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吐真言
吐真言
刀疤臉三個人極為謹慎,左拐右拐到了一戶人家,聞景昭、張朝帶着人闖進去,結果只有一小孩兒在院子中玩耍,老妪裏面收拾屋子,小孩兒蹲在地上活尿泥,一群人闖進來吓得哭出聲。
一經盤問,說也沒看到有人進來,小孩兒吓傻了,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怕是從後門逃了。”張朝啐了一口,“真雞賊!”
聞景昭去後院看了看矮牆,上面有幾個踹得紛雜的腳印,他食指和拇指撚了一下上面的土,又看看周圍的幾戶人家,後院大多是高牆伫立。
“派人在這附近秘密搜查吧,他們可能就在這附近。”
那三人本來的目的地就是這一片,臨時拐進別人家更像是發現幾人所以情急之下做出的,但剛好挑中家中只有老人和孩子且後院能翻出去的這一家,也許是碰巧,也許是事先就對四周環境有過了解。
“不對。”聞景昭突然道,“這腳印方向不對。”
張朝看向他所指之處,腳印紛雜,人倉皇之中逃跑,是正常現象,“三個人着急逃跑,一個壓着一個,能有什麽不對........這腳印怎麽這麽多方向?”
兩人跳下去查探,地下雖然也有腳印,但明顯是過路人走來走去留下的,卻沒有這三人逃跑的痕跡,張朝叉着腰,狐疑道“這幾個人難道是飛走的?”
聞景昭雙手搭在土牆上,輕輕一躍,長腿在空中翻過,回了老妪家的小院子。
張朝盯着他那長腿,啧啧出聲,“腿長就是好啊。”他借着牆根的石頭堆,“喂!拉我一把。”聞景昭自上而下看他,伸出手,張朝跳進院子裏。
既然人不是在後院逃跑的,那就只能還留在院內。
兩人疾走到前院,“快點兒吧,速戰速決。”聞景昭道。
張朝吩咐其他人,“屋子裏再查一遍!”他自己則是走向老妪,伸手掐住她脖頸,“快說!人在哪兒!”
“軍爺你們在說什麽!我……我不知道啊!”老妪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屈膝跪地,“軍爺們不是都查過了嗎!老婆子我真是不清楚啊!天殺的!來人啊!殺人啦!!”老妪見情況不對,扯着嗓子開始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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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景昭直接從腰間抽出腰刀,刀鋒對準老妪的脖頸,瞬間出現一絲血痕,“誰告訴你我們是軍爺?”
老妪神色一變,眼神發虛,向屋內看去,“我...我..我猜的!!”老妪突然道,“救命啊!殺人了!”她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句話。
那邊士卒們在屋內搜了個底朝天,卻是沒發現任何人。
“沒搜出來?”張朝納悶,“三個男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聞景昭收回腰刀,“走!去看看。”
兩人帶着老妪走進去,“說!他們在哪兒?”張朝手下用力,老妪哀嚎着“要死了!要死了!真的不知道啊!”沒說兩句話,便尿了,閉塞的小屋瞬間有股尿騷味兒。
“啧,帶下去!”問也問不出什麽,張朝讓人把她帶走。
屋子裏面東西挺多,都翻得七七八八,聞景昭和張朝在東屋停留,“連茅廁的屎都攪了,連個屁都沒有,難道我們想錯了?”
張朝把床上淩亂的被褥扒拉開,坐上去,搓了搓臉,一拳頭怼在床板上,發出空洞的“彭!”聲。
他伸手敲了敲,聞景昭将上面的墊子全部掀開,食指扣了扣,“砰!砰!”
兩人對視,張朝随手抄起一個凳子腿,聞景昭抽出腰刀,一只手扣起床板。
張朝無聲道“三,二,一。”
“開!”
“嘿!!!”
床板剛一掀開,刀疤臉突然騰空而起,猛地沖向二人,聞景昭早有準備,揮動短刀彎腰對準對方腹部。
張朝迎頭一棒,刀疤臉向下一躲,卻被聞景昭的短刀刺個正着,他忍痛後退,面容扭曲,出手狠辣。
刀棍相交的聲音響起,另外兩人從木板下面跳出,這兩人武力差了些,不成章法,可專門襲擊人的下三路,抓得張朝一痛。
“草草草!!”
“來人!!”
刀影交錯,聞景昭挨了那刀疤臉一下,他用的是一把尖刀,直接紮到聞景昭的肩頭,瞬間見血。
聞景昭的短刀同時紮進對方右胸,刀深入骨,“啊!”他用力踢向對方腿窩,單手将其胳膊擰在身後,壓在地上,用短凳扣住刀疤臉的頭,使其一動不能動。
“啊!!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刀疤臉在地上掙紮,右胸口的血往外噴。
聞景昭把他反手綁上,他只能在原地撲騰。
刀疤臉被抑制住,另外兩人不成氣候,“用繩子綁好,五花大綁!”張朝把棍子甩到一邊,
眼見無法掙脫,刀疤臉沉寂一瞬,突然夾住聞景昭的腿,大吼出聲,“三當家!跑!!”
