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給鄭明秀做完手術之後, 傅眉就又開始晚上做糕點了,大半晚上四點起來就忙活一直到早上。秦豐一直是跟她一道, 雖然這活很辛苦, 但是掙來的錢很可觀。

天色麻麻亮的時候,兩人已經把三十幾斤新鮮糕點裝在了自行車上, 秦豐騎上自行車準備走了,傅眉拉着他,“你等一下。”

傅眉進屋去了一會兒,出來時手上拿了一雙羊毛手套,拉着秦豐的手給他戴上。他時常風裏雨裏的收東西送東西, 一雙大手上全是繭子。

天氣冷的時候還凍出了傷,寬大的裂口,有時候鮮肉都翻在外頭,看起來很可怕。手上的手套暖融融的, 樣子精致可愛,針腳很很細密。

秦豐的心也暖呼呼的, 就像包進手套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熱乎乎的心髒, 他微微低下頭,親在傅眉頭發上。溫潤的花香飄進鼻腔,一直舒服到心裏,他說, “我走了, 你等我回來。”

傅眉點頭, 就像很多個早晨一樣, 看着他的車消失在霧色沉沉中。或許很久的一段日子他們的生活狀态都将是這樣,可是心裏卻很平和。

中午衛生所還是忙,送走一個石頭砸傷腿的社員之後,孫曉麗拿出喝水的磁鋼杯子,倒了一杯開水暖手。孫曉麗招呼過來趙心跟傅眉,高興的說,“上頭說是要開設農村普及醫療,抓緊現在人的身體健康問題,将有一批省裏的專業醫生過來,到時候恐怕還要義診哩,咱們準備一下。”

這樣的事情很常見,柳樹屯也是距離城鎮很近的村莊,可以說是先進農村。上頭有什麽重大的政策措施柳樹屯知道的都很早,以前也有醫生前來考察做統計,順帶義診。

這是上頭看重柳樹屯的表現,誰不高興啊,孫曉麗說,“傅眉你加把勁啊,都是經歷過手術的人了,好好表現。下次要是咱們村裏有工農兵學員的名額,我就給你争取一個。”

還有這樣的機會,傅眉喜出望外,連忙站起來給孫曉麗鞠躬。秦豐跟着趙海林幹了這些日子,已經熟悉了所有的流程,各項事情都能上手了。

前段日子跟趙海林商量了一下,他們就斷了錢大栓中間這道路,傅眉做的東西他直接送到黑市人的手中,利潤更多。只有趙海林還在錢大栓手底下幹,秦豐勸他不如一起退出來。

少了中間這道,不知道腰包裏多進多少錢哩,趙海林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好歹是大栓叔帶進來的,我不好走,跟着這些專業的倒爺知道的消息也快些多些,你放心自己幹,我就先這樣吧。”

秦豐覺得姐夫說的有道理,也就不勉強他了。到了鎮子上,他把東西都送出去之後,捏着手裏厚厚的一沓大團圓,心裏的火熱滿的快要溢出來。

同時心裏的擔子好似也輕了些,秦豐把現代牌自行車推上,在街市裏轉悠。街上并沒有什麽人,他卻走得很開心,甚至腳底心都是火熱的。

他的生活正在變好,逛到一家百貨商店的門前,秦豐看着裏頭進進出出穿着打扮都很光鮮亮麗的人。突然想到傅眉來了這麽久,他都沒有給她買過禮物,而且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他有些小心的把自行車停在樹底下,反複确認了好多遍不太會惹人注意,這才理了理衣裳,摸摸頭發進屋。他小心拘謹的沿着邊邊走,樸素的穿着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Advertisement

這是他第一次進這樣裝飾漂亮的地方,心裏的雀躍與不自在有些折磨人,琳琅滿目的商品擺滿了貨架。看得人眼花缭亂、應接不暇。

秦豐在心裏滿算着買什麽,今天出門的時候并沒有買東西的計劃,所以現在身上只有剛才出貨的幾十塊錢。而且還是傅眉的,這錢他可以先挪來用,回去了再補給她,不過買什麽他确實一點想頭都沒有。

