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45.

大雪紛飛的季節, 最适合煮茶賞雪,一桌一壺一爐,足矣。

但這樣浪漫的情思, 許西棠也就只是想想。她哪裏得閑去弄這些風花雪月, 何況, 風花雪月最好是有人陪, 一個人,雖無傷大雅,但沒意思,也寂寥。

傅石易着急忙慌去開門, 逼得傅奶奶直笑話,忍不住跟許西棠說起老伴兒的糗事。

“他年輕時候就這樣, 倔得很, 脾氣也不好,搞得院裏的人都叫他傅石頭,脾氣又臭又硬, 怪他肚子裏的墨水比一般人多一些,就常常自鳴得意, 尤其是那些有錢的,他老看不上了, 說人家是奸商,我問他, 怎麽人人都是奸商?他吹胡子瞪眼, 說無商不奸,這我倒沒法兒反駁, 害。”

傅奶奶用紫砂壺泡了一壺上好的祁門紅茶,果香和蜜香極為濃郁, 果然是四大名茶之一,名不虛傳,紅色的茶湯清澈明亮,口感醇厚,微甜。

這是初泡的茶,口感非常濃郁,一般不換茶葉泡第二壺,茶湯會很清爽,再泡一回,口感則變得柔潤,她喜歡喝初泡茶,很快飲完一杯。

她又倒第二杯茶。

剛捧起杯,輕輕吹了吹氣,淺抿一口,外邊幾道腳步聲,噠噠噠的,院子裏的雪才掃幹淨,這會兒又開始下雪,人稍微一走動,腳底咯吱咯吱地響。

她依舊捧着茶杯暖手,目光有意無意飄向院門口的位置,門上挂一棉布門簾,上邊印着梅枝,古色古香,屋子裏也正好有幾枝白梅花,香氣清雅。

傅奶奶見她望着門口出神,抿唇笑着問:“小許,那真是你男朋友啊?這麽帥的小夥子可不多見喲,怎麽,看你這會兒子也不出去找他,難不成你倆吵架了?他在門口站了好久的,這麽冷的天,你就不心疼啊?可別凍壞了喲!”

“……”

許西棠被奶奶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手機假裝看東西,一邊跟傅奶奶解釋道:“沒有吵架,我……之前在十七號院看見他和別的女人站在一塊兒賞梅賞雪呢,所以心裏不舒服,他不是在東京嗎,回來也不說一聲,自己跑來襄市,我當然生氣了。”

這些酸溜溜的話讓傅奶奶笑了半天。

“聽你這意思,是怕你男朋友在外邊拈花惹草啊?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你得問清楚再決定要不要跟他繼續談下去,自己生悶氣怎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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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西棠點點頭,當然,她心裏還是有點兒不舒服的。

真的太巧了,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和前任恰好就在一個地方,還賞雪賞梅的,叫人怎麽不誤會啊。

這當兒,傅老已經領着晏西岑穿過一進院子到了二進院。

他們從小門過的,所以沒和許西棠打照面,許西棠等了半天不見人進來,徹底失去耐心,放下杯子就往外跑,哪裏有人,她懵了懵,傅奶奶把手一指一座小門,說:“你老師一聽有人找他修文物,還是了不得的珍貴瓷器,就是不吃飯也要先看了東西再說,他們倆應該是去修複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許西棠咬了咬唇,搖頭:“我不去了,老師一定很忙。”

傅奶奶拉着她的手穿過小門,一邊說:“傻姑娘,你不是來學修補技藝嗎?這麽好的講學機會你不要啊?趕緊的,過去旁聽!”

“……”

許西棠沒法兒,厚着臉皮就去了。傅奶奶把她帶到二進院的正廳裏邊就回去了,留她一個人在外邊吹冷風。

她先等了等,最後按捺不住想要一睹為快的心思,就敲了敲門。

那可是蜀王墓出土的珍貴文物!

裏邊,傅老正戴着眼鏡和手套仔細甄別這些瓷器的真假,最後他顫抖着手,擡起頭問面前氣勢凜然的男人:“請問您怎麽稱呼?”

