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我愛你呀。”姜溶靠近一些, 在他臉頰上啄吻,“我是愛你的呀。”
他笑了,眼中未幹的淚光還在閃爍。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在她唇上淺吻:“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吻越來越深,大掌握住她的肩頭,姜溶清醒一些, 推了推跟前的人, 小聲道:“你不是說不要這個的嗎?”
“方才不要, 現下要。”蕭青棠反手放下帳子,抱着她翻滾進柔軟輕薄的被子裏。
夜漸深,燭火跳動幾下,映出薄紗床帳裏的兩人。
他們面對面側卧着, 蕭青棠輕輕抹掉姜溶鬓邊的香汗,柔聲道:“是人皆有自私貪婪的一面, 名門望族如此, 皇家貴胄亦是如此。不能輕易相信他人,即便是再親近的人也要保持三分戒備,尤其是姑娘家。”
“嗯, 我記住了。”她認真點點頭。
“在外輕易不要吃旁人給的食物,不要一個人去人少的地方,不能單獨和人處在密閉空間,無論男女, 都不可以。和男子相處時, 尤其要注意, 不要隔得太近,語氣太過親昵, 始終要與人保持距離。”
“我記住了。”
蕭青棠親親她的臉頰:“那你重複一遍。”
她看着床頂,磕磕絆絆颠三倒四說了一遍,但意思大差不差。
“好,記住了就好。”蕭青棠欣慰許多。
“嗯。”姜溶眨眨眼,握住他的手腕往身前放,手心覆蓋住他的大掌,将他手指收起。
他微微驚訝:“怎麽了?”
姜溶腼腆垂眼,悄聲道:“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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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棠當即便有感覺,彎着嘴角,扣住她的腰,欺身而上。
天越發熱了,不久,兩人便是一身熱汗,黏黏膩膩,貼在一塊兒,翌日晌午,幹脆收拾了東西直接往莊子裏去。
郊外涼爽,夜裏還要蓋被子,人輕松不少,但藥還是要喝的。
姜溶吃藥就跟要上刑似的,柳眉圓眼全皺在一塊兒,可也不見有什麽成效,她照樣玩泥巴玩得開心。
蕭青棠又端着藥碗進門,她又癟着嘴,哭喪道:“又要吃藥了?”
“都涼好了,來,一口喝了,喝完吃兩塊蜜瓜就壓下去了。”蕭青棠走過去,将藥碗遞出去。
“可不可以不喝了?”她抱住他的腰,仰着頭,用淚意盈盈的雙眸看他。
如此場景每次喝藥時都會發生,可這一回,蕭青棠猶豫了。
這樣做到底是為何呢?向世人證明他并不是有特殊癖好?可他從前不是最不在意旁人看法的嗎?
他思索良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将藥碗放下,輕輕抱住懷裏的人,低聲道:“好,不喝了。”
姜溶一愣,猛得直起身,險些撞到他的下颚,驚喜問:“真的?”
“真的,以後都不喝了。”他往後仰了仰,笑着道。
“太好了!太好了!”姜溶高興地抱着他又蹦又跳,“我就知道,蕭青棠對我最好啦!”
他彎着嘴角,垂了垂眼,什麽也沒有說。
姜溶緊緊抱住他的腰,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來蹭去:“那不喝藥了,是不是就回去了?天不算熱了。”
他覺得好笑,輕輕捏起她的下颚:“你以為我是害怕兄長,才帶你跑來這裏的?”
“不是嗎?”她眨眨眼。
“我誰也不怕。”蕭青棠點點她的鼻尖,“我只怕你。”
“怕我?”
蕭青棠最怕她哭,像上回躲在被子裏不肯理人那樣:“你不知曉?你有時可兇了。”
“我兇嗎?”她挺直腰,“我哪兒兇啦?你胡說。”
“上回,我讓大夫來給你看病的時候。”
“那是你先把我惹生氣的,我不兇你兇誰?”
“還挺機靈。”蕭青棠笑笑,“過幾日再回去,這裏挺好的,沒人打攪。”
最重要的是,要等喜服做好了、将素雨放出府後再回去,免得姜溶回去後又要與人混在一塊兒。
他總覺得這個素雨心思不簡單,留在府中遲早會出事。
姜溶倒是沒什麽意見,她在莊子裏玩得比在府裏還開心。莊子裏養了很多牲畜,還有菜園子能讓她禍禍,比府裏有意思多了。
他們原本還想多待段時日,但中秋前夕侯府突然有人來信。
“何事?”蕭青棠正和姜溶在釣魚,頭也沒回一下。
招福沒敢擡頭偷偷打量,恭恭敬敬答:“大夫人說,宮裏來信了,叫您出席中秋夜宴,請您早些回府,免得明日趕不上。”
“我知曉了。”蕭青棠眯了眯眼。
他要成親的事兒并沒有瞞着,樂意打聽的大概全知曉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知皇帝心裏是如何想的。
去一去也好,這算是最後一關,這一關過了,以後便沒什麽事兒了。
他摸了摸姜溶的腦袋:“走吧,收拾收拾回城裏。”
姜溶扭了扭,躲開:“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要留在這兒釣魚。”
蕭青棠彎下腰,在她耳旁輕聲道:“那你晚上要一個人睡了,我也不能确認這裏後山有沒有什麽鬼怪。”
“那我還是回去。”她騰得起身,迅速收好魚竿。
蕭青棠忍不住彎起嘴角,将魚竿抽走,攬住她的肩:“走,讓她們收拾。”
“那個什麽夜宴,我也要去嗎?”
