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駱放和阮莓回到四中,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因為兩人有假單在身，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去上周日的晚自習。
阮莓想去小樹林玩,但被駱放拎去了圖書館補習功課,月底就是期末考試，考不好可是要命的——字面意義上的要命,畢竟有過杜峰死成了卞英才的前車之鑒。
阮莓從未感受過時間竟然如此漫長，她拖着疲憊的身體與備受□□的靈魂回到404宿舍，意外的看見了正在搬東西的常歌和鹿璐。
這兩人的關系十分微妙,向來膽怯的常歌曾為鹿璐付出了僅有的勇氣……所以她們這是換宿舍了嗎？
鹿璐看見阮莓,朝着她抿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算是打了招呼。阮莓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說：“你們快點兒,我馬上要休息了。”
圖書館裏幾個小時的補習威力尚在，讓阮莓困倦不已。
“很快就好了。”鹿璐将常歌的書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書桌上，一邊對阮莓說道：“莓莓,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不過我和常歌交換宿舍了,今後不能和你做室友了。”
阮莓掃了眼鹿璐,沒什麽反應。
常歌的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鹿璐臨走前,對着寝室內的阮莓、李思眠、常歌三人誠懇的感激道：“你們希望我來學校,常歌還願意和我交換……你們真是善良又熱心的人，我很慶幸能夠在四中遇見你們。謝謝你們。”
阮莓已經進了衛生間洗漱,李思眠冷冷的看着鹿璐,不置一詞。
常歌朝着鹿璐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沒關系的,我和眠眠是好朋友,能夠重新和眠眠住在一起，我很開心，而且這還能幫你避開薛采采，一舉兩得。”
“你真善良，謝謝你。”
鹿璐離開之後，常歌拉了拉很明顯不太開心的李思眠。
“眠眠，你怎麽了呀？”
在面對好友時，李思眠冰冷的聲音略顯柔和：“你知道的，我非常不贊同你和鹿璐交換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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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李思眠指了指正在衛生間裏洗漱的阮莓，這可是個大麻煩。暗示完了之後，李思眠接着說道：“二來，鹿璐住在這個宿舍，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果就這樣輕易改變，萬一出事了，我怕我也救不了你。”
常歌疑惑道：“能有什麽事兒呀？”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輕舉妄動。”
“可是之前阮莓也曾問過我們，要做旁觀者還是當局者。我不想就這樣看着鹿璐繼續留在404宿舍受欺負，我不想冷眼旁觀。所以我願意和她交換宿舍，幫助她避開薛采采的欺負。”常歌朝着李思眠露出明朗的笑容：“眠眠那麽厲害，一定會保護我，我不怕。”
李思眠握住常歌的手，不放心的說：“萬事小心。”
兩人說話的時候，阮莓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她身上已經換了粉色的睡裙，露出半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在爬上床的時候，阮莓幽幽的說：“你有沒有想過，鹿璐和你交換的或許不止是宿舍呢？”
李思眠和常歌俱是一愣，阮莓已經躺在床上，戴上外形可愛的眼罩，躺了下來。
“晚安……游戲愉快。”
因為阮莓開口，常歌莫名的心中不安，她想要再問阮莓，李思眠示意她阮莓休息了，讓她安靜一些。
薛采采依舊是踩着宿舍大門關門的時間回到宿舍的，剛好十點半。她見宿舍裏忽然多了一個常歌，又看見原本鹿璐的床位上整齊的鋪着常歌的褥子，她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薛采采勾了勾嘴角，正欲說話，但餘光瞥見安靜躺在床上休息的阮莓，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就閉嘴了。
今夜因為阮莓過早休息，404宿舍相安無事，一夜很快過去，轉眼間就到了第二天周一。
嶄新的一天，鹿璐停課一個星期之後再度回來上課沒有在四班掀起任何波瀾，就在玩家們以為他們找錯了方向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薛采采開始針對常歌，毫無理由的、肆無忌憚的針對常歌，就像是曾經針對鹿璐一般。在常歌被欺負的時候，李思眠是第一個想要上前阻止的人，但很快她便發現，正如上一次卞英才事件一般，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常歌受盡白眼。
