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姜黃當時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別說姜風,侍馬們也很吃驚,姜趙劈頭蓋臉的怼他,“別造謠了好嗎,什麽人家成親生娃要命啊,你可真有意思。人家幾十口子的事情你咋那麽清楚,你鑽人床底了?”
“哪裏來的鬼話你也信。”姜周完全不同意,順着姜趙挖苦姜黃,“賢弟我發現你自從修煉岔氣,這話也少了,還整日裏神神叨叨的。無非少些修為麽,早晚會回來的,怎麽如今跟癫了似的,淨說胡話,不至于啊,不至于的。”
旁邊立刻接上話茬,“照黃哥的意思,大老爺們是要難産還怎的......”
姜黃說一句,便招來七嘴八舌好多句,他插不上話,也不想再說什麽,顯得格外沉默。
姜韓出來打圓場,“黃哥提這事兒吧,好像有過類似的傳言,我之前在哪裏聽過幾句,記不大清了。反正林子大什麽鳥都有,多半是嫉妒老姜家故意編排的吧。至于大殿家......據我所知以前也沒有很多侍馬,一直都這麽些人,姜張哥也知道的,他入重明境很多年了,以前和大殿家的打過交道,是吧張哥?”
姜張嗯嗯點頭。
侍馬們還要争論什麽,被姜風打斷,“行了行了,幹正事吧。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姜風擡頭望天,天上獵鳥盤旋,衆人禁聲,皆有些後悔在林子裏瞎掰扯浪費時間,關鍵還掰扯不出個結果。
姜風仔細回想,姜黃其實在元若郡府以及他這個侍馬帶頭大哥的眼裏存在感極低。他也聽過姜黃以前的修為是侍馬裏面最高的,肯吃苦耐勞,不知道是不是修煉的姿勢不對,去年修岔了,給自己反噬的很嚴重,然後在九安城郊的莊子上修養了挺長時間,姜風在兩城做鎮守使的時候,侍馬們都來投奔他,姜黃是最後一個來找他的,但想效于麾下的态度挺真誠,能文能武挺有本事,給姜風幫了不少忙。只相處下來,确實不愛言語,聽侍馬們私下說他以前還是能說兩句的,自從修為降階之後,就十分安靜了,比姜曹那個喜歡暗搓搓搞事情的還安靜。
姜黃不能恢複往日修為,其實是和大部分修士面臨了同樣的困境。因為整個九境靈氣稀薄,重明境更是一滴也沒有,修士靠吸納天地靈氣修行,本來挺不容易,這下直接沒靈氣了,還修個鳥。別說是他,其他侍馬的修為在進入重明境之後一樣停滞不前,能穩住就想當不錯了。至于姜風自己也就能稍微提升一丁點兒,那還是靠着高階玄元訣的加持。
一個修士,不能恢複從前的修為,确實是個很大的打擊。姜風将自己對姜黃的理解大致梳理了一遍,始終覺得姜黃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也許他并不是無端的猜測。
他躺在床榻上複盤白天和傍晚發生的的事情,再想想幹什麽事都排在後面不争不搶很佛系的姜黃,漸漸生出點疑心來:一個不怎麽說話的人,突然說句話,是不是意味着他這個話的可信度很高?
不行,得找機會和姜黃聊聊。做完這個決定,困意襲來,姜風總算合眼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還迷迷糊糊的,結果被人使力氣搖醒來,姜趙的臉在剛睜開的發紅的眼睛裏無限放大,“哥!出事了,你快起來!”
姜風躺着,人還懵着,外頭天也沒亮透,姜趙咋咋呼呼很是聒噪,不一會兒,姜周姜張都進來了,于是營帳裏更加聒噪,吵得姜風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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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哥,……那啥,不知道是不是昨兒跟姜東方的事情,誰捅到王上面前去了!”
姜風一下子清醒了,“所以呢?”
“王上後半夜發好大的火,直接派人将元若從被窩裏叫走的!”
“哎呀,聽說元若進王帳沒多久就被轟出來,之後一直在王帳外頭跪着,哦對,四殿也跪着呢,”
“對對對,大殿也跪着,七殿也跪着,八殿也跪着,……天都沒亮,讓殿下們外頭跪着。這麽冷的天,我們家元若怕是要跪碎了。”姜趙急得不行,不停的嚷嚷。
姜周就差捂住他的嘴,“——噓,你小點聲!我們都睡迷糊了,哪裏知道出了這事,歸根到底人沒死,那就算打一架而已,咋整這麽大動靜呢!”
