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後的日子裏, 蘇瑜又陸陸續續收到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小禮物,聽三哥說, 都是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魏公子送的。
那個魏公子好像很了解她一般,每每送的禮物都是她心裏喜歡的,倒讓蘇瑜對那個人感官越發好了許多,一時間居然開始盼着他盡快出現了,甚至晚上做夢都能夢到與他相見。
當然, 她每次醒來都不記得那個人具體長得什麽模樣。
有時候她會跑到煙水閣纏着蘇丞旁敲側擊地問魏公子的情況, 比如身在何處, 如今是做什麽的之類, 偏她三哥口風很緊,什麽都不說, 只一句“等他回來你就知道了”便将她給打發了。
轉眼間入了秋
朝堂上, 太師後知後覺發現今年春闱的進士皆入了太子一派, 料想是蘇丞從中作梗, 與蘇丞的關系徹底鬧翻,蘇丞開始明着支持太子, 在朝堂上迅速集結勢力, 形成與太師相抗衡之勢。
而寧大将軍滅霖國凱旋後,則是被太子封為司空, 又将蘇丞手上的神策營交付在了寧毅手上。
太子此舉引來蘇丞及下屬的強烈不滿,使得太子身邊的人分成了兩個派系,一邊是蘇丞為首的衛機營,一邊則是寧毅為首的神策營。
蘇丞和寧毅各有兵權, 互相忌憚,又因為屢屢在決策上産生分歧,兩人時常劍拔弩張,關系日漸緊張。
太子看着他們兩人的關系,反而格外安心。
為了與太師對抗,他不得不重用蘇丞,可又一心怕他做大,是以經常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好在齊國太子姜鹧給他出了策略,讓寧毅分走蘇丞的兵權,兩相制衡,總算使得蘇丞得到一定的壓制,也讓他這個太子安心不少。
朝中大事蘇瑜也聽到一些風聲,但每每聽人提及寧大将軍和三哥關系不好的話,卻都一笑置之。
寧大将軍可是三哥的師父,能這麽簡簡單單被太子挑撥反目?分明便是三哥和寧大将軍故意制造的假象,哄騙太子的。
蘇瑜隐隐覺得,三哥和寧大将軍要做一件大事,至于什麽大事,她想到了些苗頭,卻不敢仔細琢磨。
幾日後,迎來了太子和蘇琬的大婚。因為是娶側妃,比不得當初大姐姐蘇珺出嫁時隆重,但太子的側妃自然與旁人的不同,仍舊是不容小觑的。
蘇琬出嫁前日,蘇瑜依禮同蘇琅和蘇琳去看望。蘇琬氣色看上去很好,雍容高貴的,還沒出嫁便好似已經是太子良娣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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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蘇瑜時,她一如既往的不屑,神情裏似乎還頗為得意,似乎早忘了自己是怎麽才能如願以償嫁給太子的。
蘇瑜懶得理她,面子上說幾句話,過得去也就是了。
出了蘇琬的閨房,蘇琅和蘇琳也跟了上來。蘇琅道:“三姐姐,你瞧方才四姐姐好生得意,拿太子送的聘禮跟咱們炫耀。可是再高貴,不就是個良娣,又不是太子正妃,跟大姐姐當年差遠了。”
蘇琬是不是在炫耀,對蘇瑜來說無所謂,何況她本來就對太子不感興趣,縱然她真的是在炫耀,也不過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沒趣。
“對了,我聽說三嬸兒為你找好了一戶人家?”蘇瑜突然問蘇琅。
說到這個蘇琅頓時臉紅,耳根子都跟着燙了。