男人抖落肩上的白雪,又擡手撫了撫發梢的碎雪,清冷矜貴的氣場,倒與這裏古色古香以及院外的白雪皚皚十分相合,他微抿着唇,語氣很淡:“老先生,我姓晏。”

傅老點點頭,激動地搓了搓手,正準備和這位送來文物的老板聊一聊修補事宜以及這些文物的來龍去脈,這時外邊有人敲門,傅老扶了扶眼鏡,趕過去開門。

外邊,許西棠裹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戴着帽子,米色的圍巾将小臉蛋兒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漫天飛雪,她立在門邊,染了晨霧和冷氣的一雙眼眸格外動人,水汪汪的。

她搓着手笑問道:“老師,我能進來觀摩嗎?”

傅老趕緊拉開門:“差點兒把你忘了,快進來吧,你們倆認識一下……這位是晏先生,晏先生,這位是我剛收的小徒弟,她在蘇省博物館工作,以後要做文物修複師,來找我拜師學藝的。”

許西棠脫去羽絨服,又摘下圍巾和帽子,嘴裏呼出的白汽讓她的臉蛋兒平添了幾分朦胧感,很美。

她今天沒有化妝,凍得粉紅的臉頰卻像塗了胭脂似的,未點而丹的唇抿了抿,搓着手放在口邊哈氣,随即端起桌上的一杯暖茶一飲而盡。

她剛喝完,就看見傅老瞪着她,她撓撓臉,問:“老師,怎麽了?”

傅老吹起白胡子,一手指了指晏西岑,說:“那是給晏先生倒的茶,人還沒喝上一口呢,你一來就喝完了,去,給晏先生重新倒一杯。”

“……哦,好的,我去倒。”

許西棠瞄了一眼道貌岸然地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輕飄飄地轉身走出去。

門簾剛撩起,風雪灌進來,吹得她直捂臉,後邊幾道腳步聲,接着,她聽見傅老問:“晏先生,你坐,是不是屋裏太冷了?溫度應該夠啊,那我去調一下……”

她一愣,又聽見晏西岑說:“屋裏不冷,老先生,你徒弟沒拿衣服,外邊冷,我給她送,怕她凍壞了。”

“啊?”

傅老懵逼中,他因為文物的事情過于激動,早把之前老伴兒說的那些小許的男朋友的事情給忘了。

許西棠已經走進風雪中,她走得快,穿過小門才想起自己忘記穿羽絨服,這會兒子凍得直跺腳,南方人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肆虐,她冷得跑起來,不料腳下一滑,摔在雪地裏,糊了一臉的雪,冷死她了!

還沒等她攏好裙子從地上爬起來,腰上瞬間多了一只大手攬住她的腰給她撈起來了。

她怔然半秒,回頭,對上晏西岑一雙烏玉般清冷的眸,他垂眸時,如同半阖着,渾身上下一身的黑色,發梢沾帶幾片白雪,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西褲黑色的頭發,什麽都是黑色的,只有臉還是白的,哦,唇……紅的。

晏西岑将她攔腰抱起來,快步往前院去,穿過小門,沒一會兒,他抱着她穿過門簾,傅奶奶在屋子裏戴着老花鏡看書,聽見聲響擡起眼看過去,也是驚了驚,忙摘下眼鏡放下書走過來問:“這是怎麽了?小許是不是摔跤了?傷到哪兒了?”

許西棠漲紅臉,把腦袋埋向晏西岑的頸窩裏,悶聲道:“你快放我下來……”

晏西岑抱她去榻上放下,她剛坐下就站起來遠離他,傅奶奶過來問:“怎麽了這是?還吵架呢?”

晏西岑挑眉,看向某個生氣中的人,笑了,慢條斯理地彈了彈身上的雪,說:“是,怪難哄的。”

許西棠:“……”

傅奶奶笑了笑,說:“你們聊,我去摘菜,小許,今晚和你男朋友留下來吃飯吧,你老師肯定要留你們的。”

傅奶奶說完就出去了,專門把空間留給二人。屋子裏茶香四溢,窗明幾淨,白雪紅梅,氛圍倒是極清雅的,只可惜,有人還生氣。

許西棠重新坐下來,也不說話,倒了一杯茶,然後起身走到門口。

“去哪兒?”

