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習慣習慣就好了

第7章 習慣習慣就好了

“他不需要知道!”

老國師戲谑:“也是,你榮辱與共的是離王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可不是他沈雲崖!”

蒼暮手裏棋子一扔,“不跟您說了!”

老國師揣着手,看着蒼暮有些氣急敗壞的身影擡腳往山下走。

“正經離遠點都不行,你可真不讓其他殿下們安心啊!”

“總得有人不安心,也就只能麻煩一下其他殿下們了。”

走下了好幾級臺階過後,國師那得天獨厚的弟子在一株綠樹下停住腳,轉過身來。

“師父,您那拐杖就多餘,扔了吧!”

老國師舉起拐杖作勢要打,用行動告訴弟子自己的拐杖相當實用。

“我明兒有事出門,回來再領教師父的打狗棒法!”

老國師放下拐杖問道:“去哪啊?”

“給殿下拿生辰禮去。”

老國師一臉沒眼看的表情。

“你去棋游山莊,就順道去趟鐵檻寺吧,未盡聖僧見你一直沒有回信,邀約都送到我這裏來了。”

蒼暮點頭:“知道了師父,本就打算去一趟的。”

老國師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臉上的笑意斂去,一瞬間仿佛變回了那個道骨仙風的國師大人。

“蒼暮,你最近有沒有做一些奇怪的夢,或者腦袋中出現混亂的記憶?”

蒼暮搖搖頭:“師父,您又胡思亂想了。”

“蒼暮。”

“嗯。”

“你是國師一脈的真傳弟子,護佑這天下是我們這一脈的責任。但是師父要告訴你的是,不論鐵檻寺還是我們,終究只能渡多數人而不能渡每個人。”

蒼暮沒有說話,擡頭靜靜看着臺階上面的老國師。

“太祖皇帝在天麓山腳下虐殺十萬敵兵,慧誠聖僧誅殺了一個鎮的無辜百姓,皆是血流成河的景象。”

“師父,我知道,被百鏡千回裏的怨力浸染過後,執念深重,會控制不住。”蒼暮似乎不太習慣私底下跟老國師這麽嚴肅,“師父,您徒弟沒感覺自己有什麽執念,所以您就別亂想了。”

老國師點點頭:“師父跟你說這些,其實就是為了告訴你,若是當你覺得自己被困住了,那這世間再出一個太祖帝,或是再出一個慧誠,都沒有關系。唯一的,就是你要保護好自己。”

蒼暮有些觸動,小聲答:“師父,別這麽縱容我。”

“不是縱容你,蒼暮,在這個世間,國師和鐵檻寺聖僧的命,比芸芸衆生誰都重要。你一定要記得,當自己陷于困境,可以用任何辦法,不計損失的自救。”

蒼暮有些不安:“師父,您是不是看見未來發生了什麽?”

老國師搖搖頭:“師父靈慧不高,到底看不清全貌。”

蒼暮想了想,笑了一下,少有的露出點孩子氣:“師父,是您多慮了。”

他朝頭頂桃樹又看了一眼,說道:“師父,桃子還得等幾天才到最甜的時候,記得給我留着!”

老國師拐杖在地上點了一下,“哼,是留給你嗎?”

“師父,您老人家不要那麽小氣!”

“誰小氣了!”

蒼暮留個背影給他:“對了,等會離王叫人過來找的話,師父直接替我攔下。”

呵,某個殿下今天說的話,真的讓他很不開心。

.

沈雲崖乍然從高叁緊張的倒計時備考狀态中出來,變成一覺睡到自然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坦過頭還有了些應激反應。

早上醒來之前做的夢,都是鈴聲響了卷子還沒做完,急的滿頭大汗。

一睜眼看見房中古色古香的裝飾,鼻尖隐隐是昨夜燃盡的熏香,睜着眼睛看着頭頂床帏長長出了一口氣。

怎麽反倒覺得之前的日子跟做噩夢似的,自己這也太适應良好了!

這弄得,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回家了一樣!

沈雲崖溜溜達達地走出卧房的時候,南樓擱檐下站着,幾番欲言又止。

沈雲崖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自己昨日沒讓他去接回蒼暮,這家夥估計心裏打了一夜的鼓,眼下都冒出一圈青黑。

但是沈雲崖只當沒看見,也不打算解釋一下解決南樓的困惑。

本來嘛,一回生二回熟,習慣習慣就好了。

早飯在一種略微詭異的氣氛中吃完了,沈雲崖擡手一摟南樓:“走,出去逛逛!”

話說胤都三千繁華,千樓萬闕,還沒領教呢!

