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沉湎

沉湎

衣裙成了更多肌膚相貼的阻礙。

幾分鐘前, 藺然只是持縱容的态度,想要由着舒窈将那些快要瘋狂的情緒發洩在自己身上,女朋友要親, 她就親,要抱, 她也抱。

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她還很溫柔地擡手扶住在親吻中投入過于忘我、好像要從自己身上滑下去的人, 但是舒窈卻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要從沙發上滾落到地毯上,她的動作裏帶着恨不能與整個世界同歸于盡的瘋狂。

于是在刷卡買單的時候, 看起來有多襯女朋友的光鍛黑裙, 此刻那繁複如絲帶的重疊面料,扯起來就有多麽不順手——

她有些沮喪地跨坐在藺然的大腿上,好像不懂自己為什麽始終拆不開這份上天送給她的禮物。

女朋友長得那麽漂亮, 從頭發絲到腳趾都像是被神精雕細琢出的藝術品,就像先前舒窈和司徒錦開玩笑時說過的話, 不饞她的身子, 簡直是太監。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藺然這裏得到更多的情緒,如果是與平日皆然不同的情與欲,出現在藺然這張臉上, 對自己而言一定是無上盛宴。

舒窈是這麽想的。

可是這會兒卻只能将腦袋抵在女朋友光滑的肩上, 淚涔涔地抱怨:“怎麽撕不開啊?”

“嗯?”

聽見她的話,藺然像是陡然明白了什麽,拉起她的手, 沿着肩下側面已經開口的拉鏈,由指成刀, 如裁紙般,将拉鏈一路拉到了超越原本長度的地步——

玉色肌膚自黑色衣料裏傾瀉出更多。

她語氣裏帶着溫柔笑意, 拉着她的手,像是教孩童寫字,去教她如何令自己呈現出更多,直到舒窈混亂的大腦跟着她的動作,看着那鏈條無限延展,一直到将整條裙子拉開分作兩半。

原本堅固包裹着她的衣料,成了只輕輕一拉就能徹底扯下的遮羞布。

而她拉着舒窈的手,放上自己鎖骨下那一角,将這條黑裙一點點從身上揭落,語氣裏甚至還帶着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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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撕開了嗎?”

舒窈:“!”

她眼底盛滿了春光,神色恍惚地想,啊,好像要瘋得更厲害了。

……

猶如看到傳說中由魔鬼作的、只要看見就會陷入癫狂的畫,舒窈就像那些被畫吸引的粉絲,恨不能一寸寸吻過這些完美作品,甚至在恍惚中,又聽見了先前雨夜在這房間裏會出現的稚嫩聲音。

【舒服親親,想要,嗚】

【摸摸瓶瓶精?】

舒窈甚至都能含着淚彎起唇角,将這些幻聽的瘋魔動靜當作是這狂歡序曲的背景音。

直到她的掌心按上了藺然的腿間——

因為她的親吻和撫摸太過舒服,忍不住想要沉湎的藺然意識到自己屆時将無法完全控制住這些觸足的想法,這幾天女朋友被身體出現的各種異常驚吓到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忽然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麽。

而且,她想要讓舒窈放松下來。

藺然現在對她發生的變化只有一些大致猜測,但還沒有實質的證據,所以先讓女朋友從這驚惶裏獲得平靜才是最緊要的,只要給予舒窈足夠強烈的感官刺激,屆時就算自己情動,她也應該顧不上聆聽觸足們的聲音。

于是她轉而與舒窈的雙手相扣,親了下她的鼻尖:“讓我來,好嗎?”

坐在她身上,被她此刻發絲難得有些淩亂的模樣迷得不要不要的人胡亂點頭,立即将自己要做1的念頭丢到九霄雲外。

舒窈甚至還做出了以前從未設想的動作,像是對藺然剛才教她解下衣裙的投桃報李,也主動拉着對方的手,放上自己的大腿。

比起藺然那件做工過分卓越、還很難讓人拽下的小黑裙,舒窈這條星空裙則識趣得多,後背交叉設計的肩帶,即便是讓人從身後伸長雙臂擁抱,也能讓掌心輕易流連任何一處想要貼近的肌膚。

而高開叉的下擺,也讓她像是一朵完全迎着朝陽在枝頭盛開的花,花瓣層層疊疊地開放,連散發出馨香的花蕊都清晰可見。

-

明明裙子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甚至連那灰色的裙擺都在沙發上鋪開,可是對比黑裙已成破布、被丢在旁邊的女朋友,舒窈才是那個從頭紅到腳的人。

連肩窩處都是粉的。

她一條長腿總是從藺然的膝頭打滑,幾度要掉下去,被重新撈上來,被對方卡進臂彎固定之後,卻還是情不自禁地一晃一晃,像是禁不住船身行駛時的海浪搖晃。

乍看放松不已,實際上從腳背到腳尖都像跳芭蕾舞時一般緊繃,連腳面上的青筋都顯露時,便痙攣似的發起抖來。

她眼神迷離,瞳孔都失了焦,唯有帶着濕汗的掌心一次次不顧感官裏炸開的煙花,竭盡全力地想要去攀住藺然的脖頸,像是落水的人使勁抓住浮木。

即便一次次推她下水的人,其實就是藺然。

明明屋外沒有落雨,這房間在深夜裏的潮氣也并不濃郁,可她就是覺得整個人都沉溺在水中,即便口鼻齊用,也很難将新鮮的氧氣輸送到肺裏。

連面頰上也全是缺氧般的坨紅。

當她整個人都痙攣似地顫抖起來時,她便會疊聲叫着女朋友的名字,而這時,藺然就會溫柔地壓住她的後腰,将她按進懷抱更深處,在她無聲張唇的尖叫聲裏,一點點舔掉她眼角滲出的淚。

