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21.
夜半, 許西棠從浴室裏出來,空調的溫度太低,她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感到冷, 她肆意地打了兩下噴嚏。
放在床頭的手機還在充電。
她洗了個澡, 頭發還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 往常,她會先把頭發弄幹再做別的,但最近事情堆起來太多,如同亂麻, 剪不斷理還亂,她已沒有心情吹頭發, 幹脆就用毛巾擦幹水分, 用手抓了兩下便裹了浴袍往落地窗邊的沙發上一躺。
不知不覺間,她點進了晏西岑的朋友圈。
還是什麽也沒有。他竟連一條朋友圈都沒發過,好奇怪的男人啊。
她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但她渾然不覺。
迷迷糊糊在沙發裏蜷縮了太久,她漸漸感到困倦, 于是爬上大床,卷了被褥沉沉睡過去。
她沒定鬧鈴, 明天她不想上班,對, 就是這麽任性, 大不了被開除好了……她消極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睡着時, 夢見了自己在孤兒院時經常彈的那架很舊的電子琴。
琴旁坐着一個男人,他背着光, 所以看不清臉,但她以為這個人她是認識的,因為她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
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大抵生性孤僻,對這個世界天生的不信任,因為抛棄帶來的傷害永遠不會消失,她同樣如此,但她是學會了僞裝性情的那批人,她用笑容掩飾內心的落寞和失望,她很少在大人面前哭,不是她足夠堅強,也不是因為她性格好,只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總是坐在角落哭,會失去很多得到快樂的機會。
孤兒院的琴房很簡陋,只有一架破舊的電子琴,音色很差,但她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老師給孩子們彈琴教孩子們唱歌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有多快樂,她把老師當作是天使,所以在夢裏,她又将情感寄托在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他逆着光,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的指尖在琴鍵之間快速地跳躍,她好想和他一起彈琴。
但就在她走近他的一瞬間,夢醒了,她沒能看清他的臉,在夢醒時分,她的腦海中卻在第一時間浮現出晏西岑的形象。
癡癡坐了一會兒,大床房裏已被濃烈的陽光籠罩,她昨晚忘記關窗簾了,窗外景色一覽無餘,因為房間在十九層,她幾乎能俯瞰整座申城,好美的清晨,可惜啊,她好像睡過頭了。
床頭櫃上還連接着數據線的手機顯示現在是上午十點,她立馬跳下大床,赤着腳懊惱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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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昨天她已決定今天不去上班,但真的翹了班,她又産生了幾分負罪感,可能她就是閑得慌。
洗漱後,床頭櫃的手機一振,有來電,她吓了一跳。
是晏玉如,她長舒一口氣。
“寶貝兒你在哪兒呢?我來你家找你,阿姨說你不在,不是,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真要和老六結婚啊?老六讓人到處發新聞傳你和他訂婚的事兒呢,還在市中心的皇冠酒店訂了宴會廳,看來是真的欸!趕鴨子上架都沒這麽過分!喂?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出什麽事兒了?喂?”
許西棠鼻子一酸,握着手機的那只手都發白了。
“嗚嗚玉如,我現在在酒店……昨晚我沒回家,直到現在我爸媽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你說他們是不是真的只拿我當聯姻的工具人啊?啊?我從來不會夜不歸宿的,但他們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問我怎麽不回家,他們就這麽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邊過夜嗎?萬一我遭遇不測了呢?你是今天第一個打電話給我的人嗚嗚嗚……”
“呃,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行了行了,但你哭一哭也挺好的,我認識你這麽久還從來沒見你哭過呢,真是活久見,我以為你是石頭做的一滴水都沒有。”
“你才是石頭做的呢!”
“好了好了,你在哪家酒店啊?我過去找你。”
“嗚嗚皇冠酒店。”
“……啊?皇冠酒店?服了。您還真是會挑酒店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直接住那兒等着訂婚結婚一條龍了。”
“……”
半小時後,晏玉如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餐來敲門,許西棠打開門就是給了晏玉如一個熱情的熊抱。
“啊啊啊湯要灑了啊你別對我動手動腳!”
