預想中沒有張朝,四道菜少了點,她又臨時加了個豆腐湯,白嫩嫩的豆腐,清淡可口,剛好能解解膩。
她沒忙着端上桌,先兌換一波積分,這幾天忙着賺錢,也沒好好做飯,糖醋裏脊兌換過就不能再用,
“滴滴!粉蒸肉一份,積分+10,爆炒羊雜一份,積分+10,豆腐湯一份,積分+5,目前積分為78。”啧,失策了,應該再來個肉菜的,何映春看着滿滿當當的菜,也沒地兒擺了。
行吧,“上桌!”
她進來,屋內氣氛有些怪,三人不知道剛聊了什麽,表情竟然有幾分凝重,張朝率先叫了聲“好了!我去端菜!”
幾個人陸續端菜進屋。
“酸菜炖肉,粉蒸肉,爆炒羊雜,糖醋裏脊,豆腐湯,冰糖凍梨,嘗嘗!”凍梨是李斌做的,他二次加工了一下,煮了糖水澆到凍梨上,說是王娘子叮囑的,這是一種吃法。
“剛好六個!六六大順!”
“滿上酒!”何映春喝得果酒度數低,剩下都喝的羊羔酒,姆媽說自己海量,果酒勁兒不夠,搞得何映春也躍躍欲試,跟着喝了口羊羔酒,挺辣的。
“幹杯!元宵節快樂!”何映春舉杯,
“幹杯!!”張朝跟着碰一下,一口幹了,
“元宵節快樂!”姆媽也一口悶了,
“同樂!同樂!”李斌笑着道,
“元宵節快樂。”聞景昭碰杯,喝了一口。
“哎哎,怎麽就喝一口,幹了!幹了!”張朝不依不饒。
“開吃吧!等啥呢!”喝完一杯,大家紛紛動筷。
張朝對酸菜粉絲炖肉情有獨鐘,李斌對着粉蒸肉贊不絕口,聞景昭悶頭吃糖醋裏脊,姆媽好久沒喝酒了,一口接着一口,就着爆炒羊雜,美滋滋地喝着。
何映春樂呵呵地笑笑,下面,一只手拉住她,骨節分明的大手喝酒喝得有些溫熱。
她輕輕扥了一下,聞景昭舉起酒杯,何映春跟着舉起來,“砰!”兩人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
她聽見聞景昭說“謝謝。”
他喝得臉頰有些紅,除了比原來瘦了些,似乎沒什麽不一樣,清俊矜貴一如既往。
“謝啥。”何映春仰頭幹了酒,都在酒裏了。
聞景昭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可太多了,茫茫大雪中有人握住他的手,也有人和他緊緊相擁,暴風雨雪,寒冬臘月,那條滿布荊棘的路,只要他知道,會有一盞燈籠在這裏等着他,就會所向披靡。
吃完飯,姆媽喝得有些醉了,不願出去,就他們四個人去逛燈會,何映春其實也有些醉,但還是想出去湊熱鬧,她看着周圍的人群,這是整個逐邑的人都出來了吧!
奇形怪狀的燈有很多,何映春見有人在賣唐畫,走過去,聞景昭跟在她身後。
李斌擡腳要跟上,“哎,走走走,去那邊看看有沒有燈賣。”張朝把他拉走。
“來個糖畫?”
“能不能畫人啊?”何映春問賣糖畫的。
“行啊,您說我都能畫出來。”那人對自己手藝十分自信。
何映春指了指身後,“他,可以嗎?”
賣糖畫的端詳了一下聞景昭,“郎君長得俊,您請好吧!”
他手腕游走,非常順暢,很快一個糖畫版聞景昭就做好了。
“像!真像!”
他們買了花燈慢慢逛,何映春被人踩了兩腳,“咱們去那邊。”
兩人慢悠悠走到河邊,慢慢上了橋,河面上的水都凍成了冰,怕有人掉進去,還豎着牌子,這會兒人都在街上逛,沒什麽人往這邊走。
“聞景昭看我!”何映春咬了口糖畫,嘎嘣脆,“一口吃掉你哈哈哈!”
聞景昭伸手,正要說什麽。
“看!月亮!”
何映春指着天上,“月亮好圓好圓!”
“不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嗎?”她臉紅撲撲的,不用摸就知道發熱。
“你是不是醉了?”聞景昭碰了碰她的臉,低頭看了她兩眼,問道。
“才沒有,別說了……啊!流星!有流星!”天際一道流光劃過,何映春拉住聞景昭,叫道。
“快快快!許願!”何映春雙手合十,閉上眼,十分虔誠。
再睜眼,聞景昭垂眼看她,問道“你許了什麽願?”
何映春沒回他,突然她伸手拉住他的圍巾,踮着腳看不到,一把拉住他,聞景昭順着她的力道彎腰躬身,她看到了是藍圍巾,
“我送的!”她叫了一聲,當真是喝醉了。
聞景昭直視她的眼,“嗯,你送的。”
他伸手蹭了蹭何映春嘴角的糖畫,“許了什麽願?”
許是他目光太溫柔,何映春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因為今夜太美好,所以想今後都如此。
他傾身,嘴上傳來溫熱觸感,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