“你不去,你在家裏,想吃什麽讓她們做。我晚上會回來,只是或許會回得稍晚一些,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那夜宴在哪兒?都有什麽人?”
蕭青棠捏捏她的臉,笑着道:“在宮裏,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人,大概就是皇帝皇後還有一些皇親國戚之類的。”
她好奇:“皇帝是什麽?”
“皇帝就是這世上最大的官兒,能管所有人,一句話就能要了別人的命。”
“噢,這麽可怕呀。”
“所以你還是不去為好,免得說錯了話,小命丢了。”
她趕緊站直搖頭:“那我還是不要去了,你也要小心點兒,早些回來。”
蕭青棠低低笑出聲,碰了碰她的額頭:“好,我一吃完飯立即回來。”
他本來也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場合,平時也是吃完飯就回,能不多待就不多待。且像中秋這種節日,一般也都是些宗親參加,沒什麽別的人。
不過,今年中秋好像格外熱鬧,一眼望去好幾個年輕的女子,他一個也沒見過。
男女不在一塊兒游玩,直至晚上宴席才又一起用膳,只是男女不同席,不用挨在一塊兒,他也就沒多想什麽,只盼着宴席結束早些回去。
臺上不知是誰開頭,聊起了成婚的事。
皇後道:“永安伯爵府的二娘子性子文靜、舉止大方,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可相看過了?”
伯爵夫人起身答:“回皇後的話,她剛及笄,前一段時日老伯爵的喪期剛過,還沒來得及給她相看。”
“那是了,還是耽擱了。”皇後笑着朝皇帝道,“不如陛下給她指一門親事?也免得永安伯操心。”
“若能得陛下親點,那可是臣女百年修來的福分。”永安伯起身叩謝。
皇帝微微颔首,左右看了一圈,似是經過一番仔細斟酌,緩緩道:“平南侯之弟,蕭青棠。”
蕭青棠一怔,當做沒聽見。
“已二十有六,年輕有為,還未娶妻,正好婚配。”
“臣叩謝陛下。”永安伯連連恭拜,伯爵府的二娘子也起身去叩謝皇恩。
唯獨蕭青棠,一動不動。
蕭長聿知曉他的驢脾氣,看他一眼,沒有催促。
“青棠,青棠?”臺上的皇後開口了,“可是隔得太遠,未曾聽清?是好事兒,陛下為你和永安伯爵府的二娘子指婚了。”
蕭青棠再不能當做沒聽見,緩緩起身,步子也沒挪一下,淡淡道:“多謝陛下美意,只是臣已定下親事,若因陛下聖旨而撕毀婚約,豈不是成了背信棄義之人?一個對小家都不守信的人,又如何對大家守義?”
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着實令人費解,但也不無道理,不愛湊熱鬧的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等着下話。
皇後卻笑着道:“還真是巧了,不如效仿娥皇女英?”
“臣提親之時已與姜家約法三章,此生忠于姜家二娘子姜溶一人。”
臺上臺下一片靜默,氣氛陡然低沉幾分,皇後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再圓過去,只能看向皇帝。
皇帝卻微微垂着眼,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片刻後,他沉聲下旨:“好,那便賜平南侯府二郎蕭青棠與永安伯爵府二娘鐘嘉柔擇日完婚。”
蕭青棠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要離開。
蕭長聿不動聲色攔住他:“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了弟妹想想。”
他緊咬牙關,只能暫且坐下。
永安伯爵府的人已去領旨謝恩,他卻不肯動,蕭長聿無奈,只好找了個借口代他前往。
只是同桌隔得不遠的人将他們話聽得清清楚楚,哪兒能不知到底為何?不過不敢在此多說罷了。
皇帝也給了面子,沒有深究,可蕭青棠不願就這麽過去。
他看着皇帝從上首離開,不顧蕭長聿的阻攔,立即起身,跑去永安伯爵府落座處,抓上鐘嘉柔便往前去。
皇帝心緒本就不佳,又飲了些酒,見他撞進殿門,氣得怒呵一聲:“你還嫌鬧得不夠嗎!”
他半點兒沒怕,松了人,一字一頓道:“我已定下親事,絕無可能再娶別人,莫說平妻,即便是納妾、外室,我也段段不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