許西棠破涕為笑,當然她并不是哭了半小時,而是她看見晏玉如提着這麽多東西出現在她門前那一刻,她忍不住就又成了小哭包。
“這麽多啊?都是我愛吃的嗎?”
晏玉如将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餐桌上,一面給自己倒了杯水,坐下後喝完,又抽了幾張紙巾狂擤了幾次鼻涕才開口道:“廢話!都是你愛吃的!你最好給我吃完!”
“哦!遵命!”
許西棠先吃了一籠小籠包,又吃了一籠燒賣,當她正打算吃第三籠包子的時候,晏玉如看不下去了,她抽走一籠包子,每個都咬了一口,滿不在乎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現在想想辦法行嗎?你三天後就要在這家酒店的三層B廳訂婚了!你還吃得下!”
許西棠摸着小肚子,用吸管喝着豆漿,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說:“大不了我直接玩兒失蹤好了,反正世界那麽大,總有我的容身之所,你六叔想得美,他以為這樣大張旗鼓昭告天下我就會為了面子乖乖嫁給他,哼,我要逃婚,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假如我這麽幹銀行卡不會被凍結的話……”
“可以啊,說得好,大不了咱就玩兒失蹤呗,這爛攤子誰支起來的誰自己收拾。怕什麽,你卡被家裏凍結了我借錢給你花啊,利息就算你三十個點吧。”
許西棠:“您可真是太會雪中送炭了,怎麽不幹脆算我一百個點啊?”
晏玉如哈哈笑了笑,話鋒一轉:“那件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啊?”
“啊?嗚……哪件啊?”許西棠嚼着東西囫囵不清道。
晏玉如煞有介事地揚了揚眉毛,說:“就我讓你跟我小叔協議結婚那事兒啊,你真不考慮啊?我小叔可是巨帥的那種帥哥!長得帥身材好大長腿智商高家世還牛逼幾乎沒有任何短板!他還會開直升機呢!酷斃了有沒有!”
“知道我爺爺為什麽最喜歡我小叔嗎?因為他長得像我爺爺呗!我小叔和我爺爺年輕時候長得差不多一模一樣,你是沒看過照片,我看過,是真像,說不是親生的都沒人信,其他幾個兒子包括我爸都長殘了,沒一個繼承了我爺爺那種帥到人見人愛的風流俊秀,換我是老爺子我也喜歡小叔這種兒子啊,關鍵是這個兒子不僅繼承了自己的美貌還繼承了自己的性格手段魄力,別看他帥得人畜無害的,狠起來連自己老爹都架空,麻溜的二話不說自己上位,這擱古代皇家妥妥就是篡位啊我靠,人生孩子最想讓孩子繼承的好基因不就是這些嘛,換你你不喜歡啊?”
“……”
許西棠忽然就嗆到了,當然,她是因為太激動才嗆到,她剛才确實有那麽一個瞬間心動了一點點,可是她又認為晏西岑太高不可攀了,且協議結婚這種事情過于兒戲,晏西岑應該沒時間跟她玩兒這種過家家游戲,還是……算了吧。
晏玉如自認為已經把話撂這兒了,并且說得很明白,但好友還在那兒化悲痛為食欲一個勁兒地吃吃吃,她是個急脾氣,上去就拿了許西棠的手機撥通了晏西岑的號碼,然而慢半拍的某人還在找豆漿喝,還一邊問:“你拿我手機幹嘛啊?自己沒手機哦……咳咳咳……”
又嗆到了,許西棠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然而下一秒,晏玉如望着好友非常調皮地笑了笑,換了一種恭敬十足的音色對手機那頭的人問候了一聲,這聲問候成功把許西棠再度嗆到。
“小叔!你這次接電話好快哦!以前接我電話都那麽慢!你厚此薄彼!我生氣了!哼!”
