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朕是天子!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我不管是誰, 任何人都無法說動我!”
他這樣忤逆皇權,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小命不保, 可皇帝看着他這副樣子, 是又恨又愛。
這樣強硬的脾氣才像他的兒子,可這脾氣全是為了一個腦子有毛病的女人!
皇帝越想越氣,怒斥:“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出息!”
“我怎麽了?我只是不想娶一個我不愛的人, 我有錯嗎?何況在此之前, 我根本沒見過她, 你不信便問她,她可真心實意願意嫁給我?”蕭青棠看向身旁的女子。
鐘嘉柔從小被教育得極好,一切為了家族利益,唯父母命是從, 行事落落大方,即便是方才被落了面子, 心裏有些難堪也未表露半分, 此時亦是。
“好,我明白,聖旨在上, 你無法拒絕。”蕭青棠咬了咬牙,“我只問你,是否是真心實意願意與我成親?”
“是。”鐘嘉柔緩緩垂下眼,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她要嫁給誰自然就愛慕誰, “臣女仰慕蕭郎君已久。”
“好好好!”蕭青棠氣得雙手叉腰在原地走來走去, 始終沒有壓抑住內心的怒火,突然朝人大吼一聲, “下賤!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回答是,可你偏偏要加上後頭那句來惡心我!你仰慕的不是我!是皇帝的寵幸!我看你不如直接進宮當妃子來得便利!”
饒是鐘嘉柔這樣儀态端方的人聽到這番話,也不禁渾身顫抖,掉了眼淚。
皇帝更是聽不下去:“混賬!你到底在發什麽瘋?你眼裏還有人倫法度嗎!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為了争奪那個傻子,險些廢了趙王府中老三的一只手!”
“她不是傻子!她是我妻子!”蕭青棠目眦盡裂,“若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我還算什麽男人?我只廢他一只手,已是夠給趙王府面子,我早該弄死他!”
皇帝緩了好幾口氣:“我未曾阻止你娶姜家的小娘子,只是她實在不堪掌家,得有一個合适的人來幫你操持家業。”
“不需要,她不傻,她聰明得很,家裏的賬本、外面鋪子的賬本都是她在管。我娶她不是為了賭氣,我真心喜歡她,這輩子只喜歡她,旁人若非要擠進我與她中間,我只能叫她豎着從烏金院進來,橫着從烏金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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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拂袖而去。
“青棠,你就不怕朕下旨讓她進宮嗎?”
蕭青棠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淡淡道:“老夫人知曉臣要成親,前兩日背着臣将她叫過去,給了她一個破玉佩,她喜歡得很,和家裏最值錢的玩意兒放在一起。”
皇帝默了默,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臣告退。”蕭青棠大步離開,沒有回到席間,直接出了宮。
他心裏清楚,皇帝未處罰他,不代表皇帝會因為他的話而收回聖旨,皇帝是鐵了心要将這個鐘嘉柔塞到他這兒。
沒關系,以後所有與鐘家有關的事,他全不參與,也絕不會去迎親。
他要讓鐘家知道,即便與他聯姻,也得不到半點兒好處。
只是此事……他沒想好該怎麽和姜溶說。
或許不說才是最好的。
他悄聲走近院中,朝守門侍女問:“夫人睡了嗎?”
侍女搖搖頭:“還未。”
“噢。”他輕聲推開門,往裏走了幾步,一眼望見坐在床上的妻子。
“你回來啦!”姜溶快速爬下床,趿拉着鞋子,朝他跑來,抓住他的袖子左看看右看看。
他好奇跟着她看:“在瞧什麽?”
“我看看你受傷了沒,你不是說宮裏很危險嗎?”
蕭青棠一下笑了,心中最後一點兒郁結之氣也随之消散,低頭去吻她:“沒,沒那麽容易受傷。”
她松了口氣:“那就好。”
“幫我解腰帶?”蕭青棠在她耳旁悄聲道。
她耳尖動動,臉頰微燙,幫他解下腰帶,脫去外衫。
卧室只點了兩盞燈,有些暗,她手慢,蕭青棠等不及了,随手扔了衣裳,雙手托着她,将她抱起,大步往前走。
“我等不及了,怎麽辦?”他嗓音暗啞。
姜溶抱緊他的脖子,害羞回應:“那你、那你現下就……”
他勾起唇,停在牆邊,将她後背靠着牆。
“怎麽已經有水了?”