裏頭的衣裳很多,但是大多一個款式,顏色也老氣,在他看來沒有一件适合眉眉的。轉到中間的時候,看到貨架上搭了一排的圍巾,秦豐眼前一亮。

就買這個,秦豐叫人拿下來一條紅色的,圍巾不知道是什麽毛織的,摸在手裏觸感柔軟。顏色是紅色的,傅眉皮膚白,在沒人比她更适合這個顏色。

這麽好的東西,價格就有些不美麗了,一米八長的圍巾就要十五塊錢。這對以前的秦豐來說就是天價,當然現在他也買不起,不過一想到這是給眉眉的,就是再貴他也舍得。

秦豐喜滋滋的拿着包裝袋走出了百貨商店的大門,騎上自行車去了一趟郵局。因為趙永青回去的時候跟他說過等穩定了就給他寫信,他給忘了。

上一次來了一封,還是放在最後差點過期,他想起來才取回去,這次他學會了自己來找。趙永青其實也沒說什麽事情,不過是他回去之後的情況。

現在國家對他們好了,不但把人放了回去,還給好多知識分子安排了工作,趙永青就進了他們地方的土管局。秦豐不知道土管局是幹嘛的,但是也知道現在趙永青過得好。

他就是随意來問問,也沒想過真有他的信來,卻是來對了時候,昨天到了一封他的信。秦豐謝過人,把信裝進衣兜裏,騎上自行車回去了。

晚上吃完飯後,秦豐拉着傅眉進了她屋,拿出報紙包着的圍巾,展開給她看,“好看嗎?”秦豐眼睛亮亮的,略顯沉悶的嘴角大大的拉開,就像是完成家長任務等待誇獎的小孩子。

傅眉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紅色的絨毛,紅與白的對比激烈,燦烈到奪人眼球。淺淺的瞳孔裏盛着溫柔,嘴邊挂着娴靜的笑容,就像是初春的暖陽一般,有融化冰雪的功效。

她嗓音柔和,真誠的說,“好看。”

秦豐看着她,神色柔和的快要化成水,期待的問她,“喜歡嗎?”

傅眉重重的點頭,心頭全是感動,他掙了錢之後,沒有給他自己買過一件衣裳。就只是給秦保山買了一頂帽子,除了家裏必要的花銷,舍不得花錢,對他自己尤其吝啬。

卻願意給她買這麽好的東西,前幾日她跟吳香蘭去鎮上看見這條圍巾。高高在上的挂在貨架子上,吳香蘭眼饞了好久舍不得買,如今卻在她手上。

“喜歡。”她輕輕回答他,聲音就像刷在人心尖上,又癢又軟。

秦豐繞道傅眉身後,圍巾在她脖子上饒了兩圈,兩端還垂下來些。時下農村人圍圍巾都是全部塞進衣領裏,方便幹活,只有閑着的姑娘小媳婦會這樣圍,但人也不多。

傅眉想再圍一圈,秦豐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低聲道:“就這樣,好看。”他虛虛環住她的腰,滿足的喟嘆,“我以後要過上想給你買啥就買啥的日子,想怎麽花錢就怎麽花錢。”

現在大多農村人還處在一年從頭窮到尾的日子,掙一年的工分還倒欠隊裏的糧食。好一點的人家家裏有上千塊錢的存款,但是這樣的人家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誰敢奢望花錢花到手抽筋啊,秦豐的想法擱別人絕對是異想天開,罵一句腦子有病也不定。可是傅眉相信他可以,他那麽努力勤懇,要是連他都過不上好日子,那就沒人會富裕了。

她在他胸前蹭了蹭,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肌肉,渾身沐浴在他強健的男子漢氣息裏,笑着點頭,“我信。”

秦豐輕輕咬了傅眉光滑的脖子一下,她的身上總是香香軟軟的,叫他怎麽親近都不夠。她的氣息自然勾引迷惑他,叫人欲罷不能,皺了一下直挺的鼻子,“我知道你不信,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傅眉還沒反駁呢,門外突然想起敲門聲,緊接着房間門就打開了。秦琴噘嘴站在門口,盯着傅眉脖子上圍的松松垮垮的紅色圍巾,輕哼了一聲。

“哥,爹叫你哩。”她記着傅眉之前沒有戴過圍巾,而秦豐今天是從外面回來的,立馬想到了什麽。她很自然的朝秦豐伸手,“哥,我也要!”