可是舔去這些眼淚時,怪物的眼神卻是遺憾的。

漆黑的眼珠在女朋友意識渙散時,貪婪地看着裙擺之下,沿着人類小腿肌膚緩緩流下的液體。

分神壓制觸足想法、甚至命令它們處于拟态狀态下一動不許動的怪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濕痕順着小腿,滑過腳踝,最終在腳尖凝聚許久。

啪嗒。

滴落在地上那只光面的黑色高跟鞋尖上。

……

舒窈果然再也聽不見什麽奇怪動靜了,因為她的耳朵裏都是自己發出的聲音,是難耐的嗚咽、是喘不上氣的破碎聲、還有像在哭又像在撒嬌的,總是叫着女朋友名字的聲音:

“藺然、藺然……”

在她腦子裏的煙花一次又一次地綻放,勝過之前游輪上的煙花秀演出,甚至比水母潮更壯闊的時候,被短暫松開的舒窈渾身發軟地滑落,跌到了地毯上,她看見了自己散開的裙擺。

這次藺然沒有再扶她起來。

而她就怔怔地看着裙擺上那朵被印上去的梵高的向日葵。

灰色的向日葵花瓣像是鋼鐵般的尖刺,扭曲地朝着朝陽盛開,張牙舞爪地,和她此刻不管不顧的精神狀态極其接近。

她便也像這朵向日葵那般,扭過上身,想要去和身後靠過來的人相擁,像是飛蛾撲火,可是不知是船在海浪裏晃得太厲害,還是她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氣,每次都要在能靠近女朋友的時候,膝蓋滑向更遠處。

這次她哭得更厲害了。

連叫着女朋友的聲音裏都帶着委屈,直到不知多久後,被藺然抱進浴缸裏,在滿池的熱水中,她躺在對方的懷中,被對方指尖撫摸着眼尾,出聲問她:

“還好嗎?”

舒窈安靜了會兒,才緩緩搖頭。

她轉過身,任由這件本來就要掉落的長裙自水面上浮起,而她在這狹小的浴缸裏也要跟女朋友面對面擁抱,哪怕這任性使得浴缸裏的水被潑出去很多。

于是藺然只能再次抱緊她,直到中途外面似乎有人敲門,舒窈隐約聽見了司徒錦的聲音,但是她只是盯着只剩下半缸的水,神色空白地發呆。

等到女朋友回來之後,她就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扒拉在浴缸邊緣,用沙啞的嗓音問:“你去哪裏啦?我等了你好久,水都涼了。”

為了讓她再次熱起來,藺然重新放了水——

不過後來。

浴缸裏只剩下了那條漂浮起來的灰色長裙。

而舒窈被按在狹窄的洗手臺上,後背抵着冰冷的鏡子,在她給予的溫度裏,恍惚回到了那次在家裏偷吃完荔枝,被按在冰箱前面親吻的時候。

一面冷,一面熱。

冰火兩重天,讓她覺得這幅身軀也像是經歷火烤、又被丢進冰桶裏的,快要破爛的洋娃娃。

-

舒窈不記得這場末日狂歡般的放縱究竟持續了多久。

她連白天和黑夜颠倒過幾次都數不清,只是每次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再醒來之後,看見身上留下的那些斑駁痕跡,很珍惜地摸了摸,然後又抱着女朋友再睡了過去。

在這幾天裏。

她看不到古怪的畫面、聞不到惡臭無比的其他人、也聽不見什麽稚嫩的聲音,好似從靈魂深處放松了下來,而整個人就像樹袋熊,挂在女朋友身上,甚至連吃喝都要坐在她腿上,懶洋洋地等着她喂。

而她身上那股無處發洩的瘋狂,逐漸變成燃燒後的餘燼,睡眠質量也一次比一次安穩之後,在舒窈最後一次從床上醒來時,身後卻沒有了熟悉的懷抱。

藺然又出門了?

舒窈發了會兒呆,以為她又是出去找侍應生們訂餐。

但此刻。

藺然卻出現在了這艘游輪深處,平時除了船員之外,少有人到來的地方,空氣極其不流通,海水的腥味和其他的船艙鋼鐵零件混合在一起,甚至味道有些刺鼻。

而她視若無睹,鞋跟踩過地上的積水灘,單手插着薄風衣衣兜,視線左右逡巡片刻。

水花靜止的剎那。

隐忍多日不許動彈的觸足得到解封令,狂歡般将藏在附近黑暗裏的一個家夥準确地揪了出來——

那是一個上半身是青花魚,下半身是人類兩條腿的存在。

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穿着vip客房區的服務員衣着。

藺然面無表情地和他那雙魚眼對視片刻,在他瑟瑟發抖、淚眼汪汪的眼神裏想着:

好可惜,自己最讨厭吃魚了。

于是她用觸足拎着這家夥晃了晃,簡單粗暴地拷.問道:“那只高等級的深淵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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