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從高空墜落的常歌并沒有第一時間死去,她的身體被摔得扭曲粉碎,還在顫抖着身體想要爬起來,但最終她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感受着生命極速流逝。她睜大了眼睛,望向天臺上模糊不清的人影,有淚水從她的眼角溢出,淚珠摔落在地的時候,常歌徹底死去。
高三四班的學生們議論紛紛,喧嚣的聲音彌漫在整個天臺。李思眠的手撐在生鏽的欄杆上,泣不成聲,玩家們都好不到哪裏去,他們怔怔的看着這一切,他們似乎對那絕望感同身受。
是誰的絕望?死去的常歌,還是淚流滿面的鹿璐?
阮莓不是玩家,她沒有被負面情緒所影響,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在發現駱放的身形有些不穩的時候,阮莓悄悄的攥緊了駱放的手。
駱放猝然回神,他回握住阮莓的手,低聲說道:“我被她影響了。”
“誰。”
“鹿璐。”駱放篤定道。
阮莓“唔”了一聲,表示贊同:“是呀。你們都會被她影響,更何況是被她選做替身的常歌?”
“替身?莓莓,你的意思是,常歌的情況,和杜峰一樣?”
“或許呢。”
駱放往前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地面上常歌血肉模糊的屍體,喃喃:“這就是鹿璐的結局嗎?”
“是啊。”阮莓也上前,悲憫的說:“這個高度并不算高,但對于血肉之軀來說,足夠疼,足夠致命。”
并且,還不會立刻就死。而是在令身體嘗過這徹骨的疼痛後,才能完全失去意識。渾身的骨頭都摔斷了,該有多疼?
後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鹿璐選擇了這樣慘烈的死法?
他們或許很快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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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歌的屍體很快便被清理掉,在這裏除了玩家之外,沒有一個人對常歌的死表示愧疚與遺憾,除了……路老師,那位醫務室善良的值班老師。
傍晚的時候,阮莓和駱放從食堂回到教學樓的時候,便看見身穿白大褂的路老師站在大樹後面抹眼淚。
路老師的眼眶很紅,看起來是哭了很久了,她還在不停的用餐巾紙擦拭眼角。
“你別哭啦。”阮莓腳步輕快的走過去,說:“要哭就把口罩摘了再哭。”
路老師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着鼻音:“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只是覺得,那位同學太可憐了。”
她一直望着的地方,曾有過一攤鮮紅的血,有過一具冰涼的屍體。
阮莓撇撇嘴,說:“沒有關心你呀,只是你這樣哭,鼻涕會全部黏在口罩上哦,很不美觀。”
路老師:“……?”
人類的悲歡并不能相同,雖然路老師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傷心,但阮莓話說出來,還是讓駱放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路老師看向駱放,駱放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說:“莓莓比較幽默,路老師別介意。”
路老師扯了扯嘴角,也沒有心情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和兩人道了聲再見,便快步離開。大概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正在擦眼淚的路老師撞上了往教學樓沖的鹿珲。
“艹,長沒長眼睛啊。”鹿珲一直都是蠻橫慣了的,也不管是他撞了路老師,直接就說道。
路老師看見鹿珲,愣了一愣,然後連忙說道:“抱歉。”
鹿珲嘟嚷了兩聲,看向路老師,然後對上路老師清澈的眼睛。他愣了愣,總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路老師挪開目光,匆忙離去。
因為還有更要緊的事情,所以鹿珲也沒有耽擱,繼續往教學樓大步跑去,然後便看見正堵在教學樓門口說話的兩個人。
阮莓正仰着頭和駱放在說話,駱放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很是耐心的傾聽。末了,阮莓也笑了,笑容比冬日的暖陽還要明媚三分,很是動人。
鹿珲面無表情的說:“……對不起,學長學姐,打擾你們談戀愛了,借過一下。”
阮莓往旁邊挪了挪,但駱放擋在了鹿珲的面前。鹿珲還以為駱放要找他麻煩,立刻警惕的看着駱放。
駱放只是問:“你來找鹿璐嗎?”