晏玉如故意把兩條腿高高翹起來放到餐桌上弄出動靜。
很誇張的生氣方式。
許西棠縮在一旁,她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但她又忍不住聽這叔侄倆到底聊天聊些什麽。
過了會兒,她感到哪裏似乎不太對勁。
欸?
晏玉如拿的好像是她的手機吧?晏西岑一開始應該會感到很奇怪,畢竟她可是從來都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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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的另一頭,東京新宿區。
晏西岑站在落地窗邊,手裏一杯威士忌,一手握着手機。
這間位于新宿區五星級酒店頂層的總統套,高度幾乎與東京塔持平,這樣的高度,東京塔、東京灣、晴空塔和富士山似乎就在腳下,所有代表性的東京地标性建築亦盡收眼底。
站在被霓虹夜景鋪陳包裹的華麗殼子裏,只需一杯威士忌,俯瞰東京,便能領會紙醉金迷。
但男人已看慣了這樣的景致,在他眼中,這些風景,不過是一座座被七彩霓虹般的泡沫包裹雜糅制造的鋼鐵森林,無論是東京、巴黎,倫敦、紐約、香港、新加坡或是悉尼,景色都別無二致。
不過此時此刻的東京還是白天,看不見霓虹。
手機有來電,他下意識想掐掉,拇指剛劃到拒接按鈕,他的手微微一頓。
他忽然改變主意,按了接聽。
但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卻是屬于他侄女的。他不免失笑。
所以他剛剛到底在期待什麽?
連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
那個小姑娘總叫他晏叔叔,他其實還挺介意她這麽喊他。
非親非故的,都把他叫老了。
明明他只大她九歲,還不至于差了輩兒。
總統套的會議室裏,琳達已将方才視頻會議的記錄以及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資料整理成檔,她點擊保存後,一份發送至淩霖的郵箱,一份發給晏西岑。
幾小時連軸轉後,琳達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好好休息休息,畢竟明天她還要随晏西岑去西一電子設立在東京的分公司做一次例行巡查,假如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總部的首席執行官巡查,将會摘出一兩個公司蛀蟲,所以她估計現在有些高層會睡不着覺,因為晏總他從來都是玩兒真的。
這個點兒,她已經做會議記錄做了四個多小時,手指都快要敲斷了,反觀淩霖,他竟然還能夠精神抖擻,甚至會議結束後還抽空和女兒還有老婆視頻通話。
淩霖和女兒老婆視頻了約莫五分鐘,挂斷視頻電話後,他起身去會議室外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特地也給琳達帶了一杯進來,但琳達忙擺手拒絕了。
“饒了我吧淩秘,昨天晚上我就沒合過眼,今天一早就開始工作,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可要好好睡個美容覺,下午沒什麽事兒了吧?晏總也是的,下飛機後就沒怎麽休息過,他難道是鐵人嗎?不行了我真的困死了,這次會議的記錄還有談判小組連夜修改好的股權收購框架協議、收購合同的詳細文本以及索亞電機提供的幾份協議書都已經整理好發送給了晏總和淩秘你,所以我現在能回自己的房間睡一個美容覺了嗎?”
淩霖淡定地淺啜了一口冰美式,颔首道:“當然可以,我看晏總也挺疲憊的,他今天應該不會再拉上你和我陪他繼續連軸轉了,畢竟他也要休息。”
琳達快速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打着哈欠離開了會議室。
她抱着筆電穿過總統套的會客廳,陽光濃烈,而她剛從不見光的會議室裏出來,一時間不太适應這強烈的自然光線,所以眯了眯眼睛。
晏西岑此刻站在落地窗邊,一手握着手機,一杯威士忌放在落地窗邊一架鋼琴上。
不得不感嘆她們晏總實在得天獨厚啊,身材這麽好,又這麽帥,關鍵是還超級有錢,讓人怎麽可能把持得住嘛!