南樓在沈雲崖手底下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像是生怕他家殿下有點什麽別的喜好和念頭,縮着頭彎着腰,從沈雲崖的臂彎下鑽出來。

南樓遠遠站着:“殿下你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沈雲崖翻了個白眼,第n次動了給自己換個貼身侍衛的念頭。

胤都繁華,長街喧嚣,街道兩旁酒肆林立,各色鋪子裏招攬談價或是陣陣歡笑,溢滿了街道。

街道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馬車行的慢。

沈雲崖反正不急,掀着簾子探頭四處看,哪哪都覺得有趣。

馬車走過街角,路過一個裝飾豪華的酒樓。

二樓包間一位錦衣的公子伸頭朝街道上的馬車看了一眼,眼神在馬車上探頭的人臉上頓了頓,在沈雲崖準備擡頭的時候,把頭縮了回來。

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冷笑了一聲。

對面幕僚沒看見剛剛那一幕,疑惑地看着五殿下。

五皇子沈昱輕輕搖了搖頭,道:“老七那張臉啊,真是什麽時候都讓人看不夠。”

幕僚以為沈昱是要說沈雲崖就一張臉長得還不錯,剛想附和,就聽見沈昱接着說道:

“永遠散發着一種清澈的愚蠢。”

馬車拐過彎,又往前跑了幾個街道,人漸漸少了。

日頭越來越大,沈雲崖被颠的有點昏昏欲睡。

南樓駕着馬車慢慢停在了路邊,回頭問道:“殿下,你也說個目的地啊,還這麽繞着街道亂竄?”

沈雲崖打了個哈欠,掀起窗簾朝前看了看。

前面是個小橋,橋下有個破破爛爛的涼亭,亭子底下支着幾張舊桌子,扔着幾個豁嘴的白瓷碗賣涼茶,現下圍坐着一堆人。

上頭是個說書的。

沈雲崖來了興致:“去聽聽。”

他帶上幕籬跟着南樓,找了個空桌,要了兩壺涼茶,就坐了下來。

“......太祖一擊得勝,趁勝追擊,把察可部落十萬精兵打得落荒而逃,一路退回了天麓山。直到此時,被前朝弄丢三十餘年的北薊十七座城池,終于又跟中原大地連成一體。等到太祖凱旋回到朔州城,百姓夾道歡迎,載歌載舞,可謂普天同慶......”

說書人說得唾沫橫飛,情緒高漲,底下坐着的人,卻顯得興致缺缺,鼓掌叫好者寥寥。

沈雲崖看着納悶,扭頭輕聲問南樓:“這不說的挺好的嗎?聲情并茂的,怎麽大家都不太喜歡的樣子?”

南樓嘆口氣,小聲回道:“再喜歡也經不住百八十次的聽啊!”

“什麽意思?”

“殿下你不愛聽書,不知道這一出《智取北薊十七城》是每個說書人次次開頭必說的曲目。”

“次次必說?”沈雲崖有點鬧不清了,朝着前面觀衆看了一眼,問道:“觀衆不愛聽,為什麽還要說?”

“今上規定的。”

沈雲崖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今上”是誰。

哦,自己的那個便宜爹。

“今上很閑啊!”他感嘆道。

“......說是陛下有一次微服出訪,在一個小酒樓裏聽到了說書人講這一出,深受震撼。回來就下了規定,大昊每個說書人都要會這個曲目,且每次開場都要先說這一出,以示對太祖皇帝的尊敬和懷念。”

沈雲崖颔首,再看前面的觀衆就很理解了,這就跟自己之前視頻app沒買會員一樣,要被強制看幾分鐘廣告。

看廣告能指望人有什麽興致?

果然,說書人這一出講完過後,場下第一次發出了熱烈的鼓掌聲。

那說書人也像是松了一口氣,喝了口茶水,笑意盈盈地問:“接下來各位客官想聽什麽?”

前面有一胡子拉碴的漢子粗聲粗氣地伸手喊:“來一段花魁蘇雪兒的風流史!”

底下糙漢子們一片歡呼叫好聲。

旁邊南樓一口茶水沒來得及咽下去,從嘴裏猛地噴了出來。

沈雲崖趕緊嫌棄地躲,還不忘記打趣他:“你那麽激動幹什麽?難不成你跟那蘇雪兒也有段風流史?”

南樓有點被嗆到了,一邊咳一邊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沈雲崖。

有戲!

沈雲崖來了興致,趕緊湊過去八卦:“還真有?來來來,說說說說!”

一邊說着一邊從桌上破盤子裏抓了一把瓜子嗑起來,兩眼泛光地盯着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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