傅眉早在聽見敲門聲的時候就推開秦豐了,所以秦琴只是看見兩人面對面站着,而不是很親昵的抱在一起。盡管這樣,秦豐在她屋裏還是叫她有些難為情。

她的臉在圍巾的襯托下更紅了,人比花嬌,秦豐捏了一下傅眉的手,然後很快松開。看向秦琴,“你不是有好幾條圍巾的嘛,要那麽多戴的過來。眉眉這條還是我給買的生日禮物,以前你過生日,我哪回虧了你。”

“那不一樣,你給我的那些東西,十幾年的加起來也沒有她這一條圍巾貴吧。”她悶悶的說,雖然她是有很多好衣裳,但是都是她爸媽給買的。

秦豐不接秦琴的話,繞過她就往外頭去了,秦琴在後頭瞪了傅眉一眼,跟着跑出去了。在家一下午的時間,秦琴什麽都沒幹,就纏着秦豐要禮物。

跟前跟後的要,秦保山坐在門墩上抽煙,擠着眉毛道:“多大點事,琴女子你莫搗亂,你哥幹事哩,邊邊玩去。”

秦琴理直氣壯的轉身告狀,“我哥他偏心,給眉姐買了一條圍巾,都不給我買。”秦保山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是小女孩子搶東西哩,他對秦豐說,“你給她買一條嘛,多大點事。”

秦豐頭也沒擡,“你還慣她,她屋裏四五條圍巾,要那麽多幹什麽。”秦保山咂嘴,招手叫秦琴過來,“啥子圍巾你這麽想要,我給你買成不成?”

秦琴高興了,抱着秦保山胳膊跟他坐在一起,笑眯眯的道:“爹,我哥可偏心啦,他給眉姐買了一條十幾塊錢的圍巾。”

這個價錢簡直差點吓死秦保山,十幾塊錢夠他抽一年的旱煙了,他險些跳起來,抄着煙鍋罵秦豐敗家子。秦琴在旁邊直點頭,“我也說貴哩,我就不要那麽貴的,爹給我買十塊錢的就成。”

秦保山臉色一黑,面無表情的出門去了,秦琴才不會輕易放棄,纏了秦保山幾天。秦保山躲不過,又是親口答應的,心裏滴血似的給了秦琴八塊錢去買圍巾。

上頭下來醫療隊這天,是村裏的幹部陪着來的,大隊特地叫村裏好些上了年紀的人過來看病。秦保山覺得身子一直不大舒坦,撿了藥來吃也沒多大成效。

特意請了一天假跟着過來湊熱鬧,結果人醫生反複驗看,最後卻說叫有空去市裏大醫院仔細檢查一下。秦保山當場臉就白了,還以為得了什麽大病。

人醫生一看這陣勢,連忙解釋或許沒事哩,只是去檢查一下嘛,沒事的。秦保山這才鎮定下來,可是一顆心也跟上山下海一樣,颠簸了十萬八千裏。

晚上回到家人還是恍惚的,臉也白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秦豐聽說這事情,啥多餘的話也沒有,只是說明天請假帶他去大醫院瞧瞧。

秦保山顫抖着手點燃旱煙,啧了一聲,“啥大事嘛,我不去,哪個有那些閑錢。”傅眉勸他道:“還是去看看吧,身子要是有什麽毛病也好早些治。”

秦豐沉默一會兒,輪廓精巧的側臉有一種叫人心安的弧度,他漆黑的眸子沒有任何異色。完全沒有聽秦保山的意見,對傅眉說,“明天我去請假,不出意外的話大概下午就回來。要是有事情耽擱了,後天早上就能回,你跟姐夫說一聲。”

他本來約好跟趙海林一起去取貨,如果要帶秦保山去市裏檢查,那肯定是不能一起去了。秦保山雖然心裏忐忑不安,但是兒子這麽堅定的要帶他去瞧病,叫他多少有些安慰。

第二天一早秦豐帶着秦保山就到路邊去等車,傅眉給兩個人裝了幾個蔥香肉餅帶上。餅子是面粉炸出來的,軟軟油油的,上面鑲嵌了青蔥,裏頭混着肉粒。

香氣濃郁,一口咬下去滿嘴蔥香,面粉經過發酵一炸變成透亮色,軟軟綿綿極有嚼勁。外面一層酥脆,咔嚓一咬餅屑四飛,燙燙的吃進嘴裏驅趕了渾身的嚴寒。

因為是菜油炸的就是冷的也能吃,也可以倒一碗開水,邊吃邊喝,吃完渾身暖和,胃裏也舒服。父子倆要坐長途汽車,傅眉是一早就起來做飯的,那個時候秦琴還沒有起來。

秦保山懷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兒子出門,這一路上衣食住行都是秦豐安排的妥妥當當,秦保山只需要跟着走就是。也不知道哪個瞬間,秦保山望着身邊比他還高出一個頭的兒子,突然驚覺秦豐長大了。

