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沒過幾日, 果真下雪了。
外面大雪潑盆,路都已遮蓋住,也砍不了柴了, 只能在屋裏躺着。
白得發亮的雪從窗子透進, 姜溶正對着光編草簾子。
她這幾日一直吵着無聊,蕭青棠只好找了個事兒給她做,有了玩的, 她就不吵了, 安安靜靜待着。
蕭青棠在一旁睡覺, 前幾日還沒察覺,這兩日閑下來了,他才感覺全身酸疼,應當是幹活兒累的, 剛好趁不能出去,好好休息休息。
他只穿了條襯褲, 其餘的衣裳洗了, 挂在火堆旁的竹竿上烤着,烤了快兩日,也不滴水了。
姜溶也只穿了身寝衣, 披着他的大氅,又有炕和火,暖烘烘的,一點兒也不冷。
睡到快午時, 他緩緩睜開眼, 看一眼桌上自制的簡易更漏:“午時了, 餓不餓?”
姜溶搖搖頭,手裏還在編着草簾:“不餓, 但我想吃芋泥餅。”
蕭青棠微微撐起身,緩緩呼出一口氣:“現下算是弄不來了,等雪停了我去山下看看,好不好?”
“嗯。”她沒擡頭。
蕭青棠想問她是不是後悔了,可又想她若是真後悔一定會說出來。
他起身,糾結這事便糾結了半晌。
“編好啦。”姜溶舉着簾子給他看,笑意吟吟的。
原來只是編草簾太過入神了,他松了口氣:“那把它挂在門口吧,好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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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挂,我夠不着。”
他跨下炕,穿上烤幹的衣裳,将草簾系在門框上:“我煮些粥,你多少吃一些,免得一會兒又喊餓。”
姜溶也下炕,搬個小木墩坐在他身旁:“可我不想吃那個粥,不好吃。”
本就是粗糧粥,難以下咽,覺得不好吃才是正常,看來是新鮮勁兒過去了。
蕭青棠摸摸她的臉:“現下弄不到什麽好吃的,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弄點兒好吃的。”
他并不是沒法子賺錢,即便是他再無能,扛個貨賣個苦力也是能弄來些銀錢。只是這裏離京城不遠,許多京城人士會來此處燒香拜佛,若是見他在此,恐怕會生出什麽岔子。
“噢……”姜溶垂着腦袋,蔫兒噠噠看着竹筒,跟霜打過的茄子一般。
蕭青棠往竹筒裏多添了些水,打算将粥煮得再軟爛一些,也好下咽一些。
可姜溶盯着那粥,臉都快皺到一塊兒去了:“我不想吃這個……”
蕭青棠摸摸她的腦袋,快速将粥吃完:“你給我們再編個草簾,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這麽大的雪,你去哪兒?”
“出去看看山裏有沒有什麽獵物,再去砍幾捆柴存着,等雪停了扛下去看看能不能換些吃的回來。”他邊回答邊系好衣裳。
姜溶起身抱住他:“你別去了,外面好冷的。不用理我,我餓了就能吃了。”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即使心中再想要她留下,可還是輕聲道:“等雪停了,我便叫山下的小和尚去你家送信,讓你娘來接你。”
“不要。”姜溶緊緊抱着他,“我想和你在一塊兒。”
他抿了抿唇:“這幾日大雪只能留在此處,我又不好出去,京城裏有不少人認識我,等離開京城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不會讓你一直吃這個的。”
“我知曉,雪好大,外面好冷,不能出去的。”
“你還跟我走嗎?”他沒敢看她。
姜溶卻仰起臉:“我要跟你在一塊兒的。”
他垂首,認真看着她:“等雪停了,我就去砍柴,這附近應當有樵夫,我可以用柴火跟他換些吃的。”
“好,雪停了再出去,現下不要出門。”姜溶踮腳在他臉上親了親。
“好,溶寶。”他笑着将她抱回炕上,“不想吃就不吃吧,讓它多煮一會兒,軟了會好一些。”
姜溶點點頭,按着他躺下,腦袋枕在他肩上:“那你還睡覺嗎?”
