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威脅

第16章 威脅

另一頭,趙六郎喜滋滋地抱着兩幅畫剛到家門口,後腳宮裏就來人,喊他進宮一趟。

趙六郎東西來不及放下,亦不敢耽誤,當即讓馬車掉了頭。

東宮,周沅坐在案前将文卷遞給他:“香典司查抄的案子結了,你明天去趟京兆府。”

香典司的案子明面上周沅懶得過問,但趙六郎知道,這是要他将吳仁清的送回去安排身後事。

為了是誰,他也知道,立時應下。

“賬目一事,你派人去查,避着些眼線。”

萬安路途遙遠,耗費人力還危險,若是以往趙六郎必得讨要些好處。

但眼下,他亦是爽快的應下。

難得見他這般好說話,周沅擡眸看了他一眼,視線随即落在那木盒上,從方才進來便見他一直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不由得問了句:“什麽東西?”

趙六郎把東西往懷裏緊了緊,笑道:“沒什麽。”

周沅沒再過問,倒是旁邊的予良突然搭了一句話:“趙大人手中拿的興許是蘇姑娘的畫吧?”

“……”趙六郎回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與她倒是有來往。”周沅手裏的筆一頓,語氣不明。

“書畫之交,書畫之交。”趙六郎扶汗解釋。

片刻後,周沅停了筆,盯着他 :“她找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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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解蘇悠,不是會主動尋人的性子。

趙六郎被他這眼神盯得心虛:“也沒別的,就是把這幾幅畫給微臣,還問了一些吳仁清的事……”

周沅問道:“那你都說了什麽?”

趙六郎老實交代了一遍,然後他就見身前人的臉一點點變沉,他趕忙解釋道:“微臣想着蘇姑娘也不是外人,定然不會随口就說了出去,她也只是希望案子早些結,還吳仁清一個清白而已!”

周沅懶得看他:“你何時變得這般遲鈍了?她好端端的為何送畫,你就想不明白?”

“……”趙六郎愣住。

是啊,她怎麽好端端的送自己這麽貴重的畫?

予良聽完也是一臉擔憂,話是他代傳的,他也以為蘇悠只是單純的想賣畫.....

“蘇姑娘雖然知道,可她也不是沖動之人,何況她還忙着香鋪的事,也顧不上這些啊……”

便是知道了香典司貪污一事,她一個女子又能如何?以蘇悠的聰明總不至于把此事說出來,到府衙去叫冤?

趙六郎原本是這麽想的,可他看了眼周沅,他那神情好似一早就知道蘇悠為什麽會這麽關心香典司的案子,後知後覺也反應過來----蘇悠這樣心思缜密的女子恐怕會幹出比直接去府衙叫冤更加危險的事來!

怪他當時太上頭,忘了思考!

趙六郎趕緊把盒子扔在一旁,要去告罪。

周沅卻并不理他,直接将人攆走。

日暮漸沉,殿內掌了燈,趙六郎留下來的盒子端端地放在了書案上,旁邊還有剛才宮外送來的信箋。

“殿下親啓”四個字體,清秀至極。

周沅沒拆開,卻是忽然問了句:“明日榮國公壽辰?”

予良答:“是,榮國公六十大壽,陛下今日在還親自寫幾幅字帖送去了榮國公府。”

“去備份禮,孤明天親自去賀壽。”

.

昨日魏明砸鋪子的事情鬧開了,五皇子得知後在早朝前責問了榮國公一番。

“葉氏香鋪如今名聲正旺着,它關系着何人,國公也不會不清楚,收斂些,否則別怪本宮無情!”

榮國公有口難言,低頭哈腰受了一肚子氣。

原本太子回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日漸轉下,如今又出這等丢失顏面之事,氣得榮國公火冒三丈,散了朝便把魏氏喊去訓話。

偏偏魏氏不知其中關系,只聽見要魏明從此不要插手沁香閣,便百般相護。榮國公斥責她不分輕重,罰她跪在祠堂。

一個時辰後,王語然見魏氏紅着眼眶回來,心疼又氣惱:“舅舅也太糊塗了,怎麽敢去砸蘇悠的鋪子!”

如今蘇悠巴結着寧遠侯府風頭盛着,且那鋪子又是太子作保,這其中關系她都知道,她那糊塗舅舅竟然都掂量不清!

“這也不賴你舅舅,他是被蘇悠給擺了一道。”到底是肚子裏沒墨水,才會被一個女子給耍了計謀,魏氏擦了擦眼角,眸色變得淩厲,“不過無妨,她始終是蘇家的人,只要她蘇家還想攀了這門親事,自然會有蘇家收拾她。”

王語然聽完,撇撇嘴:“可舅舅若不去找蘇悠麻煩,祖父也不至于生氣。”

魏氏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兒,“你今日吃錯東西了不成,怎麽淨幫着那賤蹄子說話。”

王語然坐在那沒吭聲,魏氏又道:“行了,今日你祖父壽辰,你且好生打扮一番,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榮國公壽辰宴十分隆重,除了聖上賜福壽帖,太後也賜了一對南海紅珊瑚,諸位皇子及公卿大臣也紛紛前來賀壽,排場十足。

