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伊人汀
第8章 伊人汀
臺上說書人開始講伊人汀,說那是怎樣一個花天酒地勾人魂魄的銷金窟。
沈雲崖聽着伊人汀這三個字有那麽一點熟悉,但是他現在全部精力都在接下來要進行的八卦上,所以臺上講什麽他也聽不清了,滿腦子都是南樓跟花魁的故事。
“怎麽認識的?英雄救美?一見鐘情?以身相許?”沈雲崖越問越激動。
南樓又凝視了他一會兒,才确定自家這位殿下是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南樓:“英雄救美?”
“難道不是?”
南樓嘴角抽搐了一下,問:“為了搶人,一言不合對人家恩客大打出手,把人打斷一條腿算不算?”
沈雲崖:“沒看出來啊,南樓你竟然如此霸總!”
南樓沒明白霸總啥意思,但是不耽誤他把話題繼續往下聊。
南樓:“也許是因為一見鐘情?反正當時是這麽說的!”
沈雲崖一拍南樓肩膀:“好樣的!為愛沖鋒所向披靡!”
“至于以身相許,”南樓眼神一言難盡中帶着一點咬牙切齒,“殿下您猜有沒有以身相許?”
沈雲崖看他那眼神,像是要咬人,不像是得償所願的樣子。
于是猶猶豫豫問:“別是人家沒看上你吧?”
南樓默了默,沈雲崖看他不說話,覺得自己猜對了。
心裏斟酌着接下來要怎麽開口,才能不傷害南樓的小心髒。
南樓嘆口氣,覺得那段時間他家殿下天天的,一邊被沉重打擊,一邊被蒼暮逼着大補,腦子記不住事也正常。
唉,不能怪他!
南樓從側面提醒了一下:“後來這位蘇雪兒改了名字。”
沈雲崖耷拉着個臉,努力讓南樓覺得自己在跟他同頻共振,而不是幸災樂禍,“你們那段記憶,有那麽不堪回首嗎?”
連名字都要改掉,徹底告別的意思?
見他還是想不起來,南樓只能說道:“改了叫雪青。”
怎麽好像在哪聽過?
南樓繼續:“為了好分辨,她的衣服全是青色。”
沈雲崖“喀嚓”一聲嗑開瓜子,腦中一道白光閃過,舌尖弄半天沒把瓜子米弄出來。
最後愣愣地連殼帶米把瓜子扔到了腳下。
他似乎還有點難以置信:“離王府那懷孕快生的雪青?”
“嗯。”
沈雲崖眨巴眨巴眼,終于回過味來。
“那,那意思是我把人家恩客打斷了一條腿?”
“嗯。”
“我說對她一見鐘情,非要把人納進府?”
“嗯。”
“......”
南樓:“所以以身相許......”
媽耶,陰差陽錯倒真是對南樓以身相許!
沈雲崖開始陰陽怪氣:“恭喜啊,馬上要當爹了。”
南樓:“殿下說的什麽話,是殿下要當爹了。”
我謝你八輩祖宗!
這麽一折騰,沈雲崖也懶得再聽下去了,估計這風流史末尾的那位男主角很可能就是自己,吃瓜吃到自己頭上就沒什麽意思了。
沈雲崖起身回馬車,剛爬到車上坐定,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麽一開始聽見伊人汀三個字會覺得熟悉了。
他想起來了,那算是離王府收集信息的一個暗樁渠道,他看書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描述。
這渠道好像還是蒼暮一手打通的。
南樓駕着馬車掉了頭,問他:“殿下,直接回府嗎?”
“不,”沈雲崖托着腮搖搖頭,就像南樓能看見似的,“我們去伊人汀!”
南樓在前面朝駿馬甩了一鞭子,語氣絲毫不意外:“又來?招數使一遍就算了,您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
“什麽意思?”
“您想和好,就好好跟人說話哄哄人家。您這又想讓人家吃醋,又想讓人家嫉妒的招,不是使過了沒一點用嗎?”
沈雲崖知道他誤會了,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解釋。
這南樓思想也太開放了,自己得教育教育他。
沈雲崖:“你就不覺得膈應?”
“膈應什麽?”
“兩男的。”
前頭南樓趕緊一聲噓停下了馬車,劈手掀起車簾探進來一顆腦袋,在耳邊豎起兩根手指。
“我發誓,我一點都不膈應,你倆就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男才男貌,此情不渝,生死相許!”
“......”這孩子是經歷了什麽?
“你說過再也不會拎刀站我床頭了!”
“......”半夜白衣服飄着的那種?
“還有逼我去蛇洞睡覺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對不對?”
“......”蛇窩嗎?
“還有......”
“行了!”沈雲崖摸了摸自己大夏天起的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打斷南樓,“那什麽,知道了,趕緊走吧!”
狗東西為了跟蒼暮在一塊,真是啥缺德事都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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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拐到蘭香坊那一帶,旁邊一排樓閣臨水而建,小巧秀致。
因是白日,倒比晚上安靜。
樓閣裏遠遠近近傳出各樣的小曲兒,混在夏日的豔陽下,有種暖烘烘催人欲睡的效果。
沈雲崖是真睡着了,車子猛一轉停下的時候,他一個趔趄睡夢裏往前一沖,随着慣性摔旁邊車廂上去了。
“卧槽,”沈雲崖一下子睡意全無,捂着摔疼的手臂沖前面喊:“南樓你是駕車還是弑主啊?”
話音未落,外面南樓揚聲罵道:“會不會駕車?趕着去見閻王啊,敢巷子裏這麽快往外沖!”
嗯,這是差點撞車?
沈雲崖揉了揉手臂,前面南樓掀起簾子回頭小聲問:“殿下沒受傷吧?”
沈雲崖搖了搖頭,目光從車簾縫隙投向對面的馬車。
對面車夫也沒有推卸責任,趕緊就下馬作揖:“兩位公子實在對不起,這馬剛剛不知道踩到什麽受了驚,一下沒停下來,這才驚擾了兩位公子。”
南樓朝馬蹄瞟過去,見那馬果真有些煩躁地踢着蹄子。
自家殿下也沒傷着,想着現今還是低調一些,也就沒想再計較。
正想駕車離開的時候,對面車上簾子掀了起來,一位弱柳扶風的漂亮姑娘抱着琵琶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車夫扶着她下了馬車,那姑娘走到沈雲崖他們的馬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陽光下,那姑娘緩緩擡起的臉龐豔若桃李,聲如春風入耳:“蝶音給二位公子賠禮了。”
沈雲崖的面容隐在車簾後,把陽光底下那姑娘的面容從縫隙間看得一清二楚。
“唔,是個美人。”沈雲崖小聲嘀咕完,才跟南樓說道:“沒什麽事情,走吧。”
那位蝶音姑娘聞言讓到了一旁。
南樓一揚馬鞭,駕起馬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