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神職已被剝去,衆生平等與我何幹

“我神職已被剝去,衆生平等與我何幹。”

血液濺在玉镯上,雪白無垢的玉镯好似也感受到了危險一般,發出淡淡金光召出一圈如腕枝般的觸手保護着葉析笙。

那金光包裹着葉析笙,讓他心中多了少許慰藉。

可這實在是無用功,葉析笙現在感覺自己的整個脈絡就像被別人連根拔離,抽取掉了一般。

突然又是一口血吐出,葉析笙整個手臂如同脹了血,慢慢變紫發紅。

那個玉镯好似也束手無策一般。

金色藤枝罩冕分明十分耀眼,可錯在用醫無藥,知其理不得治。

只聽一聲脆響,那玉镯直接碎了,迸濺在地板上碎成更小的玉髓。順勢葉析笙也倒了下來。

很顯然天君是想讓他屈打成招。

又一縷金線飛來,那人化成了實體。阻止了天君的惡行。

只聽帝君謝碧川言:

“易豐州你要不要聽餘東怎麽說。”

天君甩袖落座。餘東秉首相告。

“山中一位小仙已全數交代,此事與他并無幹系。”

說到‘他’時,餘東還往地上攤去的人看去。可餘下的話卻不能落下,便繼續說道。

“那位小仙說,要以自己生魂來祭奠死去亡魂。渡河之時,籌歸人得,福祉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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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仙聽聞竟是這種緣由。

“原來只是一等無門小仙所為。”

“走了走了。”

衆仙靈體也漸漸散去。餘東在此無事,便也回到了自己殿中。

待大殿空餘幾人後又聽帝君說出下文。

“你也悉數明了,人我帶走了。”

看着謝碧川默默把地上碎玉收起來。後又攙起地上人。易豐州什麽都沒說,與帝君擦身而過。

謝碧川把葉析笙帶離蘭臺殿後,只聽他解釋道:

“天地本同根,栖木總枝生的太多,根生太亂,太過逾矩。天君對你生了嫌隙。”

看着葉析笙沉默不語,以為他心中郁結。便勸慰道:

“你別亂想,易豐州以前也是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帝君便同以往讓葉析笙陪自己下一局棋。

下棋時謝碧川聊到。

“我記得百年前你收養了一個孩子,你陪了他十六年。”

這句話正是百年來所有人都未提及到的事。

葉析笙道:

“這種舊事,難得還記得。”

棋盤被落下一顆白子,謝碧川笑問:

“難道你忘了。”

沒等回話,只聽棋盤上又落下一聲清響。眼看那人無心下去的一顆黑子,卻證明着這人并未忘。

謝碧川把在殿上撿來的碎玉推到葉析笙桌前,口中道:

“那是溺愛,也是欲……你是神。應知衆生平等的道理。你如此溺愛那孩童,真沒藏私心。”

一顆顆棋子落下的聲音在空靜寂寥的大殿內回響。

可謝碧川剩下的話卻如同一顆悶雷。讓葉析笙無法直視自己的身份。

“你沒想過讓他繼續活着。”

“啪嗒——”

等葉析笙再次回神時,看向棋盤。自己已經輸了。無論這黑色棋子下在哪,都是自欺欺人。

索性這棋他也不下了,把原本掐在手中的棋子放回棋奁中。

葉析笙輕笑口中道:

“我神職已被剝去,衆生與我何幹。”

桌上碎玉被葉析笙順手拿起。

謝碧川分明是在看棋局。可又好似已經猜到了葉析笙心中心事。

白色的棋子再次落下,清脆的聲音迸發在指尖。

謝碧川下的這一顆白子拉回黑色棋子贏回的餘地,可是很顯然對面那人已經收了玩心。

葉析笙道:

“這上好的羊脂白玉,當真可惜。”

眼中也多了一絲神傷。可腦海中卻抑制不住的想到了那孩子額頭上的胎記。

那個胎記當真不醜,紅色的胎記印着額頭如同發髻上故意畫上的美人尖。

胎記并不豔,若是用一個紅線盤扣擋一擋便有一番俊俏。擡眼間,便是意氣風發少年郎。

随後便聽葉析笙道:

“其實我一直把他當做一個很短的夢。在夢中我救了他。”

當他有了那些記憶後才知人間為何有苦難為何有牽絆。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總是要付出更多。

“養他十六年換他死後有個歸屬可去。”

謝碧川沒有回應,可是這也是不可否認。十六歲的少年能留下什麽,無非就是一個碎掉的镯子。

葉析笙道:“忘不了,我要這名也不稱職。”

