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30.

很難不承認, 這一刻,她是感動的,并且, 內心裏頭一次對晏西岑産生了一種想要依賴他的錯覺。

她可以依賴他一下下嗎?

可以可以可以!

被自己的脆弱徹底打敗後, 許西棠也不管這裏有沒有人看他們, 也不管這裏的人會用何種目光來審視她和他, 只有這麽一刻,她萬分想要去依賴一個人,唯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人不休息一直僞裝堅強是會崩潰的!

“嗚……晏叔叔!”

她撲進他懷裏, 雙手緊緊地擁緊他,沒一會兒便嗚嗚咽咽哭起來, 像受傷的小動物急于尋求一個溫暖的擁抱。

晏西岑沉靜的、任由她的眼淚将他的襯衫弄濕、弄皺。

這一刻, 她哭得像只小獸,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可靠的溫暖的避風港,他怎麽能辜負她的期待?

他把她圈在懷裏, 給她最大限度的安全感。

海風依舊,夾雜着夜晚的清涼, 甲板上來來往往的賓客、侍者沒有一個不是震驚的。

晏家這位繼承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什麽時候對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如此容忍過?太匪夷所思了!

“天哪,這位許小姐真敢!晏先生好縱容她!”

“人家是未婚妻, 可不是以前那些阿貓阿狗, 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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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她身上的珠寶首飾要閃瞎我眼睛了。”

“紫羅蘭珠鏈和粉鑽戒指加起來幾千萬呢, 能不閃嗎。”

“聽說剛剛還拍下一顆五十九克拉的超級Pink Star送給未婚妻!四億港幣!”

“晏先生真舍得,這位許小姐什麽來頭?是本城哪家的千金?”

“聽口音是內地人, 不是本城人士。”

“……”

意識到自己似乎哭得太久,許西棠哭夠了,慢吞吞從晏西岑懷裏直起身,一邊用紙巾擦眼睛,然後,她現在想擤鼻涕,但紙巾用完了,總不能,拿他的方巾用吧?那很失一個淑女的體統!

最終她淑女的品格只維持了不到三秒,下一秒,巨大的冷風如漩渦般席卷而來,她下意識靠進他懷裏取暖,而他也褪下西裝外套攏在她肩頭,再度圈緊她。

她趁他不備,從他外套的口袋裏,迅速扯了一條純色方巾用來擤鼻涕。

晏西岑:“……”

“啊切!”

這個舉動特別的不優雅,她可以想象到男人的震驚,但假如鼻涕直流,那更不優雅!

死就死吧。

溫度開始降下來,煙花秀已結束,彌漫在空氣裏的硝煙味一點一點地擴散在風裏,維港的霓虹燈依舊聲勢浩大地渲染漫天的雲。

夜深露重,大珍珠號游輪以四十節的航速行駛、停泊、靠岸。賓客們樂不思蜀,也有留下來通宵達旦娛樂的。

原本,許西棠打算待到十一點再回去,但她筋疲力盡,而鄭莉萍的那些傷人話語言猶在耳,她耿耿于懷,無法做到不去想,于是整晚,她都悶悶不樂地跟着晏西岑在游輪各豪華艙室間閑逛。

美食、美酒、美人,這些養眼養心的物事不比煙花秀遜色,但後半程,她已無心再為這些開懷,因此一整晚都在強顏歡笑。

晏西岑很受歡迎,無論他走到哪兒,總有人向他聚攏,他們恭維他讨好他尊敬他,無一例外,他是主角,光芒四射,而她也跟着沾光。

做為他的未婚妻,她迅速地在各位千金和夫人們那裏擁有了知名度,世茂的容董還邀請了媒體來為集團旗下新開發的山莊式酒店造勢,這些媒體一定會見縫插針、并毫不吝惜筆墨地介紹游輪上的重要賓客,想必第二天,她會在本城出名。