後邊一道清冷的嗓音傳過來,她步子一頓,說:“給晏先生倒茶啊。晏先生,請吧。”

“……”

晏西岑也不反駁,跟在她身後出去。二人一前一後穿過一進院子,回到二進院,傅老等在屋裏,正戴着眼鏡觀察那些瓷器碎片,聽見響動才舍得放下東西,端坐好。

晏西岑喝了茶,随後與傅老進行閑談,許西棠就在一邊旁聽,安靜得像個透明人。

她目光游移,時不時停留在晏西岑身上,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舉止言談永遠都是那麽從容不迫,現在,如此古香古色的屋子裏,他身上又多了一份端方雅致,像大戶人家的公子,身上的書卷氣藏也藏不住,連端茶的那只手,也那麽賞心悅目。

似乎是察覺有人在觀察自己,晏西岑心領神會,他放下杯,擡眸往那邊掃了一眼,只一眼,某個人已潰不成軍,臉都紅透了,好像還氣呼呼的,一只手揪着衣服瞪着他。

他半勾了勾唇,傅老的嗓音醇厚微啞,他側耳傾聽,舉止溫和,與平日裏工作時的冷面上司似乎是兩個人。

傅老抿了一口紅茶,咳嗽着道:“我年輕時候,随考古團隊在全國各地對那些被盜墓賊光顧過的陵墓進行過無數次的搶救性挖掘工作,蜀王墓嘛,我也參與過多次挖掘,很遺憾哪,盜墓賊非常猖狂,把能盜的幾乎都盜了,只剩下一座座空蕩蕩華麗的地宮。”

三人沉默了幾秒,許西棠将目光擡起,問傅老:“老師,這位晏先生送來讓您修補的文物,是否是某一位明蜀王的陪葬品?”

傅老點頭:“的确是,本來,這些東西我以為早已消失,沒想到晏先生居然給我送來了,我很高興,非常高興能親手修複這兩件文物。請問晏先生是如何尋到如此珍稀的文物的?據我推斷,這些應該出土于明代某一位蜀王的陵墓,但因為盜墓賊猖獗,等考古團隊進行搶救性發掘進入地宮的時候,裏邊的文物幾乎已經被盜取完了,只留下一些陶俑……那些被盜取的文物,多流浪于海外。”

晏西岑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回茶,放下茶杯,一張臉隐在氤氲霧氣裏,說不出的雅。

“老先生說得不錯,我在美國的一位朋友,酷愛收集各國的文物,去年,有一位古董商聯系他,說手上有一批明代藩王墓出土的瓷器,于是他買下了一部分。他偶然跟我提起過這兩件瓷器的來歷,我閑來無事,便買下了。”

“……”

“……”

傅老和許西棠都吃了一驚,這樣珍稀的文物,人家抽個空閑得慌就買下來了,而他們這些人确只能空對着天嘆息扼腕。

許西棠又問:“老師,這兩件瓷器大約是明代哪一位蜀王的陪葬品呢?”

明代藩王是世襲制,第一代蜀王是朱元璋的第十一子朱椿,谥號“獻”,後世為了區分,則稱蜀獻王,只是不知這兩件瓷器出自哪一位蜀王的陵墓?