心想,這神職也怕是拿不回來了。

有時候他居然可笑的想,當初不是真情流露,并非兒女情長。清玉到了河畔,沒準還不知縣官老爺是誰。

謝碧川聽他出此言,便把一個小瓷瓶推到葉析笙面前。

謝碧川道:

“不用忘。裏面是一縷絲,把屬于他的那一縷換掉。”

釉白色的瓷瓶在光下反射出光芒。帝君的聲音在葉析笙耳邊回響。

“你會更愛世人。”

換取情思就只是把原本屬于清玉的那絲情感分給了別人。

又聽謝碧川道:

“神職還于你。以後的你還能指管衆生。”

葉析笙盯了那瓷瓶良久,手撫摸上被血給染紅的白色狐裘。

口中還是出了拒絕的話,心中糾結,無法言喻,總覺得自己還是不配。葉析笙便求了別事。

“神職還是算了……我想求一枚仙品丹藥。”

聽他說出那個藥的名字後,帝君直皺眉。一副為難的樣子。

口中喃喃道:

“護心丹……”

此藥如藥名,擁有護住心脈的作用。可以在危難時刻十有八成吊住一口氣。

這藥倒也不是有多珍貴,而是難在,天域沒有。

而謝碧川卻記得書架上有本醫藥典籍。

謝碧川道:

“護心丹倒是沒有,但是我有藥方。”

手中醫書被翻開,目光落在護心丹那頁。

謝碧川又道:

“這書裏面的你學會了,想煉多少是多少。”

這次葉析笙答應了,等他徹底把那一縷情絲摘除後他總感覺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一塊。

就像本來心底留着一個人的位置,卻莫名其妙被別人替補。

那根被替補掉的情絲被好好收起。

交易完成後葉析笙索性也不再寒暄,收起碎玉拿起醫書便頭也不回離開了大殿。

現在大殿內空餘謝碧川一人。

帝君心想。近幾年來,百姓叫苦連連,總是有人要來管的。總之讓誰來,從前的那人無非是最好的選擇。

還沒等謝碧川想好說辭,怎麽诓葉析笙。便聽人禀告更加棘手的事。

心中暫想。“神職一事,餘後再提。”

溫山仙門內。淮楠剛醒,藥童禀告“仙尊,那人已蘇醒,并無大礙。”陶然喜笑顏開。

昨日陶然用蓮子為淮楠重塑仙體後就因靈力匮乏昏厥,自己的房間又讓給了淮楠,便去了客房入住。

這便是剛醒,便得了喜訊。

可剛進屋內耳邊卻是傳來了榻上那人的質問聲。

聲音隔着紗簾傳出,可卻是如此清晰。

“你做了什麽?”

雖然聲音還是很輕,但卻如同一根針紮在陶然的心中一樣。

陶然站在門前,不知是該出還是該進。口中就連欣喜和悲哀都無法訴出。

“我……”

淮楠再次開口,同把陶然難以開口的話給補上。

“你殺了人!你屠了城——”

同樣剛剛醒來的淮楠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陶然。便就呵斥他出去。

“出去!”

剛把雕花木門給合上,便看到了候在屋外的玊鶴。

玊鶴道:

“你被抛棄了。”

陶然也沒講自己是否真的被嫌棄了,只是道出了心中苦水。

“從有神職那天……他可以為了萬千生靈放棄生命,唯獨不能為了一己私欲。”

可玊鶴卻随意回答道:

“他做不到。”

只能說陶然愛錯了人。

陶然好像抑郁了,也并不回話。随後便聽玊鶴認真的說道。

“除非他和你一樣。”

這就像在所有人都供着他,捧着他時,不能要求他只對你一人好。這裏從來沒有先來後到。

在這個世界他們都是上天的寵兒,在世人面前,獨享他們一人的愛,就會很自私。更何況是據為己有。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不敢妄想。

本質上玊鶴與陶然兩人從來都不是一種人,一種是曾經一時擁有,另一種是一直未擁有。玊鶴已經被包庇十六年。

世人大多只求憐憫之心,玊鶴為何要求得垂青?一切都是多此一舉,只要葉析笙不是別人的,那永遠都是自己的。

同樣也不可能是別人的。

陶然道:

“你倒是看得開。”

玊鶴也只是笑了笑。

兩人來到了溫山夾縫處原水池,這裏是封鎖天域結界,在玊鶴打開上天域的門之前。

只聽玊鶴道:

“我與你講個密報。”

玊鶴語中輕巧可說出的字字句句卻如同一個個重磅炸彈。

“你心中人的契機是被外人篡改了,那個時候你應該也能發現,拜的那位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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