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沉默是我的保護色

沉默是我的保護色

自從“沉冤昭雪”後,濟仁中醫館恢複了餘鳶的職位,也相應地對她進行補償。

就在館裏決定把她派去隔壁市當分館主任的時候,餘鳶拒絕的同時并遞交了辭職信

去意已定,她要回G市,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開啓一段前所未有的嶄新生活。

而起訴劉茂的案件她也思考再三,證據準備充分後,她準備回到G市後,再進行異地起訴。

昨晚,高洋在美國接到餘鳶的視頻電話,表示願意加入他的團隊,堪稱驚喜萬分。

“師妹托你的福,剛起床就聽到了可以振奮一天的消息。”高洋在視頻裏打趣道。

餘鳶莞爾:“多多關照。”

高洋把平板放在一旁,動作娴熟地給自己泡了一碗麥片奶。

他看着碗裏的食物發愁,無奈道:“等去G市了,找個時間,一起去飲早茶呗。”

餘鳶點點頭,勾起了以前的回憶:“我也很久沒去飲早茶了,不知道以前常去的店還在不在?”

高洋舀了一勺泡軟的麥片,“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G市。”

餘鳶前段時間,問過他醫館的開業計劃,預計下個月月底。

但距離這個月結束還有兩天,這樣算下來,中間大概會有一個月的空檔,高洋想了解餘鳶的具體打算。

“我下個月一號下午的飛機,我朋友的婚禮結束就回去。”

餘鳶說完,頓了一下:“而且房子也到期了,剛好收房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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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計劃好了,這段時間,可以把家裏的雜物陸陸續續地處理掉,身邊的人有需要的話,她也可以轉手送人。

剛好小陳最近迷上了甜品DIY,猶豫着要不要買個烤箱,家裏的這個正好可以給小陳。

反正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人的賣給二手市場,扔掉也可以。

餘鳶還專門列了張斷舍離清單,跟身邊的事物一一作別。

不僅是物,人也一樣,在B市生活了那麽多年,就算平時很少社交,但終歸遇到很多不錯的人,平日也給予了她很多關照。

自從館裏的同事知道了餘鳶要回G市的消息,紛紛表示不舍與惋惜。

周末的時候,還專門為她辦了一場踐行宴,以作告別。

踐行宴上,除了因身體不适為由的大前輩何娜沒來,館裏的同事幾乎全齊。

包括陳館長,在宴會上專門敬酒向餘鳶致歉。

在容納二十幾人的圓桌上,衆人目光紛紛投向餘鳶。

聽完陳館長一番懇切的話語後,餘鳶一如既往地淡定自若。

她話不多說,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舉杯,一飲而盡,算是冰釋前嫌。

喝完,她還把酒杯倒過來,示意一滴未剩,看得衆人拍手稱贊。

秋天的早晨,空氣中透着一絲寒意,餘鳶早早起床,刷牙洗漱,這是她最後一天在濟仁中醫院上班。

館裏好像什麽事都未發生一樣,還是她熟悉的,工作了四年的地方。

候診區裏的病人絡繹不絕,抓藥區的同事忙上忙下,抓藥配藥,小小的方寸間依舊藥香四溢。

在針灸理療室裏,餘鳶像往常一樣坐診,雖闊別了一段時間,但紮實的技術就像刻在骨子裏一般,進針攆針,手法娴熟,絲毫不拖泥帶水。

結束完最後一位病人的理療,她收拾着針灸,結束後,把事先準備好的紙箱拿出來。

餘鳶将整個房間打量了一圈,在暖黃的燈光下,心裏泛起了微微不舍。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睛合上片刻,既然做好了決定,那就向前看,不念過去,不畏将來。

突然,有人推門而進,餘鳶睜開雙眼,看到來人,眉頭一緊,接着不客氣地說道:“有事?”

來人正是何娜,她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不問不顧地走進來,“砰”得一聲把門關上。

兩人離得很近,就隔着一張桌子。

何娜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臉上沒什麽表情,接着,她輕笑一聲,像是自嘲般:“餘鳶既然你贏了,為什麽還要走?”