“放心,我不找莓莓。”鹿珲幽怨的說:“我找我姐。”
“我可以幫你傳達。”
鹿珲猶豫了一下,斷然拒絕:“不可以,是我們的私事。”
“那我們就不讓你進去。”阮莓雖然不明白駱放想做什麽,但她毫無理由的站在駱放這邊。
“我家欠了高利貸,你們知道吧?我姐告訴我,還是駱放學長報的警。”
駱放沒反應,阮莓沒興趣。
鹿珲只能接着說道:“我學校外面的兄弟告訴我,因為證據不足,他們被放出來了。但我爸他還在裏面,我擔心那些人來學校鬧事……”
“你找鹿璐,就有用了嗎?”
鹿珲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但你這樣只會給鹿璐徒增煩惱。”
鹿珲癟癟嘴,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駱放這才說道:“這裏是無限世界,一切的事物發生遵循規律,鹿珲既然會說出這番話,就一定不是空談。如果那些放高利貸的是壓死鹿璐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想避免放高利貸的人來鬧事一事發生。”
“哥哥是想改變鹿璐的命運嗎?”
“試一試。”駱放忽的話鋒一轉:“那個初中部的小鬼對你還真是不一樣,你問他什麽,他都回答你。”
阮莓驕傲的說:“因為我受歡迎呀。大家都喜歡我,都愛我。”
“……”
沒過兩天,據鹿珲的小弟說,學校附近常有三兩社會人士在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這日的下午,阮莓一覺醒來,沒有看見駱放的身影。她往教室的四周看了看,不僅是駱放不在,丁能和另外兩名能打的男性玩家也不在。
阮莓戳了戳前排的鹿璐,問:“我哥哥呢?”
鹿璐茫然的搖了搖頭。
自從常歌死去了之後,薛采采的針對對象就變成了鹿璐,鹿璐又恢複成了從前怯懦寡言的模樣,恨不得将自己縮進地縫裏去。
馮莎收拾好了東西,聽見阮莓的問題,回答她:“他們去校外了……因為那些放高利貸的出現了。阮莓,你要去食堂嗎?我們可以一起。”
馮莎在隐晦的同阮莓示好,但阮莓并不領情,擡腳便離開了教室。
教室裏很快就只剩下了李思眠和鹿璐兩個人。常歌的死對李思眠的打擊很大,她的眼眶到現在還是紅腫的,她望向鹿璐,眼神中不乏厭惡與恨意。
鹿璐對于他人的目光最是敏感,她茫然的對上李思眠憎惡的眼神,立刻逃離了教室,似是生怕李思眠打她一般。
另一邊,出了教室的阮莓徑直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她擔心天黑了駱放會被鬼怪攻擊,但她剛走到校門口,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喊。
“阮莓同學。”
阮莓腳步頓住,向後望去,見是身着白色襯衫的唐文城。他看着阮莓,金絲鏡框後的眼眸中透出柔和的波光。
阮莓歪頭,疑惑的問:“你找我?”
“你要出校門嗎?”
“我要找哥哥。”
“他們沒有走正門,走的是圍牆。”唐文城說道:“我帶你過去。”
阮莓還沒翻過這裏的圍牆,聽了唐文城這樣說,立刻便躍躍欲試的點頭,跟着唐文城走去。他們也沒有走多久,很快便走到了高三教學樓的後面,高高的圍牆映入眼簾。
雖然唐文城看着十分斯文俊秀,但伸手卻很是不錯,他只用了一個簡單的助力,蹬了一下灰色的牆壁,便攀了上去。
他停留在牆上面,對着阮莓伸出手,說:“圍牆很高,我拉你上來。”
他的手遞在半空中,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阮莓的眼睛掃過那只手,然後輕蔑道:“這種高度麽?”