“不睡了,睡醒了。”
“那你陪我玩兒。”
“好,我陪你玩兒。”蕭青棠微微側身。
這兒沒有別的玩的,無非就是和她用兩個幹草編成的小人扮家家酒,要不就是給她講故事。
玩着玩着,累了,竹筒裏的粥也煮軟了,她終于能将那滿滿一筒粥伴着廟裏給的醬菜全吃了,吃完還要咂咂嘴,感嘆一聲也沒有那樣難吃嘛!
天黑了,雪還沒有停,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窗外沒有雪色,屋裏只剩火堆跳動的暖黃色。
姜溶趴在蕭青棠身上,輕輕蹭了蹭。
“怎麽了?”方才在聊什麽蕭青棠忘了,一晃神姜溶就不說了,腦袋還埋在他脖子裏,不知在想什麽。
“想……”
他沒聽清,微微擡頭:“什麽?”
姜溶抓住他的一只耳朵,在他另一只耳旁悄聲道:“想要。”
他微愣,來不及回答。
“想要你……”姜溶紅着臉輕聲補充。
蕭青棠咽了口唾液,将她往腿上放了放,微微曲起膝蓋,讓她隔着衣裳來回輕輕磨蹭。
“這裏髒,沒法兒弄,這樣好不好?”
她埋頭在他脖頸裏,不敢擡頭,只有腰肢扭扭,甕聲甕氣答:“好。”
蕭青棠摟住她的腰,在她背上輕輕撫撫,小聲問:“是不是月事快到了?”
她有些喘:“不、不知道呀……”
蕭青棠聽得心底癢癢,眼都憋紅了,沒什麽心思再問了。
她哼哼唧唧過幾聲,很快好了,癱軟着小口呼吸,濕熱的氣息全噴灑在蕭青棠的脖頸上。
蕭青棠被惹得呼吸也有些亂,啞着嗓子問:“好了?”
“嗯。”姜溶低低應一聲。
“拿帕子擦擦。”蕭青棠撫摸撫摸她的發。
“不想動,一會兒再去。”
蕭青棠稍稍翻身,将她放下:“我去。”
她也撐起身,長發垂落,有幾縷慵懶躺在肩上。
蕭青棠從竹竿上取了帕子,用熱水燙了燙,待稍涼後,坐在床邊,拿着帕子輕輕幫她把微微泥濘擦去。
她半撐在炕上,目光緩緩下移,盯着他看。
蕭青棠有些尴尬,但一時又收不回去,耳廓整個紅了。
“一會兒就好了,不用理會。”他給人整理好衣裳,洗了把帕子順手挂回竹竿上晾着,回到炕上坐着。
姜溶從身後抱住他,從後探出個腦袋來,一把握住。
“嘶——”他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能亂玩兒的,松手。”
姜溶還想捏捏,但見他眉頭皺着,只能将手松開。
“上回月事是何時來的?”他不動聲色拽拽上衫,微微遮擋一些。
“好久沒來了,回家後就沒來過。”姜溶靠在他手臂上,眼睛還盯着那兒看。
他沒留意,在心裏算日子。
應當不是懷孕了,上回大夫還說過的,溶寶身子難以有孕,那一定就是太冷了,又吃得不好。
蕭青棠雖不懂醫理,但也明白本該來卻沒來定是不好的,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變小了。”
“嗯?”他轉頭,對上好奇的眸子,順着那道目光移動,額角微抽,知曉這是在瞧什麽了。
姜溶看着他,好奇問:“為什麽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想要你便會變大。”
“你現下不想要我嗎?”姜溶跪在褥子上,慢慢直起身,雙臂纏繞在他脖頸上。
他往後仰了仰:“想,但特別想時才會變大,否則一天到晚都是這樣大,會死人的。”
“那你想要別人時會變大嗎?”
