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蘇悠知道周沅便是這樣的人, 他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所以這話他既能說得出口,将來也必然會做到。

但她現在暫時不想去想将來的事, 她現在只想将葉氏香方好好傳揚下去, 能夠幫助萬安百姓, 再試着将計劃好的事情一點點去實行。

“你今日去找吳知縣是為了海船一事?”

“嗯。”

因為萬安有香料運往京城,府衙專門造了一艘運貨船,比漁船好一些。

周沅道:“雖是在大朔境內,但海運之事始終需要朝廷批文, 你若想讓吳知縣幫你上奏申請文書, 必然是行不通的。漁船不夠便去找趙六郎, 他可為你安排調度。”

蘇悠将開香鋪的事以及她的計劃都告訴了趙六郎,周沅昨日便在他那知道了,也就猜到了蘇悠不會跟他走, 所以能想到的也都提前幫她想到了。

周沅将令牌放在了蘇悠的手裏:“新政一事你不要太過擔心與操勞,更不必事事都藏在心裏, 只要你願意開口, 孤定然會全力助你。”

他也是信任蘇悠的,至少在推行新政這件事情上,她的每一步都與他一致。雖然生氣她對自己狠心絕情,但他更不喜歡蘇悠什麽都瞞着他。

“……”剛剛還威脅要帶她走的人, 這會兒又替她着想起來, 蘇悠看着手裏的令牌很是意外。

但确實如他所說,找吳知縣幫忙遞奏貼是遙遙無期,遠沒有這塊令牌來的方便。

蘇悠不打算推辭:“那多謝殿下了。”

周沅看着她:“就這樣?”

蘇悠捏緊令牌生怕他突然又反悔要回去。

“孤答應你條件, 竟然只是口頭說謝?”他這般問,實則壓根不指望她能作答, 扶腰低頭湊來親她,親自讨要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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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悠躲是躲不開了,只能由着他闖入。

溫熱有力的舌在她嘴裏勾纏着,周沅也看着她,臉上挂着欲求不滿的情緒,還有一點兇,像是要咬人的狼狗。

然後她唇瓣,就真的被他咬了一口。

像是要留下什麽印記才好,簡直壞透了!

蘇悠伸手捶打他,卻被他再次拉近身前,伸舌頭去舔了舔那淤紅:“疼點吧,省得被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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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回去後,當即挑選了幾批伶俐些的制香宮女派去了萬安。到底關乎新政,若将這重擔壓在了蘇悠一個人的身上,他擔心新政還未推行,人就已經累跨了。

而吳知縣這下才徹底弄明白了,蘇悠開香鋪竟然是為了新政做鋪墊。雖然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可看着趙六郎都在她跟前聽從吩咐,還是讓他震驚不小。

他自然不是覺得蘇悠不行,反而是從這些日子萬安逐漸改變的狀況來看,覺得蘇悠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子。

尤其是她資助萬安的學子建學堂,開香鋪給了這些毫無收入且孤苦的百姓生活保障,便讓他這個父母官慚愧不已,也感激不已。

但是萬安這麽一個小縣突然抗起了新政這麽重的擔子,他心裏還是有些沒底,但見太子連東宮令牌都交給了蘇悠,便知道對其有多信任,故而不敢誤了事,将這些事務大小皆過問蘇悠再決定。

比如眼下府衙的稅課使是李淮,因為還是舉人的身份,吳知縣便讓他去看管香司倉庫當個免費勞力,過問了蘇悠。

蘇悠沒拒絕。

“這是土沉香,雖長得像牛角附子外形難看,可都是品質上好的香,當初運往京城的其實還要比這差一些。”

李淮一邊介紹,一邊要将手裏的沉香準備遞給蘇悠檢驗,擡眼時看到她的下唇,再想到先前周沅說的話,頓了頓,又收回了手。

将香塊放在旁邊的木盒裏,才遞給了她。

蘇悠沒去在意這些,拿起盒子:“原本道先前的沉香已經要比外番運來的那些品質要好上許多,哪曾想眼下的品質竟然比之前的還要驚豔。”

作為調香人的角度來說,這塊沉香的品質其佳,堪為國品。

蘇悠将它放在鼻尖細細聞了一下,香氣清淑,類似蓮花梅花的香氣。

她道:“我曾聽聞許多使節說過,他們外番最好用品質上層的沉香與檀香,用于各種茶道、儀式、禪修,覺得可以淨化心靈。只是可惜了,他們眼下只認,真臘占城等地的沉香,而這等上品卻被埋沒在此。”

李淮聞言當即解釋道:“萬安縣處于海島正東方向,集聚朝陽之氣,香品自為最上乘,是絲毫不亞于外番沉香的,倘若他們有機會品品這香,便知何為仙品。”

蘇悠笑笑,沒說話。

李淮見她這表情,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蘇姑娘的意思……是要将此沉香作為單一的香品,推出去?”

“正是,不過采集沉香一時還需要勞李先生多費心了。”

李淮有些受寵若驚。

他知道近來吳知縣十分信任蘇悠,将關于新政一事都交給了她做決定,但他沒想到,她會信任自己……

這荒廢的日子裏,覺得自己竟然有點用處了。

感激地朝蘇悠揖道:“在下定不負姑娘所托。”

.