傅老擰着眉說:“這個嘛,我還暫無定論,但毫無疑問,這是明代藩王的陪葬品,自古以來,便有‘北有十三陵,南有蜀王陵’一說,換句話來說,這蜀王可以說是明歷代藩王中最富有的,我發掘過的一座蜀王墓,修建得幾乎要比皇陵還要精美!你看這只明宣德青花大碗,繡有龍紋,皇帝才能用的象征,蜀王卻敢用,倒不是蜀王要造反,說來也話長,總之蜀王盡得恩寵,連龍紋也能用,除了蜀王,沒人敢,別的王也沒有這麽豪氣。”

許西棠深以為然,據說明代奸臣嚴世蕃做過一個統計,可以稱得上是“大明福布斯排行榜”,排在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蜀王。

傅老小心翼翼拿起一塊白釉黑花的瓷片,說:“這白釉黑花是非常特殊的一類瓷器,只能是王府出土,你看,上邊有五爪龍紋,這可是蜀王府專供,蜀王有錢有地,他甚至有自己的窯廠,這是蜀王窯廠特制,而這類瓷器只在某一個時期燒制,所以數量極其稀少,可以說是昙花一現的一種瓷器,尤為珍貴啊!”

許西棠:“老師,你打算什麽修複這兩件瓷器呢?”

傅老:“那要看晏先生急不急了,我手頭還有一些藏家委托我修複的任務,這修複瓷器,不能急,要看瓷器的損毀程度制定好方案才行,晏先生,你急不急?急的話,我把你的排在前邊。”

晏西岑微微一笑:“我不急。倒是老先生您的徒弟,好像很着急。”

許西棠:“……”

傅老呵呵笑了,說:“她有考核任務在身,年輕氣盛,急一些也在所難免。”

許西棠窘了窘,裝作不在意道:“我不急,不急,老師,我聽你的。”

大抵是晏西岑送來的文物是傅老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珍貴瓷器,所以傅老一改之前認為晏西岑不是一個好人的态度,簡直已經把晏西岑奉為了座上賓,二人相談勝歡,後來他們說得投機,許西棠在邊上幾乎成了透明人。

一晃已經快六點,天色已經黑透,雪停了,但很冷,空氣裏都是沁入骨髓的寒意。

許西棠和晏西岑沒有留下來吃飯,但他們喝了一壺茶才告辭,傅老和傅奶奶送他們倆到院門口。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把路都給淹了,車胎都走不動道兒,幸好,有熱心人幫忙鏟雪。

許西棠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走,晏西岑跟在她身後,司機只能開着車慢慢跟在後邊。

二人走到十七號院門前頓住腳步。

朱紅色的古舊門扉緊閉着,但裏邊卻傳出稀稀落落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打牌,隐約的,還能聽見裏邊有戲曲腔調唱的歌聲,音調空靈婉約,如江南水鄉的吳侬軟語穿過耳膜,動聽又溫柔。

不知是什麽人在唱,又不知,裏邊是什麽人。

她在門前停留幾秒鐘,越來越冷,她繼續往前走,不料才邁出兩步,就被人扯着寬大的羽絨服衣袖拽了回去,不期然間,男人勾下腦袋,她的鼻尖在慣性的作用下碰到了他的,只是一瞬間微末的接觸,她卻紅了臉頰,目光躲閃着移開,她想退,但一雙大手圈在她腰身上将她裹住,男人的桎梏下,她連半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漆黑一片的天際慢慢飄來厚厚的彤雲,冷風呼嘯,周圍是幾乎鑽進骨髓的冷氣,但身前男人的熱度卻讓她貪戀,最終,她敗了,她咬着牙,擡起一雙萦滿霧氣的驚惶的眼望他,咬着唇問:“你昨晚一夜都待在十七號院嗎?”

沒有先等到他的回應,十七號院朱紅色的大門被人從裏邊打開,開門的是一位阿姨,應該是做家政工作的,阿姨手上提着垃圾袋,看見晏西岑和那輛擁有五個七的車牌的邁巴赫普爾曼,心裏一驚,扔完垃圾,阿姨上前問了句:“晏先生?”

晏西岑松開對許西棠的桎梏,但他改為牽着她的手,緊攥着她的腕不放,音色淡淡地問阿姨:“裏邊人很多?”

“呀,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昨天打牌您都沒什麽興致,我們老板今天特意請了越劇院最漂亮的花旦過來唱小曲兒呢,還以為您不來了,裏邊就先唱上了,人不多,和昨天一樣,來了六個老板,還有三個姑娘,兩個唱曲兒的,一個女明星,我去跟廚娘說,讓把做好的粵菜都上桌!”