不最讓人意外的莫過于,太子也親自來賀壽了。

在場的朝員皆知榮國公的孫女曾與太子議過親,也就是後來太子去了邊關榮國公又成了五皇子一黨,這婚事才作罷。

可太子突然出現在這壽辰宴 ,就難免讓人猜測,太子這是想重拾舊好。

榮國公一時尴尬,卻又不能不迎失了體統,趕緊安排了上座。

魏氏向來精明,知道五皇子無意娶自己的女兒心裏也一直不痛快,得知見太子前來,便讓王語然前去見禮伺候。

原是想激一下五皇子,卻沒想太子竟然也沒拒絕,這番态度倒讓魏氏有些意外。

榮國公也假裝沒看見,繼續與諸位大臣們寒暄談笑。

五皇子眯了眯眸,眼底一抹冷色,雖然不喜王語然,但眼下對榮國府這态度可是十分不滿。

端起酒杯欲要敬之:“皇兄難得賞臉,臣弟必要敬上一杯。”

周沅沒接過,只向榮國公告辭:“今日孤還有事,不久留了。”

說完便起身往外走,都不曾給五皇子一個正臉。

衆人看着心都提了起來,心道這五皇子與太子之間的關系竟已經這般水深火熱。

蘇悠這邊也沒消停,昨日魏明來這一鬧,三夫人今日便帶着人讓她回蘇府。

原本蘇悠不想理,可三夫人卻道:“老太太已經命人把靜慈庵的牌位都接回蘇府了,你若不回,豈不是大逆不道?”

蘇府,蘇老夫人拄着杖坐在堂前,看着蘇悠站在那連一句問安的話都沒有,直接問:“蘇老夫人,我爹娘的靈位不勞你們費心,不必假惺惺地請回來。”

“出去這麽些年,竟然變得如此不知禮數!”蘇老夫人沉着臉在地面上用力敲擊拄拐,“你把你爹娘的靈位丢在荒郊是不敬不孝,若旁人知曉了,丢的是我蘇家臉面!”

蘇悠默然地站在那,冷笑一聲,并不接話。

見她不吭聲,蘇老夫人道:“你妹妹與魏家尚有親事在,你且去與魏家道歉。不要以為在外頭抛頭露面開香鋪是多麽了不起的事,那都不該是你一個女子該做的事!那魏家是何家世,你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敢與人難堪,便是吃了這虧,也不該與人撕破臉皮惹禍端!”

言畢,蘇老夫人又拿出一副當家做主的氣勢來:“既然你爹娘回了祠堂,你日後便也搬回來,一個女子在外面随便與人來往,不成體統!”

三夫人也附和道:“可不是,老太太早就盼着你回來,何必這麽固執呢。那寧遠侯府再好,又怎麽比得過榮國公府呢?如今魏家又與榮國府是一體,你妹妹日後嫁進魏家,怎麽也不會忘記你這個當姐姐的好。”

她一臉蘇悠肯定占大便宜的模樣,“魏家是高門大戶,随便撮合一門親事,都是達官顯貴,你這婚事也算是有了着落了。”

蘇悠面無表情,掃了她一眼:“臉大,話多。”

三夫人被她這目中無人的模樣氣惱了,看向蘇老夫人,訴委屈:“您瞧瞧,她便是這般态度對長輩!”

蘇悠自始自終站得筆直,直盯着老夫人:“我若不敬不孝自有天收,抛頭露面嫁不出去我也樂意。你們拿我的婚事升了官,又想拿我父母的靈位來威脅我,又算不算是不要臉呢?”

“我是姓蘇,可與你們姓蘇毫無關系,我行事如何也輪不到你們來指指點點,與其想着靠着嫁女攀附權貴來光榮蘇家,不如好好反思反思,合家上下到底是多無能,才會致使蘇家如此敗落不堪?”

聽見蘇悠罵了自己丈夫兒女,三夫人立馬變了臉,聲音尖銳:“蘇悠你什麽意思!說誰無能!”

蘇老夫人看着蘇悠這般冥頑不靈,拄着杖起身指着她罵道,“好好!老身倒是不知你今番這般硬氣了,你以為憑你現在的身份還能和從前一樣跟了太子嗎?當真以為他能為你撐腰?老身今日便告訴你,他那樣殘害手足,斬殺朝臣之人注定不得善終!”

蘇悠從前不是會把話往狠絕了說的人,只因覺得自己身邊有在乎的人,使她有胸懷去無視那些不好的人與事。

可她現在沒有了,任何一點的不好,她都不想去容忍。

聽着蘇老夫人的話,她面色一凝,随即森笑道:“我爹娘的靈位你們要供就供吧,能跪着供奉也不至于将來在黃泉無顏相見。倘若居心不良,對亡者不敬失了禮數,那便是死了都得下無間地獄!”

“你……”蘇老夫人怎麽也沒想到蘇悠竟然變得如此惡毒,氣到手抖,指着蘇悠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怎麽,蘇老夫人心虛了?也是,你從前把我爹娘趕出家門,後來見我爹升官便開始在背地裏捅刀子誣陷,看到我爹娘過世你笑得比誰都開心,不就是在為你那庸碌無能的兒子感到高興嗎?”

蘇悠的每一句都精準的刺向蘇老夫人的心口,使得一陣怒火升上胸膛,直接将手中的拐杖擲向蘇悠。

那拐杖是烏檀木,質地沉重,蘇悠也沒曾想到蘇老夫人會這般氣急敗壞,不曾側身躲,那杖頭便砸到了額角。

蘇悠擡腳将那拄杖踢遠了,擡眸間眼裏只剩了冷銳:“憑你又是誰,也配議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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