蘇悠在香鋪與香司之間幾乎來回轉, 若不是周沅将那些人派來幫忙, 她可能真的完全處理不來。

但好在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與大家兩個多月的忙碌,終于将一批香品從萬安運出去了。

趙六郎親自運送,連阿俏也跟着去了。她這回收起了玩心,跟着一起過各地州府轉運。有“葉氏香方”這個名號,香品都沒有留過當天,被各個香鋪一掃而空。

接下來的日子每十日便有香品運出,時間轉轉過去了兩個月,葉氏香方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各地,萬安來往的商賈也越來越多,甚至不少外番使節都慕名前來萬安一探究竟。

而這麽大的事自然也早就傳到了朝堂之上,周沅看準時機再站出來跟嘉惠帝提出新政一事,朝臣也出來力挺,再加上各個使節也都奉他們君王之命前來請旨,甚至提出願意簽訂貿易協議,嘉惠帝見着了真實利益才點頭同意了。

新政一事被确定,無疑讓所有萬安百姓都振奮,香品能運出去,便說明他們萬安将來會被更多人知道,不再是無人知的貧瘠之地。

若當真能靠他們小小的萬安,為新政推行出一份力,将來又會是何等的光宗耀祖。

到了十月下旬,工部造的新船也下了海,于此同時,聖旨也到了萬安,讓蘇悠為香典司“香使”,回京授命。

雖是個不入流的小官,但卻是大朔的第一個女官。

阿俏聽見這個消息都快樂瘋了,實在為蘇悠高興:“蘇姐姐是咱們大朔第一個女官太了不起了!我要像蘇姐姐一樣,讀書求學問,将來也做些為朝廷效力之事!”

蘇悠看着手中的聖旨,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內心也有些觸動。

但她很明白,嘉惠帝的意思是不許再讓她插手了,急着要招她回京了。

她移開眼,看着向阿俏,笑問她:“你想這麽做,可是你爹同意嗎?”

阿俏煞有其事點頭:“我爹同意了!他說不再逼我嫁人了,要我跟着蘇姐姐去京城去學習呢!我終于可以自由了!”

然後轉頭看向來報聖旨的趙六郎:“我爹說的時候,趙大人也在旁邊聽見了呢!是吧趙大人!”

趙六郎“嗯”了一句。

開心報完喜的阿俏又想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李淮,一刻也閑不住,就又走了。

趙六郎目光落在阿俏背影上,站在一旁搖頭笑了笑。

這哪是不逼,興許吳知縣知道跟着蘇悠去京城,将來才能嫁個好人家,算盤打得響呢!

蘇悠察覺到趙六郎那一抹怪異的笑,問道:“趙大人難道不為阿俏感到高興嗎?”

幾個月相處下來,她經常看到趙六郎盯着阿俏傻樂。

說沒點情況,她是不信的。

趙六郎笑說:“蘇姑娘這麽聰明,怎麽會猜不到呢?”

“趙大人也瞧出來了嗎?”蘇悠看着他,反問道,“吳大人是想把女兒交給我呢,還是交給趙大人呢?”

趙六郎怔在那。

“吳大人又不是與我說的,而是當着你趙大人的面說的,難道不是希望趙大人在回京的路上多多照拂照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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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六郎的馬車從蘇悠家門口的巷子駛出來時,阿俏剛剛走到街頭。

李淮的屋子離得遠,若是走路得費上幾刻鐘,阿俏走習慣了不覺得什麽。趙六郎捏着扇柄想起剛才蘇悠的話,捏了捏眉心。

他剛覺得有些煩,便聽見馬車外,忽然聽見一句阿俏突然“哎呀”的痛喊聲。

“停車。”

趙六郎掀開簾,便見阿俏扭傷了腳坐在地上。

阿俏走得不算急,只是被路上一群小孩玩鬧不小心推到了,而她的腳半個月前就因為搬雜物時砸到了腳,一時沒好全,導致剛剛被推腳脖子一酸,竟是沒能及時站穩躲開。

但她也不惱,只是朝着那群幹了壞事的小孩兒喊道:“快來扶我一把啊,你們這群小壞蛋!”

幹了壞事的小孩兒撒歡了跑,阿俏扁扁嘴,一臉委屈:“壞蛋!”

她正要尋個着力點起身,面前罩來一片黑影。

她擡眸似有些驚喜:“趙大人!”

趙六郎伸去一只手,掌裏握着扇柄,朝她遞過來:“起來吧。”

阿俏點頭然後握住扇柄,可在起身時另外一只腳怎麽都使不上力,險些摔倒。

眼瞧着臉就要着地了,趙六郎也就顧不得什麽君子禮儀了,直接扶腰将人托着扶起來。

兩人突然挨得極近,阿俏彎腰起身時,臉從他胸膛處劃過,連下巴也若有似無地被她的額頭碰了一下,酥酥麻麻地。

趙六郎僵在那。

身前的人卻沒事人一般:“謝謝趙大人。”

然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沒事啦,我要去找李先生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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