“我沒想過別人。”
“噢。”姜溶坐回去,盯着他的臉,“你以前沒有變大過?”
他松了口氣,時不時就充血,他真會死的:“有過。”
“你不是說只有想要我時才會變大嗎?你以前又不認識我?”
“它自己也會變大,你沒發覺罷了。”
“什麽時候?”
蕭青棠看她一眼,知曉她今日問不出結果肯定不會罷休,只能答:“晚上睡着時,還有早起時。”
她眨眨眼:“那我今夜晚點兒睡。”
“有那樣稀奇嗎?你又不是沒見過變大的樣子。”蕭青棠覺得好笑。
“反正我要看。”她伸手躍躍欲試,“我能摸摸嗎?它變小的時候我沒摸過。”
蕭青棠有點兒想躲,但這裏沒可躲的地方:“就摸一下?”
“好。”姜溶翹首以盼。
蕭青棠深吸一口氣:“你來。”
“嘿嘿。”姜溶咧開嘴,伸手隔着襯褲覆蓋住,輕輕抓了抓,眼裏是稀奇古怪的光芒,“好軟!像小蟲子!”
蕭青棠急忙退開:“行了行了,說了就只摸一下的。”
姜溶追過去,一臉不滿:“可你先前總摸我的,我為什麽不能摸你。”
他有些頭疼:“你的摸不壞,我的會摸壞的。”
“誰說摸不壞的?我現在就感覺它壞了,你賠我!”姜溶往後一倒,抱着肚子滾來滾去。
“你別胡來……”蕭青棠欲哭無淚,“真不是好玩兒的東西,真會壞掉,以後就不能變大了……”
“真的?”她又爬過來。
蕭青棠連連點頭:“真的真的。”
姜溶輕哼一聲:“那你以後也不許摸我的了,我的摸多了也會壞掉,也會不能變大,”
蕭青棠哭笑不得看着她:“你那兒怎麽變大?”
“你別管我,你不懂。”她一扭,滾去炕裏邊兒了,“我睡了,不許吵我!”
蕭青棠嘆息一聲,只能暫且如此。
夜半,他被渴醒,迷迷糊糊打算找水喝,一睜眼卻瞧見一顆腦袋,吓得他心一顫。
“你做什麽?!”
“我在觀察它會不會變大。”
蕭青棠吐出一口濁氣:“大晚上的不睡覺……行了,早些睡,早上也會變大的,你早些起來看不就行了?”
“噢,好吧。”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喝,我要睡了,明早起來看。”
第二日,她沒能起得來。
她起不來自然要算在蕭青棠頭上:“你早上怎麽不喊我?”
蕭青棠無奈:“又沒什麽要緊的事,你睡得正香,我喊你做什麽?況且不是你自己昨夜不肯睡的嗎?”
她不占理就開始撒潑打滾兒:“你的意思是怪我?”
“我哪兒敢?不怪你,怪我怪我。”
“明日我一定要起來,你醒來得喊我!”
“好好好,我喊你。”
蕭青棠答應得好好兒的,可下了兩日的雪停了,他不能再在屋裏躺着,只能食言。
姜溶還在睡着,他往被窩看一眼,往炕裏丢了些柴火,悄聲退出門。
昨日半夜雪就停了,現下已化了些,他拿着竹竿将屋頂上的雪掃落一些,提着砍刀帶着竹掃帚往山下走。
一路下山一路開道,快到山下時又砍柴,全身暖烘烘的,倒是不怎麽冷。
小和尚見他從山上拖着柴火下來時都驚了:“寺裏的柴火還夠用的,這樣厚的雪,施主怎麽不在屋裏休息?”
“我想賣些柴火。”
“賣柴火?”
