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蕭青棠捧着姜溶的臉,語氣親昵:“用罷午膳我得出去一趟,你在家裏乖乖等我。”

“去哪兒?我也想去。”

“不行,你得在家裏待着,可以叫她們陪你玩兒。”蕭青棠頓了頓,又補充,“不過,我回來時會給你帶吃的。”

“那也行。”要是有吃的,姜溶勉強能接受。

用完午膳,蕭青棠出門去了,姜溶睡了一會兒,出去找人玩兒。

這幾日情形如何,烏金院的人都看在眼裏,蕭青棠不在,姜溶自然是最大的。

只是她還不能分得清誰是誰,這裏的娘子太多了,她只記得一個,剛來時伺候她的汀荷。

紙鳶畫好了,她舉着紙鳶飛來飛去,越過了垂花門,剛好碰見汀荷。

“咦,你在這兒呀。”她朝人走去,“你怎麽沒來內院伺候?”

汀荷見她臉色紅潤神采奕奕,略松了一口氣:“奴婢一向是在外院伺候的,娘子呢,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左右看了一眼,拉着汀荷去角落裏,小聲回答:“小青糖他有點兒怪怪的。”

“嗯?”汀荷也左右觀察一圈,見的确沒人,低聲詢問,“如何怪?”

“他一會兒特別高興,一會兒又特別生氣。”姜溶蹙着眉頭,“他還舔我脖子,像小狗那樣。我小時候家裏養了一只小狗,那只小狗就總是這樣,不過我娘說狗嘴不幹淨,讓我攔着點兒。”

汀荷差點兒笑出聲來:“那二爺對您做別的了嗎?”

“什麽別的?”姜溶眨眨眼。

Advertisement

“就是……”汀荷往下看了一眼,微微前傾,在她耳旁悄聲詢問,“二爺有沒有碰娘子小解的地方?”

“啊?”這話把姜溶問懵了,“為什麽要碰那裏?”

汀荷心中有數了:“沒什麽,娘子別放在心裏,就當奴婢未說這話,也記得千萬別跟二爺提起您和奴婢說了這些。二爺不喜歡人背後議論,若是知曉又要生氣。”

姜溶想起蕭青棠生氣的模樣,打了個寒顫:“好,我不會說的。”

正說着話,一陣腳步聲從外傳來,侍女端着花盆一個又一個進來。

看見那盛放的花,姜溶想起昨天是說要摘花來着,她目光随着花盆移動,問:“外面是不是有花園?我能不能去?”

汀荷愣了一下,心想并未問過二爺,可又覺得又不是将人放出去,在外面花園裏逛逛也不算什麽大事。

“娘子若想去,奴婢可以陪娘子一同去。”

“好!好!”姜溶幾乎要原地跳起來,“拿着紙鳶去,還可以去放紙鳶。”

“嗯。”汀荷微微點頭,稍前一步,在前方引路。

怕二爺生氣,她沒将人帶多遠,就在烏金院外的池塘邊,此處安靜,風景也秀麗,垂柳依依,鮮花豔豔。

姜溶拿着風筝提着裙子小跑在碎石道上,身上環佩當啷作響,她的笑聲清脆如鳥鳴:“這裏好大好漂亮啊!小青糖家裏是不是比我家有錢?”

“娘子慢些。”汀荷不好議論這些,只快步在後面跟緊她。

“得跑起來紙鳶才能飛。”姜溶放出一些線,舉着紙鳶小跑起來,眼見着紙鳶要飛起來了,前路卻被人擋住了,她急急剎住車,喘着氣兒問,“你是誰?”

女子腼腆一笑,随行的侍女替為回答:“這位是平南侯夫人。”

姜溶想了想:“你是小青糖的妻子?”

“并非,我是他長嫂。”女人嫣然而笑,又問,“你是姜侍郎家的二娘子吧?”

“你認識我?”姜溶歪着頭。

“聽說青棠将你帶回家來,只是一直不曾見過。我那裏有新春剛采下來的茶,你要不要去我那裏坐坐?”

茶水沒什麽好稀奇的,姜溶只問:“有茶點嗎?”

侯夫人忍不住抿唇笑:“自然是有的。”

“好,那我跟你去坐坐。”姜溶收了紙鳶,站去侯夫人身旁。

汀荷急了,方才她一直沒敢說話,這會兒見人要被帶走,不得不站出來:“夫人,二爺若是知曉,想必又會發脾氣。”

侯夫人微微側目,神色稍嚴肅了些,但仍舊是溫婉的:“我自會與青棠解釋,此事與你無關。”

汀荷不知如何是好了,看一眼還在傻笑的姜溶,也只能這麽着了。

-

蕭青棠巡視完幾個大鋪子,便差車夫往西街去,那裏賣吃的多,一些剛出爐的點心酥糖什麽的,雖然府中不是不能做,但這外面鋪子做的口味是獨具一格。

車要轉彎上大路,忽然停了下來,柴胡道:“二爺,是蘇世子。”

蕭青棠掀開車簾,果然對上蘇三。

“上回一別,數日未見二郎,甚是想念。”蘇三手拿一柄紙傘,風流倜傥。

蕭青棠嘴角微勾着,瞧不出是喜是怒:“我也一樣。”

“是我招待不周,選了個愚笨的去伺候二郎,不想竟鬧了不愉快,本想登門致歉,又知二郎心煩時不喜人打攪,便未上門。”蘇三一口氣說完,收了折扇,“不過,今日既恰好遇上,不如我請二郎喝酒,略表歉意?”