她說着,腳尖一點,便輕飄飄的落到了圍牆上面。
唐文城看得詫異不已,但很快平靜下來。他将手收回來,誇贊道:“莓莓真厲害。”
“我也覺得。”阮莓毫不謙虛的說。
兩句話的功夫,兩人便跳下了圍牆。這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阮莓和唐文城還沒走個兩步,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幾道人影。
唐文城尚未認出來那幾道身影,就看阮莓朝着一道人影跑了過去,然後撲進那人的懷裏撒嬌。
哦,是駱放。看兩人的樣子,唐文城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恐怖游戲還是戀愛游戲。
那邊,駱放對着阮莓解釋道:“不是不帶你,我們打架,我擔心把我們莓莓的衣服弄髒了。”
“那你可以讓我圍觀嘛。”阮莓抱怨道:“你不帶我玩。”
在目睹了阮莓一傘一個鬼怪之後,駱放還能睜着眼睛說瞎話:“莓莓是小朋友,不可以看暴力畫面。打架的事兒,我來做。”
“好叭。”
他們說了這麽兩句話的功夫,丁能鄭回他們就已經爬上了牆頭,丁能朝着他們招招手,說:“你們快上來啊,天黑了。”
“來了。”
阮莓牽着阮莓走到牆邊,駱放個子高腿也長,連助力都不需要,便利落的爬上了牆頭。然後,他問阮莓:“能自己上來嗎?”
“不能。”
駱放便朝着她伸出手,阮莓就着駱放的手,輕飄飄的蹬了上去。駱放跳下去之後,接住阮莓,看她平穩站好了之後,才松開手。
唐文城看着他們的背影,眼中的興味濃烈得幾乎就要溢出來一樣。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個阮莓,究竟是什麽身份?
阮莓自然不知道唐文城的想法,駱放這時候還在問她:“你怎麽會和唐文城一起出來?”
“他說他要帶我去找你們。”
“別和陌生人走。”
“好。”阮莓忽的說道:“哥哥也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麽?”
駱放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道:“這與他是不是好人無關。”
“他真的不是什麽好人。”阮莓道:“他可能想勾引我。”
駱放:“?”
“他想騙我和他牽手手。”
“離他遠點!”
阮莓立刻說道:“那你也是。”
“好。”
駱放又同阮莓說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告訴阮莓,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已經被擺平了:“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件事,鹿璐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怎麽擺平的啊?”
“以惡制惡。”
“可哥哥看起來一點都不惡。”
駱放笑着和她說:“哥哥生氣可吓人,很惡。”
“我不怕。”
……
在放高利貸的那些人被擺平了之後,玩家們又迎來了一段風平浪靜的生活。就在他們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的時候,變故又發生了。
這場游戲的背後仿佛有一雙大手,強行的推動着劇情的進展,并且強硬的将偏移的劇情拉回正軌。
薛采采知道了鹿璐家的事,她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毫不猶豫的宣揚了出去,不過是一個課間的時間,就已是滿城風雨。
鹿璐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她去洗手間時,在隔間內聽到了外面八卦譏诮的聲音,她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鹿璐渾渾噩噩的回到班級,不出意外的接收到了同學們別樣的眼神,薛采采和她素來不對付,立刻拔高聲音說道:“喲,酒鬼的女兒回來了啊。欠的錢還清了沒有啊,就有臉來學校?”
“……”
鹿璐沉默的站在原地,她低垂着頭,雙拳緊握,隐忍不發,直到上課鈴響,她才得以回到座位。
雖然已經臨近期末,但這幾天裏,對于鹿璐來說無異于是水深火熱,無比煎熬,因為她的家庭,她受到了更多異樣的眼神。
玩家們嘗試過維護幫助鹿璐,最後得到的結果卻不盡人意。丁能對此暴躁不已:“這薛采采有毛病吧,無緣無故的,就把鹿璐當成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更在意另一件事,馮莎直接炮轟李思眠:“薛采采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只在我們內部讨論過。”
“現在也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我認為的确是要弄清楚,薛采采究竟是因為什麽,而針對鹿璐。”唐文城出來打圓場。
李思眠看了眼唐文城,不置一詞。自常歌死後,她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不少。
在他們讨論這件事的時候,旁邊開始亂糟糟起來。原本還在打瞌睡的阮莓立刻來了精神,從座位上彈起來,拉着駱放去看熱鬧。
駱放由着她去,在擠進人群之後,他們才發現又是薛采采和鹿璐。
鹿璐顯然是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了,她赤紅着眼,直接将桌面的餐盤砸向薛采采。薛采采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着。
薛采采的臉上和身上都濺了油污,但絲毫不顯狼狽,她氣勢十足的冷笑:“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不過狗終究是狗,廢物也終究是廢物。”
她舉起手,便欲朝着鹿璐落下一個巴掌,但一只手橫空出現,攥住了薛采采的手腕。
“學姐,你不要太過分了!”鹿珲憤怒的說道。
薛采采認出鹿珲,冷笑道:“初中部的小鬼頭啊,這兒沒你什麽事,滾一邊去!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那你大可試試!”
