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因為五皇子的事, 燕貴妃也被禁足,後宮中看似一片祥和,實則一刻也不曾消停。
秦昭儀與太後抄佛經, 末了被太後留下用膳, 哪知喝了口湯人就倒下了。
與上回陷害蘇悠是一樣的伎倆。
太後自然知道是誰, 也知道是何意圖。
但馬上就是秋祭不宜添亂,以及太子的大婚必須要順利舉行,所以便又将秦昭儀中毒之事壓了下來,連嘉惠帝也不知。
但太後萬萬沒有想到, 此回的燕貴妃是要至秦昭儀于死地, 那毒劑擴散的迅速, 太醫也要有些素手無策,最後不得不派人去找燕貴妃,若她能給出解藥, 便不予追究。
但秦舒在朝堂上奏本要向燕貴妃讨要公道,燕貴妃豈能不知道。加上眼下五皇子被禁足再無皇位的希望, 日後就蕃興許一輩子都見不到, 她便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恨不得所有人都死絕。
又怎麽可能會聽太後的話。
她只言:“若想救秦昭儀,便要讓本宮見到聖上,見到本宮的策兒!”
嘉惠帝自然是不能驚動的, 五皇子如今也被禁足, 明顯是不可能的事,但太後斟酌幾番,還是去見了五皇子。
五皇子對太後這個祖母也沒有親情好感, 甚至連禮都不行。
太後雖惱卻不予計較,言明來意。
在知曉秦昭儀命懸一線的那一刻, 五皇子轉過來了身,臉色陰翳異常:“誰傷得?”
太後笑道:“你會不知?”
旁人包括燕貴妃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曾經喜歡過秦昭儀,太後自來精明,對五皇子私下裏早有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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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沉默,随後笑道:“與我無關,死了也就死了吧。”
太後勸道:“她若死了,你母後便也活不了。”
最終太後還是從五皇子那裏帶走了一個小太監,他對那毒十分了解,給秦昭儀解了毒,把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本該松一口氣的,但不知為何秦舒竟然知道了,還連夜進宮要見嘉惠帝,身穿官服腰綁白绫進的殿。
再一說原委,一探虛實,嘉惠帝便又震怒了起來,當即把燕貴妃押來問罪。
一向見嘉惠帝就嬌聲軟語的燕貴妃,此刻面冷薄情,知道嘉惠帝要來問罪,她直接承認:“若不這樣,怎麽能見到聖上呢?”
“秦昭儀有什麽無辜的?她那狐媚子一便侍奉聖上,一邊想着野男人,情人留得錦囊至今都還挂在身前,我這麽做不過是替聖上除去不守婦道的賤人罷了!”
秦舒氣得手抖:“燕貴妃你欺人太甚!”
太後也在,沉臉道:“來人給她掌嘴!”
嘉惠帝滿眼失望,不打算插手。
“哈哈哈哈!”燕貴妃突然大笑起來,推開不知死活敢來掌她嘴的宮女,“怎麽?害怕本宮将那日在香積殿的事抖出來,破壞了太子的婚禮?”
“也是,榮國公的女兒被人輕薄到衣不蔽體,太後都能護着,然後将那樣的女子嫁到皇室成為太子妃,對比之下,本宮今日行的事又算什麽?”
嘉惠帝面色一頓,打斷道:“你說什麽!”
燕貴妃不答,繼續道:“聖上要追究妾之罪責,不如問問太後是不是犯了禍亂宮闱之罪?與那榮國公府到底又是不是清白?”
“皇室的臉面可是你們自己丢的,我算什麽?我做的事不及太後的萬分之一!榮國公知曉此事卻依舊瞞着聖上,敢問這樣臣子,聖上如何敢信任?敢重用?”
嘉惠帝氣不過,直接将原本握在手中的檀木珠子砸了過去:“混賬!妒婦!”
秦舒屬實沒想到燕貴妃敢如此放言,聽得冷汗連連,不想是因自己牽扯進來聖上事後怪罪,便要打斷她的瘋言瘋語。
燕貴妃卻指着在場的所有人都罵:“你們這些人夥同太子要害本宮的策兒,怎麽不想想你們自己的嘴臉多醜惡,心裏有多肮髒?”
随後看向嘉惠帝:“聖上為何要信他們?”
燕貴妃此刻是真的不怕死了:“我策兒是無辜的!太子殺了那麽多人,聖上該将他的太子之位給廢了!他才該死!”