“也好。”蕭青棠并未拒絕。

蘇三蘇紹欽是趙王之子,往後或許繼任趙王之位也猶未可知,不過蕭青棠向來不太在意這些,能同意,只是因為蘇三這人說話讓人聽着還算舒服。

蘇三下車,上了平南侯府的車,給車夫指了一個位置。

他們要去的是京城裏一個極其隐蔽的樂館,只有達官貴人出身名流才能尋來此處。

樂館中絲竹靡靡,一股甜而膩的氣味隐隐傳來,只是剛踏進門檻便已雲裏霧裏不知今夕是何夕。

蕭青棠有些不耐,臉上卻未表,只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進了廂房,二人坐下,有茶水上來,随之是樂師,有男有女,抱着各式樂器打算彈奏。

樂聲流水般響起,緩緩淌入人耳中,再去輕嗅那股不知名的香味,恍然察覺,似乎也并未有那樣難聞。

待人放松,幾個衣衫輕薄的女子從房門悄聲進入,将兩人團團圍住,伺候吃喝。

樂妓遞來酒樽,蘇三并未拒絕,就着美人的手一飲而盡。

蕭青棠也未拒絕,但未讓人服侍,自己接過了酒樽。

蘇三看他一眼,實在是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要說這幾年烏金院添的新人也不少了,可未見哪個有身孕哪個真受寵。但話說回來,那些侍妾過得不錯,金銀細軟沒少過,否則也不會口口相傳都想進烏金院了。

他都這把年紀了,也不成家也不生子,着實算是另類,莫說是平南侯管不了他,就連皇帝也做不了他的主。

若真要算來,蘇三還算是皇帝的子侄,都不見皇帝這般上心,卻偏偏對一個侯府的百般照顧,難道真是因此人幼時常在宮中來往的緣故?

蘇三實在想不通。

“這美人品相不錯,二郎可要帶回府中?就當我送給二郎的賠罪禮。”能伺候他們的樂妓自然身價不菲,蘇三是真心實意想道歉。

但蕭青棠看人一眼,莫名其妙來了一句:“耳珰不錯,何處買的?”

樂妓含羞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期期艾艾道:“這耳珰是奴從東街的首飾鋪裏添置的,二爺若是喜歡,奴可以送給二爺。”

“不用送,暫借一用。”

樂妓以為他在調情,羞臊将耳珰取下放在他手心,卻見他朝外喊:“柴胡!比照這對耳珰去東街首飾鋪買一副新的來。”

蘇三一愣,樂妓也一愣,怔怔看着他。

他卻雲淡風輕坐在那兒,待柴胡進來後又叮囑一遍:“照着這耳珰去買一副,這副材質瞧着不怎麽好,問問有沒有更好些的,快去快回。”

柴胡一見那水滴狀的長耳珰便知曉是送給誰的了,這耳珰的确與家裏那位很配。

蘇三不知,揶揄試探:“二郎這是有意中人了?如此上心?”

“算不得什麽意中人。”雖是這般回答,蕭青棠臉上卻挂了笑。

蘇三心頭微動,沒再追問,默默記在心頭,打算差人去打探。

蕭青棠也未多想,稍坐片刻,與人告辭去西街買了些吃食,打道回府。

抵達府中,天色不算太晚,日光未歇。

蕭青棠捏動手腕上的菩提珠,大步朝內院走,進門時沒看見人影,臉色驟變。

“人呢?”

剛巧在廊下打掃的侍女吓得一抖,噗通跪下:“回二爺的話,娘子去侯夫人那兒了。”

蕭青棠臉色稍霁,卻還是沉着的。他大步往外走,腰間挂着的玉佩胡亂作響,惹人心煩。

他一惱,将玉佩扯下,往外一扔。

玉佩剛巧砸在亂石疊堆的湖邊,嘭一聲摔成了好幾塊兒,碎得不能再碎了。

那可是上好的白玉,溫潤脂白。

随行的柴胡只看了一眼,默默心疼,沒敢說話。

臨近主院,笑聲越發顯耳,蕭青棠臉上也越發沉。他沒讓人通傳,直接闖了進去。

正在說笑的侯夫人和姜溶齊齊轉頭看來。

他逆着光,姜溶未能看清他的面色,笑着朝他揮揮手:“你回來了呀。”

侯夫人和姜溶并未有什麽矛盾,兩人和和氣氣,可看到這副畫面,他不知為何卻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就像是他以為最純潔的東西掉進了一灘表面光鮮實則污垢的泥裏。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一把撈起人,快步往回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