送走最後一波來恭維攀談的賓客,晏西岑略感疲憊,一回頭,他的未婚妻正靠着欄杆吹着海風,裙擺随風搖曳,她披着他的西裝外套,狀态随意。

對其他女人而言,披上他的外套,是一種殊榮,因為這可以作為一種獨特的炫耀的資本,但她毫不在意。

她用他的方巾擦眼淚擤鼻涕,用他的外套拿來當座墊,而此刻,他的外套被她揉成一團,攏在身前墊着欄杆。

她整個人靠在欄杆上,仰着脖子看漫天的霓虹和雲霧,凄迷的燈光映在她臉上,她有種說不出的放縱感,像只迷途的歸鳥,漫無目的,又倔強堅韌。

耳邊風聲依舊,許西棠下意識攏了攏被她當靠墊的西裝外套。

好冷,她想回去了,但她的未婚夫還在應酬那些人情往來。

這是很無聊但又很有必要的交際,沒有人會樂此不疲,甚至厭煩,但他每天都需要和這些人迎來送往,可想而知,也是很累的,她應該體諒他才對……吧?

她真是一位盡職盡責的未婚妻!

她吐槽自己,伸手去夠一杯雞尾酒,但手剛伸出去,瞬間被一只大手包住,她驚訝地回頭,撞上男人深淵般的眸子,一時慌亂,她低下頭顱,害怕被他看清自己的想法。

“晏叔叔,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可以。你既然累了,為什麽不早點兒告訴我。”

她抿了抿唇,說:“這些交際應酬對你們這些人來說是很有必要的嘛,我怎麽能因為任性就打擾你。”

“你該明白,這不叫打擾。”

“……”

他的态度很正式,有點兒嚴肅,很認真,所以對比下來,她屬實有點兒兒戲過了頭,不是說好了要盡職盡責好好演嗎?

許西棠你認真一點!

調整後,她上前挽住晏西岑的胳膊,用撒嬌式的口吻說:“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去嗎?我累了,穿高跟鞋站了一整晚,腳都快斷了。”

晏西岑抱她去旁邊的圓桌旁坐下,在侍應生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他蹲下來,替她脫掉高達十厘米的高跟鞋,握着她的腳踝,小心地揉了揉。

“還能不能走?”

“……能的能的,那個,”她很害羞,湊過去到他耳邊小聲說,“晏叔叔,你不要演得這麽投入啊,你這樣我很難接戲欸,我又不是專業演員,說實話,你當初應該找寧小姐和你簽合同的,她是專業的,一定比我敬業。”

話音剛落,男人按在她腳踝的手忽然重重一按,那個位置很脆弱,她忍不住“啊”了一聲,好幾個侍應生和賓客都扭頭看過來,她大腦直接死機,真想挖個洞給自己埋了。

“晏叔叔,你幹嘛……”

晏西岑面無表情:“剛才演得不錯,再接再厲。”

“……你也太記仇了吧,好吧,我以後不再編排你和寧小姐之間的舊事了,然後,我們君子協議好不好?你以後想演得逼真一點,能不能和我提前打個招呼?就像剛才,你這麽突然,我好丢臉哦!”

晏西岑絲毫不理會她的尴尬,叫來琳達,琳達會意,他将她的高跟鞋繼續取下一只,讓琳達用一只紙袋裝了,琳達又找來一雙平底鞋,他替她穿上鞋,全程一言不發,倒是把幾個旁觀的侍應生吓得不輕。

最後,她像鴕鳥一樣跟在他身後,全程一言不發下了游輪。

路邊一輛黑色邁巴赫已經久候,她先上車,晏西岑在路邊接了通電話,回來時,她已經擁着他的外套睡着了。

琳達這時快步過來,和晏西岑彙報了一些工作事宜。

遠處幾聲鳴笛聲将許西棠吵醒,她醒轉來的一瞬間,尚搞不清狀況,迷迷糊糊地擁着他的外套伸出頭去。

琳達見狀,忙閉了嘴,因為她很清楚,晏總不喜歡在許小姐面前談工作。

晏西岑短暫交代了琳達兩句話,琳達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他則拉開後座車門。

坐進去的時候,許西棠還雲裏霧裏,像喝醉酒,神志有些不清醒,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坐進來,又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狀态有些奇怪,他系好安全帶,吩咐司機開車,随即摟她到腿上抱着,前面的琳達從後視鏡裏望見這一幕,不由地咽了幾回唾沫。