當初的小娃子,在他渾然不覺之間長的比他還要高大了,身軀硬朗的已經可以挑起家裏的重擔。秦保山看秦豐拿着證件跑來跑去的忙活,熱汗從他頭發裏滾下來,流經并不怎麽青澀了的輪廓。

他的身上已經有了男子漢的氣息,秦保山也是在這一瞬間意識自己老了。他的骨頭開始變脆,身上的肉開始松弛,精力不在像從前豐沛。

秦保山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秦豐手裏拿着好幾張單子坐過去,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兒。秦保山憂心想說什麽話,但是一輩子沒跟兒子很親近,不好意思說溫情的話。

只能幹巴巴的說,“你累不累?餓了嗎?”秦豐擡頭看了他一眼,精神還是放在手上。秦保山叫他看的心虛,“我說不來,你非要來,花那麽多錢,看出來個啥?”

一說起這個他就心疼,檢查這檢查那的,白花冤枉錢。秦豐擡起胳膊擦把臉,嗓音很低,“我媽就是拖死的,我當初要是有現在的能力,說啥我都會帶她來城裏看病。”

提起秦豐死去的母親,秦保山也有些不自在,他雙手攏在袖子裏,嘀咕,“農村人生個病哪個不是慢慢熬好的,都來城裏折騰,日子還過不過。”

秦豐道:“這些事你都別管,好好治病就成。我沒了媽,還不想年紀輕輕又沒了爹。”秦保山瞪眼,“怎?你沒了爹,那傅眉還能嫌棄你不成。”

秦豐轉頭,輕笑一下,“她是不會嫌棄我,你知道她好,就對她好點。要是我倆的事情不能成,我這輩子也沒啥娶媳婦的心思了,要麽是她要麽我就一個人。”

秦保山想罵秦豐,為個丫頭還能搭上一輩子,可是看見秦豐臉上的認真。他沉靜的臉上全是堅毅,說出的話猶如磐石,磐石無轉移。

他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們那個時候都是親戚給介紹的,沒什麽人自由戀愛。就是現在,介紹而成的家庭也不少,大家都是搭夥過日子的,哪有什麽情情愛愛。

那些自由戀愛的還不是柴米油鹽,可是秦豐給他的感覺确實很堅定,要是不能跟心裏的人在一起,他就真單一輩子。秦保山咂咂嘴,靠着坐不再說什麽。

傅眉雖然沒跟秦豐父子倆一道去,可是在家裏也是提心吊膽的,害怕秦保山真有什麽了不得的身體上的毛病。秦琴夾一筷子菜,刨一大口飯進嘴裏,吃的很歡樂。

兩人吃完飯一個上工去,一個上衛生所。昨天秦保山檢查身體孫曉麗也在現場,傅眉來了就問她。傅眉也不知道是什麽事,說不出個所以然。

孫曉麗就安慰了她幾句,心不在焉的忙完了事情,下午傅眉回家的時候家裏還沒回來人。秦琴卻帶着秦桑回來了,兩個人悄悄躲到屋裏去說話,傅眉懶得理會她倆。

她把家裏的雞都喂好了,拿出竹籃到自留地裏去摘菜,秦實抱着個布袋子從坡下路過。他在底下大聲喊傅眉,秦琴問他幹嘛。

秦實從兜裏掏出幾個又大又圓的楊桃,囑咐秦琴,“琴姐,只是給眉姐的,你告她一聲兒。”秦琴哼了一聲,“她是你姐我就不是,為啥不給我啊。”

秦實撓撓頭發,“那、那你吃吧,給她留點就成。”秦琴看了看手裏讨人喜愛的楊桃,挖苦人道:“我可不敢吃,又不是給我的。”