蘇琳替她道:“是吏部員外郎家的公子趙烨,去年中了舉人,今年春闱沒考好,不過母親說此人勤奮,秉性也好,下回的春闱一定能高中。上回趙家老夫人過壽,母親帶我和五姐姐去參加,偷偷瞧過趙烨此人,生的一表人才,而且為人和煦,跟五姐姐很配呢。”
既然是三嬸兒親自把關,自然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蘇瑜聽了也覺得放心。再看蘇琅羞赧的模樣,便知她自己也是中意的,笑着道:“琅丫頭也會害羞了。”
蘇琅臉一紅,捂着雙頰跑走了。
蘇瑜看着她那模樣,有些忍俊不禁,又拍了拍蘇琳的肩膀:“等三嬸兒把你五姐姐的事辦妥了,必然會為你打算的。”
蘇琳乖乖點頭,她雖然是庶女,但嫡母一直待她不錯。她的終身大事,自然也不怎麽愁的,不過……
“三姐姐,那你呢,三哥還沒給你選好人家嗎?”她突然關懷地看向蘇瑜。
蘇瑜微怔,莫名想到了那個時常給她送禮物的魏公子。以前旁人問她婚嫁之時,她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裏是會着急的,如今想到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她反而心安了。
經過這段時間下來,她覺得那個魏公子應該是個挺可靠的人,或許自己以後真的會嫁給他吧。
她莞爾一笑:“我呀,不着急,慢慢看吧。”
——
蘇琬成親後沒多久,便是中秋佳節了。
中秋團圓夜,蘇丞難得沒有再出去應酬,而是陪着蘇瑜在院中賞月,吃月餅。
膳房裏做的月餅很好吃,有玫瑰味兒的,桂花味兒的,棗泥味兒的,山藥味兒的……每一樣都甜滋滋,軟軟糯糯的,蘇瑜極為喜歡,同蘇丞坐在月下吃了很多。
蘇丞倒是不大愛吃甜的,只吃了一個便放下了,靜靜坐在那兒看她吃。等她吃的差不多了,蘇瑜拿帕子幫她擦了擦手,擡眸問她:“困嗎?”
蘇瑜搖頭,中秋佳節,她怎麽會困呢:“三哥,今晚中秋夜沒有宵禁,外面很熱鬧的。”
蘇丞無奈笑笑,眼神裏帶着寵溺的意味:“想出去玩?”
蘇瑜點頭如搗蒜:“上回元宵夜三哥都沒陪我出去,說好了補給我的,難道三哥要中秋也欠我一次?”
她說成這個樣子,蘇丞不答應都不成,只得轉首吩咐青楓去準備馬車。
蘇丞和蘇瑜要出門時,在門口遇上了廖啓。他似乎也正要出門去,看見兩兄妹格外驚喜:“弄丫頭,你們這是要出去溜達嗎,帶上我怎麽樣?”
廖啓就是覺得每天悶在京城裏無趣,這才想出去走走的,原以為要一個人形單影只,不想如今能找到伴兒,那就有意思多了。
蘇丞是不怎麽樂意廖啓跟随的,他難得帶弄弄出去玩兒,這人卻跑來橫插一腳湊熱鬧。
不過蘇瑜看見廖啓卻很高興,本來就是出去玩的,當然是人越多越熱鬧了。于是興奮地應下來:“好哇好哇,剛好我和三哥也沒想好出去做什麽呢,廖先生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廖啓看到了蘇丞眼底的不悅,卻只當什麽也沒看見,沖蘇瑜眉頭一挑:“這你可就問對人了,今晚沒有宵禁,東市旁邊新建了一條小吃巷,裏面有很多美味的小吃,弄丫頭你一定喜歡!”
說到吃的蘇瑜便兩眼放光:“真的呀,那你快帶我們去,剛好方才月餅都沒吃飽呢。對了廖先生,我讓人給你送去的月餅你吃着可好?”
廖啓笑着點頭:“還不錯,吃了許多呢。”
兩人說說笑笑着,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蘇丞依舊在門口站着,面色陰沉,神情似有不悅。
蘇瑜突然從馬車內探了腦袋出來,沖他揮手:“三哥,你快上車呀,站着做什麽?”