糟了!聞景昭神色一變,踢開刀疤臉的腿,和張朝兩人沖出去一看,那老妪出手狠辣,已經打倒看守他的士卒,搶過對方的刀,一刀封喉。
那眼神狠辣,與剛剛吓得屁滾尿流的樣子判若兩人,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回身快跑到還在哭嚎的小孩兒身邊,提起小孩兒的衣服領子,一刀劃在小孩兒臉上。
“把他們都給我放了!”他出聲,分明是個男人的嗓音。
“不可能!把小孩兒給放了!還能饒你一條狗命!”張朝怒斥道。
那老妪一刀劃在小孩兒腿上,“啊!!!”小孩兒疼得咧着嘴大哭。
聞景昭進屋将刀疤臉提溜出來,沉聲道,“你先放人!”
老妪緊緊掐着小孩兒的脖子,“我說的是三個!”
“你不要太過分!”張朝咬牙切齒,馬大人特意叮囑別傷了百姓,這小孩兒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若是真死在這裏,他們恐怕很難交代。
張朝使了個眼色,“都帶出來!”
“解繩子!”
聞景昭手按在腰刀上,在三人的繩子被割開之前,猛地出手,刀尖刺中對方手腕,老妪被擊得一痛,長刀落地。
張朝立刻沖上去踢那老妪的心窩,聞景昭則是搶過孩子,在地上翻滾幾下,最後站定。
對方見情況不對,伸手一揮,灑出白色粉末,張朝蒙住口鼻,待白色粉末散盡,老妪也消失了。
“又讓人給逃了!”張朝踢了一腳刀疤臉,“都給綁上!”
幾番詢問,終于從三人口中撬出了他們其餘山匪分散在幾處,若是要聯系,就去茶館,但是聯系方式刀疤臉始終未說,另外兩人則是不知道聯系方式。
孩子是從別人家偷的,張朝派人送到官府,看看最近是否有丢孩子的來報案。
折騰了大半天,還算是有些收獲,“就是沒抓到那個三當家,他若是被抓,估計其他山匪就散了。”張朝覺着可惜。
聞景昭點頭,“此次之後他們定會更加謹慎,讓一部分人繼續蹲守茶館,另一部分人搜查民宅,尤其是出租出去的。”
張朝點頭道好。
兩人身上都有傷,去醫署上了藥,疲憊至極,都各自回家。
何映春和姆媽都吃過飯了,何映春見他回來,有些驚訝,“想吃什....”她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計劃,頓了頓道“不知道你晚上回來,你看看想吃什麽,自己熱吧。”
聞景昭點頭,“好。”
“白日,我見到了你和衡雨聲在面館門口。”他又道,眼睛盯着何映春,看她的表情。
何映春神情自若,“嗯,新打了一些桌椅,我叫他來幫忙。”
“你怎麽不叫我?”聞景昭突然想到自己這幾天都不在,轉而道“怎麽不叫李斌?”
“你不在,李斌也有自己的事情啊,衡老板剛好說近來無事,就叫了她。”
“我不是說了,別和他接觸?”聞景昭蹙眉,把饅頭放到鍋裏。
“我和誰接觸跟你有什麽關系?衡老板為人謙和有禮,在做菜方面造詣頗深,我還要與她互相讨教經驗。”何映春回避視線,沒看他。
“什麽關系?”聞景昭看向他,目光沉沉,“你說我們什麽關系?”
他擡步走向她,何映春往後退了一小步,沒說話。
“離他遠點兒。”聞景昭将手搭在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耳垂。
何映春躲開他的手,“不可能,我都說了我們還要互相讨教經驗!”
她又後退一小步,兩人隔開一段距離。
聞景昭垂下手,低頭看她,試圖通過何映春的表情來判別她的情緒,“我說過了,衡雨聲身份有疑,不要過多與他往來。”
“能有什麽疑?她那麽大一個酒樓的老板,還能多圖我什麽?”何映春見聞景昭又要說什麽,錯開他的視線,“哎呀,你別疑神疑鬼了。”
“我疑神疑鬼?你覺得我疑神疑鬼?”聞景昭聲音擡高,一半張臉在陰影裏,格外冷峻。
“不是.....”何映春背過身,“……我都不是那個府裏面的小丫鬟了,我知道該結交什麽樣的人,你就別管了。”她擡步往屋裏走。
聞景昭不知她今天為何如此,抓住她的手,“你怎麽了?”
何映春頓了頓,沒轉身,艱難地抽回手,“我就是最近突然覺着,人這一輩子挺長的。”她聲音有些幹澀,“遇到的人也會很多.....”
“也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若是...若是你遇到了,也不必管我。”何映春緩緩吐氣,一只手的食指狠狠按在虎口處,痛得讓人清醒。
鍋開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聞景昭擡手,又緩緩收回,他聲音發顫,“那你,遇到了是嗎?”
“嗯。”輕飄飄的聲音落到他心頭,撞出一句又一句回音,激蕩難平,久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