秦實說不過她,麻溜的跑了,家裏的堂兄弟姐妹,他最不喜歡跟秦琴玩。秦琴在大人跟前很讨人喜歡,但是跟小孩子不對付,秦實就很不喜歡秦琴說話就擠兌人。

他還是覺得眉姐好,人好性子也好,尤其是做的東西可好吃了。秦琴抱着拳頭大的楊桃進屋,招待秦桑過來吃,秦桑很不客氣的吃了兩個最大最軟的。

柳樹屯地方好,養出的水果都很甜,南面有一面坡全是楊桃樹,每到這個時候一片坡的果實壓的樹枝都彎了。隊裏有專門的人看着,在全部成熟之前禁止人去采摘。

隊裏挑時候組織人采摘水果,然後平攤給村裏人,但是這麽惹人喜愛的吃食經不住小孩子偷偷摸摸去摘。有些人甚至晚上拿着口袋去偷,秦實這還是今天跟小夥伴去偷的。

秦桑吃完水果在院壩邊上洗了手,轉頭跟秦琴說,“我這就回去了,明天要下地播種早菜麻哩。”秦琴把人送到坡底下,然後看見傅眉提着籃子過來了。

她扭頭回了屋裏,晚上秦豐父子倆還沒回來,今天怕是不會回了,趙海林卻推着車子來了。傅眉招呼他進去吃飯,趙海林搖搖頭,看秦琴在屋裏,憨厚的笑道:“琴女子你回來還沒去看你姐哩,哪天過去,讓她給你做好吃的。”

秦琴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坐到一邊去烤火。傅眉跟着趙海林走到院壩裏,把秦保山的事情說了一遍,趙海林點頭,“那這麽晚了,怕是他倆不會回來了,你做不?要做的話我明兒來取。”

“做吧,也不費多少工夫。”

秦琴心不在焉的坐在屋裏,看傅眉跟趙海林嘀嘀咕咕,恨不得隐身上去聽他們說什麽。最後她看見趙海林搬了一麻袋東西進了屋,好像裝的是米又好像是豆子。

等趙海林走後,她孤疑的瞅了瞅傅眉屋裏,他倆絕對在密謀什麽事哩。

晚上萬籁俱靜之後,傅眉又爬起來進廚房,今天沒有秦豐在,還覺得有些不習慣。傅眉看了看秦豐之前坐的地方,嘆了口氣開始忙活。

秦琴想着傅眉的事情,在床上翻了半夜才睡着,睡的迷迷糊糊之際起來解手。廚房的方向有隐隐的光透出來,她倒是不怕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小心翼翼趴在窗根底下,扒開一條小縫往裏看,頓時瞪大眼睛。她看見了什麽,案板上晾着的全是糕點!一個個形狀規整,騰騰的冒着熱氣。

目測少說也有十來斤,傅眉半夜爬起來做糕點幹什麽?秦琴陷入沉思,她想起來了,在Z市的時候王菁帶她進過黑市買東西!

所以傅眉是在倒騰東西賣哩,想必姐夫趙海林也參與了,難怪今天在門外頭兩人嘀嘀咕咕說什麽哩。哼,這下叫她抓住把柄了吧,秦琴直接推開門進去。

傅眉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突如其來的開門聲着實吓了她一跳,不過看清是秦琴,也就放下心來。秦琴見她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擰着眉頭問,“你是不是要把這些東西拿去賣?我都看見了,你咋不害怕?”

傅眉很是淡定的瞟了她一眼,“你看見了,我怕什麽,你還能去告發我嗎?”秦琴笑了一聲,很是乖巧,“我咋不敢,你這是投機倒把,是犯罪,我要是告發你我還有功勞哩。”

傅眉慢條斯理的把新出籠的一鍋糕點撿起來,再放一鍋下去,看都沒看秦琴,“那你要想好了,我們可是一個屋子裏住着哩,我要是有事,你能讨什麽好。”

“我就算被你告發成功,被關起來,你也得了獎勵,村裏你還呆的下去嗎?人家在背後會怎麽說你,你還想不想認你哥你爹。”

秦琴好像真叫傅眉牽引進那個想像的環境中去,柳樹屯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一個族裏的人都護短。哪家要是有了這種事,肯定幫忙捂着,她要是真去告發,怕是其他人會說死她。

而且現在傅眉是秦家人,她哥又護的緊,或許秦豐也參與了哩。想到這裏秦琴郁悶了,就是知道傅眉的事情,她也不能說出去。

狠狠刮了傅眉一眼,傅眉道:“你要是很閑,就來幫我看火,不想看火就回去睡覺。”秦琴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裏,正要說什麽,突然門外的鎖響了。在安靜的夜裏,一點點聲音都有可能被放大。

兩個人頓時緊張兮兮的,傅眉一口吹滅了竈臺上的蠟燭,跟秦琴躲在廚房門後靜觀其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