月光和燭光交錯間,她那雙嬌媚的桃花目泛着秋水,面上燦若春桃,笑起來時梨渦淺放,分外嬌俏。
蘇丞看着她,眼底那份不悅漸漸淡去,無奈搖搖頭,随之上了馬車。
馬車上,蘇丞獨自在一邊端坐,蘇瑜和廖啓坐在另一邊,此時仍喋喋不休地說着話,渾然當蘇丞不存在。
“廖先生,小吃巷裏都有什麽好吃的?”蘇瑜迫不及待地詢問着,順便吞咽幾下口水。
廖啓看她那樣子笑着道:“那可就多了,有紅燒豬蹄,羊頭馬,龍眼魚丸,蜜麻花,棒槌果子,茉莉茶,還有那蟹黃燒麥,荷葉糍粑……總之,你今天晚上一樣來一口肯定也吃不完。”
聽廖啓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名字,蘇瑜越發嘴饞,又忙着吞咽幾口,掀開簾子對着外面的馬夫道:“咱們走快點,否則晚了收攤怎麽好。”
馬夫應着,一揮馬鞭又加快了幾分。
一言不發的蘇丞終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蹙眉将她從廖啓那邊拉過來:“馬車上點着燈呢,你好好坐着,仔細打翻了燭臺。”
蘇瑜:“哦。”她是有好好坐,方才也沒亂動啊,不過就是起身跟馬夫說了句話而已。
小吃巷是東市裏新建的一條小巷,與大道交錯,因為巷子比較窄小,只适合大家徒步而行,盡管如此都已是摩肩接踵了。
剛進巷子,蘇丞便緊緊抓住了蘇瑜的手:“跟着三哥,這裏人太多了,仔細走丢。”
裏面你推我扛的的确擁擠,蘇瑜便也聽話,緊緊跟着蘇丞。
這小巷賣的美食不少,大老遠便能聞到香味兒,十分誘人,每一家的吆喝也別具一格,有京味兒的,南味兒的,西北口音的,還有唱昆曲兒的,五花八門,引得行人頻頻側目,每一家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蘇瑜本來就沒怎麽填的太飽的肚子,如今嗅着濃郁的香氣瞬間咕咕直叫喚。
這時,有個行人捧着油紙包裹的豬蹄邊啃邊從蘇瑜身旁擦肩而過,蘇瑜饞的舔了舔唇:“三哥,我也想吃那個豬蹄!”
蘇丞看着那些東西有些猶豫:“路邊的都不大幹淨,萬一肚子疼怎麽辦?”
“怎麽會呢,你看街上不是有很多人都在吃嗎,大家怎麽都沒問題?”蘇瑜說着,扯着蘇丞的袖子晃上幾下,小聲喊幾句“三哥。”
蘇丞受不得她這副撒嬌的樣子,趕緊吩咐了人去買,順便讓他們把附近幾家的特色吃食都買一些回來。
買好了吃食,蘇丞、蘇瑜和廖啓三人在河邊的草地上尋了個地方席地而坐,邊吃邊說話。
蘇丞晚上用了膳,對這些個小零嘴不感興趣,蘇瑜和廖啓兩個倒是吃得歡,一人捧了一個豬蹄啃着,邊咀嚼邊贊着這豬蹄好吃。
臨了剩最後一個,兩個人的爪子同時抓到,誰也不肯松手。
“弄丫頭,你都吃了好幾個了,那邊不是有麻花和燒麥嗎,這個豬蹄你就別跟我搶了。”
“廖先生,你這也太沒有君子風度了吧,我是女孩子,你得讓着我。”
“我就是個大夫,又不是君子,再說了,你這種瘋丫頭也不是嬌弱小女子啊,還用得着我讓你?姑娘家要瘦瘦的才好看,你吃多了不怕長胖?胖了可就變醜了。”
蘇瑜撇着嘴,看他把最後一個豬蹄拿了起來,心裏仍不樂意。
好好吃個東西,扯什麽胖不胖啊,好煩!