嘉惠帝被氣頭發暈,他不需要問已經猜出了,當日在香積殿的事與燕貴妃與五皇子逃不了幹系。他沒有提起,只廢了燕貴妃的貴妃之位,又把人送給了太後發落,實在不願去後宮之事。
然後看向秦舒,眸裏閃過精芒:“宮中之事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秦昭儀中毒之事連他都不知道,秦舒倒是來得及時,若沒有人通風報信,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秦舒跪在下方:“回禀聖上,昭儀娘娘身邊的宮女托人送信出了宮,老臣這才得知。”
嘉惠帝睨看了他幾息,最終沒有說什麽。只擔心起先前周沅與他說的話,又喚身旁的內侍去查當日香積殿發生的事情。
這才得知,看過王語然衣衫不整的有十來個人,而太後壽宴當日一直有宮女太監來往,五皇子到底有沒有去香積殿,一問便知。
也是因為五皇一開始就沒打算瞞着,所以被燕貴妃這麽一鬧,嘉惠帝責問之下,衆人都承認了。
五皇子對太子妃欲行不軌之事,乃大逆不道之罪,榮國公知情瞞着,也有欺君之罪。
這事若是傳出去丢得是整個皇室的臉面,可上上下下盤問下來,竟然已經有數十人知曉當日的情況,還不包括那日來參宴的世家夫人們。
若是一兩個人嘉惠帝興許便杖殺了,可這麽多人總不能将他們都給滅了口。
嘉惠帝也是此刻才反應過來,周沅那日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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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走後,蘇悠才從床上爬起來,看着予良送來滿屋的東西,她都頭大了,那些東西她一個也不會帶走。
秋祭後便是太子大婚,她也擔心燕貴妃與五皇子雖被禁足,但絕對不會就此罷休。定會拿那日在香積殿事出來鬧騰,而她作為那日的唯一的證人,太後會喊她去宮裏作證,甚至有可能要在周沅大婚當日出現。
屆時太後與嘉惠帝雙重逼迫下,她必然要做出選擇。她那麽善心去幫王語然,也不想去管那些閑事讓自己又攪入渾水之中。
許媽在一旁收拾包袱:“姑娘你一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奴婢不放心,您就讓奴婢跟着您吧?”
“不用,那地方太遠,你腰腿不好別跟着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蘇悠也沒多少東西要帶,就幾個包袱,她走到梳妝臺前将先前周沅給的幾盒膏藥裝進包袱裏。
“他送來這麽多東西,許媽你幫着照看一下,等一個月後将它都送回青雲樓就行。若是他問起來,你就說香鋪裏缺香料材,我去寧州采買順便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如今嘉惠帝把朝堂政事徹底交由周沅處理,他應該忙到沒空來尋她。
蘇悠挑揀好東西,一回頭又見許媽在啜泣:“明明聖上已經給老爺翻了案,姑娘為何還要去那麽山高水遠的地方?”
她本以為蘇悠當日說的搬家是換個地方,哪曾想竟然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要一個人離開。
蘇悠沒作解釋,她并非是負氣要走,而是深思熟慮考慮好的。
除了與嘉惠帝之間的承諾,她自信能傳揚葉氏香方,也自信自己能将父親要走得那條道一點點走下去,如今朝堂有周沅掌權執政,且他也認同當初的新政,那麽眼下便是推出新政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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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祭之事也是大朔的第二大祭祀節,古雲:春祭所以祈五谷之生,秋祭所以報五谷之熟。不僅皇家會舉行隆重的祭祀,百姓們也會在各個廟寺舉行祭拜活動。
祭祀的前一日,街道上已經十分熱鬧,店鋪皆重新結絡門面彩樓花頭,貴族世家裝飾亭臺樓榭,民間百姓争占酒樓登高賞月,絲竹鼎沸悠悠夜曲,宛若雲外,通宵都不歇。
祭祀當日嘉惠帝當日攜百官前往,在西郊舉行祭祀儀式,由太子念祝文,未時祭祀完。
周沅并未回宮,而是上馬車趕去了崇慶寺。
給蘇景修做的法事已經滿了三天,這會兒靈位供佛在殿內。今日崇慶寺比以往熱鬧,周沅特地命人把後山的禪院空了出來。那處漫山楓葉,站在高臺處可望見江水與落霞,禪院裏還有一處溫泉,天冷最宜泡溫泉暖身。
他本以為蘇悠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禪房等着他了,卻不想還未踏進寺廟大門,予良就來回道:“殿下,蘇姑娘今日身子不适,留在家中了。”
周沅立時皺眉:“怎麽了?”
予良道:“屬下也不知,但許媽說并無大礙,只是需休息幾日。”
這般說,周沅倒反應過來了,女子每月不都有那麽幾天麽
既是如此,在家歇着也省得來這山裏受涼。
天色尚早,寺廟裏的香客絡繹不絕,每逢秋祭百姓都是一家子來祈福祭拜,周沅原本想着也進去靈殿祭拜一下蘇景修,但行至一半又折身回去了。
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他知道蘇悠那張嘴如今變得狡猾無比,根本當不得真,便準備去看看,但嘉惠帝這頭又已經派人跟了過來,催促其回去處理政事以及大婚之事。
太子大婚就只剩兩日,宮中忙前忙後都在籌備,身為太子也有諸多事宜需要去處理,嘉惠帝自然事事都在監督。
他從太後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着燕貴妃被廢進了冷宮,只要五皇子不蠢就不會選擇在此刻出來生事,那在香積殿發生的事的事便也不會鬧大。
加上嘉惠帝剛好趁此機會拿住了榮國公的把柄,明裏暗裏地讓他為自己辦事,反監督太子的一言一行,所以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婚期如期舉行。
假若真有人不怕死敢說出當日的事,也只消讓蘇悠出來證明一番就好。
來傳話的太監道:“西北八百裏加急傳來了軍報,殿下應當即可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