“媽的,要不是因為你在初中部,我懶得去找你麻煩,你以為你能逍遙自在?”
薛采采全然忽略了她和鹿珲還有短暫的送早餐情分,招呼了人便開幹。
鹿珲和于照他們立刻不甘示弱的回手。
場面很亂,亂到初中部的學生落了下風,于照朝着阮莓大吼一聲“阮姐快來幫忙”也被湮沒在喧嚣中。
阮莓往駱放背後躲了躲,就當沒聽見。
混亂中,鹿珲沖到了薛采采面前,處于憤怒中的他,想也沒想就一拳往薛采采身上招呼。鹿珲畢竟有力氣大的優勢在,薛采采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鹿珲,鹿璐,你們完了!”
“……”
場面一度失控,最後甚至驚動了遠在行政樓的教導主任吳主任,薛采采、鹿璐、鹿珲被勒令叫家長。
沒有過去多久,阮莓他們還在上晚自習的時候,唐文城臉色古怪的來到了四班。他站在教室的後門,叫走了阮莓和駱放。
安靜的走廊中,唐文城面色古怪的說:“我知道薛采采為什麽會這麽針對鹿璐了。”
“為什麽呀?”阮莓好奇的問。
唐文城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因為薛采采的繼母,是鹿璐的母親。今天是薛采采的繼母來了學校,鹿璐鹿珲那邊,來的是剛放出來的鹿志行。所以現在辦公室的氣氛,有些尴尬。”
何止是有些?不懂這些事的阮莓沒什麽反應,駱放卻是深以為然。
……
翌日,期末考試前夕。
怎麽想也咽不下這口氣的薛采采,在傍晚時分,支走了門衛大爺,打開了四中的校門,将好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放了進來。他們面目兇狠,出現在高三四班門口的時候,駱放認出來,這些人赫然就是那些放高利貸的人。
這一次他們直接闖入了學校,而且還帶了好幾個幫手,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鹿璐呢?鹿璐呢?你老子欠了錢,我來收賬了!”那些人一邊嚷嚷,一邊砸教室。
學生們害怕的縮到了一邊,還指出了想跑的鹿璐,鹿璐被他們抓住,推搡調笑着:“喲,還跑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那你們去找我爸啊!他已經被放出來了!你們找我做什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那就是個老不死的,哪有你有價值啊!”男人笑嘻嘻的說道,目光掃過人群,仗着人多,直接說道:“兄弟們,有仇報仇啊!上次的仇,咱今天報了!”
教室裏頓時亂作一團,阮莓看不上這種小打小鬧,但看駱放“樂在其中”,她也只退出戰局,默默觀望。
被迫“樂在其中”的駱放一本書拍在在和他扭打的人頭上,厚厚的書本讓其頭暈目眩,這或許就是知識的力量。
駱放趁機退了出去,然後拉着阮莓往樓下跑去:“不能讓他們帶走鹿璐。”
阮莓語調上揚的說了聲“好”,她回握住駱放的手,唇角抿出笑容來。
他們很快便下了樓,發現樓下和樓上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是一片混亂。但比之樓上的你來我往、循序漸進,樓下是單方面的碾壓。
聞訊趕來的鹿珲帶着他的同伴兄弟維護鹿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但他們根本不是成年人的對手,很快便落了下風。
此時,抓着鹿璐的那個男人将鹿璐丢開,搶過鹿珲手裏的棒球棍,一棍子輪在了鹿珲的身上。
“小崽子,沒事逞什麽英雄啊?!”又是一棍,砸在鹿珲頭上,鹿珲頓時頭破血流的摔倒在地。
鹿璐哭得很慘,她跑向鹿珲:“別傷害我弟弟!”