餘鳶聽出了她話裏有話,不能理解道:“贏?我從來就沒有和你比過。”

“你不配”三個字,被餘鳶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事已至此,她不屑于跟何娜争吵。

“真能裝。”何娜繼續咄咄逼人:“這裏就我們兩人,你沒必要和我假惺惺。”

餘鳶“嘁”了一聲,那雙好看的眼眸露出接近厭惡的表情。

她薄唇輕抿,貍眼一挑,極具侵略性:“主任什麽的,你想當就去當好了。”

接着她話鋒一轉:“但是,學醫要先學會做人,何醫生這麽喜歡搞小動作,到時候可別把自己折騰進去了。”

何娜臉色變得煞白,含糊其辭:“我可什麽都沒做過,你別亂污蔑人。 ”

餘鳶聽後,依然面不改色,做了個請的手勢:“慢走不送。”

何娜撞了一鼻子灰,自知理虧,再聊下去對她沒好處,讪讪地走了。

何娜走後,餘鳶繼續打包着剩下的東西。

她把那幾本很重要的書和本科用到現在的小銅人裝進紙箱裏,接着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小物件也一并裝好。

處理完後,她再掃視了一遍房間,目光落在了吊在窗口的那盆綠蘿上。

那是她第一次栽培,養了那麽久,如今的綠蘿葉子蒼翠欲滴,心裏很是不舍,卻又帶不走。

就在她為難時,保潔阿姨進來了。

她眼睛一亮:“阿姨,那盆綠蘿你要嗎?我帶不走。”

阿姨看着那盆像翡翠一樣的綠蘿喜笑顏開,操着一口鄉音:“餘醫生,養得這麽好,真的給俺嗎?”

餘鳶點頭莞爾,立馬過去把那盆綠蘿取了下來,交到阿姨手裏,欣慰地想着也算是為這盆綠蘿做到好人家了。

一切物有所歸,餘鳶抱着紙箱子,熄燈把門關上,正式告別濟仁中醫館。

餘鳶前幾天在電話裏和譚茜淺淺地談過自己要離開的想法,譚茜當時沒在意,以為餘鳶只是随口一提。

直到餘鳶的信息猝不及防地發來,肯定地說自己要回G市,已經把工作辭了,想約她出來聊聊,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晚上,餘鳶吃完晚飯,在小區的水果店逛了一下,買了些譚茜愛吃的水果,便一個人打車去譚茜的家裏。

譚茜的家離餘鳶家半個小時的車程,偏郊區,是譚茜和他未婚夫小王全款拿下做婚房的。

餘鳶曾經問過譚茜會不會覺得出行不太方便,譚茜不以為然地回她:“我喜歡靜,這裏人少,倒也自在。”

下車後,餘鳶一眼看見站在小區大門的譚茜,譚茜偶爾會在晚飯後去散步消食,最近懷孕後,健身房去得少了,便多出來走走。

“鳥鳥!”譚茜向餘鳶熱情地揮手道。

餘鳶忍俊不禁,加快步伐向她走去,自從那件煩心事纏身,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譚茜眼神暗了下來,抱緊餘鳶:“昨天你給我發信息,真的吓死我了。”

餘鳶回抱住譚茜 她知道譚茜話裏的意思,她的決定确實很突然,但當她認定了一件事,便不會再改變自己的心意。

“等你婚禮結束後我再走。”

她答應過譚茜,做她的伴娘。

譚茜見她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眉頭一皺:“為什麽要回G市呀,在這邊不待得好好的嗎?。”

譚茜撒起嬌來,整個人貼在餘鳶的身上,嘴裏嚷嚷道:“我不要你走。”

“又不是以後不能見面了,我可以回B市你,你也可以來G市玩。”

譚茜挽着餘鳶的手向裏邊走去,見餘鳶一副去意已決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有點好奇:“所以你為什麽會有想離開B市的想法?”