許西棠靠在他懷裏,一邊緩慢地呼吸,一邊在嘴裏咕哝着什麽,他聽不清,于是勾下腦袋去聽。

“什麽?”

她的唇一張一合,吐氣如蘭,氣息如絨毛一般掃過他的耳朵、頸項、脖子、臉頰,所過之處如同電流席卷,如此态勢,不是說無動于衷就能無動于衷的,更何況她的禮服裙是低胸款,稍稍一擠壓,飽滿渾圓的兔子便欲從薄薄的布料裏頭跳出來,攝人心魄,他幾乎是咬着牙逼自己不繼續看她,才稍微減輕了身體上湧出來的燥熱。

“阿叔,升上隔板。”

司機有些惶恐地望了一眼後視鏡,随後立馬照做了,一旁的琳達也在一陣想入非非的幻想下期待又忐忑地最後望了後邊一眼,晏西岑已經掐住許西棠的下巴,他幾乎是兇狠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帶着濃烈的酒氣,她和他都喝了酒,但她喝的是度數不高的雞尾酒,而他喝的酒,總是很烈,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白蘭地……他幾乎百無禁忌,從來不醉,但這一刻陷入被她一手鍛造的溫柔鄉,他竟認為自己醉了,醉得不分輕重,并且,變得貪婪。

從他剛才吻上來那一刻,她已因為驚惶失措而清醒了三分。

她睜開眼,擡手掙紮了兩下,便徹底陷進了這場充斥着迷霧和禁忌的沼澤裏,他的唇溫熱,又帶着幾分寒涼,威士忌的純厚混雜他身上淡淡的廣藿香一瞬間沖進鼻頭,帶來一股難以抗拒的暈眩,她像渴求一絲溫暖一般,着迷而主動地半張開緊閉的雙唇。

下一秒,他的舌卷進來,長驅直入,幾乎在她的口腔內肆虐。

她終于嘗到自食惡果的滋味,又清醒了三分,嗚咽着輕吟出聲,用手推他,企圖喚起他的憐憫之心。

但他擯棄了這份憐憫,他很兇,幾乎要卷走她口腔內所有的空氣。

不知不覺,勾纏間竟然還帶着一絲回甘,晏西岑将她摟緊些,以免她掉下去。

足足一分鐘,這個吻漫長、持久、濃烈。

她喝醉以後,很磨人,後來竟主動回應他,最後又推拒,欲拒還迎,他第一次感到失控這種荒唐事在自己身上蔓延,以至于停止後,他竟有幾分意猶未盡。

剛才的她,很主動,她主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地回吻他,但她簡直太生澀了,最後主動權再度回到他這裏,但她已喝醉,任何情況下,他這都是趁人之危。

所以他适時停下。一分鐘,足以勾起他身體內部的火氣和燥熱,再繼續下去,他恐怕會失去分寸。

但某個人似乎并未察覺到此刻的他極為危險,她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在他耳朵邊不斷地呢喃着不清不楚的話,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她雪白的肌膚慢慢染上了櫻粉的顏色,唇間脫妝的糜爛預示着剛才那個吻的激烈和洶湧。

最後他選擇停下,不是不想繼續,而是不能夠繼續。

他清楚,他和她的關系無非一紙協議,這是極為脆弱的捆綁方式,随時有可能将她和他都推向難以挽回的境地,而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從來不會任性妄為,也不會因為私欲去做違背內心準則的事情。