男人冷笑一聲,棒球棍如細密的雨點一般砸在了鹿珲的身上。摔倒在地的鹿珲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蜷縮着身體挨打,幾棍子下去,那棒球棍上就染了血。
阮莓畢竟罩過鹿珲一段時間,還是有大姐頭和小弟的感情在的,她剛想幫鹿珲一把,但駱放已經先她一步動手。
阮莓便沒有上前,而是随便一腳踹開正壓着于照打的男人,然後專心的看駱放打架。不得不說,身為人類,駱放的身手的确算是非常不錯了,不過那又如何呢?哥哥還是打不過她。
那男人很快被駱放制服,與此同時警察趕到,将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帶走,還把駱放和鹿璐帶走做證人。他們就當沒有看見蜷縮在地上顫抖的鹿珲,很快離開。
于照看鹿珲這樣,急得快要哭了,阮莓看他傻乎乎的樣子,說:“送醫務室啊,路老師不是有號稱能夠治愈一切身體上傷痛的藥嗎?”
“哦哦,對!”于照撲上去,但他身上有傷,不到沒有把鹿珲帶起來,自己也摔了一跤,周圍也都是躺在地上的學生,一時間鹿珲這前老大孤立無援。
阮莓磨蹭在一邊擔憂鹿珲身上的血弄髒了她幹淨的校服,于照從地上爬起來,從兜裏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阮莓。
“姐,江湖救急!”
阮莓有好多糖,全是駱放帶給她的,她并不缺于照的這根棒棒糖。
于照哀聲說道:“求你了。”
“行叭。”阮莓接過棒棒糖,拆掉塑料包裝紙,扔給于照。
阮莓叼着棒棒糖上前,用左手抓着鹿珲的腳腕掂了掂,輕微使力便把他扛上了她瘦弱的小肩膀。不過她顯然是低估了自己的力量,一直到一團黑氣攀上她的肩膀,她才輕松些許,然後往醫務室走去。
四樓上,獨善其身的唐文城站在走廊上,向下俯瞰,看見阮莓的動作,唇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現在可以确定了,這阮莓,真的不是人。
好家夥,這駱放可真的勇,養只鬼怪小姑娘在身邊,還真是口味獨特。
另一邊,阮莓很快便把鹿珲帶去了醫務室,身後還浩浩湯湯的跟着負傷的初中部學生。這個時候天早已暗下來了,但初中部的學生們沒有再變成鬼怪形态。在游戲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是最為普通弱小的初中部學生。
醫務室裏常年只有一位路老師,她看見負傷的學生們詫異不已,在看見被阮莓扛着渾身是血的鹿珲,她更是倏的紅了眼眶。
“這是怎麽了?”
阮莓把鹿珲往醫務室鋪着白色床單軟乎乎的床上一扔,她動了動肩膀,目光瞥見上面的鮮血,漫不經心的回答:“被打了。你不是有藥嗎?治呗。”
“好。”路老師看着慌張極了,拿藥的時候,她的兩只手都在顫抖,手中的藥随之掉落。
阮莓手一伸,接住,疑惑的問她:“比這更嚴重的李思眠你都見過,還怕鹿珲這樣嗎?小場面了吧。”
“抱歉。我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路老師将藥拿回來,說道。
阮莓坐在一邊的靠椅上,等到一顆糖吃完,醫務室的門被推開了,滿身狼狽、氣喘籲籲的鹿璐跑了過來。
她看着毫無知覺的鹿珲,啞聲問道:“路醫生,鹿珲怎麽樣了?”
“我還在給他上藥。”
“我知道了。”
路老師快步上前,攥住鹿璐的手腕,問:“你要做什麽?”
“鹿珲這一次受了這麽重的傷,甚至如果沒有駱放幫忙,鹿珲可能會被活生生的打死!”鹿璐的情緒瀕臨崩潰,她喃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有什麽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呢?”
她甩開路老師的手,朝着外面跑去。
路老師站在原地,身形清瘦蕭條,她說:“我的藥可以治愈一切身體上的傷痛,但我卻對心靈的創傷束手無策。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阮莓晃悠着筆直纖細的小腿,疑惑的問:“路醫生,你在和我說話嗎?”
路醫生點點頭,又搖搖頭,阮莓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她也沒興趣去明白。
“那我去換身漂亮的裙子啦。”
阮莓也察覺到了,游戲即将結束,她又要送別駱放了……得穿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