姜風還是比較冷靜,“興許不是因為打架吧,在重明境,男人雞飛狗跳,女人不管的。”
姜風深感重明王連王婿都不召見,怎麽會管這些男人的死活呢。最多就是這事被衆人知道,然後姜三和姜四互相過問交涉一下,也就這樣了。
即使姜四很在乎她那個郡馬,也上升不到最高層面。反正姜風自來重明境,就沒聽說過郡馬之間有矛盾是上頭給調解的。
姜趙幾個想想也對,“那誰知道,可是總不能就這麽一直讓各位殿下跪着吧。”
衆人無措,等着姜風拿主意。姜風一猛子翻起來,衣服套身上,靴子蹬上,胡亂扒拉了一下頭發,跟兄弟們說,“走,看看去。”
他哈欠連天領着人出帳篷,問侍衛鄭長使去哪兒了。左右侍衛說老鄭這會兒在王帳那邊陪着三殿,保不齊也跪着呢。
老鄭不在,沒人出主意也沒人解釋到底咋回事兒,七個人聚到一塊,風馳電掣往王帳去。
王婿們其實是不能靠近王帳的,他們只能接觸到王帳的最外圍。
衆人抵達外圍之後,就看見離王帳最近的那條石頭路上,跪着好幾個女郎,穿着身着不同款式顏色的騎射服,看樣子跪了很久,垂頭喪氣的。
姜趙先心疼上了,“那石頭子兒多硌人呢,天寒地凍的,看看咱們元若,臉色咋那麽白啊。”
各家的郡馬侍馬此時都趕來了,被侍衛統一攔在外頭,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伸長脖子遠遠望着自家的妻主。姜風他們硬擠到方便看見姜元若的位置,結果人堆裏發現老鄭也被侍衛攔到外面,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老鄭搖頭,“不大清楚,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鬧成這樣了。”
侍衛們排成一排擋着不讓大家向前,後方陸陸續續趕來一堆郡馬侍馬,穿着各家的騎射服,團團擠在外圍口,看上去花花綠綠的,姜風他們靠得前,被後面湧着往前擠,王室親衛完全不留情面,用未出鞘的兵器将男人們往後推,兩頭擁擠,姜風他們都快被擠變形了。
嘈雜聲此起彼伏,“怎麽了這是,為啥我家元善也跪着呀,她造了什麽孽這是.....”
“我們家元德竟然也.......”
“我們元若這麽好的人,能犯什麽錯呢.....”姜風旁邊姜趙也嘀咕。
這時候有來的早的侍馬們,或許知道點內情的,開始在男人堆裏放瓜,“我倒是知道一點。”
衆人目光齊刷刷轉向開口說話的綠衣男子。反正也進不去,不如先了解下前因後果。這年輕男子還清了清嗓子,開頭一個小總結,“各位殿下沉不住氣呀,王上面前互相掐架,鬧得很是難看。”
姜風就在這綠衣男的身邊,仔細向裏面看去,這些郡主頭發亂糟糟的,腦袋個頂個賽雞窩,單單姜元若的還算整齊些,但這臉上也是有幾道紅紅的細印,像是誰拿長指甲劃的。
姜元若看上去很困,跪的也不板正,可能是跪太久所以背都跪駝了,腦袋一點一點,就差杵在地上。這時那綠衣瓜男又開口講事情的經過,“先說好,我就知道個大概。源頭是三殿家郡馬侍馬和四殿家的郡馬打架惹出來的。最搞笑的是,三殿家的和四殿家鬧大,居然為了一匹馬。”
“哦哦,這事兒我也知道。”其他人附和。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吃瓜,有講細節的,還有補充情節的,還有添油加醋的,聽到最後,版本就成了:“三郡馬當年選妻,愛上的其實是四殿下,只四郡馬心眼比針還小,醋的要死,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知道這件事,各種豁出命的報複,兩家梁子早結下的,你報複來我再報複回去,這哪裏是因為馬,明明是因為郡馬!”
“對對對,昨兒個要不是郡公們拉架,早就鬧出人命了。三殿家男人多,折一個也就罷了,四殿家那位,可是獨苗啊!四殿到王上面前讨個說法,很正常…”
夾在人堆裏被迫吃瓜的三郡馬和各位侍馬:“……”
以及接到消息之後不顧傷口未愈掙紮趕來看望四殿,然後被迫擠在人堆裏被迫吃瓜的四郡馬:“……”
三殿家和四殿家在被迫吃瓜中視線不小心在半空交彙:“………”
姜三家的侍馬們目瞪口呆,姜趙忍不住問旁邊姜風,還沒開口就被姜風堵回去:“沒愛過。”
堆在外圍口的男人們完全無視好像哪裏不對,繼續放瓜,“四殿下直接去王上面前告狀,說三殿家把人打傷了還把四郡馬的血谟馬也搶走了。”
“沒毛病,就是這樣。大殿當時在場,肯定會給妹妹們調解,說先來後到,那馬本身是三殿家先選的,你們家報的晚,自然挑的晚。四殿不服氣,就拿八殿說事兒,說人家八殿壓根就沒上報缺馬的事情,憑什麽她是第一個挑的。
“八殿你們也知道,眼睛裏容不下沙子,當場撲上去打,罵四殿平時欺負三姐就算了還敢在她頭上耀武揚威的,然後就拉架什麽的,然後打成一團,王上起初是制止的,但是姐妹幾個鬧到紛争不斷的程度,王上不堪其擾,通通轟出去。
這瓜的來龍去脈可算是讓大家吃明白了。吃完了轉頭一看,喲,這不是三郡馬和四郡馬麽?您二位怎麽擠着擠着還擠在一起了呢?
被迫擠在一起的面無表情的姜風和滿眼仇恨的姜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