這阿姨說完就跑進去報備了,這邊還在鬧別扭呢,沒一會兒,裏邊兩個人走出來,男人穿着一領花紅柳綠的休閑西裝,有些吊兒郎當的,身邊的女人穿一件梅花紋飾旗袍,裹一件白色皮草,這裝扮,倒像在哪兒見過……許西棠把眼睛眯了眯,但天太黑了,看不清。

待那兩個人走近,許西棠才看清楚他們的臉,門口的大紅燈籠照得這兩個人看着倒挺“恩愛”的。

來人是方莒生,十七號院的老板,他将這裏改成私人會所,平時用來聯絡感情,或者,換取一些商業上的情報。

最開始也沒打算做什麽會所,方莒生是南方人,對四合院也沒什麽太大興趣,一個朋友出國想轉手,他看這裏地段不錯,就買了,後來,他父親的生意漸漸轉給他打理,業務多在北邊,一來二去他也就在北邊定居了,這裏就慢慢成了固定的聚會場所。

他找人重新裝修,嫌不夠舊,沒品位,就找人做舊,故意把外表弄得破破爛爛,其實內裏設計得倒很講究,古香古色,還請了風水先生重新做了布局。

方莒生旁邊的是襄市越劇院裏最紅的花旦黎媛。

許西棠知道她,越劇當紅花旦,她在舞臺上,扮相極美,唱腔一絕,去年某臺春晚,她唱《香羅記》,演的是商人婦慧娘,慧娘被相公懷疑出軌,為自證清白,半夜三更當着相公的面敲響書生的門——

戲裏唱“溫柔軟語喚秀才,憐香惜玉把門開”,如此大膽,當着丈夫的面誘惑旁的男人,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方莒生早瞧見晏西岑身邊多了個女人,他也納悶兒了,這位清冷的晏總,什麽時候轉性兒了?

他上前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引二人進院。

許西棠被晏西岑攥着手掙脫不開,不想弄得難看,也怪矯情的,就跟着進了院。

一行人穿過兩進院,來到三進院,這裏的梅樹種得滿院都是,寒梅傲雪,香氣撲鼻,頭頂一輪朦胧的月,更添了幾分古雅之意。

衆人落座後,加上晏西岑,一桌總共七個男人,加上許西棠,四個女生,她旁邊是越劇花旦黎媛,左手邊是另一位花旦,而那位阿姨說的女明星,正是當紅小花隋南喬。

隋南喬坐在方莒生旁邊,看着,倒也還挺暧昧的。

起先,許西棠以為方莒生的女伴是黎媛,但黎媛這個會兒跟着另一位老板說話呢,語氣裏全是撒嬌的口吻,她一個女人都受不了,聽着直起雞皮疙瘩,男人哪裏受得了這麽撒嬌哦。

廚娘端了一道汽鍋雞上來,隋南喬立刻給方莒生舀了一碗雞湯,方莒生喝了一口,目光掃向晏西岑身邊一直沒說話的許西棠,目光裏全是男性獨有的侵略性,要不是晏西岑不好惹他也惹不起,那麽現在坐他旁邊的不是黎媛也不會是隋南喬,而是許西棠了。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晏西岑的女人,誰敢碰?

方莒生一邊惋惜一邊懊惱這樣的尤物怎麽自己沒早點兒碰到。

隋南喬又給他夾菜,他沒吃,朝隋南喬擺擺手。

隋南喬放下筷,又給他倒酒,半笑不笑地掃了一眼許西棠,端酒壺的那只手的指關節隐隐發白。

桌上人邊吃邊聊,外邊,阿姨去開門,随後又進來一個男人,穿一件黑色沖鋒衣,有點兒髒,裏邊的毛衣都開線了,要不是桌上有兩個老板立刻站起來出去接他進來,又一邊熱絡地給他倒酒,許西棠差點兒以為這男的是送快遞的。

那些人稱他柳總,柳總端起杯喝了一口,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定在許西棠身上,然後就朝她招招手:“呦,新面孔啊,你過來,給我唱兩句。”

許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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