不過她也就想想,畢竟晏總簡直太性冷淡了,別說和女秘書談情說愛了,他估計連自己的女秘書長什麽樣都不記得……有一次她去法國休年假,正好在巴黎一家酒店大堂和晏總偶遇,然而當她跟他打招呼時,他竟然一副“你誰”以及“別靠近我”的表情……要不是她自報家門後他終于想起來她是自己的秘書,估計他會請保镖把她架出去。
琳達忍不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照片,不過她忘記關快門聲了,咔擦一聲,晏西岑注意到她,她趕緊把手機塞進套裝口袋裏,一面心虛道:“晏總,那我去休息了,應該沒什麽需要我做的了吧?”
晏西岑側身看她一眼,一手握着手機,一只手擡起來,食指放到唇邊,對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她連忙點頭表示ok,所以晏總在和誰打電話啊?
她的第一直覺是,他在和女人打電話。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将晏西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有一半的臉孔陷在陰影裏,琳達感覺自己都要被帥哭了,她認為晏總肯定在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講電話,不然怎麽連表情都變得柔和了?
“是麽,那你跟她講,後天晚上九點,不許遲到,我從不等人。”
琳達心想:呃?是約會嗎?後天晚上九點?
她差點忘了,明天是晏總在東京待的最後一天,後天上午西一電子在東京的分公司有個歡迎會,晏總會出席,中午十二點到三點,晏總要和索亞電機的幾位大股東進行一次會談,下午六點,晏總将搭乘私人機從成田機場飛申城,到達時間恰好就在晚上九點。
是讓女朋友來機場接機嗎?
可是,時間應該來不及吧,因為晏總當天晚上還要飛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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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國內,皇冠酒店某行政套房內,許西棠非常難為情地抱着一只玩偶抱枕縮在沙發裏,而好友晏玉如卻洋洋得意,好似已經和剛剛通話的男人達成了某種交易。
“欸?你怎麽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啊?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你找到一個保護神的好不好?”
晏玉如撲過去:“你想想看啊,現在除了我小叔還有誰能拯救一個被逼婚的無辜少女呢?所以你放心,我已經跟小叔達成協議,後天晚上九點,你提前一小時去機場等候,我小叔的私人機在機場做個例行檢查加滿油就要飛香港,他說不等人哦,所以你最好給我提前去等着他!”
許西棠嗫嚅道:“喂……你替我做決定之前好歹問一問我啊,搞得我沒有時間準備……還有你剛剛跟他說什麽……帶我逃婚這種話……好羞恥哦!”
“……”
晏玉如笑個不停,抱起一顆大枕頭搖頭晃腦道:“你少來了,我給你找了大靠山唉,你就放心跟他走,反正天塌下來有晏總撐着,晏總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
許西棠抱着軟枕,臉色紅得像番茄,她已經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晏西岑在接收到侄女提出的這種十分離譜的要求之後會是什麽表情,也許會認為她很有病吧?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有病的,再說了她被逼婚這事兒跟他有什麽利害關系啊,人家平白無故的也沒理由幫她吧……越想越尴尬,她巴不得從地球直接消失算了,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好糗哦!