餘鳶淡然地回道:“剛好那邊有個合适的工作機會,我想去試一試。”

說到這,她停了一會,繼續道:“我想嘗試一下新的生活。”

她意猶未盡地看着譚茜:“畢業到現在,每天都是差不多的生活,有點膩了。”

“我一直都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但這次想涉足新的事物。”

譚茜不置可否,她眼睛炯炯有神道:“既然你想得這麽清楚,作為你的好朋友,我肯定無條件地支持你邁出嶄新的一步……”

“可是……我還是好舍不得你。”譚茜把頭倚在餘鳶的懷裏,蹭啊蹭啊蹭。

餘鳶釋然一笑:“我也舍不得你。”

婚禮一如既往地維持了新娘譚茜和新郎老王的輕松風格,沒有強行煽情的環節。

整場婚禮辦下來都很歡樂,譚茜也算是圓了小時候的公主夢,一襲潔白鑲嵌着碎鑽的魚尾婚紗,純真無暇。

餘鳶戴着珍珠發箍,穿着簡單的淺粉色短裙作為伴娘站在譚茜的身旁。

她的衣服裏幾乎是沒有粉色的,這次穿粉色也是譚茜的建議,看上去更加的甜美。

在扔捧花的環節,餘鳶沒有參與,她在前邊的宴席上,忙着吃龍蝦意面。

從接新娘到現在,她一刻不歇,此刻,饑腸辘辘。

在主持人洪亮的倒數聲中:“10、9、8、7、6………”

一群年輕的未婚男女在舞臺下躍躍欲試。

譚茜背過身來,老王攙扶着她的腰,在主持人喊到1的時候,她使勁一扔,捧花在空中抛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完美地略過了臺下激動萬分的男女……

不偏不倚,剛好扔向正在嗦面看戲的餘鳶。

看着空中的捧花,餘鳶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一接。

全場的焦點立馬落在她的身上,一片歡聲笑語。

接着在主持人的祝福下,全場再一次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振耳發聩。

主持人繼續活躍氛圍:“讓我們祝福這位幸運的小姐姐,接過捧花,在今後的日子裏也能擁有美滿的事業和愛情……”

餘鳶內心:我只是想好好地吃個面……

她看到譚茜笑得燦爛萬分,對着自己使眼色,便舒了口氣,揮了一下手裏的粉色捧花,報之一笑,眼睛彎成好看的月亮狀。

婚禮結束後,餘鳶告別了譚茜和老王,也謝絕他們送她去機場的好意。

她清楚一場婚禮下來,新郎新娘早已精疲力盡。

下午兩點,她換了一套寬松休閑的衣服,拖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只身一人前往機場,開始新的旅途。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餘鳶已經辦好了值機手續。

餘鳶随身背了一個挎包,裏面放了一本小說,安檢過後,她便在候機廳裏靜靜地待着。

這個機場是新建的,設計前衛,整個場館寬闊宏偉,夕陽的餘晖透過大片的落地窗照進來,外邊的空地上,飛機一架接着一架奔向遠方落日……

餘鳶手裏握着書,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突然,一個帶着墨鏡和口罩的年輕男人在她旁邊坐下,遮擋住她的視線。

年輕男人說了句俗套的臺詞:“真巧?沒想到在這都能遇到你。”說完他把口罩拉了下來。

餘鳶剛開始聽到這句話,心裏翻了一萬個白眼,緊接着,看到對方是邵川,她愣了一會。

餘鳶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你要去哪?“

邵川把口罩塞進口袋裏,不以為然道: “香港。”

餘鳶頓時舒了口氣,幸好邵川沒有跟她同個航班,她的反應過于發自內心,以至于當臉上把內心感受酣暢淋漓地表現出來時,她都沒意識到。

邵川瞬間內心不滿:跟我一個航班很委屈你嗎?他皺着八字眉,直言不諱:“你這副表情什麽意思?”

餘鳶:......沉默是我的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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