寂靜的空間內,許西棠的呼吸一點點平複下去,而晏西岑,自始自終都保持着慣有的沉着和風度。

他的呼吸只在最開始變得有幾分急促,但很快,他的氣息變得平穩,目光也随之冷冽沉着,幾乎讓她産生一種錯覺,仿佛剛才強吻她的男人不是這一個。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和她接吻了。

才一天而已,就吻了兩次。還一次比一次久。

這個想法劃過心頭,她不可抑制地臉紅耳熱,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太過分了,她怎麽這麽沒有原則,被人強吻而已,她竟然還做了回應,太喪權辱國了。

如果這種事情換成另一個人來做,她大抵會賞一個耳光,但對方是晏西岑,她做不到,至少,她的手也不會聽她的話地朝他英俊的臉龐打下去。

車窗外川流不息,各種各樣的英文、繁體字招牌在霓虹燈的交錯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她靠着窗,往外盯了一路,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沉默,但該來的總是要來,車子繞了好幾圈,終于在半山腰停下。

司機打開車門,琳達則拎着公文包先進了別墅。

因為晏西岑時刻都會吩咐工作,琳達會住在別墅的一間客房裏随時待命,這已經是常态,這次來港,淩秘不在,她身上的任務就更繁重了,因此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偷聽上司的桃色八卦,她必須休息,并替上司安排好明日的行程。

司機阿叔已在這裏工作超過十年,那時候少爺還是一個學生,在美國念書,只有放假才會回國,這麽多年來唯一不變的,只有少爺的行事作風,他幾乎不帶女孩子回家,只有那麽一次。

他記得,那是十年前,一個雨夜,他替少爺拉開車門,和少爺并排坐在後排的那個女孩兒淋得渾身濕透,她很蒼白,但即使已經如此狼狽,那張漂亮的臉蛋依舊毫不遜色,瓜子臉,大眼睛,很瘦,黑色的頭發很長,也許是雨夜的凄涼太甚,她給人一種令人心碎的哀傷的破碎感。

那個女生只在這邊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少爺便親自開車送她去了機場。

似乎她也在美國念書。也許他們倆是同學。

本城名流他知道很多,但他沒聽說過女生是哪家的千金。

他只見過那個女孩兒一次,因為少爺沒有再帶她來,似乎很快,少爺就和她分手。

此後少爺沒有再和人談過戀愛。他猜想,或許是初戀的痕跡在歲月的長河中太難以磨滅,導致少爺不肯輕易開始下一段感情。

也許是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吧,而少爺挑中了許小姐,所以許小姐順理成章地被少爺帶在身邊,他們成雙入對,很登對。

天上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小雨,不一會兒,雨勢漸大,傾盆态勢,阿叔又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車停泊在同一個位置,少爺舉着傘替女生擋雨,他自己則淋得濕透,而這一次,少爺還是淋得濕透,不同的是,許小姐幾乎也淋濕了,并不是傘不夠大,而是風太大。

“少爺,快和許小姐進屋吧,雨下太大,別淋感冒了。”阿叔又撐開一把傘替許西棠擋雨。

許西棠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正想說自己可以撐傘,晏西岑已經牽起她的手朝別墅走去,他一手撐着傘,傘幾乎都在她頭頂上,而他已被雨水淋得渾身濕透,但為了遷就她,他走得和她一樣慢。

不知道是不是雨夜有妖魔在作祟,她鬼使神差的,回握住他的手,他怔然半秒,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摟她過去,邊走邊對她講:“別淋濕感冒。”

她點點頭,但忽然想到她和他早已淋得濕透,于是忍不住笑,他沒理會她的笑,只加快步伐,牽着她一路穿過大門和花園,還沒走到門口,傭人已經打開門,漫天風雨雷電預示着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夜,但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步一步陷入了一場令她此生都刻骨銘心的深淵之中。