“我不知道呀,方才給你解玉勾時就這樣了……”
蕭青棠罵了一句粗話,一口咬住她的脖子,狠狠鞭笞。
她被弄得癢癢,哼哼唧唧叫喚,扭着脖子躲,蕭青棠卻不肯放過她,不一會兒,她便上氣不接下氣,動彈不了了。
半個時辰後,她累得直接睡着了,蕭青棠餍足,卻半點兒睡意也沒有,借着夜明珠的光盯着她看。
他不想她知曉皇帝指婚的事,知曉這事兒除了傷心外沒有其它的好處,而且若是瞞住了,以後偷偷将人弄死也方便些。
可此事鬧得這樣大,明日莫說是平南侯府,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要知曉了,他得想法子瞞住。
翌日,趁人還沒醒,他叫來幾個管事的侍女,厲聲吩咐:“将話傳去整個侯府,從今日起,無論外面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許與夫人說。”
侍女沒明白緣故,恭敬應下,奔向轉告。
過了兩三日,賜婚的消息在府中傳開了,衆人才清楚,忍不住三三倆倆說一些閑話,不敢在烏金院裏說,在院外說卻是可行的。
“這伯爵府,是哪家?”
“是永安伯爵府,姓鐘,祖上和天家沾親帶故的,也算是皇親國戚呢。”
“那、那那伯爵府的娘子好相處嗎?對待下人嚴不嚴苛?”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聽別人傳的。”
“可夫人該如何自處?二爺那樣喜愛夫人,親事都定下了,難不成要夫人當小?”
“這我也不清楚。但伯爵府要比姜家厲害吧?又是陛下賜婚,肯定是不會做小的,要做小也只能是夫人……”
“那可就愁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往後二爺要是與那什麽伯爵府的日久生情了,夫人那種情形,豈不是要被人欺負死?”
衆人皆是一陣嘆息。
素雨聽了好一陣子,默默離開。
她們所擔憂的,正是素雨所擔憂的。
她好不容易盼到姜溶嫁入烏金院,往後好沾她的光一起享福,可現下突然又殺出個什麽伯爵府的。
別說那伯爵府的嚴不嚴苛了,即便是好相處,可等伯爵府的陪嫁侍女一來,還能有她的位置?她可是聽說了的,二爺不許姜家陪嫁侍女。
她可不信什麽男人的寵愛與忠心,她只知,若她再不做些什麽,她和姜溶以後都得看人臉色過日子!
“夫人有過問喜服的事嗎?”她朝正房走去,停在門口,輕聲朝守門的裁雲問。
“并未,你有何事禀告嗎?”
她笑着搖了搖頭:“只是前兩日生病,耽誤了進程,怕夫人問起,提前來說一聲。”
裁雲點點頭:“好,我知曉了,若夫人提起,我會跟她禀告。”
“多謝。”素雨緩緩退下。
她能感覺到裁雲在攔着她,不許她和姜溶單獨相處,只是去試探試探罷了,況且二爺似乎在裏面,她進去了也沒用,只能暫且等着。
二爺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家裏吧?
快至月末,蕭青棠果然出門了,單獨一人去鋪子裏查賬。
素雨猜都不用猜,便知曉他是不敢帶姜溶出去,怕姜溶在外面聽見什麽。
人走了,但裁雲還守在門口,她不敢貿然接近,一直等到午膳時,她幫着侍女一起往房中送菜。
她堅信,只要姜溶一見到她,定會想起喜服的事。
姜溶看見她,果然開口:“素雨?喜服繡得怎麽樣了?”
她順勢接過布菜的活兒,上前一步:“裁雲可和夫人說過了?奴婢前些時日生病,耽擱了一些。”
“噢,好像說過。”姜溶默默算了算婚期,有點急了,“但是沒幾天就要成親了呀,能按時做好嗎?”
“奴婢這幾日夜裏趕一趕,應當能的。”
姜溶擺擺手:“罷了罷了,等我吃完飯自己去看看。”
素雨垂了垂眼:“是。”
姜溶迫不及待吃完飯,牽着她就往外跑,旁人都趕不上。
她往後看一眼,飛速道:“夫人,奴婢有關于二爺的事要單獨與您說,可裁雲一直盯着奴婢。”
姜溶腳步一頓,看她一眼,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跑。
直到繡房,姜溶突然蹲下捂住肚子。
“夫人,您怎麽了?”素雨高聲問。
裁雲也匆匆跑來:“夫人。”
姜溶皺着眉頭道:“我肚子好疼。”
“那奴婢這就派人去叫大夫。”裁雲轉身就要走。
可這要不了多長時間,素雨立即補充:“要不去将二爺請回來?若是夫人真生病,二爺知曉恐怕會生氣。”
裁雲連連點頭:“好好。”
“不過這府裏也沒幾個能出府門,還要有勞你了。”
“好,我這就去。剪霞去大夫人那兒了,你快叫幾個侍女幫忙将夫人送回房。”裁雲交代完,轉頭就走。
素雨看着人走遠,左右招呼兩個侍女将姜溶一起扶回去,卻在要進門時将人攔住了:“夫人身體不适,需要靜養,你們現在門口候着。”
小侍女不好多說什麽,只能在門口站着。
素雨扶着人進門,在床上坐下,噗通跪地,開門見山:“夫人,陛下為二爺指婚,二爺要另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