看她妥協,廖啓笑眯眯擡手将豬蹄往嘴裏送,蘇瑜眼巴巴看着,也不跟他搶了。
誰知廖啓剛舉起來,突然一個大掌伸過來,他毫無防備,手裏的豬蹄不翼而飛了。
側目一看,蘇丞手裏拿了只豬蹄。
他平日裏斯斯文文的,又總有股高高在上的逼人氣勢,此時手裏拿着個油紙裹着的豬蹄,還真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吧,你也吃?”廖啓不信蘇丞會吃這種東西。
蘇丞看了眼那豬蹄,烤的外焦裏嫩,上面還灑了各種香料調味,是很誘人,難怪他們兩個搶個沒完,他淡淡瞥了眼廖啓:“不行嗎?”
“……行,那就讓你吃了。”廖啓說着,他随手去拿手邊的蟹黃燒麥來吃。人家今晚上一個都沒吃,他再搶就不夠意思了。
蘇丞勾唇,将那只豬蹄給了委屈噠噠的蘇瑜:“你替三哥吃好了。”
蘇瑜沒接,她今晚的确吃了很多,還真有點怕長胖了。
蘇丞笑看着她:“你不是說自己怎麽吃都不會胖嗎,何況那麽多都吃了,還怕這一個?”
這麽說似乎也有點道理,蘇瑜總算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歡歡喜喜接過蘇丞遞來的豬蹄,津津有味地啃着。
廖啓不樂意了:“哪有這樣的,兄妹倆合夥欺負我?”
蘇丞不理他,随意喝着酒囊裏的果酒。
蘇瑜吃完了豬蹄,又跟廖啓一起吃着剩下的魚丸,燒麥,麻花等零嘴,仿佛根本停不下來。
蘇丞終于看不下去了,勸道:“少吃些,今晚積食看你還如何睡覺。”
“沒關系,廖先生是大夫,吃點消食的藥丸就好了。”
廖啓聞此從袖袋裏取了小瓷瓶在蘇瑜跟前慌慌,笑道:“弄丫頭就是了解我,放心吧,我早備好了,使勁兒吃,吃窮你三哥。”
蘇丞:“……”
蘇瑜吃着吃着覺得不對勁,丢了東西眉頭一皺,捂住了肚子:“哎呦!”
蘇丞面色一緊:“怎麽了?”
“三哥,我,我吃太多了要上茅廁。”
蘇丞面上閃過一抹無奈,環顧四周,道:“去吧,讓忍冬碧棠跟着你。”
蘇瑜忙應着,捂着肚子往茅廁的方向跑。
蘇瑜火急火燎趕去茅廁,再出來時身心都覺得愉悅了。
忍冬和碧棠在外面等着,看她出來忍冬迎上去,關切地問:“姑娘沒事吧,莫不是吃壞了肚子?”
蘇瑜笑着搖頭:“那倒不是,就是吃得太多,如今已經沒事了。”
忍冬松了口氣:“那咱們回去吧,莫讓主子等急了。”
蘇瑜順着來時的方向往回走,側目卻感覺有什麽閃了一下,好像是鐵器在月光下反射出來的光,有些刺目。
她下意識頓住,往那邊看去,果真瞧見一把長劍紮在地上,看上去不像尋常兵器。
“去看看。”蘇瑜對忍冬和碧棠說着,主動往前走。
忍冬上前把那把劍拔了出來,揮起砍了下旁邊的石頭,便見那石頭居然順勢破成兩半。
蘇瑜面色一驚:“如此好劍,應該不是尋常人落下的吧。”她說着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前方道,“那裏躺着的,是不是一個人?”
忍冬頓時嚴肅幾分,對着蘇瑜恭敬道:“姑娘站着別動。”語罷自己已經小心翼翼執劍走了過去。
她挑開那人的黑色面巾一看,面露驚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蘇瑜看她表情不免詫異:“怎麽了,你認識?”
忍冬側目看來:“回姑娘,是,是狀元郎方洵。”
方洵?