常歌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央，薛采采不輕不重的拍拍她臉蛋，嘲諷道：“同學，好仗義啊，可惜你幫的人可沒那麽仗義。不過既然仗義了，姐就讓你仗義到底，怎麽樣啊？”
鹿璐坐在位置上，安靜的看着這一切。常歌四處看看，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想要幫助她，她的眼眶漸紅，哭着跑走了。
李思眠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之後，連忙跑去追她，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我去老城區找過兩次鹿璐，連續兩次，她都說了一樣的話。她說，希望有人能夠替她承受這一切。”駱放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半晌才開口說。
“是啊，所以她們交換了寝室，也交換了人生。鹿璐需要一個替死鬼。”阮莓身處無限世界多年，對于規則爛熟于心。她接着說：“就像之前的卞英才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鹿璐開始找替身了，也就意味着這個副本就要進入尾聲。很快，我們就能回去了。”
阮莓聽了，情緒陡然低落：“嗯。”
半天的時間一晃而過，中午去食堂的時候，阮莓意外碰見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見的鹿珲。自從上次的小樹林事件發生後鹿珲被駱放警告了之後，鹿珲就再也沒在阮莓面前蹦噠過。
不過鹿珲正在和鹿璐說話，并沒有注意到阮莓和駱放。兩人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們說話的聲音飄進耳朵裏。
兩人在擔憂他們的父親與高利貸。
……
薛采采越來越變本加厲了，常歌的情緒也一天不如一天，但因為規則，沒有人能幫她，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在一個星期後傍晚的例會中，向來膽小怯懦的常歌發出了第一聲抱怨：“為什麽要把鹿璐招回來？你們招回來的人，後果為什麽要我承擔？”
駱放平靜又冷漠的看着她。
常歌在這樣的眼神下，泣不成聲。
“我堅持不下去了……”常歌的眼眶裏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我真的會死在這裏的。”
“沒有人能救你，除非你自救。”駱放聲音平緩的說道。
常歌喃喃：“我……我……”
常歌并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晚自習的預備鈴便打響了。
阮莓在晚自習的課間去洗手間的時候，聽見了裏面傳來了常歌的啜泣和哀求聲音。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你不是自願和我交換的嗎？既然是你自願的，就不能反悔。”
“我會死嗎？”
鹿璐的聲音溫柔下來：“如果你有一顆堅強的心髒……”
常歌狼狽的離開，連正在洗手臺前照鏡子的阮莓都沒注意到，沒多久，鹿璐從裏面走了出來，看見阮莓，她一愣。
“莓莓。”
“嗯。”正在撥弄長發的阮莓随意的應了一聲：“怎麽了？”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那晚救了常歌的人是我，也是因此，常歌才會對我格外關心。”
阮莓漫不經心的答道：“我當然知道。你們這種初高中的小孩子，實在是幼稚極了。鹿珲這個笨蛋，以為裝作和薛采采關系好，我就不知道他是在給你打掩護了。”
“我不小了，鹿珲也不小了。”
阮莓聳聳肩，轉而說道：“你救常歌，是為了将她當做替身，你早就計劃好了。對嗎？”
“嗯。”
“理由。”
“我死過太多次了，我想活一次。只是……我怕我還是要失望了。”
其他的鹿璐不願再多說，很快便離開了。她還在洗手間門口看見了正站在走廊邊等待阮莓出來的駱放，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莓莓啊莓莓，到底誰是小孩子？來一趟洗手間都需要人陪。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這一天，常歌終于嘗試着反抗，但在薛采采巴掌落下來的時候，她最終也只是瑟縮了一下，最後摔倒在地，掩面哭泣。
鹿璐看她如此，眼中掠過哀傷與失望。
教室中的氣氛倏的陰沉下來，薛采采一步一步的走近常歌，譏笑：“廢物，就這樣，還敢和我叫板？你和鹿璐，就踏馬是一路貨色！”
常歌喃喃：“放過我……”
鹿璐眨了眨眼睛，一滴滴的眼淚随之滾落，從她的身上，散發出巨大的悲傷與絕望，常歌似是受到感染，眼神一寸寸的黯淡了下來。
常歌迷茫的睜大了眼睛，緊接着，她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她瘋狂的跑出了教室。
李思眠發現她能夠動了，連忙追了上去。因為這一次的情況與之前都不一樣，所以包括玩家在內的學生們，也都紛紛離開教室。
他們看見常歌爬上了頂樓的天臺，李思眠聲音顫抖：“常歌，回來！”
常歌的目光穿透人群，最後面向鹿璐的方向，她動了動唇，充滿遺憾與絕望的說：“對不起，我沒有一顆堅強的心髒。我活不下去了。”
鹿璐淚流滿面，她一言不發，但身上的哀傷絕望彌漫在空蕩蕩的天臺，經久不散。
常歌的身子後仰，整個人極速墜落，不過須臾間，她便重重的摔到了地面，腦後是一攤鮮紅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