雖然如此,後天晚上七點不到,許西棠已經在機場等候了。
她這幾天都沒有回家,爸媽打電話問她為什麽不回家,她為了不讓自己逃婚的計劃暴露,就搪塞說住朋友家裏。
說實話她有點兒緊張,因為她是第一次實施這種離家出走的計劃,而且她很不确定到時候晏許兩家會怎麽數落她一頓……
晏建偉他敢玩兒真的,皇冠酒店三層B廳真的被布置成了訂婚宴會廳,她親自去B廳确認過,沒有錯,訂婚的主角的确是“晏建偉先生”和“許西棠小姐”。
布置得還挺隆重,滿大廳都是空運回來的大馬士革玫瑰和香槟玫瑰,酒店也已經安排好了化妝師和造型師,連訂婚宴上要穿的禮服都是頂級的高定,珠寶供應商提供的高階珠寶也都很拿得出手……這些內幕消息來自晏玉如,她得知這些後,沒有歡喜也沒有憤怒,她只感受到無邊無際的無助和失望。
那些玫瑰很美,高定和珠寶都美輪美奂,宴會廳也布置得十分奢華且有格調。
如果不是因為她抵觸這樁婚事,也許她會感動吧。
但她不想做提線木偶,她不是工具,她有權選擇自己該何時走進婚姻以及和誰走進婚姻。
即便許家對她有恩,她也不該被當作一件工具。
聯華集團一直想進駐香港和海外市場,如果有晏家的引薦和助力,這會很輕松。
爺爺已經老了,她的養父許兆雄并沒有太多經商方面的才華和能力,中規中矩,所以和晏家聯姻,一點兒都不虧,而且超值。
所以這是爺爺還有爸媽想要推她去晏建偉那兒的根本原因嗎?
還是說他們其實不在乎她嫁給誰,這樁婚事不過是順水推舟,畢竟晏建偉再怎麽不好,他也是晏滄懷的兒子。
這些涼薄的指責,她在此之前從未套在自己的養父養母和爺爺身上,她總以為他們也是愛她的,但這些天他們的沉默以及對晏建偉操控一切的縱容,卻讓她不得不往人性最壞的方向去探索。
晚八點半,機場已漸漸冷清。
多雲有雨的天氣,天空陰沉得像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閃電和隐約的轟鳴暴露在雲層裏,天空仿佛會随時塌陷。
許西棠在航站樓獨自等待了兩個多小時,她不看電子信息板,一直盯着玻璃幕牆,黑夜籠罩了她的眼睛,她漸漸感到困倦。
九點十五分,一架灣流G-550公務機自天際降落在申城國際機場,當然她不懂得如何辨別機型,只是憑感覺猜測這一架或許就是她等待的那一駕。
她不知道猜對了沒有。
這架公務機擁有專門的停機坪和接送車輛。
許西棠下意識用目光追随那架公務機放下來的舷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她起身離開航站樓。
晏玉如已經為她提前打好關系,她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這駕公務機的停機坪,黑色邁巴赫普爾曼靜靜停泊在停機坪的不遠處,司機正盯着舷梯上走下來的男人,沒有人注意到許西棠,她的衣裙被大風吹起,要下雨了。
一聲雷鳴後,雨淅淅瀝瀝地下,許西棠沒帶傘,她用手擋在前額,注視着正從舷梯上走下來的男人。
一陣風過,晏西岑的領帶被風卷起,天氣有些惡劣。
淩霖和琳達緊随其後走下舷梯,但晏西岑忽然停了步子,二人正疑惑,晏西岑側着腦袋吩咐:“琳達,打傘。”
“啊?哦,好,我帶傘了。”
琳達撐開傘上前替上司遮雨,但晏西岑接過她的傘,徑直朝一個穿一條碎花雛菊裙的女人走去。
許西棠已經被雨淋濕,她抱着雙臂站在風中,瑟瑟發抖。
看見晏西岑,她剛擡步朝他走去,但她腳麻了,腳下一滑,她直直往晏西岑身上栽去。
晏西岑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傘遞給琳達,下一秒,她感到天旋地轉,他已打橫抱起她,衆目睽睽,琳達和淩霖都感到驚訝。
直到晏西岑抱着許西棠往前走了幾步遠,琳達才恍惚地想起來自己的職責,她急忙舉着傘跟上去,将傘盡量遮住二人。
許西棠有些害羞,因為這麽多人看着。
“晏叔叔……我能自己走的。”
晏西岑垂眸掃她一眼,并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別逞能。”
他的嗓音帶着一股獨特的沙啞,說完一句,他半勾下腦袋,帶着些許涼意的唇輕擦過她的耳珠:“你可以對我投懷送抱。記住,我晏西岑從不做賠本買賣。”
她一怔,渾身緊繃,雙手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