“不是我自己去,我想問問周圍有沒有樵夫?我将柴火低價賣給樵夫。不過師父放心,我會給寺裏留一半。”
小和尚連連搖頭:“不用不用,住持說了,寺裏的柴火夠用了,不用你砍了。你若是要賣,就全拿去賣吧。”
蕭青棠微微點頭:“好,多謝,還勞煩師父讓守寺門的小僧費心多盯着些,瞧瞧有沒有樵夫經過。”
小和尚一口應下:“好,這個沒問題。”
沒兩日,有樵夫拉着柴火從寺廟門前經過,蕭青棠正在後院砍柴,聽到消息立即趕了出去。
“你說要換?咋個換法?”樵夫問。
“我看的這些柴火全給你,你給我幾個雞蛋、一小塊棉布和一些紅糖,可行?”
樵夫上下打量他幾眼:“你有多少柴火?你看着也不是做這個的人啊?”
“生計所迫,我已在這裏借住了好幾日了,住持和和尚都能為我作證。柴火都在後院,你可以去看看。”
樵夫不信他,但信這寺裏的和尚,當即随他進了後院看。
“這樣多,你只要那些多少有些虧了。”
“若是可以,您再買些芽糖與我換也行。”
樵夫應下:“不過我今日是拉不下了。明日,明日我來拉,再将你要的東西交給你。”
翌日,樵夫如約到達,将東西帶到:四個雞蛋,一包紅糖,兩塊麥芽糖,還有一捧碎棉布。
蕭青棠拿着東西去了竈房,請人幫忙蒸了碗雞蛋羹,又問人借了針線,穩穩拎着食盒往山上去。
太陽出來了,積雪開始消融,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蕭青棠避開檐下的水滴,推開門往裏走。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樣早?”姜溶坐在炕上張望。
“給你帶了好吃的。”他笑着走過去,将食盒放下,“你打開看看,我烤烤手,外面好冷。”
姜溶掀開被子:“你來,到床上來暖。”
“行,那我沖個腳。”
“好,我看看是什麽好吃的。”姜溶打開食盒,眼一下亮了,“雞蛋羹!”
蕭青棠笑笑,擦去足上的水,鑽到被子裏:“是不是冷了?要不要我放火邊熱熱?”
“我自己放,你躺着吧。”她跳下床,小心翼翼把雞蛋羹放在火旁,“你去哪兒弄來的?”
蕭青棠将她也摟進被子裏:“和樵夫換的,就是賣柴的人,他還給我了我一些碎布,可以給你做月事帶。”
她瞪大眼。
蕭青棠笑着摸摸她的腦袋,悄聲道:“你這兩日不是總想同房嗎?應當是月事快到了,要早些準備着。我問寺裏借了針線,一會兒我給你縫。”
“不不不!”她擺手又搖頭,“不要,我自己會縫。”
蕭青棠彎眸盯着捏捏她泛紅的臉頰,揶揄道:“你還知曉害羞?”
她瞪他一眼:“再說把你嘴縫了。”
蕭青棠笑得開懷:“行吧,那你自己縫吧。我換了不止一個蛋,明日想吃什麽樣的?炒蛋?煎蛋?水煮蛋?”
“炒蛋!我要吃炒蛋!”
“好,那我明日叫山下的小和尚給你炒。”
“行,我要來縫布了,但我穿不進線。”
蕭青棠撐起身,接過針線,對着窗外的雪光:“我來。”
姜溶湊在他身旁,盯着他手看。那線到了他手裏就乖覺得很,輕而易舉穿了進去,沒費一點兒力氣。
“唉。”姜溶接過穿好的針線,拿着碎布,唉聲嘆氣。
“怎麽了?”
“就是覺得你還是比我聰明。”
蕭青棠偏頭在她額角落下一吻:“溶寶很聰明,比我聰明。”
她知曉這是哄她開心的,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要是有尾巴,早就翹起來了。
“溶寶。”蕭青棠側抱住她的腰,頭靠在她肩上。
她下意識回眸看一眼:“嗯?怎麽啦?”
“沒什麽。”蕭青棠笑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