蘇瑜壓下心中的訝然,緩緩走了過去。碧棠仍舊不放心,叫了聲“姑娘”。
忍冬道:“這人受了重傷,不礙事。”
碧棠這才随蘇瑜走過去。
但見草地上躺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他的面紗被忍冬挑開,此時五官暴露在外,正是方洵無疑。
三哥不是說他是齊國的六皇子姜夜嗎,如今怎麽這副打扮躺在這兒,還受了這樣重的傷?
蘇瑜蹲下來晃了晃他:“喂,你沒事吧?醒醒啊!”
忍冬彎腰摸了他的脈搏,小聲道:“姑娘,他好像傷勢挺重的,您身上不是有廖先生給的藥丸嗎?”
她平日莽撞,廖啓給了她生息丸帶在身上,說是可解燃眉之急。如今忍冬一提醒蘇瑜想起來了,忙摸了摸身上,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小瓷瓶,倒出一粒給方洵服下。
忍冬則是吩咐碧棠,讓她回去将這裏的情況禀報給蘇丞。
碧棠剛走沒多久,方洵便醒了,他虛弱地睜開雙目,映入眼簾的便是蘇瑜那張月光下略顯朦胧的面容。她五官精致秀美,肌膚嬌嫩,那雙略顯妩媚的桃花目裏此時帶着一點擔憂。
看見他醒來,她又轉憂為喜,笑着道了句:“可算是醒了,你怎麽在這兒啊,還受了這樣重的傷?”
方洵支撐着自己在一棵大樹上靠着,側目看着旁邊嬌俏可人的姑娘,強忍着傷口處的疼痛扯了一抹笑:“蘇姑娘又救了在下一命。”
蘇瑜抿了抿唇:“今日純屬巧合,至于上次……或許是我多此一舉了呢?”堂堂齊國皇子,背後又是豢養死士又是拉攏朝臣的,還用得着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手相助?
方洵微怔,随後淡笑:“看來蘇丞把什麽都告訴你了。”
“他是我三哥,自然什麽都不會對我隐瞞的。”
“是嗎?”方洵話語裏有些意味不明。
蘇瑜不想探究他到底什麽意思,只又問了一句:“你有事沒事,我也是碰巧遇上你的,如今你既然醒了,我就該走了。”她說着打算起身離開。
見她欲走,方洵驟然緊張,伸手欲拉她,誰知動作太急扯到了胸前的傷口,他疼的“嘶”叫一聲,面色白了幾分。
蘇瑜側目看到他胸口處被鮮血染紅的衣襟,吓得瞳孔驀然放大,呆愣好一會兒才指着道:“你這裏在流血,好多血……”
看她似乎被吓着了,方洵側了側身子,面上是從容的笑意:“無礙,我不覺得疼,死不了。”
蘇瑜看着眼前的人,沒有說話。
以前覺得他就是個斯斯文文的弱書生,沒想到竟是齊國皇子,還是一個自幼不被人記在心上的皇子,倒也挺可憐的。看他受傷就跟家常便飯似的,想來也受了很多苦吧?
蘇瑜心軟,便又留了下來:“我的丫頭去找我三哥了,廖先生跟他在一起,等廖先生來了可以幫你看看,你先別動,莫扯動傷口血流的更多。”
方洵倚着大樹側目凝視着她,心上淌過一抹暖意。
他長這麽大,有誰關心過他的死活嗎?
母妃為了家國大義舍他而去,父皇因為對母妃的怨恨,也抛棄了他,在大齊皇室中,他是個多餘的存在,堂堂皇子,卻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這麽些年,他已經不知道被人關心是什麽感覺了。
其實蘇丞比他幸運,至少他有在乎他的人陪在身邊,不至于像他這般,一個人孤軍奮戰。
“謝謝。”他認真看着她,嘶啞着說了一句。
蘇瑜看到了他眼眶裏布滿的血絲,心上也有些沉重,輕輕搖頭:“沒關系。”
這時,背後傳來忍冬的聲音:“主子。”
蘇瑜聞聲回頭,看到了闊步趕來的蘇丞和廖啓。