屋子裏很暖和,但因為乍寒侵襲,冷熱交替,她還是很快病倒,半夜忽然高燒到了三十九度。

體溫計剛取下,她讓傭人倒一杯熱水來,再替她拿一盒布洛芬,但傭人剛從她房間離開不久,晏西岑便進了她的房間。

他看了眼溫度計顯示的溫度,沉着一張臉叫來女傭,女傭随後去叫醒了一樓的司機阿叔,因為她忽然發燒,屋子裏的人都被叫起來忙裏忙外,好像有什麽大事發生,她一時間哭笑不得,忍着頭疼的暈眩極力辯解道:“別打擾大家,我吃了藥再睡一覺,捂出汗就好了,真的,不用去醫院……”

晏西岑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一變。

“這麽燙?你得去看醫生。阿叔,備車。”

阿叔已經拿來車鑰匙,随時準備開車送他們去醫院,但許西棠開始耍小性子,她縮在被子裏不肯出來,并且極力表明自己可以自行退燒。

衆人拿她沒有辦法,但晏西岑哪是一般人,他遣散了傭人,随即關上門掀開她的被子,她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裙,發燒後又怕冷,驟然被人掀了被子,當然冷得瑟瑟發抖,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可憐又好笑。

他将她整個撈起來,從衣帽間取來一件寬大的羽絨服把她包裹成一條蟲,随即攔腰抱起她下樓,傭人打着傘護送他們上車,很快,車子停在一家私營醫院門口。

雨霧彌漫,空氣陰冷潮濕,現在已是淩晨兩點,但醫院門口卻站了一排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白大褂是醫院各科的主任和副院長,而院長正在趕來的路上。

醫院的大拿大半夜齊聚一堂,原因無非是半小時前晏西岑打來的一通電話。

多年之後她才清楚那一晚她發燒,晏西岑叫來的醫生有多厲害,她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他一通電話請來的陣容卻可以從死神手裏搶人。

這家私營醫院坐落于港島南區,設有五百個床位,醫療設備及儀器幾乎趕超歐美,醫院提供全面的臨床服務,涵蓋超過三十五個專科及分科,是香港頂尖的私營教學醫院,而它背後的投資公司正是姜氏集團和博晏集團。

許西棠入住的是醫院的豪華套房,設施和五星級酒店幾乎沒有差別。

如果不是她睜開眼後看見自己的左手紮着針以及頭頂挂着的五大袋藥水的話,她會以為自己在酒店套房裏躺着。

她醒過來時,藥水已經打完兩袋,還剩三袋,唔……感覺左手都快腫起來了,她想上洗手間,但病房裏只有晏西岑一個人。

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身上搭一條米色毛毯,睡姿很規矩,兩只手交握搭在身前的毛毯上,雙唇緊抿着。

忽然想到他今天吻過她兩次,一時間,她臉紅耳熱,連藥水快打完了也沒注意,等她注意到輸液管漫出紅色血液時,她差點叫出聲,手忙腳亂地要去按鈴,手剛伸出去,一只大手已經替她按了。

護士匆匆進來替她換了藥水,又拿出體溫計替她測量溫度,五分鐘後,護士松了口氣。

“已經退燒了,但還有點低燒,晏先生,先讓病人吃藥吧?”

護士拿來一包藥和一壺熱水,晏西岑接手,用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熱水,又添加溫水,他喝了一小口,遞給她:“不燙了,先吃藥。”

許西棠接過杯子,一顆一顆地吃,一共八顆藥,她快吃吐了。

“還有一顆。”他提醒她。

她蹙起眉,撒嬌的口吻:“不要了晏叔叔,這顆好大,我咽不下去,燒已經退了,這顆就不吃了好不好?”

“不行,吃了它。”晏西岑将藥塞進她手裏,“你要我灌你?”

“……”

好暴力!

她只好乖乖吞下去,但這顆藥真的很大,快有一個指甲蓋那麽大!

藥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加上她之前又喝了太多水,更惡心了,藥又苦,她咳咳咳的,沒忍住,直接給吐了出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哭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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